明天开始变坏(走走停停啊)

“我是问你，他怎么连你住哪里都知道？”变成气急败坏的语气。
“公司人才公寓申请，要签到董事长，你不知道么？”她也忍不住高声。
奥对！他一下恢复力思考能力，说起来，他在这些实事上没给她帮过忙，所以被她一句反问，问沉默了。
他一沉默，轮到她质问，“刚刚出来的时候，你明明看见了，为什么不拍照，不是要留一些暧昧的证据发给那边么？”
“你也知道披衣服这套很暧昧！”他几乎不自知地冒出这句。
“那你还走过来，空着手走过来！”
“怎么？我也得拿件衣服给你？”他脱口反问，当时身上穿着一件，当然也可以脱给她，只是晚了。
“你得赶紧拍照啊，你在说什么？”她思路清晰，是不可多得的合作伙伴，“那种昏暗的情况，你稍微抬抬手就把照片拍了，为什么没拍！”
把他问的无言以对，最后只好掩饰：“再找机会吧……那会儿我手机没电，拍不了照片。”
她气得，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
她挂断了，他举着手机，站在黑暗里，半天没动。
退思这么生气，其实不全是因为他没抓住时机，更是怪他关键时刻掉链子，影响了她自己的计划，直接导致她没法向宾利车主表明，有能力完成合作内容，没错，她因为前期犹豫，还没正式和对方谈妥，但现在，她决定了，要合作，好拿到首期款。
权当是命运抛来的机会，在无数次的克扣和戏弄之后。
理直气壮地接受，人不能前怕狼后怕虎。她电话里跟丁周说起，“我要买房子，立刻马上，无论如何要先把外婆安顿好。”她有天晚上，独自坐在书桌前看自己银行卡上的余额，加上中岩打过来的一笔钱，还差很多；无意间点开上大学时生活费和学费的那张卡，发现外婆每个月还在断断续续往户头上存钱，她盯着那串数字，呆愣很久。那时毅然决然地，要和糟糕的原生家庭划清界限。她避之唯恐不及，不知道这条界限究竟划清了没！
“厦门的房子？你发财了？”他叼着烟倚在窗边，说话声音有些含糊。
“发了一点！”
丁周嘴边烟头火光一明一灭，听着听着，抬手掐灭了烟，“少掺和别人家的事儿，有钱人都是因为心狠手辣才有钱的。你指望他们菩萨心肠分你一点呢！跟她合作，被她捻死都不知道，趁早远离。你要是实在着急用钱，我可以……”
“不用，我不用！我自己可以！”她倔强又决绝地打断他，不要他的钱，她情愿与虎谋皮，铤而走险。
他没坚持，当然了，她看不上他挣的钱，他以为。
其实因为她知道，他的钱要用来养家，还有三个女人等着。退思只在钱上和他分的清楚，其他时候，总想听他的建议，上一次电话里告诉他，她和冯磊分手的事，丁周提醒她，分，就分清楚，老死不相往来，别搞分手还是朋友那一套，骗人骗己。她很同意，手起刀落、死生不见！
转天到了周一，是公司周年庆典的正日子，退思跟着庄悦在活动现场调度协调，期间接到医院电话，告知她因为医生的时间有调整，原定周三上午的白内障手术需要提前到周二下午做，问她能否接受。
“那不是今天下午就要住院？”她问。
“是的，需要安排患者下午四点前入院。”
退思抬头看看正在彩排的舞台，有点为难。她挂了电话去找庄悦商量，“.…..主任，我就外婆这一个亲人，加上她年纪大了，胆小，做手术我不能不去陪着。你放心，下午酒店的部分我都安排好了，不会有问题，有问题也可以随时联系我，我电话保持畅通。”
庄悦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点头同意了，看在陈董的面上。
她们俩不知道，陈董这会儿正在楼上办公室里和总经理商量晚宴主桌的座次，刚定稿，老陈又想起什么来，“哎，在我旁边加个椅子，把总经办那桌的小闫挪过来，这次周年庆她很辛苦。”
说的达木总瞪圆了眼睛，“这，不太合适吧，她一个小职员，再劳苦功高也不能坐主桌，咱们这桌有领导，有投资方，还有合作伙伴。”
“没什么不合适的，她一个小姑娘能占多大地方，加个座而已。”
“十人桌，加座大家坐着都很挤，这种场合还是算了吧，陈董！”达木不同意。
“我的助理嘛，当然是跟着我坐，就这样决定，不讨论了。”老陈扭扭脖子，起身。
达木手里捏着座次表，转脚就到中岩办公室，“你看看，这是卖乖讨好女人的时候么！”
中岩把二叔拍在桌面上座次表拿过来看，当然也觉得非常不合宜。
“怎么解决？真这么堂而皇之，不是变成笑话了！”
“我来解决。”中岩把表推回去，考虑着说，“你把陈董确认过座次表的邮件发一份给我！”

第29章
达木朝中岩看着，想知道他有什么办法，“别吵架！”他提醒说。这家里大哥就是个敢作敢为不听人劝的性格，他们私下讨论过，没有这股子牛劲儿，也闯不出今天的名堂。
“放心！”中岩的切入口不是陈董，是退思。
达木总一走，他立刻拨通电话，退思在进岛的地铁上，电话里传来闽南语报站的声音。
“你去哪里？”他先发问。
“家里有事，我回家一趟。”她简短说，“怎么了？”
“想跟你商量，晚上晚宴的座次，不要坐在主桌。”他提要求。
“别开玩笑，我在总经办那桌，跟主桌五米远！”她直言。
“原来是，经过陈董调整，你晚上坐他旁边，加座！”他说这些事，没什么好气。
“啊？”退思听了也皱眉，转而立马反应过来，“我请假了，晚上不在。我接受不了这份殊荣了，你不必担心！”
一席话说的他没了下文，其实想问问她家里什么事，需不需要帮忙，但会不会显得过于殷勤，像老陈一样殷勤。他没说，点头：“好，这样省了一件麻烦事。不过本来我想借这个机会，拍张照片出来的。”
此时想起拍照了！退思坐在地铁座位上一晃一晃，“我会再想办法的，尽快拍到，看看效果怎么样！”她在心里已经有个大概策略的雏形。
他倒有意见起来，“哎，你有什么办法，得先征得我同意，明白么？”
“明白了！”
“你请几天假？”他和缓了语调。
“两天。”
“行，后天晚上，找个时间我们商讨一下进度。”
“好。”
退思自己算了算费用，后几天给外婆请了位女护工，挣钱要紧，她提醒自己。
老陈因为临出发参加晚宴前，才被告知小闫同学请假了的事，吊着脸子到酒店。不过这倒是启发了他，送花、送礼物不能断，应该送到她住处。
所以退思两天后回来，刚走进公寓大堂，被物业叫住，“闫女士，这里有为您代收的鲜花和礼物。”
她抱着东西回家，把第三个礼物盒子码在床头柜上。不管怎么说，陈董再荒谬，送礼物的节奏倒是挺稳定，每周一个，叫人忍不住生出点期待周一的感觉来。
中岩知道这天是退思销假的日期，他因为谈购销合同，不在厦门，去福州一趟。晚上饭局提早结束，他在酒店打电话给她，“说好今天碰一下的，你怎么样，时间可以么？”
“可以，你说吧，碰什么？”她刚洗了澡，换了睡衣坐在床沿上，头发滴水珠，怕影响通话，没吹。随手拿了件羽绒服披在身上。
“老陈这两天什么动静？”
“送花和礼物，送到公寓来了。”她如实交代，忽然想起什么，和他直说：“哎，我在想，你那边事成之后，我要是跟陈董翻脸，他会不会叫我归还礼物？”
“干嘛翻脸，你好好说不行么？陈董不是黑社会，他讲道理的。”
“那种时候还能讲道理么？”她担忧。
“能的。”他笃定，“所以叫你不要出下下策，我们只要一些半真半假的假象就可以了。”
“半真半假，刺激不到你小妈怎么办？不是无用功。”
小妈！从她嘴里说出来怎么尤其刺耳，“谁小妈，别瞎称呼行么？”他纠正她，“充其量，只是个有图谋的女人，而已！”
真爱咬文嚼字，也就是一说，还反感上了。“我不是很懂，这个有图谋的女人，让她自我暴露不就行了，她如果真的怀上了，又不可能怀哪吒，总会被发现的。”
“对，让她挺着九个月的孕肚来开董事会，恭喜她把私生子生下来。到时就算一时糊涂的陈董本人，也没了主动权，只能束手就擒。”他解释，“其实我们更担心的，是对方设计他，他蒙在鼓里，当局者迷。以他以往的行为习惯，是不会弄出孩子的。”
“你有没有想过？只要对方够聪明，就会明白，只用守着肚子生下孩子，就算胜出。陈董再移情别恋、喜新厌旧，她们按兵不动就可以了。”
“年轻女孩儿做这种事，眼前能拿到手的钱优先，不会聪明到哪儿去！”他进一步解释，“人心一旦坏了，智慧就一定有限。”
这话，高深起来。不过也对，退思心里赞同，比如闫敬柔，能想出来的全是昏招，从来没成功过。
“他都送你什么了？”他忽然换了话题。
退思抬头瞄了一眼床头柜上的盒子，“新送来的两个，我还没拆……”
“我看看！”他说着，挂断了电话，打了视频过来。
她下意识点了接听，镜头刚好对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脸色也惨白，像刚救上岸的水鬼。
赶紧调转了镜头，他恍惚看见，她身上穿着件他眼熟的衣服……
“喏，这是上周一的。”退思伸手拆了包装纸，摊开给他看，她正心里没底儿，他要看，正好，以后他负责。“这个，是今天刚拿到的。”
丝巾和一只胸针，真是够老派的。
“这些，你都喜欢？”他质疑地问。
“都不喜欢！但能卖掉就行，有的是人喜欢。”退思勉强认识这几个牌子，二手市场什么价儿，她不知道。
“那你卖吧。”他爽快说，轻快的语调。
“好。”
他们停在这儿，一不说话，同时升起点心虚来，究竟心虚什么，说不清。“你明天回来么？”退思先开口。
“回，明天中午到公司。”
“奥，我是想说，明天陈董也在，如果有合适的情况，我好及时通知你来拍照。”她解释，不知为何解释。
“好。”他听了，有一丝转瞬即逝的失望。
但第二天，等中岩回来时，退思和老陈不在公司，去参加高新技术企业协会的行业论坛了。
“在哪里？”他走回自己办公室，发微信问。
退思在听主办方请到的一位行业专家讲前沿技术，术语太多，正听不懂。她抬手拍了张会场照片发过去。
“你坐这么靠前？”他扫了一眼，第二排。
“托陈董的福，看大屏不用戴眼镜。”她心怀感恩地说，其实还认识了很多在场的行业大咖，一听公司名字都是本地产业链的龙头，集安半导体、红光集成电路、四方集团……看看微信对话框里的自我介绍，总经理、副总、董秘。
“提前说过，你们俩出去，行程要报备给我。”他莫名其妙严厉。
“没什么情况，也要报备么？”
“要！”
退思以为陈董是行业从业者，必然听得懂专家的讲解，一转头，发现他在打瞌睡，细看看，还流了一道亮晶晶的口水在嘴边。
正有电视台的摄像师扛着摄像机过来扫镜头，她赶紧拿了张纸巾悄悄推了推梦游周公的人。
老陈醒来擦擦嘴角，坐直一刻，几分钟后靠回座椅里接着犯困。退思在旁生出点儿老吾老的同情心来，从前外公躺在老藤椅里听戏，后仰着打呼，差不多也是这幅摸样。
回程的车上，她教陈董玩手机小游戏，“消消乐很简单的，你看。”
“费脑子的我不行。”他抻长了腰，凑过来。
“不费脑子，练练手速，提提神！”
老陈言听计从地点头，十分乐意被她指导，觉得她手指灵活，像个精灵，和他们这些粗手笨脚的人不是一个品种。
他同时受到启发，叫庄悦准备最新发布的电子产品做下周一的礼物，还没到收网的时候，论追女人，他有的是经验！这姑娘和那些庸脂俗粉不一样。

第30章
不过话说回来，雅有雅的好处，但总仰着脖子难免累得慌；俗的轻松易吃，娇柔火热扑面，更不费脑子！小女友米米发微信叫他回去吃饭，他偷眼看了看小闫的侧脸，再想想米米温柔似水，立刻交代司机：“建成，先送小闫回公寓。”
他自己低头回复米米，“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啊？”
退思虽然垂头没动，但眼神悄悄飘过去，视力极好，看得到他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字。
“都是你爱吃的，还煲了牛尾汤，我亲自盯着，放了上次你说好的那几味药材，快点儿回来！”“看来是想我了，想我哪里了？说说！”“你不先问人家是哪里想你？需要你哪里？”“小宝贝，需要我压着你”……
退思的好视力，被狠狠冲击了一番。
她在公寓园区大门口下车，商务车没开进去。当然啦，陈董着急回泉州喝牛尾汤，她很理解。
这时已经是年底，日落得早，夜幕正蔓延上来。她无端有种，被另一个娇滴滴的女人打败了的错觉，自己这么想着，抬头看到一片乌沉沉的夜空，觉得好笑。
园区小路走出去没多远，她又匆匆折回来，往旁边的配套商业晴海湾走去。中岩打来电话，问她在哪里？
“正在回家。”她说。
“别回家了，我在你家附近的麦当劳，尽快走过来。”他在电话里毫不客气，因为已经等了一会儿，终于看到陈董的商务车从大路口开过，这已经耗尽了他的耐心。
“奥。”她所以走快了几步。
他们上回坐在二楼角落的位置，她径直上楼走过去，果然没错。“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她坐下脱口问。
“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他尽是反问句。
“你在办公室受谁的气了？”她跟着发问，都不回答。
他横了一眼。麦当劳小姐姐送了草莓冰激凌来，给她的，他不吃。
退思没客气，去洗了洗手，回来吃。
“没约吃饭？”他连无糖可乐也没点，抱着手臂问，知道她听得懂。
“没。”，退思摇头，看他板着一张脸，马上反思自己职责有失。将功补过的心态，她半个身子趴到桌面上靠近他，“不过有个情况，我想说。”
“说。”
“这里不太好，不太好说。”退思环顾窗明几净的周围和人来人往，欲言又止。
“那换个地方，你快点儿吃。”他催她。
“我可以拿着走啊。”她已经起身，忽然计上心头，“哎，你请我喝酒吧！找个人少安静的地方。”
他跟着起身，瞥她一眼，想说你还认了真，但没说，点头：“好，带你去个喝酒又私密的地方。”
中岩有个好朋友经营着一家居酒屋，在观音山海滩附近，名叫海啸，大隐隐于市。
退思跟着他一径穿花拂柳进到最里面的小包间，脱了鞋，坐进去，小小窄窄的一张木桌面，土瓷瓶里插着一朵迷你的小花。
“日式的？不喝红酒么？”她低声问，两人一尺距离，真是名副其实的私密空间。
“要真想学喝酒，红的、白的都得来点儿。”他真诚传授，“清酒也的会啊！”
“奥。”她点头认可。
等送了菜色上来，难怪这么小桌子，每道菜都是更小的碟子盛着，确实不用浪费空间。
“什么情况？能说了么？”他问。
退思点头，试了试，清酒口味淡，还挺好入口。“我今天在回来的车上，看到他们在聊天，微信聊天，叫他回泉州吃饭的话题。“
他点头，觉得很寻常。
她放下酒盅，补充：“是很……“想了个确切的形容词，”露骨的对话！“
她以为这么说，他自然就懂了，没想到他一脸平静地追问：“多露骨？“
“……类似，“她被他带偏，有一秒在想进一步描述，还好马上转念：”不是，我是想说，你不觉得奇怪么？如果对方已孕，当然就不能做那件事，怎么会？“
他盯着她，又垂眸给自己倒酒，“所以你知道了吧，对方全然把老陈当作提款机来对待，只有用持续不断的某种服务，保持他不厌倦。”
他的角度是这样的，退思听完想想觉得有道理，但同时没解决自己的疑问，“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