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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暴君心尖月(婉婉有仪)


“把她带去后偏殿那玩。”
大抵是天性使然、血脉相吸,东月死死拉着观柔的衣袖不愿离开她,口中还喃喃自语地继续念着“阿娘”。
梁立烜将女儿从她身边带离时,观柔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像是被人活活剜下来一块似的。
“东月,听话。跟你葵娘她们去后面玩。听话。”
他连说了两遍听话,又是那样的坚决不容反驳,东月最终还是松开了抓着观柔衣袖的那片布料。
但是被葵娘抱走时,她还不住地和观柔挥手:“阿娘、阿娘,月儿晚些再来找你好不好?”
“你别离开月儿好吗!”
观柔咽下血泪,不敢回答她。
待东月的身影彻底不见后,梁立烜扯着观柔的臂膀将她拖到了内殿里,又忽地松开了手上的力道,观柔浑身无力地委顿在地。
“赵氏,谁准你自作主张跑出来的!”
皇帝眉目间带着可怕的怒意质问她。
观柔咬了咬牙,俯身谦卑地回话:“陛下……妾知错了。妾只是方才听到公主她唤陛下为爹爹,心知她是陛下的爱女。妾虽忝居为公主的庶母,可只是一个才进宫的新人,而公主是陛下的掌珠,身份更加尊贵,所以妾不敢托大傲慢、不出去见礼。求陛下恕罪……妾不知此番会惹得陛下不悦,妾只是想不落了礼数和规矩。”
她给出的这个理由倒也没什么错。
但是梁立烜还是不悦:“可是方才你亲眼见到了,她是蓝眸,难道你还以为她是孤的女儿吗?孤膝下二女,真宁真嘉,可都没有她这么大的年纪。”
他是想在赵氏女面前掩瞒东月的身份,但是观柔会错了他的意思。
她以为他在每一个外人面前都要否认东月是他亲女的身份。
观柔心下冷笑,但她想起了前不久米妤微和她说过的话,思量再三,还是壮着胆子试探地开了口:
“那……那难道公主不是陛下亲女吗?那日妾身在宝庆殿内给太后请安时,的确未见到陛下后宫中有蓝眸胡姬,也不曾听说陛下曾幸过蓝眸女子。可是……可是妾听说过卷宗里的故事,以为、以为汉女也是有可能同陛下生下公主那般可爱的女子的。所以——陛下,所以妾见到公主眸色时,虽然也有怀疑,但是既然陛下允公主唤您为爹爹,妾就不敢不用对公主的礼节来对待公主。也不敢因此对公主失礼,目露鄙夷怀疑之色。”
她解释地小心翼翼,说话间还略有颠倒慌乱,但是却没有什么露陷的地方。
一个江都世家的庶宗女子,没见过世面大世面,在皇帝面前这样的言辞也是正常的。
果不其然,听了她的解释之词后,皇帝呼吸有些急促地发了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卷宗里的故事?汉人和汉人如何能生下蓝眸子嗣?”
观柔叩首小声解释:“是妾身同女官们的闺阁玩笑之语,难入陛下之耳,求陛下恕罪!”
皇帝道:“孤让你继续说下去!”
赵美人似是急得出了一身的薄汗,额间尽是细密的汗珠,小声说道:“妾身边伺候的女官是米氏。前不久,米氏和妾说起过一个玩笑,原来米氏的外祖父程公恕永在前齐时做过兖州地方的一个小小书录,便见过这样一个故事……”
恰好得来全不费工夫,借着这个机会,观柔便静静地将米妤微所讲的那个故事再度讲给了梁立烜听。
殿内安静地吓人,只有赵氏女柔柔地低声诉说的声音。
而皇帝的面色也越来越凝重阴郁了起来,痛得他心尖都在发颤。
在听完赵氏女的话后,皇帝立马宣来的自己的心腹韩千年:“你即刻启程去宋州,找一个叫程恕永的老翁,他今年七十又六,外孙女在宫里做女官,做过前齐时候兖州的书录。速速把他带来洛阳见孤——要活的,路上别颠死了他。再把他书房里的所有文稿都一并搬过来。”
“是。”韩千年领命,心中却划过一丝诧异。因为他适才听出了皇帝的声音中夹杂着些许颤抖之意。这是很少见的事。
“速去!”
皇帝的声音已经急切到有些嘶哑。

第55章 公主是孤亲女。
在赵观柔说完那番话后,她便低垂着眼睫没再敢抬头直视皇帝一眼,自然也就不知道皇帝的面上是何种神色了。
可是殿内的气氛诡异而又难挨地凝滞了许久,皇帝沉默不言,观柔一时之间也不敢再说什么。
终于,在她的双膝跪得几乎就要打颤的时候,皇帝又淡漠地开口说了一句话:
“公主对你很是依赖啊,赵氏。孤的公主,自出生以来便是孤亲手抚养长大,孤还从未见过她愿意这般对旁人亲近的样子。”
他承认了东月是他的女儿了吗?
因他那句“亲手抚养长大”,观柔的心中不知怎得却有了一丝异样的情愫。
梁立烜说的话,她还能相信吗?东月真的是他亲手抚养长大的?
可他当初分明骂她是野种,还威胁观柔说要去“处理”了她的。
观柔瑟瑟发抖:“陛下……陛下恕妾胡言之罪。妾、妾也不明白公主为何亲近妾身,陛下亲自抚养公主,自是陛下慈父之情、公主身为人女之幸。大约,大约是因为公主的生母不常相伴公主身边,而妾是陛下的嫔御,算得上是公主的庶母,所以公主想同妾玩闹一阵罢……”
皇帝凉凉地哂笑:“赵氏,你可知公主为何亲近你?”
“妾不知。”
皇帝忽地俯下了身,一把扣住观柔的下巴逼着她抬起头来仰视着他。
“因为你这张脸生得像公主逝去了的生母!”
赵美人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陛下……妾、妾不明白您的意思。”
梁立烜紧紧盯着她看了许久,最后也还是没能从她面上看出半分异常来。
罢了,罢了。
他默叹一口气,在心中对自己道,只是个有些相像她的俗物而已。
观柔已经去了,其他人再像也不过是在皮囊上有几分肖似,绝不可能是她的。
他心中升起的这一分动摇,也不过是因为见到她方才和东月的亲近真的如亲母女般情深,才感到有一丝隐隐的怀疑。
“公主虽是孤亲女,可她年又小,眸色有异,孤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她的存在。赵氏,你懂么?”
听他说完这句话后,观柔有些惊愕地望向他。
他说公主是他亲女。
方才为了吓唬赵观柔,他还说“你还以为她是孤的女儿吗”,现在他又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五年前她等到死也没听到他承认。
然而观柔的心中竟然并没有几分欣喜和快意,有的只是无边的凄凉和慨然。
——如果,如果当年她要是能听到他说这么一句话,她也绝不至于那般死了。
但,梁立烜是为了什么转变了态度?
赵观柔不明白。
见她瑟瑟缩缩地说不出一句话来,皇帝愈发不耐烦地放开了她。
其实,为了保险起见,按照梁立烜一贯的行事风格,他是应该直接处死赵氏女的。
然真的要开口下达命令处置她时,他又格外的犹豫了起来。
因为东月对她的依恋。东月从来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外人。
因为她那几分肖似观柔的面容。她今日打扮得格外像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观柔时的样子。
观柔已经去了,他不忍这个女人同样在青春正盛之时一样死去。
“今日之事,你若说出去半个字,孤可以灭你江都赵氏全族。赵女,你明白么?”
观柔劫后余生一般地跪地叩首:“谢陛下宽宥!妾一定誓死保密。谢陛下不杀之恩……”
说话时她右手的半边衣袖被卷了上去,皇帝看见了右手手臂上的数处红肿烫伤痕迹,心口忽然再度抽痛。
“你手上的伤……”
观柔怯怯道:“妾这些日子在宝庆殿中有一心服侍太后陛下礼佛,因妾懒怠,笔头不快,所以需要日夜抄写,夜间举烛抄书时,总要离烛火很近才能看得清,烛油不时滴落,所以略损伤了些肌肤……”
不用她说,梁立烜也熟悉这伤痕是怎么来的。
当年赵观柔手臂上也有过这样的伤痕。从前军务繁忙,她时常和他在夜间商讨要事,提笔之时便会被烛油烫伤。
他是因为观柔而心口抽痛。
皇帝最终倦怠地摆了摆手让她退下:“太后那里,你以后不必再去了。去瑶华殿陪薛贵妃住着吧。你不起什么歪门邪道的心思,薛贵妃会好生待你的。”
是时宝庆殿中的火已经被扑灭了,但是观柔的一干细软物件也被烧了个精光。
徐棣将赵观柔和米氏送到瑶华殿后,又去内司省给她寻来了一整套完备的各色使唤用具。
米氏隐隐有些不安:“美人,我只怕咱们这番来瑶华殿,还不如待在太后宫中呢。这薛贵妃素性跋扈,连皇后淑妃她们都不放在心里,只怕美人在她手下,可要……”
郭太后好歹只折腾人不吃人,但是薛贵妃吃人啊。
妃嫔之间互相嫉妒起来,把彼此的命都弄没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观柔换了身徐棣才给她送来的宫装,从前的婢子伏霜伏雨和卢合也都回来了,观柔又让婢子们给她梳了头挽了发。
“既住到了人家的殿里,去拜见拜见薛贵妃吧。”
观柔总觉得梁立烜说得那番话还是别有深意的。
他说,只要她不作妖,薛贵妃就一定会好好对她,不会刁难她的。
可是梁立烜为什么会如此笃定的这么说呢?
难道他真的不知道薛兰信平素在外头的张扬做派吗?
不过等观柔到了瑶华殿的正殿时,薛贵妃的婢子们才来恭敬地告诉她说,薛贵妃今日没空见她,请美人暂且回去歇一歇,又客气地说在这瑶华殿里缺了什么使唤的人尽管来和贵妃说就是。
观柔含笑颔首应下,又带着米氏回去了。
米氏更加担心起来:“美人,您瞧薛贵妃……咱们以后想在她手下讨生活,只怕是要更难啊。”
观柔摆了摆手:“我心中有数。”
薛兰信今日确实是没空见赵观柔的。
因为她近来正在以一种堪称废寝忘食的干劲来调试各种汤药的剂量,想方设法地再把乳母匡氏唤醒。
而每次薛兰信一勺一勺地加药称重时,都是不喜被人打扰的。别说一个小小的美人来拜访她,就是皇帝召她去大中殿,她都要磨蹭上许久。
而这天下午,薛贵妃再次被人打扰时,是因为马兴财送来的他打探的消息。
在外人看来,薛贵妃凭借一双儿女宠冠后宫多年,隐隐相当于邺宫的第二个皇后了,地方之上同她结交示好的官僚们更是数不胜数。
薛兰信也拉拢了一批可以替她办点小事的人,打探些消息什么的,还是不在话下的。
上次,她就让马兴财派人去幽州打听了几十年前匡氏家中的事情。
马兴财来回费了十几日功夫,总算又将情报送到了。
一听是有关这事,薛贵妃急急忙忙放下手中的药材接过密报来看。
密报上说,大抵几十年前,幽州城东的仙和坊里是有过几户姓匡的人家。
据心腹排查所知,另外几户人家一直都生活在那,而且家中几十年来没有过什么嫁出去了找不到的女子。
唯独有一户人家,一家人都没了。
死在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中,阖家全亡。
更惨的是,那天晚上是匡家老头过寿,匡家把女儿女婿、女儿的公婆全家都接来一起吃顿好的,也是庆祝之意。
谁曾想大火突起,墙倒屋塌,匡家一家子连同女儿女婿、几个外孙子,没有一个逃得出来的,全都死在了火海中。
因为这场大火实在是太过惨烈,在整个幽州几十年来都是排得上号的,所以仙和坊里的人即便几十年过去了仍然记忆犹新。
薛兰信攥紧了手中的纸张,紧紧闭上了眼睛。
又是大火。
又是如出一辙的手段。
郭家的人,还想再玩几次?

宝庆殿起火后的第二日,皇帝又去象征性地给郭太后问了安。
太后很是宽厚地说她不怪赵美人:“到底是年轻孩子,毛手毛脚地住在那里,难免起什么差错的。我老了,这一把老骨头伤着了什么也不打紧。——倒是赵美人,正年轻娇艳着,没伤到她吧?”
太后的这番话自是妄自菲薄了,若是正常人,现在就应该“诚惶诚恐”地宽慰太后,一再劝太后万万不可如此说话。并且还会好生惩戒一番赵美人,因为太后明里暗里地表示了是赵美人导致的这场大火。
但是梁立烜显然不能算是什么正常人,他也懒得理会这种言语上的弯弯绕绕。
听了太后这话,他也没什么额外的表示,反说道:“赵美人虽憔悴了许多,可是并无什么大事,母亲放心吧。”
郭太后被他气得喉间一阵鲜甜却不好发作出来。
看样子皇帝是已经不再追究昨日起火的事情了。——毕竟怎么查出来了都不好看。
倒是边上的郭妙菱笑得格外雍容温婉:“昨日陡然起了火,儿妇都被吓了一大跳,倒是赵美人是个委实有孝心的,还口中直念叨着让人来护着太后的安危呢。”
她这话抛出去后,皇帝并未搭话。
郭妙菱面上的笑意僵硬了一瞬,又接着说道:“如今宫里有位份的嫔御姐妹们也不多,赵美人本就生得出挑,品行又是这般的孝顺。妾以为,陛下不如晋一晋赵美人的位份,以示嘉奖之意呢?”
昨天皇帝亲自将赵美人抱回了大中殿,好半天才让赵美人出来,众人都以为赵美人已经承宠了。
梁立烜思虑了片刻,并未拒绝:“晋赵氏为充媛,位列九嫔之一。”
郭皇后应下:“是,妾遵陛下之命,这便去为赵美人……赵充媛准备晋封之事。”
皇帝又晋赵充媛的父亲赵省荣为广陵郡公——这是种没有实权但有优待的名誉官职,为赵充媛的母亲丁氏再加诰命。又给赵省荣早死了父母也加封了名誉头衔,称了个什么什么郡守的。
得到晋封的好消息传来瑶华殿的时候,赵观柔正在陪着薛贵妃说话。
昨日赵观柔亲自拜见薛贵妃,但薛贵妃当时并未见她,没想到今天早上又叫她过来了。
实际上薛兰信对观柔的容貌和身份也有所怀疑,她实在是不愿意相信这世上有如此相似之人,总觉得这个南地赵女的身份有些不大对劲,想要好好地试探她一番,不过是苦于这些日子都没有机会罢了。
观柔也是第一次能这样近的打量着这位薛贵妃的神色。
一别数年过去,薛兰信面容之上平添了许多的成熟风致,眼角眉梢间皆是妩媚凌厉的风采。
和当年的那个她变得很不一样了。
虽然名为贵妃,又生下了皇帝的一子一女,看似荣华已极,可是不知为何,观柔总觉得她这些年过得应当并不快活。
一个人常年疲倦的话,在面容上的细微之处里是真的藏不起来的。只不过若不是亲近的人,便不大容易看得出来。
因是心中这般想着,观柔的眼神中便不自觉地流露出了一股自己都不自知的怜悯之意。
——这种怜悯不是高高在上的施舍的同情,只是一个人面对自己在意的人时,不希望她过得不好的怜悯。
就算她成了梁立烜的女人,和自己从前的丈夫生育了儿女,可是观柔对她并没有什么排斥抵触或是嫉妒之意。
然而,正如她能看得出薛兰信的倦怠一样,薛兰信也极快地捕捉到了面前的南地赵女流露出来的对自己的怜悯。
这个眼神看得她心中一酸,近乎有些委屈地想哭了。
她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别人羡慕她恨她还来不及,怎么会有一个小小美人敢这般看她?
当年幽州侯夫人将她从傅舜的军妓营中救出来时,亲手给快要被冻僵的她披上了一件温暖的、还带着赵夫人自己体温的兔袄披风,然后赵夫人就静静地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良久,等她冰冷的身体渐渐回过来一些温度时,赵夫人才轻声说了一句:“薛姑娘,你们家里世代行医,你是饱读诗书的才女,你本不该在这样的污秽之地度过余生的。”
从兖州城破开始,到祖父母、父母、兄长的相继离去开始,薛兰信以为自己已经没有眼泪可流了,没想到现在又轻而易举地在赵夫人面前嚎啕大哭了起来。
是啊,她本不该出现在这样的污秽之地的。
这世上的每一个女子都不该出现在这里。
赵夫人那时看着她的眼神虽然是怜悯的,但是并不让薛兰信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因为赵夫人待人接物从来都不是那样倨傲无礼,赵夫人从来没有过那种高高在上的视人命为草芥的傲慢,她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心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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