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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暴君心尖月(婉婉有仪)


那时候的流亡百姓很多,彼此之间互相同情感慨。他们知道梁侯对他们心怀恻隐之心,救下了一些兖州城的男子女子、甚至连胡人也愿意收留,以后梁立烜攻克其他城池,是很容易让百姓们在心里顺服他的,让四方百姓都来投奔他,成为他的“顺民”。
其二,任用柴子奇为军中士卒,在他有功的时候梁立烜合理的提拔他,做出一副用人不看血脉门第、只看个人才干的态度来,在这乱世里,许多能人才俊也是会愿意投奔梁侯的。——梁立烜提拔别的寒门贵子,别人或许打听不到,但是他敢任用胡人,柴子奇的那双蓝色眼睛就是他永久的招牌了。当时和梁立烜共争天下的其他诸侯们,诸如傅舜之类的人,都是任人唯亲又极看重血统门第,是很不得人心的。
其三,对于稳定边疆胡人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这是个说起来很复杂的话题。
梁立烜身为幽州节度使、又是幽州侯,即便成了地方节度使、地方上说一不二、称王称霸的,可是他必须又义务守卫好幽州、保护幽州乃至整个幽州以南的汉人不再受到北方胡人的骚扰掠夺。
在他争天下的时候,若是胡人同时来侵犯幽州,就会让梁立烜腹背受敌、进退两难。
他在这个表现出大度的气魄,敢于任用有才能的胡将,幽州城外的胡人们看到,对汉人的态度会有所改观,也会误认为幽州侯没有那么痛恨他们胡人,有利于缓和双方的关系。
梁立烜知道,赵观柔说的这些都没错。——而且从柴子奇开始引发的一连串效果来看,观柔说得都是对的,这三个目的他都达到了。
她一门心思都是在为了他好,为了他的江山霸业在仔细考量。
可是当时的他不懂。他只是像个疯子一样感到嫉妒和不悦,再加上郭太后她们似有似无地在他耳边不停地添油加醋地挑拨……后来,他便和观柔开始有些疏远了。
他恨,恨人也厌己。
不过这些就都说远了。
昨夜,梁立烜梦到了赵观柔。
梦中观柔泛着情潮的姣媚脸庞,和那个南地赵女的面容,全都不停地闪现在他面前,又最终严丝合缝地重叠在了一起。好似她们本来就是一个人一般。
梁立烜在那一刻猛然惊醒。
醒来时他浑身发烫。
那一处也高高的支起,|硬|得他几乎发痛。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个正常的男子。
他可以为了观柔守身如玉而常年洁身自好、不沾半点情欲,可是却无法控制无数个早晨醒来时他的反应;更无法控制长夜漫漫、孤身一人时对观柔的思念。
不过也还好,这么多年,他还是苦行僧一般地忍耐了下来。
她去了后,他便开始厌恶情欲。每次因为想到她而产生这些难耐的反应时,他都会下意识地无比唾弃自己的下贱龌龊。
观柔都不在了啊!
面对她的死亡,他怎么能还跟无事人一般的回味他们过去的欢|欲、对着她发|情?
这样同畜生又有何异?
皇帝闭目默然许久,沉默地等待时间来压抑自己的反应。
半个时辰后,他若无其事地起身赴朝会。
回来时,徐棣和他说起了那个南地赵女被郭太后带走的事情。
可梁立烜下意识地将今日晨起时自己所梦见的过往种种香艳全都怪罪到了她的身上,不耐烦地回了一句:“太后要带她去,那她去了便是,何必来回孤。”
郭妙菱见皇帝毫无表态,一副默认的样子,心下不禁更喜。
而另一头,瑶华殿里的薛兰信正在自己的药阁里继续捣鼓着为乳母匡氏配药,想着靠药物的刺激唤醒匡氏。
直觉告诉她,她必须想办法将匡氏再度弄醒,她一定要搞清楚匡氏和郭太后之间究竟还有什么过往纠葛。

观柔原本以为,既然郭太后昨日看过了她的字迹,以后大约不会再细看了。
但是第二日,郭太后又重新翻出了两卷经书来命她和米氏誊抄,并且在这天的中午就先过来检查了一番。
夏日热烈的日光下,她看着观柔所抄写的那几卷经书看得十分认真细致。
人呢,固然可以在一些特定的情况下更改自己的笔锋字迹,可是若是逼着这个人没完没了地抄写东西,在繁重的任务下,总是会暴露出一些来不及掩饰的痕迹的。
郭太后又看了许久,观柔发现她似是安心地长长呼出了一口气来,将自己抄写的经书放回了桌上,笑道:“赵美人的字写得倒是端正。不错。”
观柔回道:“谢太后夸赞,妾拙劣之笔,实为惶恐。”
只是观柔心中有过一闪而过的不解,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昨晚郭太后已经看过了她的字,今日白天还要再来看一遍……
“吾且去午息一阵,那你们就继续在这写吧。若是累了,歇一阵也不打紧的。”
她说得倒是轻巧,可是实际上赵观柔哪里敢睡,等太后走后,她们俩又提起笔马不停蹄地抄了起来。
抄写任务的繁重这还不算完,时值盛夏,天也是最热最折磨人的时候。
郭太后自己歇息的寝宫里当然有数方凉爽的冰鉴为她带来源源不断的凉意,可是小佛堂里却异常地闷热。
佛堂内里是没有窗户通风的,本来就热气汇集的地方,竟然还要日日焚香供奉,热气燎燎得越发磋磨得人欲死。
一个上午的功夫下来,观柔身上便出了一层汗,里衣黏糊糊地沾在身上,握着笔的手心都在不停地出汗,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可便是这样,她如今的身份地位,也不允许她对堂堂的皇太后有丝毫的不满和抱怨。
终于将第一遍抄完之后,观柔猛地一下泄了气,将笔搁在桌案上,虚弱地伏在桌案上艰难喘息舒缓热意。
她心中暗恨郭太后的佛口蛇心,自己跑去舒舒服服地吹着冰鉴的凉气午睡,却让她们在这里受苦受累……
倘若不是她掉了一块自己的骨肉在这里,为人母的心肠实在割舍不下,她是决计不会再来到梁立烜这堆大小老婆们的跟前的。
忽地,观柔睁开了眼睛。
他们北地之人,其实是没有多少午睡的习惯的。
北地比南地要寒冷许多,即便是北地的夏季,也没有那么炎热。或许是因为如此,所以北人基本上没有午息之说,用完午膳之后,阖家上下就开始忙着下午的活计了。
比如说,赵观柔记忆中自己的父母就从来不会午睡,她没有这个习惯,梁立烜也从来没有,即便不用午睡,一整天都是精神抖擞的。
而南地气候温暖湿润,大约更容易催人倦怠,所以南地之人普遍喜欢午膳后小睡一阵。
赵省荣夫妻就是这样的,甚至江都街坊邻居之间也都有这个习惯。每到了午后,南地的街坊市集之间都是格外的静谧,听不到多少人声响动的声音。
郭太后从南地嫁到幽州来后,也依然保留了这个习惯。所以她的儿女们,晋国公主和秦王梁臻也是如此的,不论夏冬日日午睡,几乎从未有变。
梁立烜,和他的母亲、姐弟们在许许多多的生活习性上都不大一样。比如说,南地饮食清淡,郭太后、长公主和秦王他们皆食南地菜色;但是梁立烜反倒和关外那些胡人似的,大荤烈酒不断。
午睡这个事,说起来还有个令观柔印象深刻的笑话:
昔年梁凇还在世时,梁立烜身为他活着的嫡长子,素来被他一手栽培寄予厚望,郭太后为此心中有些不高兴,觉得梁凇偏心,为什么不重点栽培一下她的小儿子梁臻。于是时常和梁凇大发牢骚,说他偏心。
于是有一日梁凇在军中巡营,让人去将三公子梁臻叫来,也在幽州军各将领面前带他露露脸,给他个表现的机会。
谁知一叫二叫三叫,众将士等在那里,就是不见三公子来,梁凇怒问这是怎么了。
侍从答道:“三公子午睡才起,有些睁不开眼,正穿衣呢,马上就到。”
众将士都是想笑不敢笑,众目睽睽之下,梁凇险些被气个半死,怒骂道:“畜生玩意儿,我真把这幽州城交到你手上,他日敌寇叩关攻城了,你也在这睡,叫人家等晚些时候再来和你打是不是?你看那胡人听不听你的!”
及至晚间,梁凇带精锐将领一同入深山猎黑熊,再度让人将三儿子梁臻喊来同去。
“睡了一下午了,眼睛睁没睁开呢?给你老子看看你的本事,能抓两只野兔子回来,我也饶你这次了。”
梁臻忸忸怩怩地不肯上前,直到被梁凇不耐烦地踹了两脚之后,才惶惶不安地和他坦白:“儿子的眼睛……夜间视物不大清楚……这密林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恐……”
梁凇也是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儿子竟然有雀目之症。
“雀目”,又叫“雀蒙眼”,后世人谓之先天性夜盲症。
这是一种会传人的病症,而且更易传给男子。
不过郭太后身为女子,也被家族遗传了雀目症。光亮稍一昏暗,得了雀目症的人就会看不清东西,眼睛在夜间也会十分难受,如同鸟雀被人蒙上了眼睛一般。
郭太后是雀目,晋国公主和梁臻也是雀目。
郭家的许多男子,诸如晋国公主的夫婿郭代之类的男子,亦是如此。
梁凇当时几乎都被气笑了:“雀目雀目!我梁凇一代枭雄,怎么生出你个半瞎的种来!你回去自己问问你娘,怪不怪我不栽培你!我敢把幽州交给你个半瞎的人吗?胡人白日攻城,你要午睡起不来;夜间偷袭,你又看不见。你说你还有几个鸟用?”
作为一个武将来说,夜间急行军、偷袭攻城之类的事情,简直不要太常见。武将若是夜间看不见,离死也就不远了。
梁臻羞愧难当,回去哭着将这件事告诉了母亲,说他瞒了十几年的雀目症,还是被父亲发现了。
郭太后由是十分颓废伤心,再也不敢提让丈夫梁凇多培养小儿子的事情了。
但这件事,外人并不知道,还是公爹梁凇无意间曾和赵观柔提过一嘴。
他和观柔说:“儿妇啊,我拢共两个儿子,你小叔子如今已经这般了,已是一生都不中用了。来日眼看着幽州还能靠的,唯有梁立烜一人了。你既是他的妻,早日给我生个康康健健的孙儿,我也就心安了。”
观柔心中大惊。
她没将这件事告诉梁立烜,梁立烜也不知道。——因为郭太后那时候还亲自来找过赵观柔,希望赵观柔不要再将这件事告诉包括梁立烜在内的第二个人,好歹为了梁臻的面子考虑考虑。
婆母作为长辈,都这样请求她了,观柔于是也就和她一再保证,说自己肯定不会告诉梁立烜。
她想着,这也不算是什么大事……而且小叔子梁臻年轻气盛,不愿意让兄长见了自己的短,人皆有自耻之心,也是很正常的。她告诉梁立烜了,就能治得好他的病症了吗?
而梁臻心中对梁立烜其实也隐隐有愤懑不平之气,恨母亲的偏心,说凭什么一母同胞的兄弟,他梁立烜就好好的没事,他却被母亲传上了雀目……
梁立烜的眼睛锐利如鹰隼一般,而且他不仅不是雀目,夜间视物还格外的清楚,和在白日里也没有什么区别。——当日梁立烜军中,还能做到这个份上、有这个本事的,只有胡将柴子奇。
所以梁立烜打天下的时候,很多次夜间行军凿阵,都是和柴子奇一起去的。
他们俩都有一双天生的锐眼。
赵观柔一下从桌案上坐直了身子,额间的大片汗珠似乎都成了一身的冷汗了。
她此刻察觉不到半分的热意,反而遍体生寒,浑身战栗着发抖。
她想明白郭太后为什么今日午间要再来看一遍她书写的字迹、看得还是那样的仔细了。
因为郭太后是雀目!昨天晚上她根本看得不是那般清楚!
至于梁臻的病症……赵观柔从前并没有十分的在意关心过,嫁给梁立烜后,她就是幽州主母,需要她去忙的事情很多,所以她常常无暇顾及这些琐事,也没有怎么放在心上过。
可是现在她却在一瞬之间将过去的所有事情都串联了起来。
天底下真有这么巧的事情?
母子四个,只有梁立烜没随了郭太后?
她顾不得还有经书没有抄完,回到阁中翻出了赵省荣给她带来解闷的数卷医书,想要翻看医书中关于雀目症的记载。
南地人多发雀目症。
半个时辰后,赵观柔翻到了这样的一卷记载:
“人有昼而睛明,至暝则不见物,世谓之雀目,言其如雀鸟暝,便无所见也。”
赵省荣在下面添上了一段自己的注释:随父随母,子女俱不能免。
他的意思是只要父母一方有这症状,所生的子女都不能避免。
赵省荣添上去的这行小字是他多年行医得到的个人结论,而赵观柔跪伏在地上捧着医书仔仔细细地看着这行小字看了许久,最后崩溃到哭得竟然不能自已。

第48章 火舌
因为观柔下午时候略耽搁了些功夫,所以她今日的经书在郭太后来检查的时候并没有抄完。
但是米妤微却恍惚地感觉到,赵美人身上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似的,尤其是她的那一双眼睛,内里隐隐多了一种别样的光彩。
郭太后晚间再度来翻查她们的抄写结果时,很快就看出了赵美人没能抄完。
赵观柔也不辩解,跪在佛前的蒲团上向郭太后认了罪:“是妾的过错,求太后应准妾今夜连夜将它们抄完吧。妾罪该万死。”
郭太后略有些不自然地眯了眯眼睛,笑得虚伪冷漠:“吾原以为你是个懂事听话的孩子,怎么第二日来,就这样偷奸耍滑的。莫不是觉得吾没让你出去侍奉陛下,你心中埋怨吾?”
这话听的米氏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太后毫不留情,直接将赵美人没有按照她的要求抄完经书的原因归结为了赵美人又懒又奸、还对太后心怀不满。
皇太后对一个宫嫔做出了这样的评价,是足以毁掉她的一生的。
观柔再度跪伏下去,人在屋檐下,该低头时就得低头,一时半会她计较不得。
“妾不敢对太后有怨,求太后明鉴。惹了太后不快,是妾罪该万死!”
她知道郭太后不敢随意杀了她、对她用刑。
这个时代再怎么尊卑鲜明、皇权至上,可是皇室的这些人也还是在乎声名的。他们奴役着所有人,同时也希望在所有人面前都留下一个自己“仁慈宽和”的名声。
别说皇太后了,就是皇帝传出了随意仗杀宫妃的新闻,在史书上也是要被评为“残暴”的,——哪怕他只是看似杀了一个宫妃。
果然,郭太后转了转手中的佛珠,最后也只是十分不快地吐出一句话来:“那你今夜就在这里加倍抄完吧。若抄完了,吾也就不治你的罪了。”
观柔长长呼出一口气来。
“谢太后恩典,妾感激不尽。”
太后连一点眼尾的余光都没再施舍给她,就这样高傲地昂首离开了。
但赵观柔这次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太后身边的柳嬷嬷一直小心翼翼地紧紧搀扶着太后,像是在给太后引路的样子。她做这事的样子很熟练,就像已经做了数十年一般。
郭太后在夜色中也十分依赖她。
观柔的唇边勾出一丝复杂的笑意。
很多事情,当年的她或许没有太过留心,但不代表现在的她不会重新一一拾起当年的记忆、再度审视他们。
郭太后分明是有雀目之症的。——赵观柔有很大的把握可以肯定。
其实观柔当年便隐隐察觉郭太后的眼睛在夜间视物不大好,但是那时柳嬷嬷和她解释说:“我们夫人自生养了大姑娘、大公子一对龙凤双生、又生养了二公子和三公子,身子受损的也忒多,元气大伤的,难免很不如从前了,莫说一到了晚间连眼睛都不大看得清楚,就是这腿脚腰背,也是常常酸痛。唉,只是做女人不就是这样么,又能与哪个说去呢。”
观柔那时在心中就并不怀疑了。
因为女子生产本就是一件很伤身子肌理的事情,很多身体康健的女子生完孩子之后就会莫名其妙地多出许多病症来,也是十分常见的,诸如脱发、发肿、咳疾、牙痛等等。
米氏本要陪着观柔一起熬夜抄书,但观柔不想拖累她,就执意让她自己回去歇息了。
漆黑的佛堂中,赵观柔只有一盏豆大的孤灯相伴,她便在孤灯下艰难地眨着眼睛继续抄起了书。
夜间的佛堂并没有因为日头退下而变得稍微凉爽一些,仍然是那般的闷热难耐。
而且观柔现在的条件还更加苛刻,抄书的时候她几乎都无法完全看清纸张,只能凭着感觉差不多的落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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