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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敌婚嫁手册(香草芋圆)


【一对龙凤玉珏,当去凤头珏。收铜钱五十贯,应是亏了些。】
章晗玉嘴角抽了抽。
看得出是大户人家了。出游只带金玉,散钱没准备够,上好的一对玉珏拆了换铜钱。
“手头缺散钱这等小事,贵客为何不告知?晚生不才,愿代为转达府君。”
水榭中的贵客摇了摇头。继续书写,送出水榭。
【不必】
这对玉珏不知勾起贵客什么心事,眼睁睁看写满字的纸笺一张接一张送出水榭。
【龙珏凤玉,龙凤成双。】
【吾形单影只,何必留一对玉珏?】
【留下龙首珏,当去凤头玉。与吾正相配。】
原来这对龙凤玉珏,引得贵客伤怀,想起旧人。龙凤成双成对,索性当去一只,眼不见心不烦。
章晗玉看着字纸,心神微微一动。
龙凤成对,多半隐喻夫妻。
想起旧人,不愿见凤头,只留下龙首。难道贵客的姻缘不顺,因此才来巴蜀散心访友……
她想到贵客的夫妻姻缘,贵客正好也想起她。信笺末尾最后一句,果然问起她的姻缘:
【听闻张郎新婚燕尔,夫妻相携千里,情谊甚笃?】
章晗玉笑看这句“夫妻相携千里”。
贵客太客气了,少写了“私奔”两个字是吧。
区区“私奔“,有什么不敢提的。她当即坦然应下:
“惭愧。千里私奔入巴蜀,夫妇情谊甚笃。”
话头扯到了夫妻姻缘,再不顺势问两句,对不起这几天积攒的好奇心。
她也客客气气地回问:“晚生今年二十三,算是迟婚。听闻大族风气早婚,贵客应当早有家室,娶妻生子了?”
竹帘里的人影动了动。小童飞奔过去,铺纸研墨。
章晗玉翻了翻手上一沓字纸。
这才短短几日?眼看贵客笔下的字比第一日好了不少。
所以,平日没有机会练字?最近终于清闲下来,练字练琴,进步神速?
平日做什么?
操持家族外务?四处奔走交谊各方?以贵客的孤僻性情,如何操持?
还是弃文从武,仗剑天涯的游侠?
无处安放的好奇心,越想越旺盛。
秋风刮过水榭。
坐在竹帘外的陪客摇着大蒲扇,嘴角挂一抹习惯的浅笑,人盯着竹帘出神,也不知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竹帘里坐的凌凤池左手握笔,收回目光。
她这陪客做得散漫,相当地不走心。仗着天高地远,无人认识,本性毕露。
好一句毫不顾忌的“千里私奔入巴蜀”……
视线落在白纸上。
借着一对龙凤玉珏,他费了几日功夫,终于把话头引上正轨。
为了今日这番对话,他已耐心等待多时。
凌凤池提笔写道:【大族多早婚,吾亦有家室。发妻——】
留下一只鹦鹉,一只玄猫,抱走奶狗,撇下夫家。
【——发妻携犬子而去。
思之念之,寤寐伤怀。
中庭月半,孤影寥落。】
小童又弯腰钻出竹帘,递过信纸。
章晗玉接过纸,一把扯住要走的小童。
来历神秘的远方贵客,又哑又孤僻,人不肯露面,只能看腰……她日日相对,好奇心已经满溢出来了。
“弯腰钻来钻去的,你累不累?我都看累了。”
章晗玉悄声指点小童,”竹帘往上掀一点,侧身进去嘛。”
小童茫然道:“贵客吩咐,竹帘不能动。”
章晗玉眼珠子一转,把手里的大蒲扇塞给小童。
“里头不是有两个小童服侍?秋阳暖热,你只管给贵客扇扇子。跑腿的活计,留给另一个做。”
小童大喜,果然高高兴兴地捧着蒲扇一猫腰,又从竹帘下钻过去。
章晗玉抬起信纸,掩住一点狡黠笑意。
扇扇子有风流动,几下扇猛了,说不准能掀起竹帘,让她有机会一睹神秘贵客的真容……
趁小童扇蒲扇的空档,她心不在焉地翻了翻贵客手书。
【大族多早婚,吾亦有家室】
【发妻携犬子而去】
【思之念之,寤寐伤怀。
中庭月半,孤影寥落。】
贵客早婚,有妻有子。他和凌郡守交好,说不定是同辈人。或许年纪四十往上了。
发妻携犬子而去???这句颇有深意。
极为委婉的表达伤怀,章晗玉琢磨了好几遍。
难道是发妻带着儿子跟野男人私奔跑了?
又或许是难产?母子皆亡,一尸两命。那就极为不幸了。
当然,对于男人来说,这两种可能,也不知哪个更不幸一些……
章晗玉略想了想,便把乱糟糟的念头抛去脑后。
不过一点萍水相逢的交情,面都未见过的远客,在秋光水影间起了谈兴,双方浅聊几句,触景生情,怀念起发妻爱子。
归根到底,跟她有何相干呢。
眼风扫过竹帘后端坐的沉静身影。
小童为了不要再来回钻竹帘送书信,果然开始狠命地扇蒲扇,竹帘已经微微地摇动起来了。
她更感兴趣的是眼下。所以,里头这位贵客到底长了个什么模样?
全部的心神都被好奇心勾动,她目不转睛地瞧着竹帘被风吹得微微翻转,显露出一点缝隙,缝隙当中露出贵客衣袂,骨节分明的宽大的手掌搭在矮案几上。
贵客今日穿一身海澜色的蜀锦外袍,内搭白色衬里,束起的领口上方显露出喉结……
喉结上方,被一片黑布笼罩住了。
大族女郎出行,用来遮挡面孔,阻挡风沙的幕篱??
这位不寻常的远方贵客,独坐在水榭抚琴,把四面竹帘都拉下还不够。一个年岁不小的成年男子,居然戴幕篱??
长相有多不能见人……
章晗玉心里正腹诽着,面前有身影疾步走过。
水榭中一名护卫察觉了摇动的竹帘。
被风鼓动而摇晃的竹帘,被护卫的手牢牢扯住了。
缝隙里刚刚显露出一点真貌的身影,又消失在湘妃竹帘斑驳的光影后。
竹帘后响起几声训斥。侍卫压着嗓子,听不清声音,小童鼓风的蒲扇被扔了出来。
章晗玉惋惜地看了眼竹帘。
捡起蒲扇,若无其事又扇起风。
小童扁着嘴从竹帘下钻出,递来贵客的最新手书。
【中午吃食,可有打算?】
章晗玉摇了摇大蒲扇。
贵客看来并不在意两人略过界的交谈。还打算跟她用饭?
用饭好啊,好机会。
她笑吟吟地望向竹帘里的身影:“巴蜀辣锅子,贵客能食否?”
秋阳天吃辣锅子,汗如雨下的当口,她倒要看看,对方是不是还能戴得住幕篱?

热腾腾的辣锅子端进水榭。
竹帘分隔内外,宾主两个食案,面前各自放一盏汤水通红的铜锅子。辣肉锅子配甜酒。
章晗玉才夹吃了两块肉便忍不住咳嗽,斯哈斯哈地猛喝酒。
竹帘里头也传来低低的咳嗽声。初入巴蜀的贵客,果然也辣得不轻。
隔着一道竹帘,从她这处看不到贵客的上半身,只能看到食案。从头到尾,幕篱就没放去食案上。
也不知贵客如何一边吃辣锅子,一边稳稳当当戴着幕篱……
红通通的涮肉入腹,不知不觉,她面前一壶清酒空了瓶。
竹帘里送出贵客的新手书。
【听闻张郎家在半山,正对瀑布。
山涧野风之地,果然乐而忘返?】
章晗玉抿了口酒。说话吐气时带出美酒的甜香。
“贵客问对人了。”
吃喝尽兴,酒喝得多了点,她也不介意漏几句心里话。
“好水好风好寂寞,对花对月对空山。怎么说呢……”
竹帘里的贵客放下酒杯,开始提笔书写。
小童跑进跑出地递手书。
【怎么说?】
【此间山水妙处,并非张郎想要的乐土?】
章晗玉笑睨一眼微微晃动的竹帘。
“贵人想必从繁华之地来?入山头一个月,必然觉得处处山水绝妙。我当初也——”我当初也从京城繁华地来,也觉得山涧野风处处绝妙。
想想不对,后半截咽了回去,抬出“东海郡”的所谓老家。
“我幼年在县乡里长大,远不如大城车马繁华,夜晚显得寂寞。但还是烟火不绝,人声相闻。”
等人真的住在深山,对着山涧野风……风吹得头疼。
白日壮观的瀑布,夜里吵得耳鸣。
初来乍到的贵人、眼看要跟她踩进同一个坑,她难得真心实意地劝了句。
“山中寂寞,贵人游玩一个月足够了。切莫起了长居的心思。更不必花大价钱买山中别院。”
她指自己,“看看晚生。自从住进山里,日日被瀑布吵醒,起身先数一遍家中鸡崽,驱逐四处打洞的野兔,下山途中再和青驴说一阵话——空山不见人,山中寂寞啊。”
竹帘后传来一声轻轻的气声。
似乎是贵人在笑,但气声下一刻便消失,也有可能是喝口茶的动静。章晗玉怀疑地盯了竹帘几眼。
小童又猫腰送出一张字纸。
【山中寂寞,吾亦闲人。
家中闲居无事,可来寻吾说话。】
章晗玉捏着信笺,心想,寻你说话,两人对坐,她一个人滔滔不绝地说。还是无趣了些。
压下纸笺,问竹帘里的人影:“贵人来别院七八日了罢?这座山并不甚高,也无险峻山道。贵人有意四处走走散心的话,晚生家宅不远,就在半山。”
随即绘声绘色地描述起山中瀑布挂彩虹的盛景。
力邀贵客来家中做客,用个便饭,山亭赏景。
贵客似乎意动,执酒杯的手停在半空中。
片刻后,小童猫腰送出手书:
章晗玉心满意足地骑驴回家,进门时笑意掩不住。惜罗听到动静迎出来,稀罕地问:“今天怎么了?这般高兴。”
章晗玉当然高兴。山里日子待久了无趣,终于寻到一件有趣事了。
“山脚别院的贵客,明早登门拜访。”
人走山道上山,总不能还搭起四道竹帘围着?
她叮嘱惜罗,明晨大清早就把她喊起。她要伸长了脖子守在门外等着看,山脚这位神秘贵客,到底是个高瘦子,还是个矮冬瓜?
把惜罗给无语得……转头喊阿弟。
姐弟俩当晚一起清点了一遍占领各处跨院的母鸡和鸡崽,顺便把倒霉的大公鸡逮一只回厨房,准备明早杀了待客。
贵人第二日果然来得早。
秋日晨光里,贵人领八名亲随护卫,沿着山道缓行上山来。
章晗玉站在半山腰的山院大门边,跃跃期盼,目光越过蜿蜒石阶山道,越过半边苍翠半边泛红的松枫林,一眼看到贵客的高个头。
高个,宽肩,身披一件从头到脚的大氅,身形严严实实裹在氅衣里,看不出身材壮实还是麻杆。
头上依旧顶着幕篱。黑布垂落,严严实实挡住头肩。
不止他一个头戴幕篱,身披大氅。
随行八个壮实持刀亲卫,各个头顶幕篱,身披大黑斗篷……
今天还是个暖洋洋的秋阳天,阳光普照山道。
一眼望去,山道上鱼贯上行的一串黑斗篷,场景着实诡异。
章晗玉入眼便是一怔,目光转动,挨个打量过去。
这身打扮……知道的是应邀登门做客,不知道的还以为来寻仇的。
出身名门大族的郎君,有怪癖者甚多,登门做客不肯露面也就罢了。连身边亲随都藏头露尾,生怕被认出相貌……
她轻轻地吸了口气。
情况有些不对。
向来转得快的脑子瞬间想起第二个可能。
贵客号称来巴蜀郡访友,谁知是不是真的来访友?
不肯暴露容貌年龄。身为男子,整日戴幕篱,垂帘遮掩行迹,不肯现身人前。声称哑疾,至今不曾出声说一个字……
真哑,还是装哑?
贵客入巴蜀郡,当真来访友?还是改头换面以避祸?
猜测有点惊悚,以至于连好奇心都压下去了。
她低声叮嘱惜罗:
“贵客来历不明,刻意遮掩行迹。身上或许沾染了不得的大案。“
“也不知真哑还是装哑。总之,我们不知他的来历,彼此还能相安无事;一旦被我们猜出对方来历身份……”
章晗玉朝下方山道努努嘴,示意惜罗去看簇拥贵客上山的众多黑色大斗篷:“或许会被当场灭口……?”
把惜罗给吓得不轻。
这哪是贵客上门做客,分明是夺命阎王登门啊!
章晗玉倒是淡定的很。
“贵客应邀登门,客人尚且不慌,我们做宾主的倒慌张什么。至少眼下对我们并无恶意。”
低声叮嘱惜罗,别盯着贵客的幕篱看,去奉茶。
登山而来的贵客显然对这身装扮独有情钟,进了门也不卸下幕篱,始终戴着。
章晗玉装作看不见,寒暄着把贵客迎进庭院,宾主朝对面山头轰鸣的瀑布山景坐下。
贵客带来的几名亲卫迅速行动,就地搭起一座青纱帐,把贵客迎进青帐后,只露出腰部以下,上半身严实遮住。
章晗玉:……
两人在轰鸣的瀑布声中下棋。
章晗玉略有些心不在焉。
今年风声最紧的案子,莫过于阉党大案。这位贵客是不是牵扯进阉党案里了?因此逃亡来巴蜀,求凌二叔庇护?
他不可能来自京城,否则怎会不认识她。
难道是地方乡郡豪族出身?
连下三盘,互相胜负。
贵客似乎也有些心绪不宁。
瀑布声响震耳欲聋。贵客下棋中途顿了顿,侧身瞥向瀑布方向。
虽然带着幕篱,又隔着青帐,看不清贵客神色,但从他一侧身的动作也能感觉出微妙……
章晗玉抿了口茶。
这间山中别院修建花了不少心思,回廊山道,处处精致。前任主人为何轻易愿意脱手?她报了个价钱对方一口便同意卖了?
当然是因为,太吵。
刚住进山院不觉得,等住上半个月,日日夜夜地吵耳朵。她现在也想脱手转卖了……
贵客喜静,应比她还怕吵。
“贵客见到了?”她放下茶盏,指了指对面山头的瀑布。
“真正的山涧野风,偶尔感受几回叫做风雅闲趣,却不能日日相对。靠得太近,生出烦恼。”
她不动声色地借话头试探:“贵客可有长住巴蜀的打算?山脚别院住上一个月足够了,不如搬去府城繁华地长住。”
贵客放下棋子,提笔书写。
片刻后,信笺递出青帐。
章晗玉留意到,对方连手也严实藏于袖中,只露出食指中指的指节,递出纸张。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阳光下一晃而过,又消失在微微晃动的青帐后。
【此山甚好,再住几日】
回答了问题,却又没正面答复。
纱帐里递出第二张纸笺,反问她。
【张郎觉得山中寂寞,有离开之意?】
章晗玉当场否认,并且抬出了凌二叔。
“凌郡守对晚生有知遇之恩,岂会轻易离开?晚生打算长留巴蜀!如无意外的话,打算携妻儿在此终老了。”
青帐后的贵人食指中指掂着一枚黑子,正要放去棋盘上,动作微顿,幕篱下传来一声极轻的气声。
又笑了?
刚才表忠心的言语确实不太走心……章晗玉怀疑自己被嘲讽了,但她没证据。
第二盘棋下到半途,惜罗急匆匆过来,小声道:“饭食还在做,厨房柴火用完了!”
章晗玉一怔,放下棋子。“阿弟昨天没劈柴?”
惊春昨晚劈了不少柴,整整齐齐堆在厨房院子里。但今天贵客带来了八名亲随,各个膀大腰圆,一看就能吃。
惜罗估摸着分量,烹煮起十二人份的饭食。
柴火就不够用了。
章晗玉告罪起身,正要去寻人想想法子,身后追来一名亲卫,捧着贵客最新的手书。
【让他们随你去】
护卫里走出个魁梧汉子,同样头戴幕篱,看不出面貌,瞧着像领头的。
这位也不吭声,抬手在一排护卫里点出三个,四人跟随惜罗去厨房。
四个汉子劈柴动作利索,一会儿便劈出大摞柴火,足够今天做饭的了。
动作利索,就是跟主人一样的毛病:举斧子劈柴的同时,不忘牢牢按住幕篱。
领头那魁梧汉子毛病更重,秋阳天里裹一身大斗篷,生怕叫人看清他的精壮身材。生生捂出一身的热汗。
惜罗稀奇地蹲旁边盯着。看猴戏似的,从头看到尾……
领头那汉子被盯得发毛。
劈完柴火裹紧斗篷,粗着嗓子喝了声:“还看什么?做你的饭!”
午食热腾腾地送上一大锅的山鸡炖菌菇。
贵人在青帐里用完饭食,起身去后山亭,对着瀑布近处观景。
八名护卫簇拥主人而去。
趁短暂空闲的当儿,惜罗凑近过来,悄悄嘀咕。
“主仆都不像正常人。大晴天里裹斗篷劈柴,捂出一身大汗。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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