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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与人宜(轻黄)


葛春宜没忍住扑哧笑出来,哼道,“是替我去还,还是已经还过了?”
他这时才注意到她眼里的促狭,这才了悟,“……你看到了?”
“没有。”葛春宜一脸我还不知道你,“但是猜到了。”
这种无需言语的熟稔了解,叫裴徐林心里漫上一种奇异的感觉,新奇且令人欣喜。
他轻笑一声。
方才那点难以忽视的不愉顷刻间便找不到了。
葛春宜眨了眨眼,“我猜错了?”
“没错,不必再找他了。”
葛春宜嘟囔:“自然。”
马车停在侯府门前,裴徐林差人把两个竹筐都送去临风院,没叫其他人看到里面的东西。
葛春宜和他招呼一声,提着点心盒直接走了。
她先去裴灵恒院里没瞧见人。
再转到了隔壁曦辰院,才看到姐弟二人,共用一张长案,埋头奋笔疾书。
葛春宜示意侍女别出声,轻手轻脚往里走,没想到灵扬敏锐极了,蓦地转头,正和她对个正着。
“阿嫂……”裴灵扬本想嫌她故意吓唬人,看到她手里拿的东西连忙跑过来亲热地贴着,“就知道阿嫂最好了。”
“难得见你休沐日还待在府里,这是在写什么?”
葛春宜探头去看,裴灵扬一急,连忙展开手臂趴到案桌上挡住她的视线。
“没什么,夫子安排的功课罢了。”
裴灵恒起身行礼:“阿嫂安好。”
“什么东西这般神秘。”她瞥了眼裴灵扬心虚的小表情,把提盒打开,里面的糕饼点心一一取出来。
裴灵扬边吃边遗憾:“兄长和阿嫂今日去了何处?早知道我也跟去了。”
葛春宜正愁不知如何提起这事。
“小萍山,你们可知?”
裴灵恒本来在帮她拿东西,闻言微微一顿,垂下眼。
裴灵扬觉得耳熟,突然想到什么,把点心往嘴里一塞,也不说话了。
葛春宜心里叹气,故去的侯夫人对于她的三个子女而言,都是一道不愿提起的伤疤。
她又想起,他们母亲去世时,龙凤胎仅三岁,只怕还不晓事,更别说知道什么。
算了,还是别提起了。
她正准备走,裴灵恒低着脑袋轻声说道:“兄长阿嫂今日去祭拜阿娘了吗?”
“嗯。我前去拜见母亲。”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今日没带上你们,下次……”
话未说完,裴灵扬撇嘴,“下次我也不去。”
“……”
裴灵恒看了姐姐一眼,补充道,“来京都后父亲领我们看望过阿娘。”
葛春宜笑了笑:“也是,父亲自会安排这些。”她张了张嘴,却不知怎么开口问。
裴灵扬绷着脸,似乎很是抗拒这个话题,早就转过身。
葛春宜并不恼,笑了笑,瞟了眼桌案,“那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抄书。”
桌上一模一样的课业,却是两种不甚相同的笔迹,还都署着裴灵扬的大名,她随意一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裴灵扬背一僵,满脸幽怨,“阿嫂不会说予兄长听吧……”
葛春宜朝她眨眨眼:“你叫灵恒把字再写飘逸些,不然最先发现的一定是讲课的学士们。”
气氛松快下来,裴灵恒胸前闷闷的那口气也消散大半,跟上去:“我送送阿嫂。”
走到院门前。
“好了,灵恒,进去吧。”
裴灵恒没动:“……阿嫂方才可是想问什么?”
葛春宜沉默一瞬,摸了摸他的脑袋。
他抿着唇笑:“有关阿娘也无妨,阿嫂问便是。”
“前两月清明前后可去小萍山祭拜过母亲?”
“不曾。”灵恒摇摇头,又有些疑惑,“只是这个?”
“那……可见过父亲为母亲烧过什么信件?”
裴灵恒更迷惑了,“没有,之前只是上过香便走了。”
“好,没什么要紧的。”葛春宜笑,“你回去吧,灵扬还等着你补功课。”
临风院书房。
葛春宜进来时裴徐林已经把没烧尽的纸片尽数找出来,一一摆在桌上。
有些只剩了一个角,什么痕迹也没有。
有些则是被熏得乌黑,什么也看不清。
葛春宜大致扫过一眼,都无甚出奇的。
他垂眸坐在桌前,似在出神,手里一块稍大的纸片,无意识地捻动。
她稍稍靠近看了下,眼睛立马睁大了。
「……徐林吾儿……」
这口吻——
“难道是母亲给你写的信……”
裴徐林闻言,又低头看了看,语气依旧平淡:“或许是吧。”
葛春宜小心忧虑地看他,“这样想来,她并没有抛下你不管不问,只是中间出现差错,遗失了这些信件。”
“或许吧……”裴徐林拉着葛春宜的手,把人抱进怀里,无意义地又重复一遍,似乎是叹息。
她未尽的话音戛然而止,默默搂住他的脖子,轻轻拍了拍。
“先不去想写的什么,只要找到这个烧信的人就知道了。”
裴徐林眸光冷下来,他大致有所猜想,但还要再确认一番。
“嗯,后面我会安排。”
闻言,葛春宜便明白他心中有成算了,拉开一点距离,笑眯眯看着他:“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世子爷尽管吩咐。”
心里萦绕的郁气,在对上她明媚灿烂的笑容时,很快如晨雾般散去。
裴徐林唇角扬起,盯着她的眼睛:“好。”
不待再说,他凑上前堵住了未出口的话。
葛春宜悄悄抿开笑,顺着他轻柔的力道微微抬脸,感受这个缱绻动情的吻。
窗边落下的斜阳笼罩在二人身上,暖意绵绵。

葛春宜斜靠在矮榻上,无精打采。
银杏在旁边给她打扇,雪球则是蜷到屋子最里面, 找个最为阴凉的角落睡得四仰八叉。
外头支起的葡萄藤架早已长得极茂盛, 绿荫如盖, 她却丝毫没有要去藤架下纳凉的想法。
——外头连风都是热的,待一会儿就浑身汗涔涔。
打了个哈欠,葛春宜眼睛微眯,又昏昏欲睡起来。
银杏紧跟着也哈欠连天。
外头一个侍女在门口问话:“银杏姐姐,酥山做好了, 少夫人现在用吗?”
不待银杏回她, 葛春宜立马清醒, 一个激灵坐起身, “酥山好了?快拿上来。”
精美的瓷盏呈上桌,堆成小山状的冰末,外面浇上一层白白的奶酥, 冒着丝丝凉气。
她迫不及待尝一口,含在舌尖的冰凉之意立马蔓延开, 身上缠绵的暑热都淡了几分。
“嗯?今日这个酥山的味道……好像有些不一样的清甜奶香。”葛春宜眼睛一亮, 分半盏给银杏尝。
银杏抿了抿嘴, “有吗?我吃着怎觉得差不多。”
她歪头想了想,“应当是用的羊酪不一样?昨日宫里赏下来, 好像就有一些乌尔国进献的羊酪牛酪。”
葛春宜也反应过来了。
近些天裴徐林披星戴月,十分忙碌,因是乌尔国将要来朝拜见皇上,纳贡称臣。陆陆续续有北域特色的贡品送进皇宫,不过听说真正的宝贝是随使臣一同来京, 还有不到十日便到了。
接访属国之事宜自有朝廷安排,跟她关系不大,她也只管变着法想如何消暑。
银杏知道她向来苦夏,提议道:“井里还湃着几碗绿豆汤,要不给您取来?”
葛春宜有些馋,不过还是摆了摆手,“算了,才吃过酥山,省得又叫世子发现了反朝你们摆脸色。”
银杏吐了吐舌头。
确实,世子几番叮咛嘱咐,冰食不宜过多。
她懒洋洋的,身上脱了骨头般趴在桌上:“好想吃阿娘做的冷淘面……”
要说暑热没胃口,她午膳只沾了沾筷子就没吃了。
可偏又嘴馋。
银杏:“夫人手艺的确极好,比食楼里的也分毫不差。”她跟在姑娘身边有幸尝过几回。
葛春宜突地坐直,敲定了主意:“走,回去看望爹娘。”
“啊……”银杏看了看外边刺目的艳阳,“现在吗,要不等过几日,也许日头没这般晒了。”
“现在就去。”
好在葛家同样位于京都东城,马车不一会儿便到了。
她一下车,迎上来的门房老仆,一看到她先是笑:“是姑娘……”笑一半又僵了脸。
葛春宜看他奇怪,笑道:“先前没递信回来,阿娘在哪,我自己去寻她。”
老仆故作失言打了自己一下,笑呵呵的,“瞧老奴这嘴,应当叫世子夫人了,还未改过来口。”
说着,他面上有些可惜,“世子夫人回得不巧,夫人今日出门赴宴了,老爷也在公廨还未下值。”
“什么?”葛春宜失落,肩微微一垮。
银杏:“少夫人,要不寻一家食楼?”
葛春宜没了兴致,准备打道回府,随口问:“阿娘何时去的,这么热的天,还有谁家在设宴?”
老仆眼神飘了一下,有些支吾:“才走不久,具体是哪个府上老奴就不清楚了。”
葛春宜低着头沉默了一瞬,改了主意,慢吞吞道:“那我进去等会儿,左右也不着急,也许阿娘早早便回来了。”
老仆面上一慌,走过来,似要拦她:“哎呀,世子夫人,这天热,要不还是先回吧。”
葛春宜给银杏递了道眼风,提起裙子往左边一闪就越过去。
银杏帮她拦人:“张伯,歇会儿歇会儿,你都出汗了。”
葛春宜迈进门槛,指了下府门口干干净净的路面:“说是才离开,车辙印子都没有,到底何事非要瞒我?”
老仆叹了口气,放弃挣扎了。
银杏也好奇:“张伯,夫人在府里吧?怎的要瞒骗我们姑娘。”
他摇了摇头:“老爷病倒了——夫人衣不解带地照料,吩咐了不许我们漏了口风出去。”
“怎么回事?!”
葛春宜急匆匆走到爹娘的院子,才看到虚弱卧床的阿爹,似乎胡子都白了几根。
母亲气色虽然还可以,但也是满脸难掩的疲惫。
“春宜,你怎么来了?”郑蘅迎上来。
葛春宜早就把什么冷淘面甩至脑后了,蹙着眉,急切地问:“阿爹这是怎么了?病了多久?为何都没人同我说?”
郑蘅微微叹了口气,拉着她走到外间。
“莫急,你爹没大事,郎中看过说是操心多了,好生休养就没事了。”
葛春宜眉头仍未放松下来,“什么事如此劳心费神……还是修史?阿爹先前不是说有许多学士们协助吗?”
“大学士们一个个各抒己见,你爹免不了夹在中间斡旋。那位严宣,严大学士最为固执,来府中拜访过一次,同你爹争得面红耳赤。”郑蘅摇头,无奈,“这些倒算不得什么,但乌尔使臣来朝,皇上下令需在使臣到京前呈上精简册。”
“眼看着不剩多少天了,他饭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满心扑在这上头追赶进度,前几日受了热,一下便病倒了。”
“……为何不早些与女儿说。”
“卧床养几日就好了,说了还叫你白白担心。”
皇上圣旨已下,又事关我朝声威,必是怠慢不得的。葛春宜在心里叹气,心疼阿爹,却又无可奈何。
“咳……”屋里传来几声呛咳,葛文远从昏睡中转醒,询问旁边的侍女,“方才,怎么听到了春宜的声音?”
“阿爹!”葛春宜连忙奔过去,把人半扶着,递过去茶碗。
他脸上绽开笑,这一段时间里都忧心沉闷的人,突然就神采焕发了不少。
“我们宜姐儿怎突然回了?也不曾递个信,好准备些你爱吃的。”葛文远笑眯眯地看着她。
葛春宜噘嘴,“还说呢,爹病了也不和我说,还叫下人瞒着我。”
葛文远下意识和郑蘅对视一眼,“爹没病,谁说病了,就是天热,我歇会儿晌罢了。”
他说话的语气倒是肯定,可干白的唇色和疲惫的眼角不会骗人。
她抬头瞥他一眼又垂下去,不和他争:“那您别着急起身,再休息一会儿。”
葛文远本还想着要去书房,可女儿守在这,加上头也还晕着,便昏昏沉沉地又睡下去。
看父亲很快又陷入沉睡,葛春宜眼眶有点红。
“阿娘,你也多劝劝阿爹……”
郑蘅摇头,“你爹清闲半生,能得一份圣上钦点的差事,势必是看得比命还要重。我不劝,你也不必劝,就让他去做便是。”
葛春宜张了张嘴。
“莫忧心,有我盯着,不会叫他把身子拖垮。”郑蘅笑道。
“……好,那阿娘你也去歇会儿,我过几日再来看望。”
葛春宜忧心忡忡地回了侯府。
这下她是丝毫胃口都没有了,即便银杏差人去买来了冷淘面,她也没动筷,晚膳也没叫人摆。
裴徐林回来时已是亥初,比往日还要晚了半个时辰。
他跨进里屋时静悄悄一片,灯都是灭的,只有桌上一盏闪着火苗的烛台,映出一点橘黄的光晕。
以为葛春宜睡下了,他正要往床榻边走,却又听到些许呼吸声,是从身后传来。
虽然光线不明,但他步子走得相当稳当,绕开几条圆凳,找到了在矮榻上睡着的人。
葛春宜没睡太深,身子一轻升起来的时候,她就醒了,熟练地伸手攀上男人的脖颈。
“世子回来了。”她软着嗓子咕哝。
“亥时了,怎么在榻上睡的?”裴徐林蹭了蹭她的头顶,把人抱到床上。
“还是忙乌尔使团的事?”
他点头:“皇上要开北山猎场,那边山林茂密,秀水环绕,一来可避暑,二来也有意与使臣比较一番,挫挫他们的锐气。”乌尔国虽是投降归顺,姿态却依旧高傲。
葛春宜有了点兴趣:“那你会去吗?”
裴徐林看出她眼中的期待,轻笑一声:“你希望我去吗?”
她连连点头,脑中浮现他驾着马搭弓射箭在林中穿梭的场景。
“还需看朝中安排。”
葛春宜立马一脸没劲的瞪他。
“真是早不来晚不来,偏挑了这个时候。”她把今日回葛府的事和裴徐林说了一遍。
裴徐林微微皱眉:“修史之事略有耳闻,却不知岳丈大人竟因此患病了,来日我同你一起去看望。”
葛春宜:“好。”
裴徐林又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乌尔盘踞北边多年,从太祖皇起几次被我朝收治打压,但不曾完全归顺。”
所以皇帝心里始终有些顾虑,想趁此机会一扬国威,予以震慑。
他想起这几天听到的一些风言风语,沉吟半晌:“岳丈此时告病,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葛春宜睁大眼:“若不是我在,阿爹只怕还要从病榻上爬起来到书房继续看史册,而且如果没有及时完成,皇上岂不是要降罪于葛家。”
裴徐林明白她心中的担忧,但皇上和太子之间的暗流涌动尚不在明面,他也不好妄言。
当年皇帝病重太子监国,政绩甚伟,如果尽数如实记录势必会盖过皇帝,其中取舍很是一番门道。
其中又有像严宣这样的实心人,坚决要求不能分了太子的功劳,必须一一载入史册。
这事只怕又会在皇帝和太子之间增添芥蒂。
裴徐林斟酌着安抚她:“尚且未知,岳丈那边我会托信给他,若身子还未好全,可顺势避开这几日。”

第41章 香粉 灯火明灭,长夜不孤
“唉, 严大学士现今如何?”葛文远沉沉吐出一口气。如今他气色好了不少,也不再整日昏昏沉沉。
葛春宜静静坐在一旁,见门外侍女端着盘子踌躇, 便起身去拿起药碗, “阿爹。”
葛文远一见连忙接过来, “当心烫,放着放着,放桌上。”
葛春宜捻了捻火辣辣的指尖,转头对上裴徐林的目光,抿唇笑了笑。
“听闻皇上与严大学士御书房谈话, 很快皇上便盛怒, 赐严大学士廷杖十下, 打完便叫人送回府里停职禁足了。”裴徐林道。
“严老——”葛文远不禁摇头, “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但这情形,即便撞了也不肯回,他也没想到, 才病过几日竟闹出这么一桩事。
“可如此铮铮铁骨,也着实令人敬佩。”葛春宜听了十分感慨。
葛文远闻言摸了摸胡子, 轻叹后一笑, “的确。高风峻节, 想要的人多,做到的人少之又少。”
“乌尔使团还有几日到京?”
裴徐林:“至多七日。”
葛文远点了点头, 一口把黑稠的药汁喝下,随手用帕子擦了下,“我这便前去省中公廨,今日慢待世子,还望恕罪。”
裴徐林侧开一步:“岳丈言重, 那我与春宜先告辞了。”
葛春宜鼓了下脸,却没说什么,“阿爹,注意身子,不可再日夜操劳了。”
“知道了,且去吧。”葛文远无奈地冲她摆手。
在回去的马车里,葛春宜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旁侧同坐的裴徐林拿过她的手握进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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