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菜式,都是平素里她留心观察了哪道菜肖泊落筷比较多,慢慢积累出的经验,晓得了肖泊口味清淡,偏好淮扬菜式,尤其是可以吃出食物本身鲜甜的菜肴。
不过,肖泊克己复礼,合他口味的菜不过只是多夹了一两次,难为了裴昭樱时时记挂着才瞧了出来。
肖泊哑声应了好。
不是他有意藏着掖着疏离,是他自小就知道,凡是他喜欢的东西,终究都是留不住,那还不如只是远远地观望,在心底悄悄地喜欢,到了分别的那一天便不会有彻骨的痛苦。
裴昭樱她来了,仿佛正是要教会他,何为拥有。
肖泊拉近了轮椅,不再克制浓烈的相思,双臂张开拥裴昭樱入怀,用他的脸颊蹭着她的,反复确认裴昭樱的存在。
那么鲜活,炽热。
“别被人看见了……”裴昭樱还想摆一番架子,斥他无奈,上来就动手动脚。
不过很悲哀地发现,她也是渴望着他的,他怀抱、手掌带来的抚慰是那么陌生,唤起了在她心底沉睡的欲念,让她变得不像自己,可是她还是很喜欢两人之间的依偎、亲近。
“不会的。”
肖泊将裴昭樱整个人抱起,移了位置,走到了书房屏风后的一张矮榻上。
肖泊夙兴夜寐,有时累了歇在矮榻上浅浅不眠,没想到,这张榻还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他的书房没有通报没人敢大胆地闯入,屏风的遮挡缓解了裴昭樱怕被人瞧见的羞赧,他们青天白日的,从来没有亲密至斯,相拥地纠缠到同一张榻上去……简直像极了白日宣淫。
裴昭樱羞涩难当,索性放纵了本性和一直以来对他的遐想,相拥交颈间,低头咬住了肖泊宛如白玉雕琢成的手指。
这一口,仿佛咬下了肖泊的理智。
不过,他知道这不是该做一些事情合适的地方,仅是浅尝辄止,粗略地划过裴昭樱的肌肤,动作大胆深入,目光灼热,又是白日,娇颜姝色能看得分外清楚。
他主导着他们之间展开的吻,又欣赏裴昭樱的沉溺忘情。
战栗、快乐都从身体里面不受控制地浮起,裴昭樱都不好意思同他说,在这种情况下,她被激起了异样酥麻的知觉,是那么羞人……
她现在凌乱极了,要捂住肖泊的眼睛,不让他见着她的沉溺忘情,肖泊却不许。
单手轻轻握住了她的腕子,再一个翻身,虚虚地将她压在榻上,身体的某一处……让裴昭樱惊恐期待,整个人快被撕开了,无措地发着颤:
“肖泊……”
“阿樱,莫在同我生气了可好?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我见不得人的打算也跟你说,你切莫嫌弃我。我不是一个如你所见的那样惊艳完美的人,我有太多的不堪苦痛,那些……都不是我想在你眼前揭开的。可是你追逐坦诚相见不加隐瞒,那我都告诉你,你会不会,弃我而去……”
正当裴昭樱对肖泊的渴望涌上了一个顶峰,肖泊在她耳边惊惶轻语,掏心掏肺地讲了他所有不安。
裴昭樱打消了所有情欲,用力回抱住他,给他在惊涛骇浪中一点安稳,在尚未组织好语言前,便用行动说明,到了这个时候,情之所钟,她不会和他分开。
热乎乎的滚烫流入她的脖颈,裴昭樱大惊失色。
肖泊……居然哭了?
那么骄傲淡泊的人,在她身上剖开了自己最为不堪的一面,然后哭了?
裴昭樱要抬起他的脸给他拭泪,肖泊不能再丢脸丢尽,固执地埋头不肯起来。
他的哭泣是无声的。
只有眼泪滚烫。
裴昭樱不强求,也给他体面,用尽了全身力量箍住他,让他知道,他不是孤身经受着风雨飘摇,即便以往被丢弃、被厌恶,现在,以及从今往后,都是有她的!
他是她,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的夫君啊……
“我不会离开你的!不仅是因为你是我正正经经拜了天地宗庙的驸马,更是因为你就是肖泊啊!我们一同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只要你在我身边,哪怕是面对着豺狼虎豹,我也觉得安稳自若。每一回,受伤后瞧见你还守着我,我就没来由地踏实,觉得只要有肖泊在就好了,没有荣华富贵、没有大权在握,和肖泊这样两个人一块待着,已是胜却人间无数……”
肖泊流泪,她亦是痛得心如刀绞,抛却了羞涩陈述着心头汹涌的感情,只怕不能把他从深渊中打捞出来,裴昭樱说着,喉头哽咽,疼得要和他一齐流泪。
肖泊抬头,不着痕迹地抹掉了泪痕,嘴唇印在裴昭樱眼睫上,不许她哭。
他的两辈子,都是为了她能够幸福。
如今得了裴昭樱这席话,他死而无憾了。
原来一个人可以用尽生命所有的力量,那么深爱一个人。
父亲出家遗弃,将年幼的肖泊独自留在肖家这个虎狼窝中,这样的伤害肖泊还没有释怀,只是理解了,在前世裴昭樱遇刺身亡后,没有确定的凶手,他血洗了整个大梁朝堂,手染无数条性命,还轻蔑那些人给裴昭樱陪葬不够。
唇齿厮磨,给彼此带来的快乐抚慰渐渐冲淡了悲伤。
肖泊没有进行最后一步,不能在这种地方亵渎了她,但他能够要到的,裴昭樱都给了。
裴昭樱不满地娇吟出声,刁蛮霸道一把揪住肖泊的前襟:
“你这个人,好不公平,我都同你说了为何心悦于你,你却不说,让我承受你沉甸甸的情意,又好似在云里雾里的不踏实……”
肖泊甘愿受她禁锢,轻啄着饱满多汁的嘴唇。
两个人把话说开了,约好了两不相疑、坦诚相待,他不想再对她遮遮掩掩拿话哄骗她。
只是前世今生之说过于匪夷所思。
好像他信口胡诹的一般。
肖泊便想着,只是带过了“重生”一说,将情意原原本本照实说明:
“……在你还不认识我的时候,我便已见过你了。那时,我为了案子乔装改扮成一介乐人,藏在人群里面遥遥地见过你一面,只觉得传闻中的长公主和善可亲得像天宫降下来的仙女,一颗悲悯慈爱的心,被外人编排成了什么样子了?我蓦然恨这浊世中人有眼无珠,起了怜悯之心的同时,爱意浓烈,一见钟情,见之难忘。”
美男在耳边絮语,红了半张脸诉说衷情,两个人爱得恰好,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步,浮浮沉沉这么久,终于能得神仙般的人物两情相悦,裴昭樱动心战栗,身子酥酥麻麻地发软。
她突然又苦着一张脸,摩挲肖泊的下巴回忆:
“有劳你记得这般清楚了……不过,我以前名声就很差吗?”
肖泊不着痕迹地微微僵住了身形。
恶劣,其实是受了肖与澄所累。
肖与澄和裴昭樱成婚后,夫妻不睦,于是抢先一步在舆论上造势,在民间大肆宣扬裴昭樱骄横跋扈、自恃身份不敬夫家,将她的形象渲染成了一个恶女。
其实这辈子,裴昭樱成功避免了嫁给肖与澄的厄运,名声还好,最多是有人偷偷嚼舌根说她残疾后性情大变,心性备受打击……
“不差的。总有些地痞无赖,出言不逊,捕风捉影。总之……我对你,早已情根深种,不能自拔。”
裴昭樱没多纠结,勾住了他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喉结。
真奇怪,男人脖子上比女子还多出了一个物件,裴昭樱很想咬下去,尚存的神智告诉她如果咬了,会发生他们都控制不了的事情,便收了口。
温存之后,肖泊手执檀木梳,一寸一寸替裴昭樱收束好发髻,梳头的手艺竟然有了进步,他学东西很快,第二次上手,已经给妻子梳出了周正齐整的发式。
裴昭樱抚着发髻,眼睛亮亮的,感叹夫君心灵手巧,能做一般男子都做不到的活计,夸赞他的睿智能干。
肖泊听着她的大加赞美,面颊一热,轻咳一声,觉得有点担待不起她夸张的溢美之词:
“……我也没有特别能干,正常人用心学了都会的。只不过有些男子会偷奸耍滑,故意将妻子交来的差事办砸,从此躲懒。”
“嗯,你那么聪明,如果有事情想欺我瞒我,定然手到擒来。”
“不会的,我在你面前,哪里还有秘密?”
肖泊戳了戳她鼓起来的脸颊,知道她是在故意说趣逗乐,还是句句有回应,每一次闹腾,都耐心解释与她听。
他甚至还“招供”了父亲给他留下来的办事人手与情报网络。
听得裴昭樱两眼发直:
“原来偌大一个邀月楼是你家开的呀!”
“……可以这么说。”
“那这京城乃至四海中的事,少有能逃出你耳目的了。还有京中的官员们,只要你有心想查,都能挖出些什么来,肖泊大人,手眼通天。”
裴昭樱轻松地与他调笑。
每个人都有在乱世中立身的法门,肖泊若没有这些傍身,恐怕早就被肖家兄妹无声无息地害死了。
“没那么夸张。”
“说,我们初次在街头相遇,是不是你有心出风头耍威风,好在我面前留下玉树临风武艺高强的初印象?”
肖泊面上泛热,轻咳一声:“……那日,只是恰好。我也不想你出行受惊,既然你身边的人没那么中用,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管,看着你受伤。”
裴昭樱回首狠狠把头扎进他的胸口,双手向上攀援住他的脖子,将他的孤冷染出情动的温热。
结果,裴昭樱瓮声瓮气地叹息出声,鼻息喷出来,弄得他身心酥痒难耐:
“肖泊,我这次看望你,是太记挂你了……那些个朝廷蛀虫,先前我有心去动他们,但还是遇着了重重阻力,没找到合适的时机一锅将他们端干净,三司勾结,互相遮掩……你雷霆手段,将他们连根拔起,于国于民,固然是好的,可是你自己怎么办?皇帝用得着你的时候,对你百般赞誉,你的所作所为是刚正廉洁、为民请命,但若他羽翼丰满后用不着你了把你丢到一边,甚至推出来平息官宦世家的怒意呢?我,不想你受到伤害。”
肖泊揉着她脸颊细腻如琼脂的皮肉,只要她有惦念他的心思,已经够了,他不怕置身何处。
他怕裴昭樱忧思过度,抬起她的脸,在额头上安抚性地一吻再吻。
脏活累活总是要有人干的。
裴珩利用姐姐姐夫到底的心思昭然若揭。
肖泊算是代了裴昭樱的位置,免得她被推出来再当了活靶子。
“是啊,我都想到了,古来一腔孤勇的纯臣直臣虽在史书上留下了好名声,但在当代总为人不容。等时局再稳一稳,我就激流勇退,不给奸人党羽报复我的机会,辞官,隐姓埋名,投入长公主府做一无名无姓的洒扫小厮可好?只担心阿樱,会嫌我是个麻烦,不让我进门。”
“你浑说!”
裴昭樱勾着他的下巴急急反驳,小脸涨出来蜜桃般的绯红。
美人薄怒,皱眉斥责人时别有一番风情,比起她的温声软语,肖泊恨不得让她多骂几句,有股难言的热气在身体里流窜,飘飘欲仙。
“我怎么会嫌弃你?我也不需要你隐姓埋名,我们堂堂正正地过活,要是有人想要害你,不管是谁,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肖泊很想追问一句,若是裴珩想要鸟尽弓藏,她又将该如何?
他还是没有破坏这难得静谧安稳的氛围,没将残忍的问题抛出来,拥着她静静地享受,不说话,心意流动,难舍难分。
到了分离的时刻,裴昭樱硬端出来了严肃持重的模样,在侍女们面前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仅是尽到一个做妻子的本分而已,可是,她的口脂没有补回去。
尤其,肖泊的前襟被她揉皱了好大一片,离远些了看,分外扎眼。
恐怕是个人瞧见了,都能猜测到肖泊被她好一番亵渎把玩……
裴昭樱真想赶紧站起来跑开,无奈,只得飞速地丢下了一句“以后记得回家住宿”,便飞快地摆手示意下人带她离开。
当晚,肖泊风尘仆仆,不再留宿大理寺,乘着星光赶回了家。
那座府邸,因裴昭樱的存在,已经是可以被他当作是“家”的地方了。
浓情甜蜜,娇喘不断,肖泊按摩着裴昭樱腿部的一处大穴,在情潮翻涌中保持着清醒:
“阿樱,你的身子要紧,我接到了信,药王谷谷主顾灏不日便会抵京。你的腿已经渐生生机,只差最后一步就能站起来,我不敢也不愿做些影响你身子的事情……”
“好好好,就你理由多,我都听你的。肖泊大人,到了家里,还给我耍上了官威。”
裴昭樱嗟叹连连,不满地拽住了肖泊的寝衣袖子,食髓知味,每每在紧要关口停下,或换了别的法子纾解,总有些隔靴搔痒的难受,不过,重新站起来是她长久以来的渴望,不能因小失大。
药王谷谷主顾灏都能请动,她这位夫婿的本事,真不是一般的大。
裴昭樱提起过,他们已经是一家人了,肖泊在外头的忠仆也可过了明路大大方方地住到府上来,方便更知心体贴地照顾肖泊。
肖泊不想让有人借此大作文章给裴昭樱惹来麻烦,只是寻了日子,叫卫四等人过来拜见了主母,照旧回邀月楼去做原本的营生。裴昭樱认了个脸熟,赏赐了下东西,光打眼一看不凡的光彩,便知价值不菲。
卫四磕头谢恩,推辞不过收下了,对明眸善睐菩萨般心善的主母生出了亲切的好感。
不过,他仍记得大爷出家前的嘱托,他们这些人是为了保护少主而存在,只能认少主这一个主子。
无独有偶,小两口恩爱渐笃时,江逾白特意风风火火穿着全套甲胄过来撂了话:
“裴昭樱,你爱和谁成双成对我管不着,但你得记着一件事,我和我手底下的兄弟是认你给你卖命,好汉不认二主!你可千万别公私不分,坏了大事。”
言外之意即是,想让他也被肖泊统帅支使,那是断断不能的。
江逾白可以把那一份不该生出的情愫埋藏在心底一辈子。
但伺候裴昭樱一个还不够,还得伺候她夫君的话,窝囊到了这般境地,江逾白还不如一头碰死了干净。
裴昭樱扶额,被激得头疼欲裂:
“我心里头有数的,我对手底下的人如何,想来你看在眼里,放心,我不会逼着你们易主,众兄弟们陪着我从微末之时起事,我定会负担得起大家的一辈子。”
她想得很简单,想让府上诸人和她爱的人鱼水一家,和和美美,或许,混杂了兵权、利益,未雨绸缪,该划出
来明晰的界限。
安稳的日子没过多久,京中再次因一件消息热火朝天——
大司空镇压淮阳叛变,不日将凯旋归京了。
乱世中讨生活的人,往往需要一个精神支柱来满足对安全感的需要,许多人将肖与澄奉为战神转世,专门下凡来解救黎民苍生于水火,此次淮阳平叛就是佐证。
裴昭樱对此嗤之以鼻:
“什么战神转世,真是无稽之谈!他少不得让人散布流言造势吧?淮阳王死在了京城,未立世子,淮阳已是一团散沙,谁去了都能领到赫赫军功,这次,是被肖与澄白捡了名声!不过,他回来得也太早了吧?他不该再在淮阳留些时日整顿庶务,牢牢控制住这块富庶之地吗?”
肖泊高深莫测地笑笑:
“或许他是有什么理由不得不匆匆归京吧。也许是突发恶疾,身体不适呢?”
肖泊挽起了袖子给裴昭樱剥石榴。
石榴可口多汁,但汁液容易染脏衣裙,吃一次小丫头们要忙不迭地忙活半天,而且,吐籽看起来没那么雅观。裴昭樱想念着石榴酸酸甜甜的滋味,便闹着肖泊为她鞍前马后,一解馋虫。
肖泊的手指纤长灵巧,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剥出了许多玲珑剔透的果实,盛在琉璃盏中,用小勺子喂给裴昭樱:
“阿樱不须烦忧这些所事,只需安心将养身子就好,为夫自会替你打理分忧。”
想到石榴多子多福的寓意,裴昭樱含羞看他一眼,张了口,细细咀嚼。
肖泊悠然欣赏她进食的模样。
他不是随口乱说的,肖与澄正是因为犯了头疾,药石无医,这才匆匆忙忙丢下淮阳的摊子回到京城寻访名医。
肖泊暗中冷笑——上一世,肖与澄就是如此,但愿这一次他能疼得更厉害些,最好能疼死他。
肖与澄正直挺挺地躺在肖府卧房内,要不是两眼睁着还在喘气,真跟死人没什么区别。
太医院所有有些本事的太医都被传入了肖府,抖如筛糠。
要不是太医算是皇家的人,没有效果,按照肖与澄的脾气,早把他们都砍了。
“兄长,好端端的,怎么头疾又犯了呢?你不要吓我,我还需要你,你可千万不能有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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