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败的洋桔梗(鹿酒粥)

云烟已经走到了门口，“他不是我男朋友。”
旁边的同事并不相信，因为艾辰彬的车再一次停在了路边。
云烟这一次，上了艾辰彬的车。
艾辰彬格外欣喜，他拿过后座的礼物递给云烟，但她一动不动，并不打算接。
“小艾老师，你以后不要再给我买花了，也不要再来公司找我了。”
云烟的态度十分肯定且认真，“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下车后，云烟走在黄昏笼罩的街上。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了多远，路过了一所高中，正逢学生下课，穿着校服的学生三三两两的结伴而出。
一对男女从她的身边跑过去。
男生嘴里吐槽着：“你这么凶，以后谁敢和你在一起啊！”
女孩追在他身后，举着拳头就要捶他，“要你管啊！”
望着他们跑远的背影，云烟想起她曾经和陈也也有过这么一段类似的对话。
她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但她还记得少年的那句话。
“——既然咱俩以后都找不到对象，不如凑合凑合过。”
他当时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可她回答的很认真，认真到，时隔这么多年，现在回想起，她都还记得当时的心情。
惊讶，忐忑，不解。
很肯定。
你应该早就忘了吧。
可我还记得。

第26章 耀眼的少年
回到家后, 云烟点开了微博，发现檀冶与何葭谈恋爱的话题，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热搜。
明明今天下午都还在。
云烟点开新的话题, 是今天在盐城电视台，檀冶和何葭的专访。
是关于出演都市偶像剧《风会告诉你》。
视频里有一个小时左右，云烟躺在沙发上, 拿着手机百无聊赖地看着。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直到, 主持人问：“很多粉丝都在关心, 两人是在交往阶段吗？”
云烟登时从沙发上坐直身子, 眼睛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
厨房的宋佳莹喊了她好几声，她全然没听见。
宋佳莹走过来，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脑袋, “看什么呢, 这么入迷？”
还没有听到视频里的回答便被打断了，云烟下意识地把手机摁了息屏，“没什么。”
宋佳莹也不追问，拿着锅铲又回到厨房, “去帮我买瓶酱油回来。”
云烟穿着睡衣睡裤，脚踩着一双棉拖鞋下了楼。
在小区外的便利店买了酱油就折返了, 电梯直达, 她走出去的那一刻, 旁边的电梯也一起打了开。
檀冶从里面走出来。
“……”
果然, 人总是会在自己最没形象的时候, 遇到某些人。
云烟微微动了动嘴, 想说些什么, 但看他冷着的一张脸, 也就作罢了。
两人默契的都没有说话, 各自回各家。
从11月开始，盐城已经持续下了好几天的雨了。
又冷又潮，3度的天气能套上羽绒服了。
走进体育中心的大厅，暖气包围全身，陆让才感觉活过来，手上刚买的盒饭递了一份给云烟。
碰到他似冰块的手，冻得通红，云烟缓缓道：“辛苦了。”
陆让脱下羽绒服外套搭在椅背上，开玩笑的说：“不辛苦，命苦。”
“……”
云烟在看相机里录制的素材，陆让拆着盒饭的包装袋，“华哥不给咱俩加班费，真的对不起我们这几天没日没夜的辛苦。”
盐城卫视天猫双十一晚会，在盐城奥林匹克体育中心录制。
临近晚会只有一周不到的时间了，时间紧任务重，每天都会从早彩排到晚，而作为盐城电视台记者，云烟和陆让也来到录制现场。
跟着天天加班到半夜。
陆让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晚上9点了，才吃的晚饭都成了夜宵。
他大口地咬了块红烧肉，含糊不清道：“别看了云烟姐，先吃饭，不然一会儿饭菜都凉了。”
休息室里还有其他的工作人员，他们也才吃上饭，边唠着嗑。
“我刚看到檀冶了。”
旁边的人惊呼：“帅吗帅吗？！”
那人鄙夷地瞅她，“废话，当然帅啊！”
“不枉我加班这么多天啊，走走走，快点吃，一会儿去看他的彩排！”
听闻他们的话，云烟吃饭的速度不由跟着也快了几分。
这么些天了，檀冶是第一次来到现场彩排，台底下围观了不少人。
他穿着一身灰色的运动服，戴着白色的鸭舌帽，云烟站在远处静静地凝视着他凌厉分明的侧脸，好看得不像话。
随着音乐的节奏，他跳舞的动作随性而利落，举手投足间都是观赏性，每一帧画面都在散发荷尔蒙的魅力。
此刻在他身上，云烟仿佛看见了记忆中的少年。
他曾有一次也是像现在这般，在舞台上表演着舞蹈，而她在台下，拿着他送的相机，记录每一刻。
那是在她高二下学期的时候，他们学校在大礼堂，提前给高三的同学举办毕业晚会。
陈也在不知情下，文松偷偷给他报名了跳舞。
陈也是临近上台才得知这个消息，他当时的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恨不得下一秒就要掐死文松。
“你有病？”
文松拿云烟当挡箭牌，道：“主要是云烟想看。”
陈也脸色缓和了些，半信半疑地目光投向云烟，“是吗？”
云烟看了眼在他身后，双手合十，一副恳求模样的文松，点了下头。
见状，陈也眼底的戾气才消散。
台上的主持人已经在播报了，“接下来有请高二六班的陈也，给我们带来的舞蹈。”
云烟来到舞台的侧方，看着他的舞姿，她举着相机对准他。
云烟没想到，原来他还会跳舞。
那时候的她就觉得。
这个耀眼的少年，天生就属于舞台。
今天的彩排比往天结束的早些，不过还是十一点过了，云烟一路小跑到地铁站。
终于赶上了最后一班车。
云烟下地铁的时候，外面下起了大雨，好些人被困在了出口，眼睁睁地望着雨水肆无忌惮地砸在地上。
云烟有些庆幸自己带了把伞，她撑开，走进雨幕。
可雨伞的作用也似乎并不大，只让她不是特别狼狈地回到家，但鞋子和裤脚还是湿透了，身上也打湿了打半。
暴雨持续了一整晚。
第二天，盐城很多地方的水位上涨，车辆及周边的大楼被淹。
云烟和陆让赶往事故现场报道。
两人站在天桥上，一眼便能望到远处的场景。
水淹的高度最少都有一米，很多人被困在车里，救援队一刻也不敢懈怠。
“天啊，这车子不都泡报废了。”陆让回头看了眼停在安全地段自己的车，拍了拍胸脯，如果是他的，想哭的心都有了。
“走吧。”
陆让跟在她身后，一同走下天桥，“云烟姐你先回体育中心吧，我家里有点事，要先回去一趟。”
“好。”
云烟独自往去到地铁站。
站在购票机前，选了下车的站台，从她现在的位置去到奥林匹克体育中心，要8个站。
云烟等车的途中从包里掏出耳机戴上，里面依然播放着她能倒背如流的歌曲。
“开往站方向的列车即将进站，请小心列车与站台之间的空隙，先下后上……”
随后，列车行驶而来，待它停稳，云烟走进6号线地铁。
她找了个最边上的位置坐下，工作后的疲惫感席卷全身，她头靠着旁边的车壁，疲倦地闭上了眼。
渐渐失去了声音。
在云烟昏昏欲睡时，列车突然猛地颤动了一下，紧接着，整个车厢陷入一片黑暗。
“怎么了？！”
同车的人慌张地站起身四下张望。
云烟也惊醒了过来，伸手不见五指的列车里，不知道从哪传来几声刺耳的尖叫声。
乘务员在他们后面扯着嗓子喊：“大家慢一点！小心一点别摔了！”
云烟在最前面的一节车厢，这里的所有人都不明所以，有人打开手机的电筒照过去，只见一群人蜂拥的从前面的车厢，疯一般地往他们这边跑。
有人瞪大眼睛道：“什，什么情况？！”
他的话音刚落，云烟隐约听到了水流的声音，随后，大量的雨水涌入车厢，从脚底持续上升。
陆让处理完家里的事情后就回到了体育中心，可他找了一圈也没瞧见云烟，给她打去电话，也一直是未接的状态。
“奇了怪了，去哪儿了？”
陆让嘀咕一声，他在休息室随便抓了一个工作人员问：“你好，请问你有看到我同事吗，云记者。”
工作人员想了想，“没见到她回来啊。”
陆让走出休息室准备再找找，忽然接到王华的电话，“喂，陆让，清水冲那边的6号线地铁被淹了，你和云烟还在那附近吗，你们赶紧过去，我打她电话一直打不通。”
清水冲？
那不就是在他们刚才报道的附近吗？
“喂？陆让？”
陆让心里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应了声好，连忙挂了电话，打开地图。
他眼盯着地图显示的路线，从他们报道的地方回体育中心，就是要乘6号线，要经过清水冲站！
陆让想也不想，拔腿就跑。
旁边休息室的门被打开，檀冶和高旭琪从里面走出来，陆让没刹住车，猝不及防撞在了高旭琪的身上。
高旭琪坐在地上疼得吱哇乱叫，抱怨道：“你不看路啊！”
陆让爬起来，连连说了好几个对不起。
他不敢多耽误，但看清楚旁边站在的人时，他倏地抓住对方的手，“檀，檀老师，云烟姐出事了！”
檀冶的眉梢瞬间拧紧，“她怎么了？”
陆让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声音都在打颤，“6号线在清水冲站被淹了，我怀疑她在那辆地铁上！”
最前面的车厢挤满了人，女性和小孩都站在了椅子上，双手紧紧地抓着上方的栏杆。
雨水已经淹到了云烟的脖子，空气变得稀薄，胸口很闷，云烟感觉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脑袋也很沉，身子浸泡在冰冷的水里，全身僵冷得不行，刺骨地痛不断刺激着她的神经。
车厢里一片死寂，只回荡着婴儿的啼哭声，年轻的男人始终把婴儿高举过头，在雨水淹没他头顶的那一刻，他把婴儿传给了旁边的人。
也有人体力不支，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旁边的人赶紧伸手拉住他，可支撑不了多久，他们一同摔进了水里。
云烟感觉眼皮越来越重，眼神渐渐失去了焦距，水没过了她的鼻腔，神志也变得模糊了。
好难受。
快要坚持不住了。
阿也，我还没有跟你说生日快乐。
阿也，我还没有告诉你，我喜欢你。
阿也……
列车的外面突然传来剧烈的声响，水位开始下降，尔后，砰地一声，列车门被撬开。
云烟再也撑不下去，没了力气，从椅子上直直摔下。
摔在了柔软的怀抱里。
“云小烟！”
模糊的视线下，云烟看到上方有一束光。
和少年的脸。
他像以前一样，来救我了。

第27章 你是在吃醋吗
西边的太阳已经落没了影, 夜幕降临，四人躺在野餐垫上，仰望着上方星星点点的夜空。
文松感叹：“真美啊。”
赵玲蓉瞥他一眼, “没文化的人，也只能用真美来形容美景了。”
文松也不生气，饶有兴致道：“哦？那有文化的赵大美女, 你来形容看看？”
赵玲蓉清了清嗓子, 思考半晌后, 有些装呛地摇着头, “散步下瑶阶，仰看星斗辉。”
文松在旁边配合地鼓着掌，“可以啊, 跟我这种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果然不一样。”
“你自创的？”
赵玲蓉骄傲地扬了扬眉, 听了他的话，又鄙视地看他，“怎么可能，这是于谦的《夏夜步月》, 这你都不知道？”
“感觉挺小众啊，没听过。”文松隔着中间躺着的两位女生, 朝躺在最右边的陈也喊：“阿也你听过这首诗没？”
文松似乎在找“同僚”, 但陈也并不给他面子, 当即打脸, “听过。”
“……”文松不死心, “我不信, 有本事你说出他的下句。”
闻言, 云烟的目光也偏向陈也, 他双手撑在脑后, 没什么神情，那双黑眸淡漠如常。
“万籁寂不闻，群动咸息机。”
文松：“……”
还真被他装到了。
沉静的河水上倒映着凝冻在夜空的明月，银白的光辉透过旁边的树梢，悄悄地打在少年的脸上。
银色的头发在夜间显得更亮眼了，他看上去也更加高傲而清冷，“我还能说上句，你想学，我可以大发慈悲地教你。”
“……”
文松扯了下嘴皮，“谢谢你，你可真是个大好人。”
陈也笑得轻慢，“应该的，谁让我喜欢乐于助人。”
“……”
文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看了一眼时间，坐起了身子，“快九点了，咱们回去了吧？”
赵玲蓉从地上爬起身，“走吧走吧。”
四人收好了东西，仔细检查了下没有遗留任何垃圾后，沿着旁边一天灌木小道，一路走。
路很窄，只容得下一人，距离旁边的河水，只有一米的高度，一不小心就很容易跌落。
文松打着手电筒走在最前面，“小心点。”
弯弯绕绕地走了一会儿，文松突然停下脚步，走在他身后的赵玲蓉防不胜防地撞在了他的后背上。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揉了揉酸痛的鼻子，没好气道：“你干嘛啊？！”
文松回头看了看，确认赵玲蓉没事后，他指着旁边某处，惊叹：“这有个山洞啊！”
“奇怪，我们来的时候怎么没看见？”
顺着他指的方向，后面三人看过去，果真，一个巨大的洞口就在离他们五米不到的位置，一片漆黑，深不见底。
赵玲蓉：“我们不会走错路了吧？”
“怎么可能。”文松反驳，“就这一条路，怎么可能走错。”
冷风从洞口习习传来，赵玲蓉抱着胳膊搓了搓，“这里该不会有鬼吧……”
“说不定，”文松突然用手电筒的灯打在自己脸上，猛地一转头，“真有呢！”
“啊！！”
直接一个贴脸杀，吓得赵玲蓉魂都差点飞了，她喘这粗气，一拳恶狠狠地砸在他的肚子上，“文松你有病啊！”
站在她后面的云烟，同样被唬住了，她捏紧了衣角，四下望了望。
走在最后的陈也打了个哈欠，语气里是犯瞌睡的不耐烦，“没鬼，赶紧走吧。”
话虽如此，但他那双狭长的眼眸比夜色还要微凉，时刻警惕着四周的动静。
文松带路继续往前走，刚抬脚迈出一步，像是踩到了一根树枝，发出清脆地“吱呀”声后，一群乌鸦霎时间从山洞中一涌而出发着，不寒而栗的鸣叫。
云烟身子一抖，心脏差点要跳出来了，她惊恐地望着飞远的鸦群。
正当她刚松口气时，旁边的丛林里不知道窜出来什么，从她的脚边飞速跑过。
云烟顿时被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好几步。
一个没注意，她绊到石块，身子往后一倾——
“云小烟！”
陈也急忙伸手去抓住她，却抓了空。
云烟整个人从滑坡滚了下去，“噗通”一声掉进河水里。
文松和赵玲蓉被吓楞在了原地，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下一秒，又是一声扑通，陈也跳进河里。
“救……我……我不会……不会……”
“抱紧我！”
医院抢救室外。
所有人都在焦灼的等待结果，医院内的祷告比教堂里的还要虔诚。
隔了很久，抢救室的门才被打开。
颜苏从里面走出来，“没事了。”
所有人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
云烟被送回了病房。
“檀冶，你是不是在医院？”
听着电话里文松的声音，透过玻璃，檀冶深深地看了眼还在昏迷中的人儿，随后他走到一旁，“嗯。”
“你做事前，能不能先考虑一下后果。”那头的人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轻平复自己要发火的情绪，“微博现在已经爆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站在离檀冶不远处的明朔，同样接到了电话。
谢恒：“明总，檀冶救云小姐的事在微博爆了。”
檀冶跟着救援队勇闯地铁六号线，公主抱着云烟从地铁站走出的照片，此时此刻在微博已经传疯了。
爆料人还算有些良心，给女生的脸被打了码。
即使如此，网络一致风向都是在探讨檀冶和这位女生的关系。
明朔：“往正面形象引导。”
云烟第二天早上才醒来。
从明悦杨那里得知云烟出事，艾辰彬早上请了假，就急匆匆地赶来了医院。
“云烟，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