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败的洋桔梗(鹿酒粥)

云烟刚醒，嗓子干哑着说不出话，旁边的檀冶倒了杯水递给她。
看着檀冶一言不发地走出病房，艾辰彬并不意外他为何在这，微博的热搜他已经看到了，至于他和云烟是什么关系，也没必要问。
病房内只剩下云烟和艾辰彬两个人。
檀冶站在门外，身子斜斜地靠着墙壁。
眼睛总是时不时地往里面瞥，盯着两人笑谈着，也听不见在说些什么，他喉咙微哽，心里宛如被密密麻麻的针狠狠地扎了一下又一下。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旁边的门被人打开。
“檀老师。”
艾辰彬跟他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檀冶回到病房，薄唇抿成了直线，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说话时的声音酝着几分洌寒和不满，“你男朋友也不留下来照顾你，就这么走了？”
云烟怔怔地看他，“他不是我男朋友。”
檀冶默然片刻，嘴上依然冷冰冰地，“哦，是吗。”
说罢，他背过身去，视线眺望着窗外，临近正午的阳光很灿烂，他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天气真好。
“陈也。”坐在床上的云烟突然唤他，“你为什么会在那里？”
檀冶回首，“哪里？”
云烟：“地铁。”
檀冶逆着光，姿态慵懒地站着，晨曦的柔光打在他身上，周身的光晕刺眼又夺目。
他似笑非笑，“路过。”
“……”云烟神情还是淡淡的，轻笑了下，“嗯，那还挺巧。”
檀冶挑了下眉，走出病房。
他刚出去不到十分钟，就有人敲门进来了。
云烟没想到，短短一天时间，她病房能这么热闹，就连当红女演员何葭，也来了。
何葭摘下口罩和帽子，“云烟？对吧。”
云烟的眼睑微垂，不用想，也知道她是因为檀冶而来。
“嗯。”
“你好。”何葭客客气气的打着招呼，盈盈笑道：“檀冶救了你，我理应是要来看望一下的。”
这是什么逻辑。
云烟不语，听着她继续说。
“你想出名吗？”
“？”云烟秀眉轻拧了下，“什么意思？”
“你还不知道吗？”何葭长得妖艳，笑起来更是风情万种，“你靠着檀冶，现在已经火了。”
“……”
何葭说的真诚，像是真心要帮助她似的，“你如果想出道，我可以帮你，经纪公司，资源，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实现。”
她绽着笑，“你是檀冶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
“谢谢，但我并不需要。”
云烟总觉得无事不登三宝殿。
果然，下一秒，只听她说道。
“对了，你知道吗，我和檀冶要出演一部偶像剧了。”
“我记得你是记者吧？说来我们俩也算有缘，当初我出车祸时，还是你把我报道出去的。”
何葭像是随口提了件曾经的趣事，“我就住在你这间的隔壁，当时檀冶来看我，差点走错了呢。”
云烟实在不知道怎么接她的话，敷衍了句，“嗯，挺好。”
何葭没待多久就走了，檀冶过了好一阵子，提着早餐回来。
一走进病房，还未消散的香水味扑鼻而来，“谁来了？”
云烟靠着床头，闭目养神，“你女朋友。”
“……”
檀冶纳闷看她，“谁？”
云烟：“何葭。”
檀冶眉头皱起，“她来干什么？”
云烟睁开眼，撇了撇嘴。
宣示主权。
云烟用力咽下心里的酸涩，装作若无其事道：“你们的新剧要开拍了，来找我请教记者的工作。”
“云小烟。”
云烟抬头望去，一盒温热的牛奶贴在了她的脸上。
檀冶的凤眸中盛满了笑意，“你是在吃醋吗？”
云烟没有接他的话，反问：“她不是吗？”
檀冶知道她想问什么，答的干脆：“不是。”
下午五点过。
明朔带着明悦杨来了医院。
进到病房，他们才摘下口罩，明朔看到檀冶还在这坐着，“你怎么还在这？”
他肃着脸，“你今天不是有商务拍摄吗？”
檀冶：“明天。”
心里嘀咕一句，他怎么又来了，还带着云烟的侄女？
下一秒，明悦杨的话就解开了檀冶心里的疑惑。
“小姨，这是爸爸让人炖的燕窝，你快尝尝。”
爸爸？！
檀冶拿杯子倒水的手一顿。
所以云小烟和明朔，是兄妹？！
第二天，檀冶确实没有再来过医院。
吃了宋佳莹带来的饭后，云烟躺在病床上闲来没事做，又翻出了檀冶与何葭专访的视频。
接着上次看到的位置。
主持人问：“很多粉丝都在关心，两人是在交往阶段吗？”
檀冶：“不是。”
他回答的毫不犹豫。

第28章 礼物
“你不是要跟他表白吗？怎么样？”赵玲蓉坐着椅子上削着苹果, “你不会还没跟他说吧？”
云烟侧身躺在病床上，“嗯。”
无语两字大大地写在赵玲蓉的脸上，“云小烟, 你行不行啊？”
云烟认真解释：“一直没有机会。”
“这几天他难道没有来看望过你？”
“来过。”
“那你这两天是被毒哑了，说不了话？”
“……”
“那你所谓的没机会是……”
赵玲蓉停顿下来，等云烟解释。
云烟想了想, 认真说：“氛围不好。”
“……”
赵玲蓉“啊”地大叫一声, 她现在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我恨不得现在就把你俩的嘴摁在一起！”
云烟喊她, “赵芙蓉。”
赵玲蓉没好气看她，“干嘛？”
云烟：“别这么蛮力。”
“……”
在天猫双十一晚会的前一天，云烟坚持出院。
来到体育中心的彩排现场, 正在台上彩排的檀冶一眼就看见了台下工作的云烟。
等到檀冶彩排结束后没多久, 云烟就收到了他发来的信息。
【来我休息室。】
云烟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去到了后台。
某间休息室的门口站着高旭琪，高旭琪给她开了门，等她进去后又关上门, 然后继续站岗似的守在门口。
休息室只有檀冶一人。
檀冶语气颇为不悦，“怎么出院了？出院就算了, 还跑来这里, 不是说让你好好休息吗？”
“在医院无聊。”云烟刚说完, 见面前的人黑着一张脸, 她补充道：“已经好了。”
檀冶嘴唇动了动, 刚想说些什么, 外面的高旭琪敲门, “冶哥, 准备开始了。”
檀冶叮嘱：“结束后等我。”
走廊没人,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休息室。
回到工作岗位，陆让着急道：“云烟姐你去哪儿了？”
自从上次地铁事件后，只要云烟突然不见，陆让联系不上，他就心慌的要命。
“刚才有点事。”
云烟的手机调成了静音，瞧见陆让打来了好些电话，心知他因为之前的事自责，声音温和了些，“对不起，没接到你的电话。”
陆让连忙摆摆手，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没有没有，云烟姐你去哪是你的自由，我只是……”
他总觉得，云烟姐遇难，全是他的责任。
如果那天，他先送她回台里。
她就不会出事了。
想罢，他神情有些颓顿，低下了头。
云烟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
第二次彩排持续了两个小时。
结束后，想起檀冶的话，云烟让陆让先回去，陆让执着地不肯走，“云烟姐，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云烟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一辆迈巴赫行驶了过来，驾驶座的人摁了声喇叭，吸引了两人的视线，车子停在他们跟前。
陆让诧异地眨了眨眼，“云烟姐……”
云烟没解释，只是温吞道：“放心吧，快回去吧。”
空荡荡的地下停车场，即使只有他们三人，云烟也不敢多逗留，怕被旁人发现，她迅速上了车。
一上车，一杯热饮塞在了她的手里。
她瞟了眼专注开车的人，“谢谢。”
车内的暖气使然，云烟靠着椅背，不知不觉睡着了。
一直到盛怀小区，檀冶才把她喊醒。
上了楼，两人正要各回各家，站在家门口云烟突然喊住他，“你等等。”
说罢，她开门回家，昏暗一片，宋佳莹已经睡了。云烟蹑手蹑脚地回房间，拿起书桌上一个精美的礼物袋，又回到门口。
云烟递给面前的男人，声若蚊蝇，“生日快乐。”
檀冶听得很清楚，他挑着眉接过，“送我的？”
云烟：“嗯。”
檀冶似乎心情很好，玩世不恭的面容上溢着笑，“云小烟，你连我生日是什么时候都能记错啊？”
云烟一本正经地解释：“我记得的，10月24号。”
檀冶晃了晃手上的礼物盒，“那这个？”
云烟：“一直没机会给。”
檀冶冷淡一句：“谢了。”
他准备拆开，云烟顿时出声阻止：“你回去拆，还有……”
檀冶见她很别扭地站在这，像是想说些什么，但又不说完。
“怎么？”
云烟犹犹豫豫了片刻，道：“明天晚会加油，结束后，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话不能现在说？”
云烟感觉面上一烫，“就……明天说吧，晚安。”
檀冶别有兴致地见她慌忙逃跑回家。
怎么还脸红了？
他轻笑了声，看着手里的礼物，心里暖洋洋的，转身开门也回了家。
摁开房间的灯，从礼物袋里拿出蓝色的礼物盒，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放着的是一块精致的男士手表。
他戴在左手手腕上。
嗯，还挺合适。
脑海里闪过云烟刚才羞涩的模样，檀冶盯着腕上的表，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他瘫坐在旁边的懒人沙发上，翘着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他打开手机里的相机，抬高手腕，找了各种角度，拍了好些照片。
随后又选了一张自认为最好看的照片，点开微信的某个对话框，发了过去。
檀冶翻看着相册里的手表照片，他又切回对话框，又发了好几张过去。
对方迟迟都没有回复。
檀冶看了眼时间。
睡着了？
不至于吧，才1点过。
夜色愈浓，别户人家的灯陆陆续续都熄了，唯独剩檀冶这间。
他丝毫没有一点困意，甚至打开了浏览器，在搜索栏里打下一行字——
【女生送男生手表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一早，檀冶坐在前往体育中心的商务车里，收到了林久期回复的信息。
上面是他发的十多张照片，檀冶撑着头，另一手回复他。
【好看吧。】
林久期：【好看。】
檀冶：【云小烟送的。】
坐在旁边的高旭琪瞧着他面容含笑，看上去心情大好，“冶哥，什么事这么开心？”
林久期没有回复他的信息了，檀冶揣好手机，他理了理衬衫的袖口，似无意间露出了左手手腕的手表。
高旭琪眼尖，一眼就锁定了，“冶哥你换新表了啊。”
檀冶嗯了声，若无其事道：“好看吗？”
高旭琪捧着场，“好看！冶哥你也太有品味了，跟你真的太配了！”
檀冶这丰神俊朗的面上是毫不遮掩的喜悦，“我也觉得。”
盐城卫视的双十一晚会，晚上8点开始直播，一直到晚上12点半结束。
【来车库。】
云烟呼了口气，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看到信息愣了下后，回了个问号。
檀冶：【回家。】
“辛苦了云记者。”
旁边有工作人员跟云烟打招呼，她点了点头回应。
【不方便，人多。】
檀冶：【怕什么。】
云烟：【孤男寡女，影响不好。】
檀冶没有在强行要求，云烟离开体育中心，打了个车回家。
云烟到家后给檀冶发消息，【你到了吗？】
檀冶回了条语音，“路上。”
语音里还夹杂着导航的播报声和寒风呼啸的声音。
云烟攥着手机，心里如鼓敲，七上八下的，根本控制不住。
她站在全身镜的面前，练习着一会儿见面的场景。
“陈也，我对你挺感兴趣的。”
说完，云烟总觉得语气不太对，又换了句，“陈也，跟你说个事，跟我谈恋爱。”
好像有点霸道了。
“陈也，我……”
“小烟，你还不睡吗？”
宋佳莹起夜，听到对门的房间有细微的说话声，底下的门缝透着微光，她敲了敲门。
“……”云烟吓得赶紧闭紧嘴，有种被捉.奸的尴尬和慌张，说话都有些结巴，“嗯，我，马上睡。”
大概过了几分钟，云烟竖着耳朵，听到隔壁房间关了房门，她才放心地舒了口气。
看了看时间，猜测檀冶应该快到了，她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门。
来到大门边，恰好听到外面的开门声，她麻溜打开家门，
檀冶站在对面，回头看她，“还没睡？”
云烟嗯了声，刚才练习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她胡扯着：“你明天是不是进剧组了？”
檀冶敛了敛眸，回来之前他先去了一趟工作室处理事情，此刻疲惫感爬满全身，“嗯。”
云烟：“要去外地拍吗？”
“对。”檀冶还有点精神，打趣道：“怎么，舍不得我走？”
“舍不得。”
“……”
檀冶错愕地看着眼前的人，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笑出声，“什么时候学会开玩笑了。”
站在他面前云烟，褪去了以往的清冷，她神情十分严肃，“陈也，上次你说，我欠你一个人情，对吗？”
檀冶没多想，“是啊。”
话落的下一秒，云烟突然扯住他的衣领往下，檀冶的头顺势低下，在他猝不及防时，她垫脚仰头，吻上他冰凉的薄唇。
檀冶的眼睛猛地紧缩，难以置信地紧盯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他仿佛被定住了，动弹不得。
身体又像是被电流穿过，从头到脚，酥酥麻麻，甚至心脏也失去了正常的频率，它剧烈的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来了。
在他惊讶之际，云烟的睫毛微颤，缓缓睁开眼。
她说：“还你。”

第29章 你赢了
走廊窗外的黑夜被火星点亮, 烟花直冲云霄，下一秒，不等陈也开口, 云烟的话就如同肆意绽放的烟花，激昂热烈地，在他心底炸开。
“阿也, 我喜欢你。”
外面持续不断的“砰”声清晰可闻, 云烟的声音融在其中, 怕他没听见。
她又提高音量, 再说一遍：“阿也，我喜欢你。”
而这一次，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她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
沉静三秒, 檀冶缓缓开口, “我知道。”
他听见了，早在第一遍，他就听见了。
云烟愣了下，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回答, 她咬了咬牙，鼓起勇气, 一口作气道：“我们在一起吧。”
檀冶的嘴角扯着戏谑的弧度, “你喜欢我, 我就一定要和你谈恋爱吗？”
“……”
云烟心里狠狠地颤了一记, 听到他拒绝的话, 现在只想逃离, “没事, 你考虑一下, 再回答我也行。”
说罢, 她慌忙转过身准备离开，却在刚迈出一步时，被檀冶一把搂住腰间，锁在怀里。
“占完便宜就想跑？”
檀冶垂着头，声音低沉了些许，像是在极力克制内心某股翻腾的情绪，“云小烟，吃我豆腐，是要负责的。”
云烟抬头，正对上他墨色翻涌的眼瞳，“怎么负责？”
“比如……”
檀冶俯下头，在快要触碰到时，他停了下来，轻声问：“可以吗？”
随后，云烟闭上眼，亲了上去。
“……”
这一刻，檀冶再也忍不住，他紧紧地揽着她的腰，另一手扣着她的后脑，热烈的，渴望的回应着她。
他吻得炽热，却又盛满了温柔缱绻。
云烟笨拙地配合他，鼻息间萦绕着熟悉的松木香味，她的双手不由勾上他的脖颈，可就在她要沉迷其中时，檀冶突然停了下来。
紧接着，檀冶打开房门，把云烟拉进自己的屋子里。
“云小烟，你这样，是会出事的。”
空气中似乎变得有些燥热，檀冶喘着粗气，“你是真的想好了，确定要跟我在一起吗？”
檀冶突然闷笑了声，“你该不会是在耍我玩吧？”
男人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脸上，似羽毛扫过，带来若有若无的痒，他的手还搭在她的腰间。
两人贴的很近，云烟能清楚地看到他如蒲扇的睫毛。
静默里，她只能听到一个声音。
想和陈也在一起。
我想，很想。
不，是我要。
“我确定。”
闻言，檀冶定定地看着她，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尔后他倾下身，额头靠在她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