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
闻雪内心感激不已,“我们没吵架,是我在外面遇到了不太愉快的事。”
“行。”年轻女人想了想,“我就住在楼下。”
贺岩懂了:“……”
“再见。”年轻女人和闻雪道别。
闻雪赶忙点头。
她不愿辜负别人的好意,挣开贺岩的手,走出屋子,主动送年轻女人到电梯,顺便偏头用眼神制止贺岩跟上,他只能被她的目光钉在门口玄关。
“谢谢。”闻雪小声说。
年轻女人按电梯下行键,失笑:“不客气,没事就好。”
等她进了电梯,门完全合上后,闻雪感觉眼睛发胀,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才转身往回走,走了几步,她顿住,贺岩和石头一块儿在门口等着她。
她和他对视,主动打破了沉默,“我想吃你带回来的巧克力慕斯。”
贺岩静了几秒。
没有纠正她,是巧克力挞,不是慕斯。
闻雪进屋,去洗手间将脸上的泪痕洗干净,回到饭桌前坐下,贺岩打开打包纸盒,甜点精致,的确是她喜欢的口味,她尝了一口,味道浓郁,不算很甜。
“遇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贺岩注视她,沉声问道。
闻雪拿叉子的手微顿,“可以不说吗?”
他对她有所隐瞒,那她也不是什么事都要说给他听。
“因为实习?”他又问。
“如果我说是,你会同意我去吗?”
“……”贺岩倒是很想点头说会,由于太过违背心意,他的脸色格外难看,和锅底有得一拼。
闻雪观察他的表情,扑哧一笑。
她没有追问答案,看着还剩一半的巧克力挞,“吃不下了,好浪费。”
“我吃。”
贺岩如蒙大赦,从她手里拿过叉子,面不改色地解决另一半。现在只要她别再说去林柏舟所在的公司实习,别说是这区区巧克力挞,就是之前她给他冲泡的热可可,他也可以喝几杯。
闻雪重新整理好繁复的思绪,心情也彻底平静下来。
天色已晚,贺岩送她回家,或许是她今天主动的一个吻助长了他的野心,在静谧的电梯间时,他毫不犹豫地牵住她的手,在电梯门开启的那一刹那,她和他十指紧扣。
她决定了继续往前走。
希望走过钢丝,是安全的平地,但如果坠入深渊,她也不害怕了。
生命是如此的短暂,又如此的脆弱,她其实并不知道和贺岩在一起以后会不会后悔,但她知道,不在一起一定会后悔。
贺岩看向她,毫不夸张地说,今天晚上这两个小时,他体验了一把坐过山车的滋味。
心跳一会儿剧烈,一会儿险些骤停。
她究竟是碰上了什么事?
以及,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两人都没说话,乘坐电梯到了一楼,又来到了车旁,他拉开副驾门,她坐上去,要挣开他的手,却没成功,他攥得更紧,根本不想放开她。
她仰头看他,忍俊不禁。
他这才放开,弯腰探进车内,亲密地为她系上安全带。
做完这件事后,他关门,绕过车头,上了车。
车内冷气吹着,今晚月色很好,贺岩没急着离开,他仿佛恢复理智,很多余地和她说一些有的没的,算是找补,“我不想你去这家公司实习,也因为这家和万博有业务上的往来。”
你现在才想起来吗?
闻雪觉得好笑。
他到底在防谁,防周献,防林柏舟,怎么那么忙。
“嗯。”她听了,也应了,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问起另一件她更在意的事,“周献他之前加我,我在想,你和周湛那边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地方?”
只要是他的事,就是她的事。
也许她可以帮忙,不用置身事外。
“想都别想。”
贺岩神情严肃冷硬,忽然抓住她的手,迫使她看着他的眼睛,“我不需要你去冒险,懂吗?”
她不说话。
他急了,“你好好实习,好好工作,这些复杂的事你不要管,这一次听我的,好不好?”
半晌,闻雪轻轻地点头:“好。”
贺岩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心头仍然遍布阴霾。
之前周湛隐晦表示,他最近太浮躁,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定得下心,沉得住气。想要速战速决没错,但前提是能够一招毙命,他们目前连周献背后有谁支持都没完全弄清楚,稍有不慎,满盘皆输的可能性不是没有。
“他如果来找你,你告诉我。”
“嗯。”
听到她肯定的回答,贺岩平复呼吸,面色稍缓,注意到他抓她时太过用力,赶忙松开,“痛不痛?”
她摇摇头:“不痛。”
他再次拉起她的手,绷着下颌,细致地给她揉手腕。
像往常一样,贺岩开车送她回公寓,接着下车陪她走一段路,乘坐电梯上楼,连吴越江都说,贺岩所有的细心和耐心全给了她,他要亲眼看她进门关门后才会离开。
这个万籁俱寂的夜晚有些不同寻常。
她拿钥匙开了门却没有进去。
两人站在安静的廊道,在头顶的感应灯熄灭后,黑暗滋生勇气,他不再克制,张开手臂抱住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嗅了一会儿,开始不满足,低下脑袋,贴近她的颈侧。
冲动一旦开闸,这便是后果,无时不刻地渴望亲近,她所有的一切他都想要。
闻雪回抱他。
任由爱意汹涌。
闻雪以为自己会失眠,没想到洗澡之后躺在床上,眼皮越来越重,吻过,哭过,抱过,体力耗尽,身体疲倦又满足,不一会儿便沉沉入睡,一夜无梦到天明。
洗漱之后,她打开屋子的窗户透气,往下看时,瞥见一辆吉普车停在楼下时,还以为自己没睡醒在做梦。
她闭眼又睁眼,确定自己没看错,拿上手机钥匙便往外奔。
没走到车前时,她以为他是一大清早赶过来送她去机构上班,靠近车窗,开了一条缝隙,仔细一瞧,他将座椅调下半躺,一只手臂抬起,遮住眼睛,还穿着昨天的衬衫,一夜过去,下巴都冒出了胡青,可见他昨晚根本就没走,在楼下车里待了整个晚上。
她在愕然之后,只剩无奈。
要不要叫醒他?她面露犹豫,迟疑数秒,轻手轻脚离开车边,快步走出公寓,外面热热闹闹,她进了小超市,以最快的速度买了两条毛巾,一把牙刷,正准备结账时,想起什么,问过老板,到另一侧货架处找到刮胡刀。
几分钟后,闻雪拎着塑料袋回来,贺岩醒了在打哈欠呢,猝不及防对上她的眼睛,两人隔着车窗面面相觑。
她率先笑了起来,眉眼弯弯。
他尴尬地搓搓下巴。
降下车窗,她丢下“跟我来”这三个字便往公寓楼里走。
贺岩坐起,抬手放下遮阳板,照了照镜子,形象还行,称不上邋遢,顶多只是有些狼狈,他下车在后备厢找到矿泉水,仰头灌了几口漱漱,拧紧瓶盖锁车跟上。
她那间公寓门敞开,在门外隐约能听到打鸡蛋的声音。
他敲了敲门,“是我。”
抽油烟机的动静险些压过她的声音:“直接进来。”
算上这次,她这儿他来过三次,第一次是陪她来看房子,第二次是给她搬家。屋子面积不大,被房东隔成一室一厅,她布置得干净整洁,处处都充斥着温馨的生活气息。
“我进来了。”他说。
她从窄小的厨房里探出脑袋,脸是红的,语气却佯装镇定,“茶几的袋子里有毛巾牙刷,还有刮胡刀,你将就着用,赶紧洗漱。”
说完,她又钻进厨房忙活。
大约是在准备早餐。
贺岩被这个情景蛊惑,一阵恍惚,分不清是现实还是他喝多后的梦境。
他进了连转身都很困难的洗手间,人高马大的,站在洗手台前,跟梦游似
的刷牙刮胡子洗脸,他看向镜子,和里面那个自己对视,忍住了笑。
家里食材有限,闻雪的厨艺更有限。
她在网上搜了圈,按照步骤成功煎了好几块鸡蛋饼,火腿丁跟香葱点缀,看起来还不错。
公寓太小,什么都小。
贺岩坐在饭桌前,长腿局促得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好吃吗?”她问。
他略作停顿,“好吃。”
她抿抿唇,要不是见过他吃油条时的表情,她真的会被他骗到。
闻雪没有问他为什么在楼下待了一夜。
想也知道,她昨天那样哭过一场,他要是能放心回家睡觉,那他就不是贺岩了。
“笑什么?”他问。
“我没笑。”她一边明目张胆地笑,一边否认。
贺岩悬在半空中的心落地。
看来是没事了,但他越发在意她昨天在外面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越在意,就越想不通。
吃过早餐洗完碗后,贺岩接过她手里的黑色垃圾袋,两人出门,和她旁边的邻居打了个照面。
“早上好。”
两个女生互道早安。
贺岩落后两步,跟在她身后,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着是什么人什么事让她不愉快,忽然他敏锐地听到她邻居压低了声音问:“他是你男朋友哦?”
他立刻看向她。
她也回头望了他一眼。
接着她收回视线,将后脑勺留给了他,轻声道:“嗯。”
随着这声“嗯”,贺岩猛地顿住,大脑内的某根神经断裂,又接上,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背影。
第95章
闻雪和邻居走进电梯,贺岩紧跟其后,他的视线如有实质般跟随着她,她背对他,他看她的背影,她面对他,他盯着她的眼睛。
就好像这一刻别的人都不存在。
闻雪耳根发红,心也怦怦跳着,如果这是静谧封闭的空间,她怀疑她的心跳声都会被人听到。
“快进来呀。”她慌乱地催促他。
贺岩迈了进来,站在她的身侧,电梯壁面清晰地照着他们脸上的神情,邻居忍笑,饶有兴致地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只觉得怎么看怎么有意思。
临近上班的早高峰,几乎每一层都会停下,有人进来。
人越来越多,轿厢也开始拥挤,已经显示超重,外面的人还想往里挤。
贺岩伸出手臂,搂住闻雪的腰往怀里带,不想让人撞到她。
他的手掌隔着薄薄的布料贴着她,传送着他的温度。
闻雪眼睫轻颤,庆幸他触碰到的地方没有脉搏,不然剧烈的跳动一定会被察觉。
很快到了一楼,他克制地收回手放开她,刚才人多,除了他和她,没人注意到这短暂十几秒的接触。她却知道,他不只是保护,更是试探、确认她的态度。
“先走咯。”
邻居从电梯出来,笑眯眯地挥手道别。
闻雪也笑着点头。
她刻意放慢了步伐,走出公寓楼,外面就是垃圾桶,她停下脚步,贺岩不明所以,也跟着顿足。
两人对视几秒,他一动不动。
她紧张不安的心情得以放松,被他逗笑,唇角翘起:“你不扔垃圾吗?”
贺岩回过神,低头一看,确实忘记了还拎着一袋垃圾,如果她不提醒,他就会带上车。
他面色不变,将垃圾扔了。
她眉眼俱笑,他神色镇定,并肩走向吉普车,还有一步之遥时,表现得越平静的人反而越失控,他拉住她的手,稍稍使力,她措手不及,撞回他的怀中,惊诧地抬眼看他。
“‘嗯’是什么意思?”他晚上没休息好,统共也没睡几个小时,眼睛有红血丝,但异常明亮。
闻雪难掩紧张。
同时也在心里悄悄埋怨他。
能是什么意思,非要说得很明白吗?他比她大五岁,难道不懂吗?
然而,贺岩就是这样的人,他两辈子加起来头一回对一个女人产生爱意,他不懂什么是心照不宣,什么是顺水推舟,他就要她明白清楚地告诉他,是不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
“那你希望我怎么介绍?”
她眼眸明亮,反问他。
贺岩沉默片刻,他直视她,低声道:“我会当真。”
她不能拿这种事和他开玩笑。
他会当真。
她一阵心悸,迎着他的目光,点了点头,喉咙发紧:“好。”
话音刚落,他捧着她的脸,迅速低头吻了下去。
闻雪怔了怔,沉迷在这个吻里几秒后,听到远处传来鸣笛声,猛然记起这是在外面,人来人往的,她急得要躲开,他却蛮横地追上,她狠狠心轻咬他的舌尖,没舍得用力,但也有轻微的痛意。
他总算恢复一丝理智。
她趁机后退半步,眼神游离,脸颊发热,“有人。”
贺岩抬起眼眸,左右看看,没见到哪里有人,闻雪飞快推开他,上了车,坐在驾驶座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慌张之后,心情雀跃起来,咚咚咚的,跳个不停。
但很快她敛住笑意,某个人上车了。
她故作淡定地转移话题:“疲劳驾驶很危险,我来开车。”
贺岩没吭声,原本就硬朗的一张脸,此刻神情冷峻,莫名让人害怕。
他就是这样,在巨大的惊喜面前,越是沉默,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这样幸运。他想问为什么,又担心答案不是他想要的,所以他才会迫切地想在亲吻中找到回应。
嘴上强势地说他会当真,但如果她转头变脸和他说,闹着玩的。
他能拿她有什么办法??
闻雪的笑容凝滞,车内陷入沉寂,她唇上还留着他的触感,静了一会儿,她系好安全带,踩下油门,车开了出去,汇入主干道,一路上他们都没说话,多有趣,明明他们就坐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却还要猜测彼此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她租的公寓离教培机构不远,不到二十分钟的车程,到了大厦的地面停车场。
她停好车,抿唇一言不发地解开安全带。
在下车的前一秒,猝不及防地,她的肩膀被他按住,重新靠回椅背,她偏头,错愕地看着他。
“你真的想好了?”他语调缓慢,眼神认真,幽邃地盯着她,“你应该知道,我要的不只是这个。”
他的确渴望和她在一起,各种意义上的在一起,无论是哪一种都可以,但要加个前缀,永远。
闻雪微愣。
贺岩用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回答我。”
她思索片刻,一字一顿,说得艰难,却很坚定:“那你要好好活着,才行。”
她不会再向谁承诺永远。
自从贺恒离开她以后,她就明白人死了
其实什么都没了,她只能保证,贺岩活一天,她便和他在一起一天。
她学会了珍惜,所以勇敢迈出这一步。
她更希望他也学会珍惜,既然他这般在意“永远”,那他首先要做的是珍惜他自己的生命。
很奇怪。
如果她肯定地点头说想好了,贺岩或许还会怀疑,可她说出这句话,他反而安心,因为这意味着她没开玩笑,是来真的。
“现在没人了。”
“什么?”
他靠近她,在她脸上轻啄一下,唇没离开,仍然贴着。
她却怕了,推开他,着急忙慌地下车,“我要迟到了。”
贺岩也跟着追下车,叫住她:“我送你上去。”
“不用!”
她出声制止,“你快回去洗澡吧,衬衫都皱了。”
贺岩闻言顿住,比起衬衫皱不皱,他更担心有难闻的气味。昨晚那样的情况,他不会走,也不放心走,要不是条件不允许,他甚至想寸步不离,直到她将一切都说给他听。
是什么人让她不愉快,是什么事让她不愉快。
他会想办法解决。
闻雪走出几步后,鼓起勇气,转身折返回到他面前,对他,她总是心软,在他深沉的注视下,她抬手帮他整理衣领,眉眼细致认真,低声道:“好了,我真要走了。”
她没等他反应,快步离开,步履轻盈。
留贺岩在原地,仿佛雕塑般站了许久,夏天的太阳照在身上发热发烫,他忽然意识到这的确不是梦境,眉梢微扬。
华城周家。
周献出差回来,还没睡几个小时,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一脸困倦地让司机送他回老宅,从电梯出来,穿过廊道,瞥见母亲在插花,对她层出不穷的谎言习以为常。
“不是说爸不舒服?”
他走过去,懒散地靠着椅背,问道。
“在楼上躺着呢。”程筠放下手中的剪刀,放轻了声音,“你大嫂前天晚上生了,听说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女孩。”
周献捏着鼻梁,“好事啊。”
“你那个爸我都不想说。”
程筠一脸幸灾乐祸,“几个月前就要在家里折腾婴儿房,另外又买了套宅子,想着你大哥都回国了,他老婆孩子肯定也得回,你爸就贴心贴肝地想对他第一个孙辈好一点,结果孩子生了,人家说暂时不回国,你爸气得不轻,早餐都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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