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了她一下,接过袋子牵她的手往里走,“下来散步。”
闻雪眼眸含笑。
最近过得很安宁,也很幸福,她常常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但只要走在他的身旁,这种感觉就会消失。
她眼中的笑意,在走出电梯,又走进公司,迎面撞上一道更惊讶的注视时,微微凝固。
不是说公司没人了吗?
她错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接着侧头皱眉望向贺岩。
贺岩:“??”
他定了定心神,语气自然地问:“你不是下班了?”
员工也很懵,抬起手晃了晃钥匙,“岩哥,我,我忘记拿钥匙了……”
“行。”
“岩哥,我下班了。”
“走吧。”
员工临走之前,飞快地看了闻雪几眼,认出她是贺岩摆在办公桌上的照片里的女孩,表面淡定,内心在尖叫,嗖地一下跑了。
闻雪瞪贺岩,“都怪你。”
她丢下这句话,不肯理他,往他的办公室走去。
脚步错乱,明显是害羞了。
贺岩只觉得冤,太冤了,不疾不徐地跟上去,真是无妄之灾。
闻雪并没有生气,不自在的心情在想到他明天天没亮就要出发去机场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办公室不大,布置简单,一张办公桌椅,文件柜,一株发财树,别的没了,一目了然。
贺岩是真饿了。
他放下饭盒,去茶水间翻出个苹果,洗好后折返回来给她,这才坐下来吃饭。
“你这里好乱。”
闻雪咬了口苹果,很脆很甜,说着帮他收拾。
“乱吗?”他没在意。
落地窗映着他们的身影,他吃饭还一直盯着她,她到哪,他的眼睛就到哪。
“这是什么?”闻雪对他也很服气,一堆文件下面找出个盒子来,包装很朴素,隐约可见一个字,她定睛辨认,好像是“锦”字。
贺岩看了眼:“茶叶,周湛送的,说是产量很少,你喝不喝?”
“不喝。”
她摇摇头,给他放好,“茶叶好苦。”
贺岩忍俊不禁,“知道,你喜欢喝甜的。”
比如,那个齁死人不偿命的热可可。
闻雪手撑着办公桌,“好吃吗?”
“好吃。”
他掷地有声地回答,坚定的表情好似哪怕她给的是砒霜,他也不会有一秒犹豫地说,好吃。
闻雪弯了弯唇角。
贺岩出差,遛狗的任务完全交给了闻雪,他走的第一天晚上,杨思逸骑车载她去西大教职工小区带石头出门撒欢。
思逸也很喜欢石头。
不过她们租的公寓太小了,房东也明确规定不能养宠物。
石头的抚养权暂时还在贺岩那儿。
两人遛狗回来,有说有笑。对闻雪来说,这就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有喜欢的人,有最好的朋友,有还算稳定的未来,还有一只黏人的小狗。
她们商量着明天早餐吃什么,推着车往公寓楼方向走,几步之外,站着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其中一个还提着小型的珠宝保险箱,这阵仗也引起了其他住客的注意。
闻雪和思逸面面相觑。
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但还是避着好,两人默契地准备绕开时,面容俊朗的男人面带微笑走上前来,“闻小姐,您好,这里有一份礼物需要您签收。”
“……”
“……”
杨思逸目瞪口呆。
这位大哥认错人了吧?
闻雪同样很惊讶,她想起了一个人,一个让她不太愉快的人,勉强镇定心神,不确定地问道:“谁送的?”
“周献,周先生。”
杨思逸问道:“这又是谁?”
她怎么没听过这号人?
“不熟。”闻雪低声回了以后,视线逐一掠过这几个男人,“我听不懂你说什么,也不会签收,请你们离开。”
男人顿了顿,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有条不紊地拨出号码,顺便用眼神示意旁边的人打开手提保险箱,电话还未接通,一头雾水的杨思逸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保险箱里躺着一颗水滴状的粉钻。
很大一颗,在夜色中依然光彩夺目。
哪怕是不懂行情的人也看得出来,价值昂贵且难得。
闻雪扫了一眼,移开目光,语气不变,疏离道:“我们要进去,麻烦尽快离开。”
“闻小姐,我们也是受周先生嘱托。”男人苦笑,“要是您不签收,我们可能也会很麻烦。”
说完,电话接通,他戴着的蓝牙耳机里传来懒散的声音:“怎么?”
闻雪听不到。
她斟酌词汇,“你拿谁的钱,就替谁办事,你的客户不是我,是他,所以,我想我应该不需要对你的处境负责。”话到这里,她停顿几秒,“如果你们有麻烦,也不是我带来的,是他。”
男人沉默。
电话那头的人却笑了下,止住笑声后,他慢声道:“她没看见是什么东西?”
“看了。”男人如实汇报。
周献平静地嗯了声。
他就坐在不远处的车上。没有女人不喜欢珠宝,他以为她会欣喜地接受,然后她会跟着过来,上他的车。
闻雪知道男人是在跟周献打电话,她紧闭着嘴巴,还要牢牢将思逸挡在身后,一来,不需要贺岩提醒,她知道周献有多危险,二来,思逸护着她,性子直。
事到如今,贺岩和她已经卷进风波中,避无可避。
可她不想再有第三个人因为她而惹上不必要的事端。
闻雪回头,严肃谨慎地对思逸摇摇头,示意她,别冲动。
“我们可以走了吧。”
闻雪还算客气,说完,拉着思逸的手就要走开。
几个男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正僵持着,一道男声从身后传来,“闻雪。”
闻雪一顿。
她知道是谁。
周献从昏暗的夜色中,姿态闲逸地走来,穿着清爽简单,脖子上还挂着耳机,好像刚跑完步过来,听他吩咐办事的人他看都没看一眼,专心注视着闻雪,一步步迈向她。
他不再伪装自己的身份,还有随着靠近,扑面而来的势在必得。
他偏头,随意拿起那颗粉钻把玩,“为什么不要,不喜欢?”
闻雪视线低垂,“不想要。”
周献一把攥在手心,他在不解,也在困惑,她是真的不想要,还是装的?
这颗粉钻当时竞拍的人不少,多的是人想要,而且这些人里不乏不缺珠宝首饰的女人。
他目光下移,定在她颈间的那条项链。
“你想要什么?”他问。
闻雪知道他在看哪,她下意识地抬手珍惜地护住项链吊坠,轻声道:“已经有了。”
闻雪的一语双关,周献不是听不懂,他缓缓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如果换作其他人,他只会觉得这人不识趣。
然而很奇妙的是当她清凌凌地看着他,既不躲闪,也不害怕的坦然,他心头窜起的那股火瞬间就被浇灭。
这没什么。
他在心里想,至少她对他说的,应该是真话。
真话都不好听。
“还有事吗?”闻雪只想拒绝他,不想激怒他,尽管这两件事常常都有密切的关联,但这也不代表着,为了不激怒他,她可以和他虚与委蛇。
周献凝视她片刻,“没事了。”
“那我和我朋友先上楼了。”
他微笑颔首。闻雪之前都被他的外表迷惑,光看他那张脸,还有露出来的阳光爽朗的笑容,她都不会将他和周湛那个心狠手辣的弟弟联系在一起。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态度变化。
他好像不接受她的婉拒。
即便他表现得很客气,可谁都能看得出,他没听进去,没当真,更没接受。
闻雪拉着杨思逸尽量冷静地往公寓楼里走。
就连周献都没发现她在紧张。
杨思逸担忧地看向闻雪的侧脸,只有她知道,闻雪此刻的手在发凉。
直到再也看不到闻雪的身影,周献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转过身,面无表情地上车离开,倒也不至于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失控,不愉快是真的,最近过得不太顺,他有种事态在脱离掌控的错觉。
车在一栋老宅院停下。
在车后座闭目养神的周献睁开眼,推开车门,脸上再次浮现玩世不恭的笑容。
穿过种菜的院子,屋子里电视机的声音巨大,还好是独门独院,否则就这个音量,邻居投诉是迟早的事,周献在门口换鞋,外公家的保姆张婶闻声过来问他,“要不要吃西瓜,我给你切几块?”
“不了。”
有屏风遮挡,周献隐约能看到外公坐在躺椅上的身影轮廓,他问张婶:“外公今天胃口怎么样?”
张婶如实回答:“跟前几天一样。”
程老年事已高,今年年初又大病过一场,精神萎靡,能不能撑过今年都难说。
周献拧眉。
他往里走了两步,想起什么,转身回来,将口袋里的粉钻随手递过去,“张婶,这玩意儿还行,你拿着。”
张婶老花,开始没看清,接过以后震惊极了,赶忙还给他。
要是别的人家,她兴许还以为这是玻璃的或者塑料。
但拿出这东西的人是周献,那肯定是真的钻石。
“这可使不得!”张婶险些吓得魂飞魄散。
周献失笑:“不好看?”
张婶觑了一眼,嘴唇嗫嚅。
好看,当然好看,“谁敢收啊,你赶紧收好,可别弄丢了。”
周献若有所思:“那送什么会收?”
他这语气仿佛是在虚心求教。
张婶急促的呼吸平复下来,一听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朝里一看,老爷子也听出来了,躺椅都不晃悠了,竖起耳朵偷听这边的动静。
她意外地打量周献。
就说嘛,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怎么可能不想谈恋爱,说什么没兴趣,那是没碰上有兴趣的人。
“现在小姑娘都喜欢喝奶茶咖啡什么的?”张婶积极地给他参谋,“要不小蛋糕小鸡腿?”
说来说去,都是些不值钱的吃的。
周献意味不明地说:“真麻烦。”
张婶哑然。
这也算麻烦吗?
客厅里看晚间新闻的程老重重地哼了声。
闻雪心事重重地在阳台晒衣服,窗外一片漆黑,放在洗衣机上的手机振动起来,是贺岩发来的消息,她擦干手,回复他:【我们回来了,准备说会话就睡觉^^】
贺岩的消息中带了些怨气:【我也想和你说话】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很粘人。
闻雪唇角扬起一抹笑意,明明中午午休的时候,他们就通过电话。
她耐心打字:【明天我们都要早起上班[抱抱]】
可能是这个“抱抱”安抚了他,他这次回得很爽快:【快睡】
“这事你不告诉他吗?”
躺床上敷面膜的思逸问道。
她刚偷偷查了一下粉钻的价格,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过去追闻雪的人也有很多,但这么有钱的,还是头一回见。
“他知道。”
闻雪也躺下,闭着眼睛,“之前他们见过。”
思逸“嚯”了声,“这么刺激。”
闻雪失笑,紧绷着的心情被她一句话安抚,“他在外面出差,要是知道周献来找我,他会马上搭最晚一班飞机赶回来。”
但如果这样做有意义,贺岩就不会不计一切帮助周湛。
那时他们争执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出自真心。
她问他要等多久。
他说等周湛赢。
“哎。”思逸摘下面膜,叹了一口气,悄声问,“你对那个周献……”
闻雪苦笑。
因为思逸不知道其中都有什么事,所以才会问这个问题。
“没有,不可能的。”她答。
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对周献产生一丝丝好感,贺岩左肩上的伤是因谁而起,她心知肚明。退一万步说,哪怕她对贺岩没有男女之情,她心里没人,喜欢谁也不会喜欢周献。
贺岩对她太重要了,重要到无论是谁伤害过他,直接也好,间接也好,她都会很讨厌那个人。
思逸静了几秒,哈哈大笑,“他命真好啊。”
“是我比较幸运。”闻雪低声。
两人没再提今天的事,嘀嘀咕咕别的,不一会儿,思逸陷入沉睡,闻雪侧头看她,悄悄地离得近了些,听着好友均匀的呼吸声,她也慢慢闭上眼睛。
翌日上午,闻雪没课,早早起床,先开车送思逸去上班,接着去了西大附近,带上石头出门溜达。
走着走着,狗子也口渴了,她便蹲下来,给它喂水。
重新起身时,不经意地注意到前面茶楼的假山装饰,她略一思索,牵着石头往前走了几步停下,还没到营业时间,门是锁上的,视线透过玻璃窗看向里面。
这里和其他喝茶的地方也没区别。
不过……
一旁的架子上摆着几罐茶叶,茶叶盒上有“锦”字。
她心念微动,仰头一看,门上挂着
会是巧合吗?
几天后,贺岩归心似箭赶回西城,他的车停在机场停车场,就没让闻雪来接。
一路从机场回到小区,下车时抬头看到家里的灯开着,散出柔和的光芒,他心情高涨,快步往里走,甚至还嫌弃电梯运行的速度太慢。
闻雪在厨房水池前淘米。
水哗啦啦地冲着,也掩盖不住钥匙开门的动静,门口的人难得幼稚了一回,放轻动作,但架不住家里有个耳报神,懒洋洋趴在地板上打盹的石头目光炯炯地看着他,狗爪子刨地,沙沙沙的,它开心极了。
她笑了下,迅速收敛好,决定配合他的“惊喜”。
贺岩倚着门,静静地看着她。
这种感觉太好,好到拥有过一秒就不会舍得放开。
他走到她身后拥住她,俯身低下脑袋,抵在她的肩上,低声问道:“在做什么?”
“粥……”闻雪早已经习惯他的怀抱,但他的呼吸喷在颈侧还是很痒,她笑着想躲开,他不准,“我在想,要不要放点绿豆进去。”
“随便。”
闻雪无奈:“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在很多她拿不定主意的事情上,问他很少会有答案。
比如他们去逛超市,她犹豫不定是买蓝莓味的酸奶还是草莓味的时候,问他,他只会说:“随便。”
等她略气恼地看他,他会改口:“都买。”
“还是放吧。”她自言自语,想退开几步去拿绿豆,可抱着她的人不肯放,还为了吓她,在她打开橱柜,准备踮脚去拿绿豆时,他一言不合就直接握住她的腰,将她举高。
“啊——”
她又生气,又想笑。
“够不够高?”他还故意问。
问完以后,干脆使力,在她的惊呼声中,让她坐在他的肩上。
石头听到闻雪的呼声,哒哒哒地跑过来,在厨房门口刹住,实在不懂他们在做什么,只滴溜溜地看着。
玩闹了好一会儿,贺岩终于大发慈悲放下她,理理她的头发,失笑:“胆子这么小。”
“烦人!”闻雪气息不平,横他一眼,眼神也没有什么杀伤力,“走开!”
贺岩在外出差几天,也就应酬了几天。
饭局再丰盛,也不如这个晚上的清粥小菜舒服。闻雪担心他出差太累,没想让他送,但贺岩在一些事情上很坚持,两人各退半步,由她开车。
车停在公寓楼下后,他又不让她走了。
两人只能坐在车里消磨时间。
“有件事……”闻雪想把他攥着的手抽回来,但他握得太紧,只好作罢,她侧身坐着和他说正事,“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之前我跟周献碰上,给他指路?”
贺岩听她提起周献,抬眼看她,“怎么?”
每每想起这些,都有一股无名火烧得他烦躁。
冥冥之中似乎存在某种规律,他重生回到过去,想要改变她的命运,然而这辈子她为了给他买生日礼物,给林柏舟的妹妹做家教,两人提前一年多认识。
甚至她提前好几年遇见周献,也是因为他。
她想给他空荡荡的家里添置东西,于是去了超市,碰上了周献。
还有,石头也是他做主要的礼物。
她遛狗,再一次碰上周献,就连在飞机上碰到,也是她要飞去华城找他。
闻雪垂下眼,她发现提起这件事,他攥她的力度更紧。
“我本来都忘记了,”她说,“前几天我带石头出去玩,经过一家叫锦苑的茶楼,突然想起,他问的就是锦苑怎么走。”
贺岩眉头紧皱,神情也变得严肃。
他思索片刻,没再犹豫,拿起放在扶手箱的手机,都没管美国那边现在是几点,直接拨出周湛的号码。
闻雪愣怔,看来他也觉得不对劲。
周献或许会防备别人,但不会防着一个陌生的路人。
而且,如果闻雪没有在贺岩的办公室看到那罐茶叶,并且茶叶还是周湛送的,她也不会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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