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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劫(洛九一)


司珏将金子放好,拍拍禹清池鼓鼓囊囊的小挎包,嘲谑道:“是,你这人最心软,生来一副好心肠。”
禹清池嘻嘻笑笑,既然有了钱,她便学着扶云舟道:“圣尊大人,我的银子自是跟您花不到一处的,我去的地方也容不下您这样的身份……”
司珏一个眼神将禹清池后面的话吓了回去,硬声道:“你没什么眼光,若花大价钱选了些拿不出手的行头,只会折辱本座的身份。本座同你一起去。”
“跟我一块去?”禹清池心道,旁边跟个挑三拣四的毒舌,这买东西买的难免不顺心。何况,难道司珏就有眼光吗?他整天穿的像是要哭丧。
“不许在心里骂本座。”
“我没有,我发誓!”
一柱香后,禹清池和司珏出现在成衣店。事情果如禹清池所想,司珏为她挑的衣服,不是像家里死了人,就是像玄清门的门服。
禹清池抗议:“圣……不是,司珏,你说我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正是如花般的年纪,穿的鲜艳一点才更衬我不是?”
“花里胡哨,扎眼。”司珏直接否定。
一旁的掌柜一眼看出谁是出钱的人,使劲恭维:“公子真有眼光,这些都是我们家的镇店之宝,穿在您夫人身上最合适不过。公子和夫人天造地设,穿一个色的衣服更相配。”
禹清池:“镇店之宝?你是卖不出去了吧。还有,他压根不是我夫君,我干嘛要跟他搭。”
司珏抱着手,侧目看着禹清池:“谁说做丫头的就不需要根据主人家的喜好穿衣服了。我看你穿的扎眼,心里会不舒服。”
禹清池:碰到这种限制我穿衣自由的东家,乃是我命定的‘福气’……
“包起来。”司珏掏出一锭金子,冲禹清池道:“既然是我给你这小丫头挑的衣服,这些钱自然由我出。”
禹清池:有点良心,但不多。
掌柜笑呵呵地接过司珏的金子,殷勤地给司珏把衣服包好递过去。他眼睛里忽闪忽闪的,大概这辈子没见过司珏这样好忽悠且眼光独到的人,不光狠赚了一笔,还把卖不出去的丧气衣服给脱手了,脸上难掩兴奋之情。
司珏拿到衣服转身扔在禹清池手上,衣服沉甸甸的,差点将禹清池两双玉手压成爪子,“这整个庆州也只有这家的衣服还算能入眼,不过到底是普通料子,多看几眼就会腻。你穿过一次便可扔了,省的碍我的眼。”
“我不穿了能捐给贫苦……”
“不能。”司珏打断禹清池,迈着腿往店外面走,“跟了我这么久了,竟还没学会对民间疾苦视而不见,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禹清池:……民间百姓要是知道他们膜拜的圣尊是这副德行,不知道会不会连夜推庙。咳,不过司珏也只是嘴上这么说罢了。
“不许在心里对我随意指摘。”
“我哪里敢,我夸圣尊您还差不多。”
“那你在夸本座什么。”
“夸圣尊您遗世独立,有种……有种不顾他人死活的高雅…气质。”

司珏对穿衣打扮是有一套自己的独特见解的,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奢华为主,精简为辅。”
没有遇到司珏之前,禹清池是打死也想不到这两个词是主次关系的。
而今她被他拾掇一番,也深刻理解了这套穿衣打扮的精髓所在。
穿衣颜色最好素色,料子要是好的。
首饰最好不要繁琐,材质要是好的。
这么一番打扮下来,司珏看着面前聘婷袅娜的禹清池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此才配的上本座的身份。”
禹清池几乎想都没想,便道:“那圣尊怎么不把扶云舟也收拾一番,他若同我一样被圣尊你打扮起来,我们二人在您身边金童玉女似的,更能给圣尊您长脸面。”
司珏压低了声音:“金童玉女?”
“正是。”禹清池想着总归不能只自己跟司珏穿白的,既然要“出丧”,还是一伙人整整齐齐的好。
“很好。”司珏不痛快地点点头,好像是从牙关里挤出一句话来,“他这人没什么用处,只会拖后腿,我还要养着他。我看他甚是喜欢庆州这个山灵水秀的地方,那就给他一些钱财,助他在这里安家立业,娶妻生子,好好过日子吧。”
“不行!”禹清池瞬间想到自己要独自应对司珏,这感觉就像是东家要裁掉一个伙计,只留一个一样。剩下那个伙计自然就是被奴役压榨的命,所以“不行”两个字几乎是脱口而出。
?”司珏用眉峰压了压眼睛,“鬼是我抓的,钱是我赚的,你这个小废物都是我养的,你还在这还口。”
禹清池听司珏这么一说,心道也是,她对司珏来说的确没什么用。反而得靠着司珏给予衣食住行,搜寻大师兄的魂魄,如此算来司珏才是那个被她奴役的伙计。
只是这伙计自以为是了一些,需得哄着。
但话又说回来,仅仅说些好听的,就能驱使一个圣尊为自己做这么多事情,怎么算她也是赚的。
禹清池抿抿嘴,伸出两只手勾住司珏的衣袖,扭捏地晃了晃:“哎呀,圣尊大人。扶云舟其实还是很有用的,出门在外,他可以暂时代替静沉给您端茶倒水。您贵为圣尊,若这些琐碎日常还要亲力亲为,岂不折了自己身份。”
“这些事你也可以做。”
禹清池一时语塞。
司珏用力将宽大的衣袖从禹清池手里挣出来,心中不耐地想,为了这所谓的体面他已经付出太多了。扶云舟没静沉好用,还喜欢和禹清池沆瀣一气,若非禹清池待见他,这人在他身边一天都留不住。
“走吧。”司珏转身,接下来的目的是去寻一处可以安身的客栈,先把今晚的宿寝问题解决了。
禹清池听司珏不再说要赶扶云舟的事,在后面颠颠儿地跟上来。
司珏走路时快时慢,偶尔会停下驻足留意街道上的客栈门面,然后再摇摇头离开。
禹清池两眼盯着街边的糖人糖画心不在焉,踩在司珏的衣摆上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因被人踩住衣摆,司珏必不可免地踉跄一下。
黑着一张俊脸回过头来,见是禹清池,露出见怪不怪的表情。
禹清池一面道歉,一面弯腰去托司珏的衣摆。
司拽着一角将衣摆甩到一边,看着上面一个小小的脚印,却没生气,只是深呼吸一口:“无妨。是我街上出行,穿的略繁琐了。”
禹清池诧异司珏什么时候这般大度,不想下一刻,一个推着载满草垛的平板车的男子路过司珏,平板车的轮子切切实实从司珏长长拖地的衣摆下碾了过去。
禹清池眼睛瞪得硕大,只怕司珏一句“愚民”飙出,免不了一场口舌之争。立刻冲上去拦司珏。
她拦司珏的方式也很独到,便是蹦高起来捂司珏的嘴,却忘了司珏是有洁癖的,司珏只轻微往旁边一闪,她即扑了个空。
扑空就算了,还被司珏拦腰截住,整个人挂在司珏的手臂上。
她晃晃两条腿,从司珏手臂上脱身下来,见那推着平板车的男子已经走过去了,才松下一口气。
“本座岂是跟愚民一般计较的人,看来你还不够了解本座,钟寄灵。”司珏随手将外衫褪去,扔在禹清池的手里。
在他褪下脏了的袍子后,轻轻一挥手,身上即刻出现另一件长袍。速度快的几乎瞒过眼睛,周围自然也没人看见。
禹清池看着手里脏掉的一件衣裳,再抬眼司珏已经走出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她想她手里的衣服司珏肯定不要了。
在周围巡视一圈后,她目光落在了不远处一个小乞丐身上。小乞丐大约十五六岁,瘦骨嶙峋的模样,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躲在墙角瑟瑟发抖地啃咬着嘴上的死皮。
小乞丐面前的破碗空荡荡的,明显很久没有人往里面放过任何东西。他的眼神有些怯懦,也有些倔强。
这点倔强让她不由想起幻境中那个少年的模样。
禹清池望了望司珏的背影,然后快步跑过去,将司珏那件不要的衣服披在了小乞丐身上。
对于小乞丐来说,这件司珏可以随手丢进火里的衣服不光能御寒,还能换一些银钱度日。
她没对小乞丐说什么,只是拢一拢披在小乞丐身上的衣服,轻拍小乞丐的肩膀,冲他一笑便马上去追赶司珏的步伐。
司珏没问衣服的去向,禹清池觉得他是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这人惯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不管经历什么,始终都是善良的,也是能明白民间疾苦的。
走到巷口,司珏转了个方向,顺着来时的路折返。
“圣尊大人,您若再挑剔下去,我们就只能在外面睡了。”禹清池走的腿有些发软,轻声抗议。
司珏没说话,只是一味顺着原路走。禹清池无奈,自己选的东家只能跟下去。
却走了不多时,便听见街道上一阵喧闹拉扯的声音:
“这是旁人给我的,你们别抢。”
“你个小乞丐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东西,我看就是偷来的,不送你去见官就是对你宽容大度了,还抱着赃物不撒手。再不放手!就将你一双手剁了,看你还敢偷东西!”
“这真的是一个姑娘给我的,大爷宽宏大度,别拿走我过冬的衣服。”
“笑话,这衣裳一看就是男子穿的。你撒谎也不撒全乎了。我看,要把这满嘴谎话的贼人拖下去打一顿才行。”
喧闹周围围了好几圈指指点点的人,但禹清池听人群中的声音便猜出发生什么,她惊骇不已,冲进人群就要去救那个被抢衣服的小乞丐。
司珏却在身后说了句风凉话:“你以为你是在帮他。我说过了,别多管闲事。”
禹清池知道司珏这话是在说她好心办坏事,这话其实说的也对。但她此刻顾不上司珏说什么,她只有一个想法——救人。
推开层层阻挠的人群,禹清池看见被人围起来的小乞丐,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一看就是刚刚被暴力对待过。
而在他对面,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长得不算精壮,甚至还偏瘦弱,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却可以轻易欺负得了街边的乞丐。
弱肉强食,不过如此。
禹清池站出来:“这衣服的确是我送与这个小兄弟的,我既出来作证,你可以把衣服还给这位小兄弟了吧。”
男人摸着腮帮上下打量了禹清池,见她穿着体面还是一个人来,张口戏谑道:“你一个姑娘家家,怎么有男人的衣服,又怎么会把这件男子的衣服给乞丐。难道是你的情郎急于脱身所以忘了把衣服带走?”
男人后半句话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周围传来一阵哄笑声,一些看热闹的人已经跟风,开始用难听的臆测来羞辱她。
禹清池知道男人的话不过是想用她名声说事,激起她的羞耻心,让她不争而逃罢了。
但其实她是没什么羞耻心的。
禹清池轻笑一声,微眯了眼睛,周围的人群像极当初在幻境中看到的是非不分的愚民。
她那时在幻境中无能为力,总觉着心中梗着一口气,这会儿这口气松了一下,她觉得自己仿佛找到了很好的宣泄口。
她不必自证什么清白,司珏说的没错,若谁不信她,她就应该打到对方服气,这才是强者的姿态。
禹清池冷冷注视着男人,随后双手结印,缓慢铺开一层结界,只将男人困在其中。在众人还在疑惑不解时,她念诀召开一群乌鸦,这群乌鸦应禹清池的号令冲进结界之中,用尖锐的喙狠啄着男人的身体。
男人发出一阵阵哀嚎的声音,捂着脸缩成一团,却阻挡不了乌鸦的进攻,很快身上的衣服便被啄得破破烂烂。
有人咋呼一声:“是邪术!有人用邪术杀人了!”
人人奔走而逃,跟风惊呼“有人用邪术杀人”之类的话。
禹清池再次结印,将所有逃离的人困在封印罩中,而后缓步到刚开始咋呼的人面前,一字一句告诉他:“我,钟寄灵,惩恶扬善的修仙之人。遇恶霸恃强凌弱,施以援手,有何不对,你说呢?”
那人看禹清池的狠辣模样,只怕他不认可她的话,下一瞬间就会被打的脑袋开花。立刻点头如捣蒜。

禹清池继续对众人强调一遍:“我身为修仙之人,最不忍看民间疾苦。路经此地,见小乞丐衣不蔽体,便请我师兄舍衣相助。不想衣服刚披在小乞丐身上,就有强盗窃衣,我岂能不管。可是对方却不讲道理,我只好施以仙术惩恶扬善。你们说,我做的可有错?”
在场之人被罩在结界里,逃也逃不了,又看被禹清池惩戒过的男人嚎得撕心裂肺的模样,哪还敢说什么不中听的话,只一个劲道:
“仙长怎会有错,仙长一看就是持正不阿的人。看到仙长惩恶扬善,将欺负这个小乞丐的恶霸打的落花流水,我们都很欣慰。”
“有仙长这样的修仙人,我们老百姓的安全
就有着落了。”
“仙长说的是,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不识仙长面貌。方才竟然误信了这恶霸的话,当真以为是这小乞丐抢人的衣服。这恶霸实在可恶,仙长应该好好教训他。”
禹清池轻“呵”一声:“到底是轻信恶霸所言,还是骨子里欺软怕硬?即便知晓真相,也不敢对抗恶霸,只敢随波逐流,幸灾乐祸。以为看到更弱者的痛苦,就能显得自己不那么卑微。”
禹清池言毕,鸦雀无声。她心中明白,有些是真的蠢,有的人是被她一席话戳到心肺。
“我今日手软,且饶这恶霸一命。你们谁有意见,觉得我把人打错了,自可找我来论理。莫让我听到你们背后嚼舌根,污蔑我仙门名声,否则我便绞了你们的舌头。”禹清池厉声说罢后捻了道决,将困着男人的封印和啄咬他的乌鸦撤回来。
那男人已经被啄的浑身是血,惶恐地跪下来,冲着禹清池磕头:“仙长饶命,仙长饶命。是我看这小乞丐的衣服价值不菲,想抢过来卖了。我知错了!”
“往常我碰到抢别人东西的,一概杀了一了百了。不过念你只是贪财没有害人之心,便放过你。毕竟……”禹清池走到男人跟前,俯视着他:“修仙之人有好生之德,我怎能与你这样弱小的凡人计较呢。”
男人惶惶然抬起头,看了一眼禹清池后又将头埋下,继续猛磕着头:“多谢仙长,以后我定会做个好人,帮扶穷人,积德行善。”
禹清池心中暗爽,刚刚这男人不是很威风吗?这会儿却像是狗熊一样。
她没再理会男人,用目光扫过周围围成一圈的人群,见他们低头生怯,心中满意。随后蹲下身子,将落在地上的衣裳重新穿回了小乞丐身上,在他耳边告诉他:“光这衣服里抽出来的金丝就少不了五十两银子,要有人出低于百两便是有人坑你。”
小乞丐对禹清池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怯生生地问道:“仙女姐姐,我还能看见你吗?”
“恐怕不能了,记得钱别乱花,以后得了势莫忘了自己是怎么被人欺负的,别反过来去欺负别人。”
禹清池轻拍一下小乞丐的肩膀,替他理了理零零碎碎的头发,然后冲他一笑:“走了。”她起身后,施法撤去困住所有人的封印,禹清池知道这些人不敢说她什么不是。即使背后说了也听不到,她总归不会被人言所累。
人群撤出一条道,禹清池通过那条道路径直走到人群外的司珏身前。她无奈地看了看他,继而理亏般地咬着下嘴唇低下头去,直到只能看见自己的鞋尖。
“你可知,刚才我要是不折回来,这小乞丐会遭遇什么?”司珏问道。
禹清池咽咽口水,没说话。
“轻则无辜挨一顿打,衣服被人抢去。重则被人打死,或因得而复失想不开丢了性命。”
禹清池哝哝:“我知道错了。我早该想到圣尊大人活了三百多岁,阅历比我多的多,这样的事情肯定能想到,难怪您总不让我多管闲事。”
“那你呢?光长岁数不长阅历吗?”
“我……我还小。想是跟着圣尊大人,以后能学到很多。”
司珏轻叹口气,“你这人吃过亏也不会长什么记性,还对凡人抱有天真,我又能怎么样。”
禹清池抬眸,忽而想到被沈砚白献祭那一日,还有在福宁县经历种种,除此之外,她觉得人性待她还算友善吧。
“凡人皆有命数,那小乞丐这辈子穷苦受罪便是他的命数。你帮了他,岂知他一朝得势,不会鱼肉他人。”司珏朝着已经爬起来的小乞丐冷眼看去。
他褪下来的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小乞丐肩膀上,就像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他想,那时自己也这般年纪,遗憾的是没人给他披上一件衣服,掩住他那残破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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