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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低调生活小记(塔隐)


瑞泰钱庄的主簿们喊破嗓子也稳不住局面。恐慌如一场瘟疫,感染了所有人。
朝廷还在紧急筹措银子救市,事情却已无法收拾了。到处乱成一锅粥。皇帝、内阁、户部,存银的商户,全被这一记大闷棍砸懵了。
接着,另外三大钱庄德隆、信孚和昌贵也开始发生恐慌性挤兑。街上人山人海,朝廷不得不出动大军维持。往下就是种种乱相。
暴哭的,跳河的,上吊的,到处弥漫着一片“鸡飞蛋打”的灾难气氛。
府里也一片鸡飞狗跳。
各房都有私房钱泡汤了,不停地差人去打探消息。
又过几个时辰,李嬷嬷匆匆地跑进来,神色慌张地禀告:“四奶奶。”
“嗯?”
“圣驾亲临!皇上来咱们府里了。”
雪砚正稳如泰山地给宝宝缝衣裳,闻言,缓缓地抬了头。
李嬷嬷望着她,面孔上有一丝怪异的扭曲,“陛下说,特来求见四奶奶一面。”
求见,不是召见!李嬷嬷活这么大没听说过这等奇事。
皇帝想见一个人,还要低声下气地求?
雪砚也像吃了怪味话梅,酸得口鼻都皱起来。
“他原话这么说的?”
“没错。”
她把目光探出去,中门已打开了。皇帝一行人已立在前头中堂里。只带了几个太监和一队近卫。这是非常没规矩的仪仗。对不可一世的大夏君主来说,寒酸得不像话。
难道,事情已急到这个地步,连九五至尊的仪仗也懒怠摆了?雪砚思量了一番。对嬷嬷说,“你去前头传话,说我夫君不在家,不便见皇上。”
李嬷嬷的脸更扭曲了。紧张地说:“四奶奶......这可是忤逆君王,要掉脑袋的。”
“你只管递话去。”
嬷嬷恍惚了一下,赶忙离开了。过一会儿又跑回来,表情仿佛彻底不认识世界了:“皇上说不必覩面。但求夫人隔着屏风说话。”
雪砚沉吟片刻,表情淡淡的:“既如此,有劳嬷嬷去摆上屏风。”
“是。”
她慢条斯理地换上正服,才由玉瑟扶着往前面去。走得不慌不忙,一丝不乱。跨入中堂后,稳稳地在屏风后落了座。
“臣妇失礼了,还请皇上恕罪。”
她不像个臣妇,像个太后。
雪砚从不知自己敢这么作。这完全不是她的个性。皇帝要是直接下旨招人觐见倒罢了。非要低声下气地登门,降格以求,她不拿捏一下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夫人言重了。”吕焕章是站着的,比三顾茅庐的刘备还谦恭,“大将军为了国家黎民,抛家弃子孤身战斗。有此英雄名将,实乃我大夏之幸!”
“陛下谬赞了。”雪砚跟他客气客气,“拙夫不过是个一根筋的粗人,屡次差点被杀,都不肯懈怠了肩上重任,天下第一号的大傻子罢了。”
屋内一片死寂。
双方陪侍的人表情都精彩极了。这是一脚丫子踹在了陛下脸上?真没见过这么生猛的。亏她说话轻声细语的。
皇帝满脸通红,却硬是没有发作。他对她的敬畏实在来得毫无道理。雪砚隔着屏风,瞟着那一度曾讨厌至极的脸。心里有一堆的疑窦。
皇帝:“朕此次冒昧登门造访,是想请夫人为我大夏力挽狂澜。”
雪砚眼皮直跳。
“臣妇不过是一介无能的后宅女子,对外头世界一无所知,何来的力挽狂澜一说?”
皇帝声音里有了一丝沉痛,“如今大将军不在朝,我大夏遭虎狼环伺,已到了一个危在旦夕的局面。”
“皇上此话怎讲?”
“这几月来,已有几十名富商被人设局惨死。各地巡检司一次也抓不到凶手。今日,连瑞泰钱庄也遭了殃。江湖各派出手频繁,掌控了盐脉、矿产,港口,又对粮食囤积居奇......自在会的黑手正在掏空大夏,使我国财富大量外流,不可遏止。”
果然是自在会!
雪砚道:“......朝廷那么多精兵良将,智士能人,对此就无法作为么?”
皇帝说:“就算我朝廷有诸多能人,也抗不过一个幻术与武术大一统的江湖。想来,这就是朕的报应啊。”
靠邪道得来的龙椅,最终还要败给邪道。
雪砚震惊了。没想到他嘴里说出这种话来。
疯了,这不是她所认知的那个皇帝啊。
屋内又是一阵静寂。
“可是,自在会的存在已非一朝一夕了。”她说。
“没错。此前,一直以云龙之态隐于江湖,从不高调干涉明面上的事。朕甚至一直不知它的存在。”皇帝咬了咬牙,寒着脸说,“忽然之间,变得如此猖獗不可一世。”
雪砚默然片刻,“陛下为何如此确定,背后的黑手就是自在会?”
她的声音宁静无尘,清泉一般徐徐地流淌出来。
皇帝好像注视着某个回忆似的,带着梦说:“朕不仅知道是自在会,还知道,这是一盘来势凶残的大杀棋。南烈太子申屠氏,西齐皇帝云氏,七星城冷氏,都在其中掺了一脚......这些人狼狈为奸,为的就是瓜分我大夏这一块大肥肉。连倭国也想分一杯羹。”
雪砚的头皮有些麻了。
背后竟然牵扯出这么多势力。是啊.......大夏三军纵横天下,战无不胜。正面挑衅他们的胜算是不大的。但若使阴招发动一场不见血的围剿,却有可能吃掉这一头雄狮。
雪砚问:“不知皇上为何知道如此多的细节?”
吕焕章低着头,语气凿凿,“朕知道的可太多了。不仅知道这些,还知道在这个时候,唯有夫人的才智和本领能救大夏于危难。”
雪砚可不敢当。
虽说她修炼上有了一点进境,对治国却毫无经验。岂能被人一追捧就大包大揽?
“皇上,臣妇不过是一个见识浅的平凡女子,真的没有拯救天下的本事。”
然而,这皇帝好像已经疯了。几乎要跪下来似的。
他绕到屏风一侧,深深往下一揖。大声请求道:“恳请夫人以苍生为念,为我大夏江山出谋划策。若肯答应,朕愿废止内阁,拜夫人为臣相!”
所有人暗吸一口凉气。
皇帝的龙脑子里进了不止一升水!大夏历史上从没设过臣相一职啊。如今,放着满朝文武不用,却来求一个后宅妇人?
雪砚也木呆呆的,心里直喊救命:
天啊,四哥你快回来看看——这货究竟是着什么魔了?!
眼前的这个皇帝,真让她觉得古怪到了极点。
依她对这人的了解,实在很不对劲。他是一个“大伪似真”的人,如此真诚恳切,不禁让她毛骨悚然。

……以及不适。
一个人蒙受苦难后,性情竟会如此天翻地覆。从小人一步跨越到圣人,成了三皇五帝一类的贤君。心怀苍生,礼贤下士,胸襟开阔......
品行上没了一点瑕疵。
不可否认,苦难可以重塑一个灵魂;因缘一到,恶人也能立地成佛。然而,当她近距离望着皇帝时,实在感动不了自己。
他谦卑得有点过了。
完全没必要的谦卑……或许受曾经那个梦的影响,她的偏见太深了。感觉这货表现得再好,身上的邪味儿也挺冲的。
雪砚忍住一个想翻白眼的冲动。淡淡地说:“皇上说笑了,拜相一事岂是儿戏?臣妇才疏学浅,绝不敢从命。”
皇帝没有抬头,固执地请求道,“恳请夫人以苍生为念。”
“若是臣妇厚颜接受,才是苍生之难。拙夫曾经说,陈阁老素有大夏诸葛之称,许大人也是当世管仲和范蠡,有他们在何愁没有良策?”
“但是,有‘自在会’的幻术当道,诸葛和管仲也无济于事。”皇帝看样子着急坏了,男女之防也不顾了,竟绕过屏风一步靠近了她。
“夫人,”他再次顽固地恳请,“请以黎民百姓为念!”
这样的突然接近吓了雪砚一跳。竟本能地毛发悚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几乎要以为,他存心想吓掉孩子。
真想拿簸箕把这货打扫出去!
以苍生为念固然没错,可是,非得跟你一条船,不能以我自己的方式?这个人,果然还是讨厌到了极点……
再敢上前一步,她都想打人了!
一屋子陪侍的人敛气屏息。
皇帝这样的请求莫名让众人紧张。不知为何,分明十分谦卑,却不像在礼贤下士。
雪砚沉默地瞅了他半晌。
忽然,幽幽地问:“皇上,您真的没有接受灌顶么?”
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出来这样一个奇怪的问题。
这几乎是一刹那产生的困惑,毫无顾忌地就问出口了。——她顾不得所谓的君臣之纲,反正都拿捏上了,索性就拿捏到底了。
皇帝被问得一僵,不抬头地说:“夫人何出此言?大将军当时就在现场,不都亲眼见到了么?”
雪砚心里冷哼。
玩幻术的人都明白,眼睛见到的可未必为实。“可是,在将军离家去山里之前,那十几日内皇上完全可以反悔,秘密地接受灌顶。”
或者,当时就跟邪神串通好了,欺骗了所有人呢?
雪砚细思极恐。
皇帝叹了一口气,像在笑她的孩子气,“夫人实在多虑了。朕若获得了神力,现在又岂会任由别国掠夺财富?这几个月,过得真是窝囊透顶啊。”
雪砚寻思一番,也是。
他和姓莫的应该算是一路人。若有了本事,早就骑住别人往死里打了。还会等几个月?可是,这心口的一团迷雾仍是挥之不去。
总觉得这货古里古怪的,骨子里透着一股做作。
“皇上,你敢发誓么?”雪砚直截了当地说。
随侍们:“......!”
昏头了,要皇帝给你起誓?这女子可真会蹬鼻子上脸,不拿主子当人了!可是,陛下对她的态度摆在这里,谁又敢当真呵斥她呢?
皇帝缓慢地抬头,微微一笑,“当然。若是朕对夫人撒了谎,愿被天打五雷轰。”
雪砚无话可说了。
或许真是她多疑了。这一问题再纠缠下去,就好像成了审问。实在不成样子了。她暗暗换一口气,努力将心中的迷雾驱除。
雪砚淡淡说:“目前的死结就在于自在会。我会想办法先解决了他们。往下的事,相信阁老等人也不费吹灰之力。至于拜相一事,请皇上不必再说。”
她顿一顿,强调说,“这是不可能的。”
皇帝见她把话说绝了,只好懂事起来:“既然如此,朕也不便勉强。自在会的事......就静候夫人的好消息。若需用兵,自有三军候命任凭调遣。”
“臣妇只能说,勉力一试。”她说。
皇帝缓慢起身,光风霁月地笑了。
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片刻,方才说道:“起驾,回宫。”
雪砚起身恭送。心里有一种馊了的感觉。
她想,自己一定是太讨厌他了。再好的笑容也不养眼。可是,人家都已发毒誓了,再疑神疑鬼的也没意思。
毕竟,一切只是她突如其来的疑心而已。
皇帝摆驾回宫了。
他似乎很满意这一趟的效果,回宫时一路都像吃到了糖,笑眯眯的。
雪砚回到后院时,却莫名不爽。
其实对于这事,就算他不上门来求,她也不会作壁上观的。毕竟家里损失了好几十万两呢。但现在反而有一种被他以“苍生”绑架了的感觉。
好一会子上不来劲。
后来在师父的绣像前静坐一会,才把杂念驱干净了。
算了,还是先把心思放在“自在会”上头。
她的眼睛虽然看得远,但想随心所欲地搜出“头领”在哪却办不到。她还远远算不上“天眼通”。只是一场小悟,没神到那地步呢。
但是,对酷爱解谜的她来说,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乐趣?
在千里眼的俯视下,大夏江山微缩成了一个鲜活的谜局。人在其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种种生活的行为,都包含着银子的流动。
更进一步具化,那就是数。
人口的聚集,船舶的往来,货物的进出。一切是有规律的,可计算的。接下去的几日,雪砚每天俯视、揣摩着这些“数”。
紧盯着它们的集散、流通和衍变......
她看到了一个暗色的、庞大的江湖。
它几乎综合了幻术、武林的近八成势力,掌控了大夏的盐、铁、粮、船运和陆运。盐帮、海龙帮和矿场主们,都以一种看似松散、实则高度统一的步调运作着。
因为五花八门的幻术,明面上的势力拿它们无可奈何。
甚至,不少地方上的官员也被控制了。
一船一船的“相思土”在南烈秘密装了船。一离开港口,就像“幽灵船”一样消失了。直到数日后,才出现在大夏的港口;
但那时,货物早已秘密分散到各路烟客手里了。
大夏关闭了边境的市口,终止与邻国的一切交易。但是,幻术师们照样出入无碍。把私盐、粮食等贵重商品带出去,把“黑疙瘩”带进来。
这就是“自在会”的地下统治么?
雪砚感到惊心动魄。所有这些幻师和武人就没一个爱国有气节的?太奇怪了。就像蚂蚁服从蚁后一样,遵循着自在会的调配。
难道头领也像皇后一样,能够控制别人?
她不知疲倦地盯着好几天,找不出他们是如何接受讯息的。“头领”像幽灵一样藏得深。她的眼睛看不见幽灵。
虽然能瞧很远,视野里仍只是凡夫的世界......
之后,皇帝先后又来过两次。
拿她当唯一的救世主了。
她托辞不在家,他就更加来劲,锲而不舍地在中堂里等。雪砚只好硬着头皮过去。见了面,却又仍是那一嘴酸臭的陈腔滥调。
请以苍生为念,如是云云......
脑子不是一般的有病。
雪砚不时有一种想揍他一顿的冲动。
可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人家还是个皇帝。还是先把事情干了,尽快摆脱这一块狗皮膏药。
这一日,雪砚的目光盯住了“海龙帮”的一场生日宴。
帮主仇三脚过五十大寿,江南地界上摆开一条流水席。排场搞得极大,宰了一千多头牛,一万只鸡,一千多头猪,鱼虾不计其数.......
半个城的人都来祝他长寿。
如此穷凶极恶地铺张,真是一点不怕阎王爷记住他。
雪砚看见主桌上一个疑似莫若空的人。
帮主待他比亲爹还恭谨。虽然那是一张平凡的脸,但举手投足间那一股假仙的派头,真是像极了那厮......
雪砚盯了他一整晚。
眼里凝聚了十只野猫的凶光。
这一晚没有月亮,满城灯火泛滥地摇曳着,把这座城变成天宫仙境。空中憋着一场大雨,却迟迟不落下。似乎龙王也要让几分面子。
雪砚拿出狩猎般的耐心,静静地等候着。直到近三更了,才开始散筵。疑似莫若空的人也酒足饭饱,被仇帮主恭送去休息了......
雪砚意念一动,“意生身”下到了江南。
若真是姓莫的,今晚就是他的死期了。这些日子玩命地修炼,她已凝出剑气。以前没战斗经验时,尚且能在运气的加持下杀他一个落花流水。
这一回,定能一举了结这个为祸天下的孽障。
帮主家的园子花气浓郁,繁华锦绣不亚于王府。
雪砚隐到树下,见那厮在几个白衣侍女随护下,醉意醺然地往一处院子走去。她喊了一声:“莫教主。”
他身形一僵,刷一下扭过头来。雪砚见状,知道果然是他。不等他反应过来,手中剑光已如霹雳一般出去了。
她自觉是气动山河的一击。
整个园子都为之痉挛了,虚空为之撕裂了。只需一个刹那,这祸害就从人间勾销了。
她劈蜡烛都已劈得炉火纯青,劈他还不得像个豆腐之躯?
孰料......
命运给了雪砚一个巨大的意外。
竟然失手了!
以前随便朝哪个方向扎一箭,都能拐着弯儿给他一个窟窿。今天拿出了十分的准头,却歪了七八尺。一时,两人都呆若木鸡。
莫若空的酒全醒了,大叫道:“啊呀,你这死女人怎么找这儿来了?”他是真怕她,撒丫子就逃,脚下拐着弯乱跑。
雪砚抬手一挥,剑气又如雷霆一般横扫过去。
啊,活见鬼,居然又失手了!
——只摧残了一树开得极好的玉兰,落英缤纷如雨。
莫若空忽然慢下脚步,感觉情况不大对了。
他猛地一个回身,飞刀如流星一般出了手。
雪砚意念一动,人往旁边一闪。可是不知今天倒什么血霉,竟没瞧清那处是个池塘,直接就栽下去了。“诶呀!”
自从拜师以来,她一直是铁打的赢家。
从没这么狼狈过。
莫若空激动地骂了句脏话,“xx,一定是哪个王八崽子夺了你的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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