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落,
白策倏然垂眼看向他——
这贱人,居然现在就摆出大房的姿态来了!
白辞则不咸不淡看了眼白策,姿态高高在上,带了点不屑——
这蠢货现在就急着往屋子里看,她如果选了这蠢货,指不定以后天天给她添堵,她想利用个什么新人,接触起来都有难度。
不像我。
白辞想。
我有容人之量,总归她没有心,利用完就扔,能有个名分一直陪在她身边,就已经赢了。
两人这边无声较劲。
裴朝朝也在思索,她眨了眨眼,听着房间里的声响,然后垂眼看白辞:“那就先选你吧。”
她抬手搭在白辞轮椅上:“我去和你一起拟请柬。”
她说完,推动白辞的轮椅,就先行离开了。
留下白策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背影——
她选了白辞那个贱人!
白辞这贱人怎么可以,怎么配!
白策这边想着,
又听见房间里传来声响。
他脑子乱糟糟的,再也忍不住,直接一踹门,把本就打开的门踹得更开。
他现在就要看看,究竟是哪个贱种在房间里。
他管不了裴朝朝,还管不了她身边的贱种吗?
先把这贱种弄死,等一下再想办法把白辞弄死,弄废,让白辞无法和裴朝朝完婚!
还有三天,
他来得及。到时候他依旧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婿!
他想到这里,阔步迈入房间。
下一秒,
就和赵息烛对上视线。
第84章 你要叫我什么? 嫂子。(修)……
赵息烛踏出浴室时, 就看见白策正走进房门。
……这个贱种!
两人视线对上,目光里充满敌意,不约而同在心里骂了句对方。
气压陡然降至冰点。
空气安静了一会, 然后是赵息烛先开口:“刚才是你?”
他这话语焉不详,并没怎么说清楚, 但白策听明白他的意思——
赵息烛这是在浴室里看见了那些暧昧的痕迹, 但并不知道裴朝朝和谁做了, 所以现在在问,刚才被裴朝朝玩的人是不是他。
白策沉默地盯着他的脸色看了一会, 看见他脸上表情阴沉,嫉妒、不甘、愤怒似乎都在他眼底揉杂在一起了,像是被那些痕迹狠狠刺/激到了。看他这满脸丧家之犬一样的酸样子, 想来裴朝朝刚才应该没对他做什么。
白策想到这里, 心里的怒火平息了一点,但也仅仅只是一小点。
他看着赵息烛,语气略显尖酸, 带了点不屑, 说的话和刀子一样往他心口扎:“你算什么身份就来问这种问题?”
他和赵息烛早就撕破脸,之前就曾经打得你死我活, 这时候, 白策也懒得在他面前伪装出一惯的纯善样。
他还没忘记裴朝朝戴着人皮面具的时候, 赵息烛这贱人一口咬死她就是赵木楹,影响他的判断,导致他久久没认出来她,不仅亲手毁了和她的婚契,还被白辞抢了先机给她献殷勤。
现在好了,
大家都知道她的身份了, 她不是赵木楹,赵息烛拿什么身份来问?
白策酸里酸气地想。
她选了白辞成亲,白辞有名分,玩了我的身子,和我有实,
你赵息烛算什么东西?
白策嘲讽他:“不会真以为你是她哥哥了吧?”
这话和往赵息烛心口插刀是一个效果,
赵息烛本来就阴沉的脸已经彻底阴到没法看,他看了白策半晌,紧接着突然一招打上来。
白策也毫不相让,也迅速发起攻击,两人瞬间开始殴打对方,彼此都是裴朝朝身边无名无分的人,这时候却都像是大房打小三一样,你一招我一招,打得血肉横飞,恨不得把对方打死,就算打不死也要毁了对方的脸。
灵力震荡,卷过四周,甚至把摇摇欲坠的大门都彻底轰碎了。
过了一会。
两败俱伤。
白策稍落下风,被赵息烛的灵力震开,摔在地上,有点狼狈。
赵息烛稍微好一点,但也是一身血迹,他走到白策面前,弯下身笑:“那你算什么东西?一个上赶着被她玩的荡/货,身子都被她玩过了,结果她不和你成亲。你怎么不问问自己什么身份,真以为自己是她的未婚夫了?”
这话一落。
白策脑子里嗡嗡作响,指尖发凉,被强行认清现实,他有点晕眩。
他擅长伪装示弱,但并不想承认自己有这么贱,被她没名没分地玩,大概越在意什么就越没办法诚实,于是他很难得地没有炫耀她和他的关系,而是选择了隐藏,难得地嘴硬:“我没上赶着,没给她玩。”
他话音一落,
看见赵息烛的脸色又阴沉了一点,大约是开始觉得她刚才玩的是白辞了。
白策脑子难得灵光,他想到个主意,于是开始说谎:“她刚才玩的白辞,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会选白辞?他没我年轻,没我身体好。”
他出主意:“既然我们对她来说都什么都不是,那何必再打?”
他说:“你也不想她和白辞成亲吧?不如毁了白辞的名节,我给白辞下药怎么样?我给他下药,把他和别的女人关在一起,到时候你带着人去抓奸。反正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我阿姐的身份,她平时见人的时候都戴着人皮面具,别人眼里她还是赵木楹,是你妹妹。到时候你以赵家人的身份站出来,反对她和白辞成亲。”
毁白辞名节,让裴朝朝直接觉得白辞不干净了,这或许比杀了白辞更残忍。
白策脑子不好,但足够恶毒,想出来的法子也个顶个地歹毒。
赵息烛似笑非笑。
他开口想骂白辞蠢货,难道以为他不知道他想毁了白辞名节,然后趁机上位和裴朝朝成婚吗?
但这念头一出,他又快速遏制住了。
他送玄玉,在玉里种神族咒术,不就是为了裴朝朝成婚,引出升仙台,等她捏碎玄玉打破升仙台封印吗?
到时候她成亲,捏碎玄玉,自己的神力也会控制不住外泄。
天道自会降下天谴。
她狡猾浪荡,和他不对盘,甚至把这些贱货驯化成听话的狗,帮着她和他作对,他应该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和目的。
他要她死,没由阻止她成婚,倒是新郎的人选。
白策这个蠢货或许比白辞好些。
赵息烛看着白策。
半晌,他嗤了声:“行。”
另一边。
裴朝朝推着白辞去白家祠堂筹备婚礼事宜。
路上,她又把人皮面具戴回脸上。
她现在还顶着赵木楹的身份,只有在白辞白策几人面前没戴面具,其余的时候,面对白家人,还依旧还戴着人皮面具。毕竟整桩婚事的目的就是让赵家与白家结下姻亲关系,还清因果,以免这因果引来天谴,祸及白赵两家,甚至整个天极岸百姓。
平心而论,裴朝朝并不在意这因果会祸及多少人。
她天生没心,就算现在重明石成了心脏,在她胸腔里跳动,但她的良心依旧很淡泊。
不过——
她猜即使她不是真的赵家血脉,顶替了赵三的身份和白氏结亲,那因果也最终不会结成天谴,不会殃及白赵两家,更不会累及天极岸。
因为天极岸这个地方很奇怪。
她对天极岸这整个地方都有一层猜测,不过具体的还要等到大婚那天,引出升仙台才能继续验证。
她并不想婚礼节外生枝,所以不会在白家人面前暴露身份,就依旧戴着人皮面具,以赵木楹的面目示人。
不多时,
两人来到祠堂,先开始拟请柬。
白家是修真大家,在整个修真界都是数一数二的世家,尽管婚礼时间仓促,却仍旧也要些排面,大办一番,要拟的请柬也有很多封。
下人们要帮忙写请柬,但白辞拒绝了,要亲手写,他字很漂亮,有一番高傲风骨在。
裴朝朝在旁边看着,发现请柬虽多,但请的却全是天极岸本地的大小世家。
她看了一会,突然问:“不请归元宗的人吗?你也是归元宗客卿。”
白辞笔锋微顿:“外乡人很难进天极岸。”
裴朝朝能进天极岸,是因为当初在他马车里,后来被赶下车,又被赵息烛带进城了。
他这话落下,裴朝朝倒是没有再说话了。
直到他写完,她才又说:“我再写一张。要请薄夜过来。”
白辞从她嘴里听见薄夜的名字,有点不悦,下意识按住她的手腕,想制止她写请柬的动作。
于是裴朝朝手上的动作停下来:“怎么了?”
她抬眼看他,不轻不重笑了声:“不能请吗?”
白辞垂眼看她,正和她对上视线。
他动了动唇,发现自己很难对她说不,但实际上他也不应该说不。
他能被她选为夫婿,或许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表现得大方,能容人,他如果说了不,就显得他和她身边其他善妒的男人们没两样了,或许也就失去成为她夫婿的资格……
可是人的贪欲是否真的会随着得到的越多,而增长?
哪怕她对薄夜应该只是利用,他也恨不得薄夜这个人就此消失,永远不要出现在她面前勾引她。
他漂亮的唇线又抿起来,没有继续看她的眼睛,手指一下一下摩挲她的手腕,极力克制住想要完全独占的贪念:“可以请。”
裴朝朝看了眼他的手,似乎在问那你按着我手腕做什么。
他沉默半晌,最终无声服软,将笔从她手里抽出来:“我来写。”
请就请吧。
白辞换了个方向想,强行说服自己,开始用精神胜利法——
就叫薄夜过来看着她和我成亲,看着眼下尘埃落定,她兜兜转转最终还是选了我。
白辞重重提笔,写完请柬。
……他竟从这念头里获得了一点诡异、变/态、又扭曲的快/感。
白辞写完请柬。
裴朝朝拿着请柬出去,吩咐白家送信的下人将请柬送去归元宗,拿给薄夜,然后找薄夜要一件贺礼。
下人伸手要接请柬:“您想要什么样的贺礼?”
裴朝朝心念一动,掌心就出现一根半透明的灵力绳。
这灵力绳是离开重明境前江独系在她神魂上的,后来她重塑了身躯,这绳子倒是不会出现在她身上,但若她需要,则能够将它从神魂中摘取出来,变成实物。
她将灵力绳递给下人:“不需要和他说是什么贺礼。你只用拿着这根绳子,用选贺礼为借口,让他带着你在归元宗里走一圈。到时候应该会有东西自动出现在你的手里。那个就是我要你带回来的东西。”
从她换了神躯以后,这根绳子就一直系在她神魂中,上面沾染了她的神力。
困住薄夜的法阵阵眼掉落在归元宗,但是和她气息相同,感应到她的神力就会自动出现。之前她在归元宗时没察觉到这阵眼的存在,是因为那时候她是凡躯,神力被身体封着,无法感应。
她说过会让薄夜来参加她的婚礼——
她会把阵眼挪过来,重新布阵,然后把他囚/禁在身边,攫取他的灵力。
她很需要。
裴朝朝又在外面忙了一会,吩咐下人做事,让下人们摆了个用来囚/禁薄夜的大阵法。阵法摆好,到时候只需要把阵眼放在正确的位置,整个囚/禁大阵就能生效。
她吩咐完才又回到祠堂。
然而一进门,却看见——
白辞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白策,他坐在白辞之前坐着的位置,正撑着下巴,眼巴巴等着她。
他身上还有点伤,脸上也有点细小血痕,给本身乖巧漂亮的脸增添了两三分野性,却不违和,看见她时,他眼睛骤然亮了:“你终于回来了。”
他起身过来,想要拉裴朝朝的手。
裴朝朝却没伸手,于是他的手就落了空。
他有点失落地眨眨眼:“阿姐?”
裴朝朝四处看了一圈,都没有找见白辞的身影,眼前就只有白策。
他像小狗一样,眼巴巴献殷勤,用乖巧友善的面目看着她,他装得很好,但裴朝朝比他还会装,轻轻松松就能看破他色伪装,而且他眼底的期待实在太明显,于是又将那点恶毒带出来了一点——
不知道他这是准备要干什么。
或许是在她的婚事上横插一脚,让事情节外生枝。
裴朝朝看着他,觉得很有趣,但没有将兴奋表露出来,而是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小狗还眼巴巴、委委屈屈地看着她。
她有点恶意地指了指桌上的请柬:“你还应当叫我阿姐吗?”
这话一落。
白策伸出的手僵了僵。
她又慢条斯刺激他:“我和你哥要成亲了,你应当叫我什么?”
他脑子笨,刺/激一下就沉不住气了,这样她能更快地知道他的打算。
她的婚礼很重要,和他玩一玩是有意思的,但也要掌控好度,不能真的节外生枝。
那一边。
白策听见她的话,脸上的笑容也有点僵住了,他眨了眨眼,最终收回手,低声说:“……嫂子。”
他鼻尖红红的,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垂着眼睛,眸色却黑沉得吓人,眼底波涛汹涌的嫉妒和恶毒翻涌着——
嫂子?哈哈,好,好好好,行,嫂子!
他已经给白辞下好了药,一会就把他和别的女人关在一起,等带人抓了奸,她就不会要白辞了,会把成亲对象换成他。
不过是先叫一声嫂子而已,代表不了什么,难不成她还真能成他嫂子不成?!
白策这样想着,又扯着她袖子,叫了几声:“嫂子,嫂子。”
他声音可怜巴巴,却掩不住阴恻恻的味道,听起来很分裂,甚至隐藏了一点疯癫的味道,他叫一百声,一万声,她也不会成他嫂子!
裴朝朝听他这样说,骨子里恶劣翻腾着。
她笑了下,又用若无其事的语气问:“你哥呢?”
白策指尖都开始发抖。
他听见她问白辞的下落,又生气,又兴奋,整个人的情绪更分裂了,迫不及待带着她去抓奸,到时候就轮到她让白辞叫她弟媳了!
他抬起眼看她,装乖装无辜,指尖却因为激动而发抖,用力地把她的袖子都掐出一个褶,对她发出邀请——
“我也不知道我哥去哪里了。
“要一起找一找吗?他应该还在府里。
“……嫂子。”
第85章 抓个奸有什么不敢的 已老实不敢了……
天极岸城外, 一片山林间。
一辆带有白家家徽的马车从归元宗的方向疾驰而返,车外无人,只有四匹灵马拉车;车里则坐着一个人, 他穿着白家侍从的衣服,手掌中捏着一块玉色灵石, 赫然之前被裴朝朝派出去给薄夜送请柬的白家下人。
他驾灵马, 用缩地阵法去了归元宗, 拿了东西就往回赶,一来一回只花了三四个时辰, 速度很快。
眼下只需要再穿过这片林子,就能抵达天极岸。
然而将将要驶出山林时,突然有阵黑雾从四周围拢过来。
那雾气范围迅速收拢, 带着一股强烈的威压, 几乎是眨眼间就挡在了马车前。
马车被黑雾逼停,
侍从被迫下车,以为是妖邪拦路, 不假思索朝那黑雾发起攻击。
然而出招的一瞬, 那黑雾竟化作个少年,少年以攻代守, 两人瞬间打斗起来。
那少年打法狠戾, 不出片刻就将白家侍从击倒在地。
侍从被打得发懵, 想要爬起来,动作间抬起眼,这才看清少年的样貌。
少年长相很出挑,偏野性肆意一些,俊朗而锋锐,尤其是现在做着这样的姿势, 就更显得乖戾,像一把漂亮却锐利的凶刃。他使刀,刀法独特又狠辣,招式间魔气四溢,一看就是魔族之人。
而魔族能用出这套刀法的人,就只有一个——
侍从出声问:“魔族少主?”
他没见过魔族少主江独,但凭这刀法已经足够认出他来了。
那一边。
江独听他叫出自己身份,也不意外,嗯了声。
侍从迅速又道:“我们天极岸白家不曾与魔族有过节,您是否打错人了?”
江独不耐烦道:“我找人。”
侍从一头雾水:“我们天极岸白家不曾与魔族有过节,您是否找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