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
白辞和白策也顺势看见这几个字。
他们也不知道她的打算,
于是下一秒,
白辞用了个咒决,将她掌心的字抹掉,微笑道:“太清道君修为高深,若来了,怎么会不显形,只留几个字?”
白策掌心蓄灵力,催动白家禁术,他弯着眉眼,无害地笑了下,和白辞一唱一和,语气极为真诚:“对呀。阿姐别被外面的孤魂野鬼蒙蔽了,这是个伪装成太清道君的坏鬼,道行不够,来蒙骗阿姐。”
多年不和的兄弟在这一刻竟达到了诡异的默契。
裴朝朝佯装惊讶,顺着他们的话:“是吗?”
薄夜闻言,皱了下眉。
白家这两个不知羞耻,满口胡言的贱人,当真以为这样说,朝朝就会信吗?
他又用了一点力量拉住她的手。
他又要在她掌心写字。
然而还不等他落下字迹,
裴朝朝竟将手收回来,看着白辞说:“你说得也有道。”
她这话一落,
薄夜提字的力量落空,他一顿,又抬眼看向白辞和白策。
白辞仍旧是矜贵,高高在上的表情,
白策却眼睛亮亮的,笑起来,装得天真友善,但眼底的挑衅还是露出来一点:“阿姐,我这就帮你把这坏鬼驱逐出去。”
他说完,正和薄夜对上目光。
然后一道禁术直接打出去。
下一秒,一股力量抵御似的,和禁术撞上去。
裴朝朝看着差不多了,于是后退一步,
紧接着,
她刚才站着的地方狂风大作——
他们三个直接打起来了!
第81章 他在帮她梳 被别人弄散的头发(大修)……
三个人迅速打成一团, 于是场面一瞬间混乱起来。
裴朝朝则没有继续呆在这里,她转身进了房间,拿出那块玄玉。
她刚才在藏书阁里看白家秘术书, 已经记下了制作碎万界符的步骤,除了要在玉上雕刻特定的符咒外, 还需要滴血进去, 在滴血之时默念白家的禁咒, 让自己的灵力融入玉中。
于是她翻出那把玄铁匕首,先开始在玉上雕刻起来。
因为动作不是很熟练, 所以她雕得很慢,很小心。
刀尖划过玉石表面时,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神力在跟着微弱波动。
之前赵息烛试图操控白策的意志, 放了一缕力量在白策识海里, 那时候她察觉到异常,也进了白策的识海,用灵力反打了赵息烛。赵息烛很聪明, 透过她的灵力就猜到她换了身躯, 有了神力;他也足够了解她,推测到她成亲的最终目的是引出升仙台, 打破升仙台的封印。
打碎升仙台的封印, 应当需要碎万界符的助力,
赵息烛算计好了,送来这块玄玉,在玉中下了某种神族咒术。
她是神躯,只要一碰到这咒,就会直接被吸走神力。
她的神力源于幽山帝君,神力像这样波动起来的时候, 薄夜体内的神力也同样波动,于是他这才恢复了一点记忆,想起自己或许是幽山帝君,甚至通过这点神力的共鸣,感知到她的位置——
他们神力共通,神脉相连,以至于身体与意识都在交缠,密不可分。
裴朝朝一边雕刻玄玉,一边清思路。
照这样推测起来,薄夜这具身体或许并非凡躯,因为他若是凡躯,就不可能能被她的神力牵引出共鸣。
他当初下凡为她寻重明石,后来都传他遭受天谴,陨落了,尸骨无存。
或许这具身体就是他的本体。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长相同从前不一样了,或许是被什么东西封印住了?
裴朝朝想着,雕下最后一笔。
符咒成了,她按下思绪,然后按照步骤开始默念白家禁咒。
念完后,她又划破指尖,将血滴入玉符中。
血渗入玉中的那瞬,玉中的灵力浮动起来。
她垂眼观察着这块玉,察觉到一点异样——
这玉中的灵力似乎有好几道,
有点杂。
这玉中本就有咒术,雕琢过程中也入了白家禁咒,现在又滴进了她的血,按说其中灵力驳杂也是正常的,
然而这玉是赵息烛送来的。
他在里面放了咒术,吸她神力,让她的神力暂时和这玉绑定在一块,玉若碎了,她的神力也会无法克制地爆发式外泄,到时候被天道察觉,必遭天谴。
她要破升仙台的封印,则可能需要捏碎由这玉制成的碎万界符,他算准了,才送这玄玉过来,算盘打得歹毒,就是逼着她遭天谴。
她倒是猜到了他的计策,就连那日探白策识海时,也是故意泄出神力让他察觉的。
然而即便如此,
她仍旧不打算放过这玉的一星半点异样。
她将这玉符置于掌心,又把另只手指尖的伤口撕开了一些。
于是血瞬间涌得更欢快了。
她扎了眨眼,然后将淌血的指尖按在了玉符上。
玉中驳杂的灵力开始更剧烈地波动起来!
与此同时,
另一边,赵家。
赵息烛小幅度地把脸往旁边别了下,然后蓦地睁开眼。
下一秒,
他看清眼前装潢,才有点回过神来,视线往旁边扫了一圈。
就见下人们都在很远的地方,他身前、面前都没人,很空荡,没人在看着他,更没人在触碰他,只有他自己伸出一只手,指尖落在旁边桌案上放着的符纸间——
这是半道神族咒术。
他画了一道,却拆成了两半,其中一半烧成了灰,引入了玄玉里送去白家,给裴朝朝下套;另一半则留在他身边。
一道咒术一分为二,两半互相关联,即使分开了,也能互相感知,方便他随时感应那快玄玉的动向。
就在刚才,他感知到那玄玉中有灵力波动。
这应该是因为裴朝朝拿到了玄玉,还将它雕成了碎万界符。
玄玉送去白家也会先被放入藏宝阁里,要做碎万界符,更是要先看白氏秘术书。
她一个外姓人能拿到玉,看见秘术书,少不得有白辞帮忙。
她现在制成了碎万界符。
白辞是不是正在她身边?
赵息住漠然地推测。
虽然眼下一切都和他预想中的走向一样,但他却仍旧感到烦躁,想感知她那里的状况。
于是就在刚才,他划破指尖,将血点在符术上,引入灵力和那符术建立链接,相互感知。
与其说是感知,其实说是监视则更为恰当,因为将灵力引入咒术中的那一瞬,他的一缕灵识就进入了玉符中。
他闭上眼,就能实时看见她那里的情境。
……她只穿了件里衣。
衣襟甚至都有点松,因此露出一点锁骨来,皮肤有点微微泛红,好像刚才压到哪里、蹭到哪里了。
她头发也披散着,有一点潮湿,柔顺地披散在肩头。
像刚沐浴过还没穿戴好。
房间里没人,只有她自己。
赵息烛额角跳了下,生硬挪开视线,然而一点灵识进了玉符这样的死物中,他不管怎么挪开视线,都能看见她,要么是泛红的皮肤,要么是漂亮的锁骨。
他不看了。
他刚要停止监视,将那点灵识抽离出来,然而下一秒,她就抬了抬手,淌者血的指尖按在玉符上。
他一点灵识在玉中,所以有五感,她触碰在玉上,就像被她按了一下脸。
赵息烛:“……”
他骤然睁开眼,一睁眼,就看不见她那的场景了,而是看见自己书房的装潢,他身前空无一人。
但即使是这样,身上的触感却还存在,哪怕他往旁边别过脸,也能感觉到自己在被触碰。
她的手指好像从玉符顶端,下移到尾端。
她的发尾垂落下来,扫过玉符。
他则好像感觉到,她有点微微凉,微微湿漉的指腹轻轻从他下颌,游移到脖颈侧。
还感觉到她略带点湿气的发尾扫过他的脖颈,肩膀。
然后那触觉再往下……
赵息烛一瞬间捏紧了符。
他下意识发出一点喘息声,但很快就克制住了。
然而周围下人们仍旧听见一点声响。
他们抬起眼,就看见这位时常一副懒散姿态,但威压感十足,喜怒难测的公子——
眼尾有点红,脖颈绷紧了,上边青筋搏动,好像在隐忍着。
这是一种有点可怜兮兮,像是刚被玩弄过的姿态。
下人们:?
下人们有点惊恐了,有人小心翼翼出声:“公子,您——”
赵息烛飘红的眼尾往这边扫了下。
他明显是怒了,但不知为何,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懒散出声叫他们滚,而是摆了摆手,用手势示意他们快滚。
就好像他怕发出声音,被谁听见一样。
下人们面面相觑,一边赶紧退下了,一边思忖——
可是这屋子里,也没有谁是能令赵息烛害怕的吧?
另一边。
裴朝朝指尖在玉符上时轻时重地按压着。
她甚至垂着眼睛,含笑盯着那玉符,察觉到符中某道灵力变弱了,才慢条斯笑了声——
她将手指搭上来的瞬间,就猜到赵息烛借着玉中符术,将灵识渡进来一点,感应她这边的动向了。
她原本还想看看他要干什么。
结果就只是被她随意摸一摸,玩一玩,现在就受不了准备要跑了?
她正想着,
这时候,却听见外面的打斗声变得更厉害。
于是她捏着符,迈动步子,准备出去看一看他们打得怎么样了。
因为在走路,
那一边,
赵息烛就感觉到她触碰他的动作顿住了。
下人们都已经退下了,屋子里空荡荡,他准备将那点灵识从玉符里抽离出来,暂时先不监视她了。总归她一个人在屋子里,白辞又不在她身边,他也不用担心这两个人合谋和他做对。
他正把灵识往回收,
然而下一秒,却听见她的脚步声。
他下意识闭了闭眼,一闭眼,就又看见她那里的画面。
她正往门边走,手伸出去,搭在门上,似乎准备推门出去。
他这才注意到,门外有声响,好像有人在外面。
她要见谁?
这样披头散发,穿着件里衣,衣领都没拉紧,就要推门出去见人!
赵息烛火气一瞬间窜起来了,原本要抽离灵识的动作顿了下,变成继续往符里滴血。
在两人的血于玉中、于符术里交融时,他结了个阵法,借这阵法,操控她的一点意识。
与此同时,
裴朝朝感觉到脑海里倏然蹦出个念头。
这念头让她很想把自己的衣领拉严实,再在外面套件外衫,顺便再坐回桌子前,把头发梳一下。
这念头来得突然,像是她自己的意志一样。
然而她捏着玉符,感应着里面的灵力波动,知道这是赵息烛在用阵法控制她的意识,就用的是当时他试图控制白策时用的那个阵法,反噬起来很严重,直接会伤及神魂。
他用这种阵法,
就为了让她穿衣服扎头发?
裴朝朝愣了下,随即弯了弯唇,觉得很好笑。
他不想外面的人看见她衣衫不整的样子,
但想没想过,外面的人其实就在刚才,就和她有过更亲昵的举动?
甚至她的头发都是外面的人施法烘干的,衣服鞋子都是他们为她穿上的?
他要是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她突然有点期待。
但她秉性恶劣,身体里的每一滴血都淌着毒,喜欢耍着人玩。
如果现在就推开门,赵息烛可能就是生气,但如果她现在顺从他的意思,由他控制着她穿戴整齐,梳好头发,再推门出去让赵息烛知道外面的人刚才和她做过什么,这样的落差之下,他可能会直接被逼疯。
她喜欢逼着人发疯。
于是她弯了弯唇,把推门的手收了回来。
她装出没察觉到他在悄悄操控她意识的样子,顺着他的意愿,了下衣领。
然后她绕到衣柜那边拿了件外袍批上,坐在了桌子前。
再然后——
她不动了。
赵息烛见她不动,本能地要触碰她的头发——
他和她也有过关系亲近的时候,那时候他也曾教她习字画符,和她一起练剑,帮她梳过头发。
她很懒,最不喜欢梳头发,平时就拿一根缎子将头发拢起来,但缎子束发并不牢固,练一练剑就会掉下来。那时候他和她每日会一起练剑,练一回剑,她要停下来束好几次头发。
后来他看不下去了,直接亲自上手帮她梳头。
可是她偏偏要求又很多,自己束发时拿缎子拢一下,他给她梳头时,她又要梳仙界神女们最时兴的发髻。他就每天给她编辫子,梳发髻,到后来成了习惯,她的每一个发髻都是他给她梳。
关系变得恶劣后,
两人见面就是打,倒是再也没给她梳过头发了。
千百年没有再梳过女子发髻,赵息烛以为自己已经忘记怎么梳了,然而他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操控着她的意识,操控着她的手,给她梳起头发来了。
看起来是她自己在梳,
然而她根本不会扎这种样式的头发,这发髻的每一个步骤,都是他操控她的意识,让扎法出现在她脑海里,她顺着这些念头跟着扎的。
赵息烛骤然停住了。
裴朝朝见脑中没有新的步骤冒出来,于是也停了手。
头发梳了一半,
两人谁也没先有动静,一个在明一个在暗,直接僵持住了。
也就在这时,
外面又骤然传来更剧烈的打斗声,带出来的风宛如暴风,呼啸作响,竟是直接将房间的窗户给吹开了!
于是措不及防,窗外的场景就印入眼帘。
赵息烛还和她僵持着,这时候分出注意力往外看,就看见——
外面三个男人在打架。
一个白辞,一个白策,他们两个用了白家禁术,那禁术笼罩住整个走廊,于是走廊上所有肉眼不可见之物都无所遁形,能看见除了他们两人外,还有个透明的影子。
眼下他们打成一团,白辞白策主要在打那影子,但团结中又带着一丝丝的不团结,有时候,白策会趁乱对白辞下手,看样子想要把白辞一起弄死,白辞也会趁乱掐诀往白策脸上招呼,像是想直接毁了白策的脸,场面混乱得要命。
而这时候。
前面三人似乎也听见窗户被吹开的动静,默契地停下打斗,往这方向看过来。
于是屋里屋外,两边的人就这样对上了视线。
赵息烛的灵识在玉符里,
他们看不见他,但他看着他们,认出那透明的影子是薄夜——
就是归元宗的太清道君,裴朝朝之前在归元宗时绑了师徒契的那个师父。
赵息烛漠然地回想着薄夜的身份,几乎要气笑了。
好,好,好!
假死来了天极岸,先是白策这姘夫千里迢迢追过来,现在薄夜也过来了!
一个接着一个来,
她到底招惹了多少人?!
赵息烛深呼吸,觉得脑仁有点发胀。
他垂下眼,看见裴朝朝此时的表情。
她脸上表情很自然,看见外面足足有三个人,却一点也不惊讶。
她早就知道外面是这三人在打架。
外面这三个人是因为她才打起来的,或许她刚才就和他们接触过。
又或许是因为她和他们接触时故意表现出了偏颇,对某一个人更好,另外两人不平衡,所以才打起来。
赵息烛足够了解她,知道她喜欢这样,玩弄人心。
他几乎是一下就反应过来了,这样推测着,太阳穴就开始跳了。
偏偏也就在这时,
裴朝朝一只手拿着梳子,有点百无聊赖似的,另一只手抬起来撑着脑袋,问他们:“打完了?”
宽大的袖口因动作而滑落下来,露出一截小臂,上面有一点淡红的痕迹。
像被牙齿尖尖轻轻含着,小心翼翼磨着,弄出来的。
赵息烛眼皮一跳。
合着她刚才到底在干什么?!
总不能。
总不能是刚才已经和他们里的哪个人做过了更亲密的事情,做完了,沐浴完了,所以披头散发,衣冠不整。
那我呢?
赵息烛脑袋里轰一声炸了——
我现在可能是在这里,
给她梳被别人弄散的头发,披被别人弄乱的衣服!
第82章 给她梳头? 你有我梳得好吗?
赵息烛好像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