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太子该换个人了。
“朕查过了,百姓只是联名上血书求废掉太子,并未集结起来,也没有任何暴乱的行为。”
太子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道:“父皇,这定是老七干的,是他煽动百姓来反儿臣,您不能中了他的计啊!”
北慕帝:“朕让人查过了,不是老七所为,这里面压根儿没有他的手笔,是百姓们自发的。你贪墨了赈灾银,害死了无数百姓,百姓们对你这个太子不满了!你不反思自己的行为,竟然还想往你弟弟身上泼脏水!你太令朕失望了!”
太子面如死灰。
又过了几日,江中和东兰百姓的血书也呈现在北慕帝的案头,坚定了北慕帝废太子的决心。
废太子的旨意一出,乔棣棠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低声道:“成了。”
青儿等人也是热泪盈眶。
“老爷的仇终于报了!”
诚王看向顾闲庭,笑着说:“乔姑娘厉害啊,简直是女中诸葛,她竟能想到利用民心。若非她用了这一计,怕是父皇还不能坚定废了太子的决心。”
顾闲庭与有荣焉:“她一向聪慧。”
那晚阿棠问他太子是否还贪墨过赈灾银,他当时并未多想,以为此事和她先前说的杨家的事情有关,没想到她竟然能想到这样的法子。
诚王:“她事前可曾与你说过?”
顾闲庭摇头:“不曾。”
诚王:“幸好没说,若是说了,咱们定会帮她,一旦咱们插手,被父皇查了出来,此事怕会适得其反。乔姑娘当真是聪明啊!”
他原以为乔棣棠在将银子给了他之后会等着他们去跟太子斗,没想到她自己也有法子。
顾闲庭脑海中浮现出来乔棣棠的身影,想到自己已有几日不曾见她,此刻迫不及待想去见她。
诚王:“太子在位多年,根基甚深,势力也不容小觑。即便如今被废了,也不能掉以轻心。他从江南牟利甚多,那笔银子的去向咱们尚未查出来。先前咱们怀疑他养了私兵,可这些日子一直没查出来他养的私兵在何处。如今太子被废,若他真有私兵的话,一定会有所动作的,接下来咱们要小心了,须得盯紧太子的一举一动。”
顾闲庭:“是,微臣明白。”
从诚王府出来后,顾闲庭去了齐家别苑。
“阿棠,太子被废了。”
乔棣棠笑着点了点头:“嗯。”
顾闲庭:“看来是我多虑了,想必你已经得知了这个消息。”
乔棣棠笑着说:“即便是知道了,我也想听你亲口说给我听。”
闻言,顾闲庭也笑了。
“此事你功不可没。”
乔棣棠:“我也没做什么。若不是王爷拆穿了云道长的真面目,皇上定不会对太子失望。若不是大人将太子种种恶行摆在皇上案头,皇上也不会下定决心废了太子。”
顾闲庭:“阿棠,你谦虚了,没有一个皇帝不重视民心,关键在你。”
乔棣棠:“所以,太子被废,是民心所向。”
顾闲庭点了点头。
他想起诚王方才的话,问道:“你那日为何没跟我说你的计划?”
乔棣棠:“我让人传播出去的事情虽然是事实,但若是操作不当,难免会让人觉得是在煽动民心。一旦皇上有此怀疑,那么这件事就不能成。因此,此事你和王爷不该参与其中,也不能参与其中。”
顾闲庭:“可若让人知道事情你做的,你会有危险。”
乔棣棠:“知道也无妨。我父亲本就死于富商溺亡案,我又是自小长在江南,做这件事合情合理。至于东兰和江中的事情,我没用自己的人,查不到我的头上。”
虽事情完满结束,可顾闲庭想到这些事仍旧有些后怕。
“下次你再做这种事定要提前与我知会一声。”
乔棣棠看着顾闲庭眼底的认真,顿了顿,道:“好。”
顾闲庭:“对了,接下来无事不要外出。”
乔棣棠有些疑惑:“为何?太子不是已经被废了吗?还有什么危险?”
顾闲庭:“太子这些年敛了不少财,我和王爷查过了,钱财的数目对不上,有一大笔银子不知所踪。尤其是在富商溺亡案中,太子拿了不少钱。”
太子拿了钱……有危险……
乔棣棠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你怀疑他养了私兵想要造反?”
顾闲庭怕乔棣棠会担忧,因此不想和乔棣棠说太清楚,没想到她竟然猜了出来。
“对。可他究竟有没有养私兵,私兵又在何处,我和王爷暂时并未查出来。”
乔棣棠点了点头:“太子在位多年,他当太子时诚王殿下还是个奶娃娃,这些年太子定是培养了不少人手,一时查不出来也是正常。但若太子真的想要有异动的话,他定会按耐不住,露出来马脚。咱们只需耐下心来,定能发现蛛丝马迹。”
顾闲庭:“嗯。我和王爷都觉得太子最近应当会有所行动。你之前得罪过太子,我担心他会报复。所以,再此之前,先委屈你在家里待一段时日。”
乔棣棠:“好。”
顾闲庭:“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不过,你放心,我定会尽快查出来。”
乔棣棠:“我相信你。”
顾闲庭看着乔棣棠眼底的信任,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看着顾闲庭亲昵的举动,乔棣棠愣了一下。一时忘了反应,任由他摸了自己的头。
“我先回去了。”
直到顾闲庭告辞,乔棣棠才反应过来。
“等一下。”
顾闲庭:“嗯?”
乔棣棠:“这些事你跟侯爷说过吗?”
顾闲庭:“我父亲?”
乔棣棠:“对!当年王爷和大人年纪尚小,不了解太子,可侯爷比太子大,又是因为太子在皇上面前挑拨才丢了兵权,他应当对太子格外了解。侯爷又是武将,对私兵一事应该也有自己的看法。您何不去问问侯爷?”
顾闲庭先是一怔,很快反应过来。
“你说得对,是我忽略这一点。”
乔棣棠:“大人是不想让侯爷牵扯其中,所以才没想到他。可眼下太子已经被废,和党争无关了。”
顾闲庭:“你说得对。”
乔棣棠:“想必侯爷也很想听听此事。”
顾闲庭:“嗯,我父亲一向关心国事。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乔棣棠:“好。”
第79章 求亲
离开齐家别苑后,顾闲庭先去见了诚王,二人在一起商议了一番后,顾闲庭回了武昌侯府。
武昌侯得知此事后,沉默良久,问了一个问题。
“有多少钱财对不上?”
顾闲庭说了一个数目。
武昌侯脸色沉了下来,道:“这些银钱最少能养五千私兵。”
顾闲庭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并未说出来他和诚王的怀疑,父亲竟然一下子就想到了太子豢养私兵,可见他们想到一处去了。
武昌侯:“你和诚王是如何想的?”
顾闲庭看向父亲。
父亲竟然猜到了。
武昌侯:“你们若不是怀疑太子拿钱养了私兵,又为何将此事告知于我?想必你们也有这一层怀疑。”
顾闲庭:“儿子惭愧,我和王爷的确有这方面的怀疑。只是查了数月都不曾查到太子是否真的养了私兵,那些私兵又养在何处。”
武昌侯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这几个月太子和诚王斗得十分激烈,最终诚王略胜一筹,干掉了太子。
他虽未参与其中,但也知晓诚王的能力。
既然诚王查了数月都没能查出来,可见这一批私兵不是最近才养的,应是养了多年,还十分隐秘。
他是武将,想法非常直接,道:“既然查不出来,最好的法子就是将此事告知皇上,从源头上解决此事。一旦太子被控制住了,此事就不能成。”
顾闲庭:“没有证据的话,皇上未必会相信。”
听到这句话 ,武昌侯沉默了。他年少时与皇上关系极好,后来因为猜忌,渐行渐远。皇上是什么性子,他再了解不过了。
“若太子想造反的话,定会调集这一批人马,先盯紧他的一举一动,看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顾闲庭:“王爷已经将太子身边所有人都盯紧了。”
武昌侯琢磨了一下,问道:“太子最后一次敛财是在何时?”
顾闲庭:“江南富商溺亡案。”
武昌侯:“查一查那段时间太子身边的人的动向。”
顾闲庭:“是。”
如此过了一个月,太子一直安安静静的,老老实实待在京郊的宅子里,除了给皇上递信,没有一丝异动。
顾闲庭将此事告知了武昌侯。
“富商溺亡案发生前后,太子身边的人没有任何异动,都老老实实在各地待着,最近太子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武昌侯:“若太子一直没有异动,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批人早已在京城附近。京城附近的山匪查了吗?”
顾闲庭:“查过了,我们将京城附近查了几遍,剿灭了两批山匪。”
武昌侯沉思片刻,问:“可有查过流民?”
顾闲庭:“京城附近人们生活富足,这几年又管控严格,甚少有流民出现。”
武昌侯:“前几年呢?往前查,尤其是因为太子贪墨而导致流民增多的那几次事件。”
顾闲庭脸色一肃,道:“儿子明白了。”
很快,顾闲庭查出来前几年江南水患以及江中旱灾时有许多流民来了京城附近。而细查之下,这些人中,只有极少数能查到踪迹,是从江南和江中来的,其余人的动向竟然查不出来。由此可见,这些人的确都埋伏在京城附近。
诚王:“查不出来也正常,那时太子权势滔天,他若是想偷偷摸摸安排一些人,除了父皇,谁也察觉不到他的小动作。太子想要造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侯爷说得对,咱们得提醒一下父皇了。即使没有证据,也得跟父皇说。若是父皇能听,狠下心来去查太子,事情就好办了。即便他不听,希望也能为他提个醒,提前做好准备。”
顾闲庭:“王爷说得对,只是此事由谁去说,该如何去说,咱们须得商议一下。”
诚王:“嗯。”
二人正商量着此事,下人突然来报。
“王爷,武昌侯进宫去了。”
顾闲庭和诚王对视了一眼。
诚王:“看来王爷先我们一步去说了。”
顾闲庭:“皇上一向忌惮父亲,此事由父亲去说未必是件好事。”
诚王:“先等等看吧。”
顾闲庭:“那我先回侯府等着。”
诚王:“好。”
顾闲庭一直等到子时方才等到武昌侯回府。
从武昌侯的脸色上,他看不出来喜怒,也不知结果如何。
“父亲,皇上是何态度?”
武昌侯眼神看向了窗外,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眼底满是伤感。
曾经他们是亲密无间无话不说的好友,如今却走向了陌路。
“你和诚王殿下关系虽然好,但也要注意分寸。如今他是王爷,将来他是君,而你是臣,你们君臣有别,这其中的分寸要把握好。”
父亲为何提此事,难道是皇上和父亲说了什么?
“儿子谨记父亲的教诲。”
武昌侯:“算了,也是我多言了。你如今不过是一介文官,自是与我那时的处境不同。而你的性子也与为父不同,定不会走上我的老路。”
顾闲庭:“皇上不信您?”
武昌侯收回目光,看向儿子,他并未给出来一个明确的答案,而是道:“此事你和诚王不用管了。你们先去查一查这些年来太子党羽所做之事,肃清朝堂。”
顾闲庭:“可若太子真的造反……”
武昌侯抬了抬手,制止儿子说下去:“有我在,你不必担心,先去忙其他的事吧。”
顾闲庭知道父亲和皇上之间的感情和旁人不同,也相信父亲的能力。若有一日太子真的造反,此事也只有父亲能解决。
“好,儿子明白了。”
诚王得知此事后,道:“我让人打探过了,父皇和侯爷在殿中单独说了一个时辰的话,其中有争吵,但最终二人都很平静,不知究竟说了什么。”
顾闲庭:“根据我对父亲的了解,他不会放任此事不管,或许他和皇上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
诚王看向顾闲庭,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侯爷和父皇从小就认识,二人之间的关系不是一般人可比的。既然侯爷这般说,那咱们就相信他。”
顾闲庭:“嗯。”
又过了一个月,天气转凉之时,太子给皇上写了一封信,诉说了对皇上的想念,想进宫见一见皇上。
皇上同意了。
那一晚,秋风起,落叶满地,宫里灯火通明,乱作一团,武昌侯一夜未归。
天亮之际,一切归于平静。
一大早,武昌侯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宫里回来了,脸上的皱纹深了几分,但眼神却比从前更加明亮了。
顾闲庭一直在府中等着父亲,见父亲无碍,终于放心了。
武昌侯:“废太子死了。”
顾闲庭愣了一下。
武昌侯:“废太子昨晚率兵造反,被我拿下,皇上悲痛欲绝,一剑杀了他。”
武昌侯的语气很是平静,那般凶险的事情被他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顾闲庭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父亲没事吧?”
武昌侯故作轻松道:“我能有什么事?小事一桩。我在战场上可比这凶险多了,太子的兵弱得很。许久没用刀了,还真有些怀念啊。”
姜夫人走了过来,骂道:“你都多大的人了,还想着上战场啊?一把老骨头了,赶紧去歇着吧。”
武昌侯笑呵呵地道:“我没事,我还能再战!”
姜夫人朝着武昌侯胳膊上的旧伤捏去,武昌侯疼的嗷嗷叫。
姜夫人:“去不去休息?”
武昌侯:“去去去,我去,我去还不行。”
姜夫人将武昌侯扶回了房中休息。
顾闲庭站在原地消化着父亲从宫里带回来的消息。
废太子死了,这就意味着兵变一事解决了,京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安宁。诚王殿下如今是势头最盛的皇子,成为太子是早晚的事。
这时,太阳缓缓升了起来,一束光照在了树上,投下斑驳的树影。
陈丘从外面匆匆回来,将武昌侯带回来的消息又说了一遍。
“大人,废太子昨晚逼宫,被侯爷阻止了。”
顾闲庭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看向阿金,问道:“你从何处知晓得此事?”
陈丘:“宫里传出来的话。”
宫里?顾闲庭皱了皱眉。
“此事知道的人多吗?”
陈丘:“应该挺多的,我观传话之人的神色,好似此事宫里并未瞒着。此时官宦之家应该都知道了,不消多时京城的百姓也会知道。”
顾闲庭心里一紧,立即跑去了马厩,骑上马,匆匆离府。
阿金在后面喊道:“大人,您去做什么,等等小的。”
顾闲庭却头也不曾回。
阿金嘀咕道:“大人这是怎么了?太子死了不是一件好事吗?大人为何神色那般慌张?”
陈丘:“不知道。”
阿金瞥了他一眼:“那你知道什么?”
陈丘:“我猜此事应该和乔姑娘有关。”
阿金眼珠子转了转,认同地点了点头。如今能让他们大人如此紧张的人定是乔姑娘。
顾闲庭很快就到了齐府。
齐府中喜气洋洋的,大家都在收拾着东西。
顾闲庭脸色一沉,不顾众人阻拦,朝着乔棣棠的闺房跑去。
青儿:“大人,姑娘——”
话未说完,顾闲庭就消失在她的眼前,推开门进屋去了。
青儿连忙跑着跟上了。
“大人,您等奴婢通报再进。”
“彭!”房门被顾闲庭关上了。
顾闲庭见乔棣棠在整理衣裳,快步上前。
乔棣棠:“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不是让你去找顾大人——”
一转身,她看到了顾闲庭。
“大人,您怎么突然过来了?”
顾闲庭沉着脸,问:“你让人去找我干什么,是不是又想送我金子?”
乔棣棠怔了一下,道:“没啊,我想让青儿跟你说一声,我要回云城去。”
听到这话,顾闲庭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他们之间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她竟一点留恋都没有,解决完自己的事情后说走就走。
“你是不是忘了咱们二人之间还有婚约。”
见顾闲庭提起了婚约,乔棣棠有些羞赧,小声道:“我没忘。”
顾闲庭:“那你准备怎么解决?”
乔棣棠抿了抿唇,垂眸不语。
顾闲庭竟然问她怎么解决。
这种事她怎么好说。
顾闲庭是为了帮她才撒的谎,她自然不能提出来毁掉婚约。可她作为一个姑娘家,这种事她也不能主动说想和顾闲庭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