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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枝春(橙与白)

乔棣棠,泰平伯嫡女,声音婉转,姿容上佳。因爹娘和离,她随母亲改嫁,定居在江南。长大后,父亲为巩固权势,将其唤回京城联姻。
顾闲庭,侯府世子,当朝刑部侍郎,出身尊贵,容貌俊美,性情高冷,不近女色。
初见之时,乔棣棠正对诚王暗送秋波,顾闲庭以为她和其父一样攀附权贵,对其嗤之以鼻。
再见之时,乔棣棠又换了一个亲近对象,永宁侯的少爷。顾闲庭用四个字评价她:朝三暮四。
过了不久,乔棣棠出现在了顾闲庭面前。看着她如春花一般的笑靥,听着如黄莺出谷的婉转声音,顾闲庭突然觉得她的要求也不算太过分。
相处久了,他发现她聪慧果敢,心性坚韧,遂对其改观。
他一直以为乔棣棠图的是他这个人,没想到案子一了,她留下一大笔银子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顾闲庭怒极。
所以她从头到尾都在利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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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棣棠随母亲初到江南时为所有人不喜。幸而身边有个苏家大小姐处处陪着她,这一陪就是许多年。后来,苏家大小姐嫁到京城王侯之家出了意外,乔棣棠决定上天入地用尽手段为她复仇。
生前你护我周全,死后我为你伸冤。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宅斗 爽文 轻松
主角:乔棣棠 顾闲庭
一句话简介:傲慢与偏见。
立意:友谊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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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时节,花红柳绿,烟雨濛濛,江南的白墙黛瓦比往日深了几分。
在深深的庭院中,一个极为雅致的院子里,窗边坐着一位年轻姑娘,她身着水蓝色纱裙,斜倚在榻上。眉如远山,面若珍珠,唇不点自红,皮肤娇嫩。虽未施粉黛,依旧有一种摄人心魂的美。
姑娘的眉微微蹙起,眼底亦有几分忧虑之色,让人看了觉得心疼。这时,院子里由远而近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她抬头望了过去。
只见一个身着豆绿色衣裳的婢女打着一把淡绿色的油纸伞,脚踩在青色石板路上,匆匆朝着这边走来。来到檐下,婢女将油纸伞收了起来,立在墙角。进屋前,她先抖了抖身上的水渍,又拿干布擦了擦手。这才从怀中拿出来一封信,掀开帘子朝着屋内走来。
乔棣棠的目光一直看着青儿,在看到青儿手中的信时,眼底流露出来几分惊喜。
“收到苏姑娘的来信了?”
“快拿过来我看看。”
她一连说了两句。
声音里带了几分欢愉,如黄莺出谷,清脆悦耳,十分动听。
青儿握着信的手紧了紧,缓缓递了过去。
瞧着婢女的反应,乔棣棠似乎猜到了什么,眼底的喜悦瞬间暗淡下去,声音也低了几分:“不是苏姑娘的信?”
青儿轻抿唇:“不是,是京城伯府的来信。”
不用细说,乔棣棠便知婢女说的是哪个府邸,她的目光从信上挪开,淡淡道:“放一旁吧。”
青儿多言两句:“姑娘,要不还是看看吧。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五封信了,或许伯府有什么要紧事……”
乔棣棠抬了抬手,显然不想听。
青儿没再多言,将信放在了一旁的匣子里。匣子里已经有厚厚一沓信,除了第一封被拆开过,其余全都原封不动放在里面。
乔棣棠低头看向手腕上的玉手镯。这个玉手镯样式极为别致,虽是玉的,上面却缠绕着银丝,仔细看去是百合花的形状。她用手摩挲中玉手镯上的朵朵百合花,问:“派去京城的人走了多久了?”
青儿:“已有半月余。”
乔棣棠叹息一声,轻声道:“这么久了啊,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青儿:“估摸着这几日就能回来了。”
乔棣棠:“嗯,来了就让他们来见我。”
青儿:“是,姑娘。”
乔棣棠看向了窗外,院子里雨细风斜,角落里的小花被风吹得四处摇曳。
她突然想起了许多年前随母亲初到江南时的情形。
母亲是将军府独女,嫁给了当时即将要被降爵的泰平伯府世子为妻。定亲前,父亲跪在地上对外祖父立誓此生只有母亲一人。新婚那几年,他们二人也的确鹣鲽情深,恩爱异常,是京城中人人羡慕的模范夫妻。
婚后泰平伯靠着将军府的权势保住了伯爷的爵位。
然而,就在母亲怀上她之时,确切说是外祖父战死沙场之际,父亲和前来投奔伯爵府的远房表妹纠缠在一起。
母亲因外祖父去世悲痛欲绝,又因为怀着她、照顾她,并未发现此事,等她发现时已经过去数年。母亲毅然决然选择和离,并且将年幼的她也一并带走了。
后来母亲嫁给了江南的富商齐铭远,她随母亲来到了齐家。母亲虽是大将军独女,却因外祖父早已离世,又是二嫁女,初来齐家,很不得齐家人喜欢,闲言碎语颇多。
那时齐家人不敢明目张胆欺负母亲,却总喜欢拿她出气。初入齐家时连府中的婢女都敢欺负她。年幼的她敏锐地察觉到周围环境的变化,也知晓母亲过得不容易,她怕给母亲带来麻烦,不敢反抗,也没敢跟母亲说,只得一个人躲起来哭。
一次宴席上,她又躲起来哭,一双白皙纤细的小手朝着她伸了过来。
她抬眸看向那双手的主人,发现对方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小姑娘。
苏罗幕当时对她说过的话她这辈子也忘不掉。
她说:“你越怕他们,他们越喜欢欺负你,你打回去,他们便再也不惹你了。以后谁欺负了你你就打回去,你打不过我帮你!”
她是这样说的,后来也是这样做的,有了苏罗幕的陪伴,她不再惧怕那些人,勇敢面对欺负她的人。再后来,为了母亲和幼弟她渐渐成长起来,再也没人敢欺负她了。
三年前,继父意外去世,母亲伤心欲绝,几欲轻生。外面又有了流言,说母亲是不祥之人,克死父母和丈夫。
这时,齐家人欺负他们孤儿寡母,想要来争夺家产。
母亲生了重病,一病不起,弟弟年幼,也是苏罗幕陪在她的身边,与她一同度过难关。
一年多前,苏家和一位来自京城的富商做了一笔大生意,那位富商在江南逗留了三个多月,走时欲将苏罗幕一起带走,纳为侧室。
苏罗幕告诉她,那位富商出自京城的王侯之家,身份十分显贵。
她虽三岁就随母亲离开了伯爵府,但后来也在京城生活了几年,知晓京城中王侯勋爵之家后宅的那些肮脏事。侧室哪有那么好做的。母亲贵为将军之女,是嫡妻,尚且可能被人怠慢,更何况是商贾出身的苏罗幕。
她记得苏罗幕一直想做个正头娘子的,从未说过要做什么侧室。她以为苏罗幕是被苏老爷逼着去给人做侧室的,极力阻拦此事。苏罗幕却告诉她,她早已爱上了对方,是自愿跟他走的。而且这位公子并未有正室,她嫁过去可以当家做主。
苏罗幕走后,她内心非常不安。
去京城的这一年她们两个人时常通信,几乎每十日就要写一封信。然而,上一封信是在腊月底。那时苏罗幕说快过年了,府中事忙,怕是来不及回信,最迟二月就能宽松下来。
那时是年底,她忙着操持齐家的事情,并未多心。
直到今年二月苏罗幕没有给她来信,她写了几封信都石沉大海。而这一个月,她时常做一些关于苏罗幕的噩梦。她上一次做噩梦是在继父出事前夕……
她曾去苏家打探过消息,苏伯父说女儿没有出事,她在京城一切安好,让她不要担心。而苏伯母又恰巧回了岭南娘家。
转眼就到了三月,她不仅没收到苏罗幕的来信,她寄过去的信竟然也被退回来一封。
这让她不得不心生疑虑。
于是,她安排人去京城打探消息。
这两个月她总觉得不安,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捂了捂胸口,希望这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
因心里担忧,乔棣棠昨晚没睡好,她去床上躺了一会儿。不知过了多久,屋里想起了匆忙的脚步声。
“姑娘。”
乔棣棠猛地睁开双眼:“发生了何事?”
青儿:“阿福回来了。”
阿福就是乔棣棠派去京城查探的人,她连忙坐起身子,梳妆打扮,坐在了窗前。
“进来吧。”
阿福弯着腰从门外进来了,眼睛一直盯着地面,没敢抬头。
“小的见过——”
请安的话尚未说完就被乔棣棠打断了:“如何?苏姑娘所留之处有人吗?你见到苏姑娘了吗?”
乔棣棠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急切。
阿福:“小的去查看了,那里早就没有人了,听说是年前搬走的。”
乔棣棠站起身来,急切问道:“可问清楚搬去了哪里?”
阿福:“小的无能,没能打探出来。周围的邻居也是过年的时候才知道那里的人已经搬走了,并不知何时搬走的。”
乔棣棠的脸色沉了下来。
青儿自小在乔棣棠身侧,瞧着她神色不对,安抚道:“姑娘,您别多想。苏老爷说苏姑娘一切都好,或许苏姑娘只是因为事情太多没来得及给您回信,等她那边事情结束了一定会给您回信的。”
乔棣棠摇了摇头。
这不对劲,很不对劲。
她和苏罗幕自幼相识,两个人很少分开,若是分开十日以上,定会写信的。此次既然已经约定好二月来信,没道理三月中旬了都不见回信,甚至原来寄信的住处都变了。既如此,更应该告知她一声才是。
苏家老爷一向重男轻女,未必会将罗幕的事情放在心上。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越下越大,墙角的那一朵花经受不住风吹雨打,花期停留在了这个春天。
乔棣棠眼皮猛地一跳。
脑海中又浮现出梦中的场景。
不行,她要亲自去京城找罗幕!
“青儿,收拾东西,后日回京。”
青儿想再说些什么,看着自家姑娘脸上的神色,知晓她拿定了主意,道:“是,姑娘。”

外面阴沉沉的,依旧下着小雨。
灰色的青石板渐渐变成了深灰色,如丝的细雨落入湖中,荡起层层波澜。
江南总是这样,一到春日,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乔棣棠很喜欢这样的雨,往年这时她都会和苏罗幕找一处僻静的山林别苑,坐在窗边看窗外的雨。山中空气清新,环境幽静,他们一住就是数月。
可如今,江南的雨依旧,身边却没了陪她一同赏雨之人。
也不知罗幕如今究竟身处何处,是生还是……
乔棣棠眼眶微热,喉咙有些紧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向了京城的方向,眼底有化不开的悲伤。
“姑娘,咱们今日还出门吗?”青儿出声打断了乔棣棠的思绪。
乔棣棠敛去眼中的悲伤,道:“去。”
她不能哭,也不能悲伤。事情尚未调查清楚,说不定罗幕正好端端在京城。
青儿低声道:“奴婢昨日听说京城来了一位钦差来查去年云城灾民暴动一事,几位大人府中人心惶惶,怕是路上会不太平。要不咱们晚几日等天色好了再回京?”
齐家是做布匹生意的,生意做得极大,在整个江南都是数一数二的,他们平日里没少与各位官员打交道,朝廷若有什么动向,他们多少能听到一些风声。
乔棣棠垂眸思索片刻,道:“此事一则可能牵扯到带头闹事之人,二则是赈灾银子的去向,这些事和咱们没什么牵扯。还是按照原定计划照常回京,你去让车夫准备车吧。”
这位钦差不知会在云城待多久,这雨说不定要下上半个月,她等不及了。
见自家姑娘主意已定,青儿没再多言:“是。”
乔棣棠:“对了,阿赟呢?”
阿赟,乔棣棠同母异父的弟弟,今年十一岁,如今在学堂读书。
青儿:“少爷天不亮就去了夫子那里。”
乔棣棠:“嗯,让人提醒他多休息,别太累了。”
阿赟酷爱读书,一看书就入迷,时常忘记休息、忘记吃饭。
青儿:“是,姑娘。”
吃过早饭,乔棣棠坐上马车去了城外。
父亲去世后,母亲生了一场重病,险些没熬过那年的冬天。自那以后,母亲身体大不如以前,人也憔悴了许多,一年中有大半时间都在城外的道观中修行。她曾劝过多次,母亲却依旧如此。如今她马上要去京城了,府中不能没有主子,她得将母亲迎回来。
上了马车后,乔棣棠靠在车上休息。
她闭上眼,思绪纷杂,脑海中全都是关于苏罗幕的事情。有从前的事情,也有近几个月的事情。因为担心好友,她反反覆覆看过苏罗幕给她写的信,那些信她几乎可以倒背如流了。
信中几乎都是日常琐事,没有提过旁的事情,无论她思考多少遍都无法从中看出来任何端倪。唯一能看出来的是罗幕的心情似乎越发不佳,字里行间隐隐流露出来压抑,尤其是初到京城那几个月,年前那几个月似乎又好了。
只是那时齐家隔房堂叔争夺父亲留下的家产,她忙于应对家中的生意,并未察觉到这一点。
想到这里,乔棣棠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马车出了城之后就朝着南边的官道行驶,走了约摸两刻钟左右,在一个十字路口朝着东边的路驶去。过了这一段路,再往南边的树林行去。穿过这一片树林,再往前走一刻钟左右就能看到道观了。
就在即将驶出树林之际,马儿突然不安起来,发出来一声嘶鸣,马车也随即停了下来。
乔棣棠蹙眉,双眸缓缓睁开。
青儿掀开帘子,问车夫:“发生了何事?”
车夫声音里有几分颤抖:“前……前面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不知是生是死。”
闻言,乔棣棠掀开了马车一侧的车帘,朝着外面看去。雨依旧下着,城外的雨似乎比城内更急了些,打在树叶上发出来啪嗒啪嗒的响声。透过雨帘,一个身着月白色衣袍的男子正坐在地上,身子斜靠着身后的树。
男子浑身上下都是血渍,经过雨水冲刷,晕染了整件衣袍。他的手中亦握一把带血的长剑,看起来十分锋利。男子衣衫微微敞开,露出来大片肌肤。双目紧闭,浓眉紧紧皱着。他的脸上满是血渍,看不出来本来的面貌。
不过,从隐约的脸部轮廓来看,当是极佳的样貌。
此刻男子脸色惨白,的确看不出来是死是活。
乔棣棠目光落在男子的衣衫上,道:“下去看看。”
护卫拿了一把褐色的油纸伞,朝着男子走去,还未近身,就见男子手中的剑突然动了一下。护卫连忙停下了脚步,看向乔棣棠。
这男子浑身浴血,想必和人有了冲突,手上不知是否沾了人命。
乔棣棠本不想惹麻烦,只是碍于男子身上那熟悉的衣裳,道:“将他送去城中的医馆吧,再去通知一下宋夫人。”
这男子穿的衣裳是玉轩的,玉轩的主人是宋夫人。玉轩是一间雅室,富贵人家很喜欢去那里听听小曲,看看舞。唱曲和跳舞的既有女子,也有男子。
乔棣棠这些年一直生活在江南,对云城甚是熟悉。昔日她常与苏罗幕一同去玉轩。因齐家和苏家都是生意人,故而和宋夫人有些来往,彼此也算有些交情。比如男子身上穿的这一身衣裳就是出自他们齐家。
幸而今日她为了将母亲的东西带回府中安排了两辆马车,不然也不好安排这男子。
说罢,乔棣棠又补了一句:“悄悄送过去,莫要暴露了身份。”
她倒也不是怕了这件事,只是她马上就要离开云城去京城,万一惹上麻烦就得多停留两日。
护卫跟在乔棣棠身边多年,隐藏身份的事情没少做,听到自家姑娘的吩咐,立即应道:“是,姑娘。”
吩咐完,乔棣棠合上了车帘。
她没注意的是,满是血渍的男子突然微微睁开了一丝眼皮朝着她这边看了一眼。但很快,因为体力不支晕倒在了地上。
马车继续朝着道观驶去。
到了道观,乔棣棠先去前殿拜了拜,这才去后殿寻母亲。
乔棣棠过去时尉迟蕴正在做晨课,她等在了外面。等了约摸两刻钟左右,晨课结束,尉迟蕴在林嬷嬷的陪同下从殿中出来了。
看到乔棣棠,林嬷嬷眼前一亮,提醒自家夫人:“夫人,大姑娘来了。”
尉迟蕴顺着林嬷嬷的目光看了过去,看到了数日未见的女儿。
乔棣棠上前几步,朝着尉迟蕴行礼:“女儿见过母亲。”
尉迟蕴朝着女儿点了点头:“嗯。”
母女二人在外面并未多言什么,乔棣棠代替了林嬷嬷的位置,扶着尉迟蕴朝着一旁日常休憩的小院走去。等到了屋里,尉迟蕴坐下,这才开口询问女儿:“今日下着雨,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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