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诀很快沐浴完出来。
回榻上的时候,看见小太子妃睁着圆圆的眼睛看他。是乖乖在等他,还等*得格外专注认真。
江诀忍不住笑了:“困不困?”
程绾绾怔了下,用力摇头:“不困!”
江诀再次好笑,上了榻,没躺下,坐在小太子妃脑袋旁边,俯首看她。
程绾绾咬了咬唇,也关心江诀一句:“殿下累不累?殿下近来好忙呢。”
程绾绾的重点在前半句。
江诀讶然了下,听的重点却在后半句。
小太子妃说他忙,是不是在拐着弯说他几日没来看她?
小太子妃性情纯直,大概不会拐弯抹角的,但江诀反正这么觉得了。
他俯下身,帮小太子妃把一缕拂在脸颊的发丝捋到耳侧,歉意道:“抱歉,孤这几日没有陪绾绾。”
程绾绾有些懵了。
太子殿下跟她道歉?
程绾绾愣了愣,赶紧摆手:“不是不是!我……”
她话没说完,江诀抓住她摆动的手,俯下身来:“孤应该说抱歉,绾绾也应该要听孤说。”
程绾绾止了话音。
男人背着烛光,俯看下来的眉眼被阴影笼得有些深,让人看一眼,好像陷了进去。
程绾绾没有动了,一双细细的手腕,还被江诀的大掌抓在手里,她也没有抽走,只看着他。
江诀继续,又退开了一点,转开脸去,面庞陷在半明半暗之间,神色显得有些恍惚。
他握着小太子妃的手腕,没看她,低低开口:“孤这几日,其实也不是很忙,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绾绾。”
江诀转回脸看小太子妃,直直地看她:“绾绾亲孤了。”
程绾绾:“……”
她不提,怎么太子殿下突然提起来,还……还提得这么直白……
程绾绾一下子脸色爆红,眼睛被江诀的视线牢牢捉着,只看见他紧紧盯着自己,耳边全是男人的声音,说她亲他了。
像是控诉。
程绾绾拢共就三两重的胆子,那天主动亲上去,就用掉了二两半,剩下半两,回来后忐忑着也消磨干净了,现在是一点胆子也没有了。
呜呜,她就冲动了一回,怎么太子还赖上她了,好像她是什么……是什么调戏良家妇男的登徒子一样……
太子是要秋后算账了吗……
呜呜呜,该来的还是要来嘛……
程绾绾涨红了脸,心里慌得像有小鼓槌在不停地敲啊敲似的。
她说话都结巴了:“呜……殿、殿下,对不起,绾绾不应该……”
她话没说完,感觉手腕上握着的力道陡然间加重了。
有一点疼。
她一下子止声,轻轻“嘶”了声。
江诀立马松开了掌心力道,松开手掌看小太子妃的手腕:“弄疼了?”
程绾绾没说话,对上男人望着她手腕的担心眼神,分明觉得……太子好像又没有生气啊。
程绾绾一时间有些凌乱了。
江诀捏着小太子妃细细的手腕,轻轻揉了揉:“说对不起做什么,孤又没说绾绾亲的不对。”
程绾绾:“……”
江诀半俯身,小太子妃正半笼在他身下,小小一只。
江诀柔和了脸色,松开她的手:“绾绾同孤是夫妻,对吧?”
程绾绾愣了一小会儿,讷讷点头。
江诀看着她,话音听起来语重心长又有耐心:“既是夫妻,就有身为夫妻的责任。孤娶了你,就要对你负责,绾绾嫁给了孤,就要对孤负责。”
程绾绾脑子一团浆糊,没太听明白,就听懂太子说要她负责。
不就是……不就是亲了一下吗……负责就负责……
可是……怎么负责啊……
程绾绾撇嘴,莫名的,有点想哭,小声巴巴地说:“绾绾负责的。”
江诀愣了下,随即,看见小太子妃撇成一段下弯弧的小嘴巴,他顿时好笑:“不是要你负责。”
江诀一顿,又对懵懵懂懂的小太子妃说的更明白些:“孤是说,不要你为亲了孤负责。”
程绾绾撇着的嘴巴收起来一点,但还是有点怯怯的样子。
江诀哄她:“孤这几日没来,有没有生孤的气?”
他还是在意这个。
程绾绾摇头:“绾绾不敢。”
江诀:“是生气但不敢,还是根本不生气?”
程绾绾根本不生气,她就是有点担心而已。
她不知道怎么说:“我……我……”
她想了想,突然想到说:“我……做噩梦了。”
“嗯?”江诀蹙眉。
程绾绾小声道:“从马场回来的那天,我做噩梦了。”
江诀:“……梦到什么了?”
“梦到……”程绾绾回想,“梦到殿下生气了,把我关了起来,不给我饭吃,不给我被褥睡觉,后来……后来我就……”
江诀听的眉头都拧了起来,立马追问:“后来怎么了?”
程绾绾想起那个梦,心里还后怕,委屈巴巴地说:“后来我就冻死了。”
江诀:“……”
江诀既好笑,又有些心疼。
好笑小太子妃连做梦都这么单纯,又心疼自己还是让她胡思乱想了。
江诀勾手,勾了小太子妃抱在臂弯里:“不会的。梦都是反的,孤没有生气,今日孤不是还带了好吃的回来吗?”
程绾绾点点头。
江诀问:“绾绾怎么会梦到这些?”
他是问,也不是问。
江诀心里想,旁人害怕妖魔鬼怪,害怕歹徒刺杀,为什么小太子妃却是害怕饿着、冻着?
是不是因为,以前在程府,她常常吃不饱也穿不暖、睡不暖,所以才留下了这么深刻的阴影,连做梦都最害怕这些。
程绾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梦到这些,便只小幅度晃了晃脑袋,没吱声。
江诀眸色沉了些,抬起手臂将人往怀里深处带了带。
两个人之间还隔着一个脑袋的距离,但也很近了。
江诀看小太子妃:“绾绾,别怕。绾绾嫁给了孤,孤就会对绾绾负责。”
其实程绾绾还不太明白江诀口中的负责是什么。
江诀看她纯亮的眼神茫然,便知道她还不明白。
江诀耐心道:“你今日认真看册子,跟着桂嬷嬷学着怎么掌管东宫,这就是太子妃的责任之一。”
程绾绾点了一下头,这个她明白。
江诀继续:“但这不是什么非做不可的责任。至少在孤这里,不是。”
程绾绾想了想,类似的意思,太子刚才说过了,这个她也大概明白。
江诀继续:“太子妃有太子妃的责任,孤是太子,孤也有太子的责任。但绾绾和孤之间,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夫妻的责任。”
程绾绾又开始不太明白了。
江诀解释:“比如,绾绾嫁给孤,孤就要护着绾绾,要让绾绾吃好穿好睡好,不让别人欺负你。”
程绾绾点点头。
江诀:“进宫的时候,父皇和母后若有为难,孤为绾绾夫君,有责任站出来,维护绾绾。政务再忙,孤也有责任常陪伴绾绾。在外的应酬,孤有责任告诉绾绾,让绾绾安心。孤有高兴的事,有责任告诉绾绾,让绾绾和孤一起高兴。”
具体到一件件事情,程绾绾就都能听懂了。
听着听着,她刚才的窘迫和紧张就都没有了,渐渐竟听得认真起来。
太子殿下描述的“夫妻责任”,听起来好奇妙啊,像把两个不相干的人,紧密地连接在了一起。
除了瑞雪,从没有关心她能不能吃饱穿暖睡暖,没有人会在她受到欺负的时候,站出来保护她,也没有人会在权贵面前维护她,更没有人陪伴她,愿意事无巨细地把自己的事情告诉她,把喜悦分享给她。
这才是真正的夫妻吗?
那她……好像有一点期待了呢。
江诀看着小太子妃的眼睛一点一点地亮起来,不知道在想什么,那撇弯弯的嘴角,慢慢有了浅浅的弧度,向上翘着,让人看了,也会跟着心生欢喜。
江诀慢声道:“所以,孤应当给绾绾道歉,这今日孤没有来陪绾绾,还躲着绾绾,是孤没有尽到夫君的责任。”
程绾绾霎那间从美梦中回过神来。
她才明白,原来太子殿下不是忙,是躲着她啊。
就、就因为她亲了他吗……
小太子妃瞪着大眼睛,好像从未想过他是故意躲着她的,江诀心里陡然间升起浓烈的惭愧来,总觉得好像辜负亏欠了她。
江诀立马担保:“孤也是头回和人做夫妻,做的不好,绾绾别嫌弃。”
程绾绾哪里敢呢,她垂眼,眼睫颤啊颤,抿唇没接话。
江诀声音放更低:“但孤会改。刚才说的那些,孤答应绾绾,以后每一件,都说到做到,好不好?”
程绾绾怔住。
她以为自己是被秋后算账的那个,怎么算着算着,太子殿下算自己的账去了?
江诀探近,离小太子妃更近些,嗓音突然有些哑:“……夫君的责任里,还有一条。便是妻子想要亲近,夫君理所应当配合。”
程绾绾愣愣的。
江诀越凑越近,直到与小太子妃近在咫尺。
他微微侧首,把脸侧递过去:“所以……绾绾可以亲孤。孤……随便你亲。”
低磁的声音钻进耳朵,耳蜗里像是被用羽毛轻轻地撩了一下,霎那间酥酥麻麻。
这一霎间的感觉很快蔓延到了全身,程绾绾也不知自己的身子是酥了还是麻了,总之半晌都没有动。
男人的侧脸递在眼前,漆眸掩在长睫下,微微低垂,是淡薄清冷的神色。
但嘴角却勾着,高挺的鼻梁下,唇边似有还无地噙着极淡的笑意。
光线太暗,程绾绾看不太清。她想避的,却被男人笼罩在身下,已是避无可避。
江诀也不催她,他递着脸,小太子妃唇间逸出的温息打在他脸上,有种异常的舒适感。
程绾绾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她找回自己的理智,也恢复了惯常有些怯懦的乖顺。
她以为太子要生气的,可是怎么现在,他还让她随便亲呢……
即便太子真的愿意,那她也不会随便亲呐……
“殿、殿下……”程绾绾声如蚊蝇,小声地哼哼唧唧地叫他。
她现在不想亲呢,可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甚至不敢放肆说话,因为一不小心,她的唇就要挨到太子殿下的脸上去。
“怎么?”江诀应道,语气淡淡的,没有退开。
程绾绾抿唇,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说好。
半晌,她嘤嘤道:“现、现在没人呢……”
没人,就不需要演戏。
江诀知道她什么意思,心口有点酸,但很快被他压下。
“孤知道。”他只说。
顿一顿,又道:“没人也可以亲。”
程绾绾:“……”
怎么说的好像是她很想亲一样?太子还很大度给她亲?
程绾绾心里别扭,但被江诀罩在怀里,男人把脸递到她唇边给她亲,这个姿势更别扭。
她一下子也分不清,到底是她想亲,还是太子想被她亲了……
太奇怪了……
程绾绾承受不住继续这样僵持下去,终于咬了咬唇,噘起小嘴,两瓣唇在男人脸上飞快地印了一下。
然后,又飞快地退开。
亲完,程绾绾的脸涨得通红,侧过脸去,不敢看男人。
她的动作太突然,江诀怔了一下,回过神的时候,小太子妃已经又退开了。
这也……太快了。
江诀递着脸的姿势,僵了一瞬。
上回在马场,小太子妃可不是这样的。
她两瓣软嘟嘟的唇,分明还在他脸上磨蹭了。
今日也太快、太敷衍了。
江诀意犹未尽,但怕吓着小姑娘,只得退开。
退开后,江诀还把人罩在怀里,看见小太子妃别过头不敢看他,脸颊上霞红一片。
江诀喉结滚了滚。
脸上刚才被亲了一下的地方,这时候才后知后觉漫起一点微微的痒。
不知道小太子妃的脸,是不是和她的唇一样,又香又软……
程绾绾虽然别着脸,但感觉到男人正盯着自己。
她莫名羞臊,小声道:“殿下……亲、亲完啦……”
可以松开她了吧?
江诀回神:“……嗯。”
但没把人松开。
他长臂一卷,反倒将人抱紧,将小妻子完全笼在怀里,嗓音喑哑道:“睡觉。”
程绾绾:“……”
寝屋里吹了灯,暗沉沉的,程绾绾却好半天都没有睡着。
她缓了好半天,才把刚才那个囫囵的亲吻消化掉。
太子殿下说得对,即便太子不喜欢她,她也配不上太子,但已经成了夫妻,就要试着好好做一对夫妻。
她原先还想着圆房呢。
圆房的任务都要完成,那一个亲亲而已,也……不算什么吧。
正好,她慢慢适应……
程绾绾想了好久,迷迷糊糊才有了困意,心里模糊地想到,太子殿下只说了他做夫君的责任,好像没有说,她做妻子有什么责任呢。
才想到这里,程绾绾就睡了过去。
等她睡得熟了,江诀僵锢的臂弯才松了些许。
得她一个吻,还真不容易……
江诀叹了口气,这辈子他从未这样做小伏低,竟做出哄小姑娘索吻这种卑鄙行径。
更卑鄙的是,他还嫌不够。
谁叫小太子妃这回亲得这样敷衍。
怀里的人呼吸轻匀,显然睡得熟了。
这时候,他做点什么,她大抵也不会知道。
江诀晃过这个念头,但立即就放弃。
他还没卑鄙到偷偷摸摸与小太子妃亲热的地步。
即便他想渎神,也敢光明正大。
江诀埋首,只将鼻息轻埋进小妻子发间,拥着人入眠。
东宫里冷肃的氛围似乎有些变了。
宫人们也许觉察得不明显,但邹吉却清楚地感觉到。
尤其近来,太子殿下问起太子妃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不是问太子妃吃了什么、做了什么,就是问太子妃什么时辰起、桂嬷嬷是不是教太子妃教得太紧太严厉。
邹吉简直乐开了花。
这回,太子殿下是真真正正晒裂的葫芦——开窍了!
等江诀下了朝回东宫,邹吉立马去了三松堂,叫人把三松堂江诀偶尔留下过夜的屋子给拆了。
前几日殿下不知怎么和太子妃闹别扭,一直避着太子妃不去西宫,留宿在三松堂。
他把三松堂的宿处给拆了,看下回殿下能躲哪里去。
青影看见邹公公带人来拆屋子。
因江诀以前在三松堂过夜的时候不少,青影问了句:“邹公公,是太子殿下下令清空这处的吗?”
邹吉看青影一眼,笑眯眯道:“自然不是。”
青影:“……”
青影不放心,三松堂这处一向由他护卫。
青影:“那邹公公同殿下说了吗?”
邹吉半点不慌,依旧笑眯眯的,只故作惊讶地“哎哟”了一声:“瞧我这记性!忘了说了——不过,想来殿下不会反对的。”
青影:“……”
邹吉笑道:“你若不放心,去通禀一声就是。”
青影到底是不放心,眼看着屋子快被清干净了,赶紧去西宫问一声。
西宫里,江诀今日回来得早,回来的时候,桂嬷嬷正在考查小太子妃册子上那些繁复的东宫事宜。
江诀便叫桂嬷嬷退下了,自己拿了册子来考问。
小太子妃远比江诀料想的还要聪慧许多,七八个问题问下来,小太子妃答得都有模有样,只一些细节还可以更周全。
江诀便将人叫到跟前,耐心给程绾绾讲。
讲的差不多的时候,青影就来了,禀三松堂拆屋子的事。
江诀听完,愣了一下,随即看了程绾绾一眼,只见小太子妃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乌亮的眸子里不染纤尘,清透见底。
显然,既不明白邹吉为何要拆那屋子,也不明白青影为何要来禀话。
江诀抿唇,不可察地笑了下。
转头看青影,脸色又沉下来:“这么点小事也要来禀,难怪孤成日忙得不可开交。”
青影:“……”
江诀:“邹吉办事最妥帖不过,你去帮衬着,拆干净些,孤有别的用处。”
青影飞快扫了一眼屋里两位主子,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太一样了。
但他在这方面一向不如邹公公和若风,只能听令行事,应声去办了。
等人走了,江诀又考问了两个问题,程绾绾答了,江诀便把册子收了。
“学得很快,但用不着这么快。”江诀放好册子,回来桌边坐下道,“慢一点学,不着急。”
江诀指了指凳子,程绾绾才肯坐下。刚才便叫她坐,她非要站着听问,好像那样才自在些。
这会儿,才肯安安生生坐下来。
却和江诀隔着一个凳子。
江诀:“……”
江诀拍了拍身侧的圆凳:“坐过来,挨着孤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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