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伯点点头,是这个理儿!“那我回家一趟!”
“行!”张希瑶答应了。
“你这店什么时候开张啊?”张二伯看了一眼,这墙面是灰色的。他是瞧不出来哪里好。
张希瑶让他别着急,“现在我们还没有太多产量。我要先把源材料备齐。等数量充足后,我才能开张。先慢慢来。”
石灰所需要的源材料非常常见,属于遍地都有。但是她需要源源不断的煤炭烧制才能成功。在此之前,她还得再建一个工厂。
张二伯点点头,“那行。我先回趟老家。”
说完,他就急匆匆走了。
铺面这边装修全权交由四郎负责。这后面就是养护的问题, 再加上粉刷。
张希瑶则跟着张二伯一块回了老家。
她把自己要开工厂的事说了。
张老头得知这东西像三合土一样好用,就问价格。
张希瑶报价很贵,她的价格是参照三合土, 当然要比三合土便宜些。当然也不能太便宜。因为水泥的制作过程繁杂。需要许多人工合力完成。
至于三合土,造价昂贵, 一般只有城防、堤坝或是大户人家的楼或是棺椁中用到。
虽然水泥耐用, 却远远不及三合土。价格便宜也在情理之中。
张希瑶打算把老宅用来建工厂。
张老头吃了一惊,“你不打算请秀才了?”
“不用了。石子都已经考上秀才, 也不需要这些读书人。而且赚的钱也不是特别多。”张希瑶不想再麻烦。
一开始觉得开民宿可以赚钱。可是周围的人看到她赚钱,也跟着开。他们离汴京更近,把屋子重新收拾, 她这边的客人渐渐少了。
最近一年只有零星几个秀才过来小住。但是房子却一直空在那,不合适。
张老头颔首,“行!听你的。”
“阿爷,我需要钱买煤炭。还要买许多石头。你要不要投些钱?”张希瑶知道阿爷手头有钱。除了平时花销, 他几乎不怎么花钱, 都是攒在手里。
张老头有些心动了, 不过还是问, “你的钱呢?”
“在汴京买了铺面。手头钱就有些紧张了。”张希瑶耸耸肩。
张老头想了想, 给她拿了一千两,“要是不够再问我要。”
张希瑶接过钱,“阿爷真大方。”
张二伯见他们聊得好,就插了一句嘴,“爹, 阿瑶想撮合石子和白府尹女儿的婚事, 你看可行吗?”
张老头哼了哼,“有什么不行的。现在不就是钱当道。我看那些官老爷娶商人之女多的是。”
张老头的话也不是无的放矢。因为前阵子就有一品大员的儿子娶江南巨贾之女。
张二伯疑惑, “爹,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咱们家没有闺女了。大郎生的丫头才三岁。”
秋花已经定了亲。总不能退亲吧?!
张老头拍了下大腿,高嫁低娶。本来可以嫁个闺女过去的。可是偏偏家里没有。还真是麻烦。
四郎与白府尹的女儿又够不上。
他叹了好半天才道,“行!我会跟你大伯说的。”
他背着手出了家门。张二伯快步跟上。
张婆子忧心忡忡,“石子娶白府尹的女儿,对方要是看不上石子该怎么办?”
张希瑶觉得不会,“他们是书香门第,对女儿管教极严,哪像我们随心所欲。”
张婆子想了想,“要是真看不上,就说服他们在汴京居住。免得你大奶奶那边不痛快。”
张希瑶笑道,“石子也不差。这个年纪的秀才还是很少见的。再说娶的庶女,又不是嫡女。”
张婆子还是不放心,“庶女也不愁嫁。可以嫁个举人或是官老爷。”
张希瑶笑了,“阿奶,我在汴京城,看过许多举人,年近半百都有。大多数都是三十多岁。儿女都十多岁了。难不成她嫁过去做填房?”
张婆子一听,很快被她说服,“倒是我见识少了。”
“不是阿奶见识少。每个人都想嫁举人。可每年举人就那么多,年纪大了,都想攀高亲。可是白府尹全族只有他一个人在朝为官,没有臂膀。他缺钱。我们家有的是钱。”张希瑶淡淡道。
“他族里就没一个有出息的?”张婆子诧异。
“有几个秀才,但是年纪很大了,估计举人无望。”张希瑶叹气,“举人不是那么好考的。石子要是没有名师指点,他将来也未必能考上。”
张婆子点点头,“是啊。都不容易。”
张希瑶这边着手建厂的事情。她先是找人买了材料,而后将蒸汽机从家里搬到老宅。
这个烧炭的活计要在单独的房间,由大房的人负责。
“不能让村里人进来。这东西一定要保密。”
一开始出现石灰还不会引起别人注意。毕竟有三合土在前。但是时间长了,石灰出现在百姓的视野当中。那些官员可能会想知道这土是怎么来的。可能就会打探到蒸汽机。
她能瞒多久就瞒多久。怎么也得等石子成亲,两家关系瓷实一些再泄漏出去。
张满贵再三向她保证,绝对不让别人过来。
她让张老头负责这个水泥厂。
至于她想用石子跟白家结亲。张满贵也答应了,就连石子也有些心动。
但事情能不能成,可不由他们决定。
于是张二伯带着石子亲自去石家拜访。
在求亲之前,先让白府尹看看石子,让对方亲自考较石子的才学。
张二伯再无意间透露他们家要给石子说亲。一直在愁。
白府尹要有这个意向,自然也会对石子关切。要是没有这个意向,那就别提了。免得得罪人。
张二伯这六年来跟这些人打交道次数多了,已经学会官员那套说一半留一半的技巧。
虽说现在还是半桶子水,但已经比石子这个生瓜蛋子强很多。
看白府尹要留石子,张二伯识趣告退,扭头就去找张希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你说能成?”
张二伯现在会看人脸色,虽然白府尹当时没有表现得那么明显,但能看得出来,“我觉得十拿九稳。”
张希瑶追问,“你说了要把两成干股的送给他吗?”
张二伯笑道,“我琢磨直接送给他不稳当。这样不好办。还不如送给石子,到时候石子交由白小姐掌管。白家缺钱,肯定会跟她说。到时候她自然会贴补娘家。用了这么多钱,肯定也不想张家倒了呀。”
张希瑶拍着大腿,“你倒是比以前精明了。”
张二伯笑眯了眼,“我是怕他光拿钱不办事。要是他女儿向他哭诉,他不能当甩手掌柜吧?”
张希瑶点头,是这个理儿!
这没有靠山,办点事都得小心谨慎。还是自家强才行。
也就等了半个月的功夫,有一天石子从白家回来,就让张二伯回家告诉他爹一声,可以向白家提亲了。
张二伯得问啊,“白府尹都跟你说啥了?”
“问了一下我们家的情况。我照实回答了。”石子又道,“我得为明年的乡试做准备了。”
“他指点你,咋样啊?”张希瑶有些不放心。
虽然攀上亲,值得高兴。但还是自己立得起来才行。免得石子将来在家被白小姐埋怨。
石子抿唇笑了,“老师给我写了一封引见信。我可以去国子监读书。”
国子鉴有许多都是官宦子弟,也有举子。
石子能进去读书,没有白府尹的推荐信根本就进不去。
张希瑶也为他高兴,“那你快回去准备考试吧。”
石子收拾书包,去书院辞行,就拿着书去了国子鉴。
张二伯回了趟老家,张满贵按照张二伯的要求请了官媒向白家求亲。
经过三媒,确定了彩礼、嫁妆的具体数目。最终定下婚期。
待五年后,石子年满十八,白五小姐年满十七,双方则良日成亲。
这在古代很常见,许多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娃娃亲都有。更何况十三才定亲。
这门亲事定下,张希瑶倒是松快许多。
四郎也把铺子给装修好了,他问张希瑶什么时候才能开张。
张希瑶就定了十月开张。
“天冷的话,水泥干得慢。”四郎最近一直抹水泥,他对水泥的习性也有些了解。
张希瑶笑了,“就是慢才好呢。这样人家才会觉得花的钱值。而且这本来就是贵价生意。”
四郎忧心忡忡,“可是有钱人会来定吗?”
“会的。”张希瑶让他别担心,她已经在小报上打广告了。
十月十号,张希瑶的水泥店正式开张。名字起得也很土“金固水泥”。
许多人不知道水泥是什么东西,经过四郎的一通解释,大家也就明白了。
不过知晓后,看客纷纷散开。为何?因为它太贵了。
一间房,四面抹墙收费居然要十两银子。普通百姓谁修得起?
四郎原先觉得这么大的铺面只有他一人看守,有点忙不过来。可事实上,根本就没人。
“你怎么就一点不担心呢?”四郎见大家只问不买,想拉客,却根本拉不着。可是张希瑶老神在在,根本不当一回事。该吃吃该喝喝。他都快着急上火了。
“我们做的生意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你且等着吧。不着急。”张希瑶太了解这些有钱人的喜好了。她现在不急于推广水泥,所以慢慢来。
什么时候都有贪新鲜的时候。尤其是有钱人,最是如此。
她的话言犹在耳,三天后,就有两个富家子弟进来。
大冬天,他们还挥着扇子,生怕不知道他们有风流。
四郎上前接待,看着墙面不掉渣,就问,“真这么好?”
“您随便摸。我们这墙一丝风都不透。而且结实耐用。要是铺了地,下雨不滑倒。”四郎卖力吆喝。
对方看了半天,觉得这东西可以试一试,“那成!我先弄一间。你们什么时候可以上门?”
“明天就可以开工。”四郎需要测量尺寸,然后才能报价。
“行!那明天你亲自上门,测完后。要是好,我再把全家都弄一遍。”富家子弟一点也不差钱。出口阔绰。
张希瑶听对方报了地址,也是暗暗赞叹,难怪呢。
四郎拿下定单,喜滋滋向张希瑶报喜,“阿瑶,你看!咱们生意来了!”
张希瑶点点头,“水泥路暂时别说服他。现在天冷,地冻住了,没办法夯土。现在抹水泥,很容易干裂。”
四郎有些失望,看了她一眼,“你倒是好心。一点也不像个东家。”
“我这是不想砸了招牌。像这种皇亲国戚最不好伺候。”张希瑶拍了脑门一下。
这话把四郎震住,他抖着嘴唇,“皇亲国戚?”
“是啊。他不是说他姓赵嘛。你看他那身打扮也不是普通富家子弟。”张希瑶是知晓宋朝王爷有多富的。
因为他们当不成官,皇帝就对他们很优厚。给了不少钱。
四郎惊讶地张了张嘴,“我今天居然跟个王爷说话了。”
“你看你那点出息。那肯定不是王爷。充其量只能算是郡王。说不定连郡王都不是。”张希瑶摆摆手。
四郎松了口气。原来不是王爷,把他吓得不轻。还以为他今天接待了王爷。
“那我明天怎么报价啊?”四郎有些慌。
“该多少钱就多少钱。我们童叟无欺。概不赊欠。”张希瑶淡淡道。宁愿不做这门生意也不能欠钱。
四郎点点头,“我懂了。”
第77章
转眼四郎就去测量尺寸, 也报了价。因为只是一间房,所以总价并不高,也就十五两银子。
当时就付了全款。
四郎回来后就跟张希瑶滔滔不绝, “阿瑶,我去的居然是平南王世子的别院。”
张希瑶态度很平淡, 她对这些王爷公主不感兴趣, 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四郎见她半点不当回事,有些急了, “阿瑶,如果世子用我们的水泥,那我们在上层圈就混开了。以后会有源源不断的生意。你怎么不激动呢?”
张希瑶现在不在乎成名, 她甚至希望慢点,于是就叮嘱他,“给他做活,你越多细就有多细。千万不要做太快。你要让它觉得这个钱花得值?”
四郎惊讶张了张嘴, “啊?!慢点干?”
“是啊。”张希瑶怕他不懂, 就道, “如果太火, 许多人找咱们定, 可咱们生产不了那么多的货。咱们不就得罪了他们嘛。所以慢工出细活。他们知晓这东西生产不易,可能就不愿再等了。”
她这么一说,四郎就明白了,“行!听你的。”
冬天本来水泥就不容易干,再加上四郎在张希瑶授意下, 磨洋工。在抹水泥前, 他就用砂纸不停地擦墙,一点凹凸不平的地方都不能有。
管家不懂工程, 见他这么负责,还在世子面前夸他做事细心。
就一间房,也就半个月的事情,他愣是拖到过年才完成。
虽说水泥抹完了,还弄了腻子,但是世子要回自己的王府过年,根本没空看房子。
四郎可不知道这些,他忙完后,就跟着张希瑶一起回了老家过年。
夏花、秋花都已经嫁人了。尤其是秋花,离得远,回门见过一回,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也就只能过年回门,再见上一面。
张希瑶回到家,张老头就问张希瑶,“家里生产那么多水泥,你什么时候把它卖出去?”
张希瑶就把厉害关系说了。
张老头听到这么严重,有些傻眼,“那你干嘛现在就卖。其实你可以等石子与白小姐成亲之后再搞的。”
“阿爷,那时候再搞,仓促间生产不出那么多的水泥粉。我现在提前制出来。以后大火的时候,可以源源不断的往外卖。”张希瑶前期就是营销它的奢侈、昂贵。
后期才开始全面开花!
张老头不懂生意,见她已经想到这些,也就不再问,把他从外面请了个夫子过来教书的事说了,“我们家建了个村学,全村的孩子都能免费读书。我想着只靠石子一人也不行。”
张希瑶点头,“是这个理儿!我们得广撒网。”
“夫子说旺旺读书有天分。这孩子以前捣蛋鬼,现在很爱学习。我不用催,他就去学。”张老头对大孙子自然很看重。
张希瑶也乐了,“这是好事啊。”
眼眨就到了年关,张希瑶见到了出嫁后的秋花。
跟在娘家相比,秋花明显有些憔悴。
张希瑶问她怎么回事。
秋花叹了口气,“以前在娘家的时候,我就只负责自己的事情。现在要管着一家人的吃喝拉撒,觉得好累。”
秋花嫁的是个秀才,但是带了几个仆从在汴京读书。
每日夫君要迎来送往,她要还礼,还要安排仆从做活。更让她郁闷的是,手头的钱越花越少。她想开源节流。可是夫君觉得摆摊做生意不体面。想租个铺子。
可租铺子成本就高了。她有些下不定主意。
张希瑶懂了,其实还真怪不得姑爷。娘子当街叫卖,到底不雅观。让仆从卖东西,对方学了方,会不会直接把雇佣合同解了?自己做生意去?
张希瑶就替她出了个主意,“我觉得还不如在家酿些酒卖呢。开铺子真不成。太贵。”
“酿酒?”秋花诧异,“可我不会酿啊?”
“米酒呗。也不是难事。”张希瑶只会酿米酒。她老家的女人怀孕坐月子就得喝米酒。一个地方一个习俗。
秋花有点不好意思,“你的方子,教我了。不合适。”
张希瑶耸耸肩,“我又不卖这个。你要是学会,可以送我几瓶。我听说梅子也可以酿,可惜我不会。”
秋花见她这么慷慨,“那我酿好了送给你。梅子的话,我得试试。”
“行!”张希瑶就教了她做法。
其实这个东西很简单,只是古人把方子藏得很严实,轻易不会外泄。
秋花一学就会。
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张希瑶回了汴京,秋花就使人送来了米酒。
张希瑶尝了尝,味道还算不错。如果再发酵一段时间,酒味会更浓厚。
四郎就喜欢这种清淡的酒味,“这种淡淡的米香真不错。以前秋花在家很少做吃食,没想到嫁了人连酒都会酿。”
张希瑶见他喜欢,也笑眯了眼。
这古代的酒都很淡。她要不要把高度酒制出来呢?仔细想想,还是算了。
她现在只搞一个水泥,整天提心吊胆。要是再弄一个。估计睡不着觉了。
她重重叹了口气。
四郎侧头看她,“你怎么不高兴啊?!秋花会酿酒,以后就不愁钱不够花了。这些酒都够贴补家用。”
张希瑶摇头,“不是!我当然希望她日子好过。八月就是乡试。也不知石子这次能不能考上!还有秋花的男人能不能中?”
这次有三个秀才跟他们家有关系。石子,夏路平,秋花男人。有一个考中,张家也等于有了点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