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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陷阱(砂梨)


神思在困倦中逐渐模糊,直到睡意来临,她依然强撑着用手掌开一臂的距离,好像这样就不会再惹到他似的。
怀里的呼吸趋于平缓。
孟鹤鸣缓缓撑起身,看了眼睡着的人。夜色美丽,月光从薄纱般的窗帘后透了进来,泳池的水波仍在白纱上蹁跹跳跃。他怀里的人安静地趴在枕头上,以一个很可爱的睡姿蜷缩着,手臂曲起,那么刻意、又无用地与他保持距离。也正是因为这个姿势,他只好伸长手臂,替她枕一枕酸软的脖颈,这会儿难以抽回,早被压得失去了知觉。
等人睡得再实了一些,他才徐徐起身。
针扎般的感觉一阵一阵,逐渐消减。
他低头,无奈地看一眼自己。
家居裤柔软,被撑起的弧度比起西裤更为明显,他食髓知味,远远没过那个瘾。
也或许是新婚之夜还提到了远在澳洲的蠢弟弟,心中不悦,以至于折腾得有些失了分寸。
不过好在近些日子来,他控制得越来越好了。
无论是醋意还是什么其他。
至于那个小混蛋,看来在澳洲生活得很安逸。
有胆子在他头上时不时蹦跶一下了。
要不然,给他澳洲的事业上点难度,小撤几个亿,省的他没事喜欢给国内添堵。
孤身在外,也得活得精彩才是。
他决定,每天一早便给澳洲那边打电话。
至于今晚,还有更重要的事没做。
到楼下等不到片刻,管家就急匆匆地来了。
最近和央仪待的时间长,他知道了不少很有网感的新鲜词。比如此刻,看着管家弯腰敲门,不知怎么,他具象化地认识到了偷感很重这层形容。
他蹙眉:“你在做什么?”
管家被声音猛地一惊,诚惶诚恐抬头,手里的东西一时有点烫手。
他尴尬地立在原地:“那个……少爷,你要的东西。”
什么老派的思想,居然还用旧报纸包着。
孟鹤鸣扫了眼,拿过:“麻烦你了。”
“……不、麻烦。”
要知道这玩意儿岛上根本没有,还是刚才快艇风驰电掣送来的。烫手山芋交出去,管家如释重负。
身后的男人云淡风轻地关上门,一层层拆开报纸,这才露出里面的药膏。
管家很贴心,还多附了一瓶润滑油。
无事生非。
孟鹤鸣在心里骂。
他回到卧室,就着一盏柔和的床头灯,仔细阅读完说明书,这才起身去洗手间,又清洗了一遍手指。
药膏挤在指尖,呈淡色凝胶状,但一碰到她的,变立马被体温晕开了,滑腻腻地滩成一片。
那股食髓知味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
孟鹤鸣抿紧薄唇,刚耐住性子,就见床上的人翻了个身。一腿很不客气地搭着他,将他挤在其间当作了抱枕。
他稍稍使力,边分开边哄:“松一松,不打扰你睡觉。”
睡着的人丝毫不配合,反倒从鼻腔发出哼声。
他再去动,她就缠得更紧。
眸色一再深暗,他想到了在水下时依然能摸到的湿滑,仿佛无休无止的泉眼。笑她丰沛,她不恼,反倒把后背抬得更高,方便他作乱。
也是因为难得的主动,他变得失控了。浴缸里玩了两次,第一次察觉到危险,他提前退了出来,滚烫的热流激得她小腹瑟缩。第二次就慢条斯理多了,他承认,深浅交替是男人恶劣的手段,感官暂时被屏蔽,他游刃有余地玩了很久,直到她说困,尖巧的牙齿报复性地咬人。一口咬在脖颈上,脉搏狠狠跳了几下,伴随尾椎骨窜过的电流。
孟鹤鸣垂首笑了下,也就两次多。
怎么就那么困了。
再不然,婚后那些插花茶艺艺术鉴赏统统改成马术课好了,一是增加体力。
他也不介意被骑。

第92章 马术
婚后没多久, 孟鹤鸣就让身边最妥帖的那个女性助理到了央仪身边工作。对方大有升职加薪的喜悦,央仪却纳闷,明明在自己这边连件像样的正事都没有……
这话到方尖儿耳朵里。
方尖儿说:“钱多事少还不用被孟总压力, 我是打工人我都开心哭了好吗!”
钱多不多她不知道,反正事儿的确少了。
助理每天的工作就是帮她安排日程, 但绝大多数时候,央仪是个不愿意过度内耗、并且乐意独自待着的人。偶尔的几节提升自己艺术素养的课, 都被她拖拖拉拉了好几回才去。
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她不太有所谓, 但这会儿压了个孟太太的头衔,她也不能太自我。
有时候晚上孟鹤鸣回来, 她问:“我最近是不是太懒散了?黎阿姨……啊不是, 妈年轻时候据说一个月要开二十几档茶话会。”
“她是她。”孟鹤鸣淡声道,“你做自己喜欢的就是。”
“我喜欢给社交做减法。”央仪诚实道, “可是这样别人或许会在背后说你。”
“说我什么?”孟鹤鸣问。
央仪想了想, 无非就是那些话, 说他娶了个不善社交的太太, 不配当一个好的贤内助。
见她陷入沉思, 孟鹤鸣捏了一下她的脸颊:“我还不至于在乎这些。比起这个,今天的马术课怎么样?”
听到马术课三个字, 央仪大腿内侧又隐隐疼了起来。马术服有很厚实的软垫,但她依然被颠得难受。
她运动细胞不好, 之前又没怎么接触过这项运动。最初看到助理给她安排马术,她只以为是当兴趣爱好随便上上,足够她在必要的社交场合摆个不算外行的pose就行。没想到对于这件事,孟鹤鸣倒是认真得很, 时不时地问上一两句。
央仪苦着脸:“腿疼。”
男人心肠可真硬, 问她:“是真疼还是撒娇?”
当然兼而有之。
她换下马术服的时候检查过, 磨了点红印子,但比最初已经好上了许多。说是疼,其实卖乖的成分更多。
“你那个沙地马场又不用我当代言人,干嘛这么折腾人。”
她说话时声音很柔软,好像一张无形的网。
孟鹤鸣多少次都觉得自己要溺死进去,随便带一点求饶的意味,他便不可设防地心软了。
可是她体力的确不好,即便不上马术,也总要安排点其他让她好好锻炼一下身体。不为别的,为她自己。况且最开始的时候,她自己说过骑马好玩,特别刺激。
孟鹤鸣沉吟片刻:“明天我带你去骑?”
你带难道腿就不疼了吗?
央仪腹诽。
但眼见这个月快要到月底,她说过想要回杭城住一段时间,因此剩下的几天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弥足珍贵。
“只骑一会儿。”她勉为其难地说。
嘴上这么讲,第二天央仪还是满怀期待地出发了。
要知道孟鹤鸣平时忙得跟陀螺似的,除了结婚那几天,他一天假都没休过。即便每晚都会回半山,有时候过了凌晨,央仪早都等睡着了。
他们之间相处的时间还是那么可怜。
老徐开车将她送到沙地马场时,孟鹤鸣的那辆车恰好也到了。他一早去了公司,这会儿是从公司赶来。
身上还是一本正经的英式窄腰西装,里边却是一件禁欲感很足的高领毛衣。
他最近好像很爱这么穿。
央仪视线在他身上多停留了几秒,很是赏心悦目。
男人阔步而来,搭着她的腰:“先去换衣服?”
“我们今天在哪儿骑?”央仪好奇地看着空空如也的场地,平时她过来的时候多少也会有其他自诩上流社会的精英在这打发时间,这会儿却是空无一人。
“场内太小了,我带你去外边。”
外边是哪?
央仪的水准还不至于让她独自骑马去外场,之前每次过来,都是由教练带着在场内小跑踱步。
至于常常带她的那个教练,今天也不见人影。
她很快换上马术服,将头发在脑后梳作一股。从更衣室出来,男人远远就看到了她,原本在与其他人闲谈的他忽然忘了要说什么,被那几分英姿飒爽感染,笑了笑,抱歉说:“下次再聊。”
替他管理马场的负责人笑着点头,很识趣地让出了场所。
孟鹤鸣的手远远朝她摊开,央仪很自然地握住:“你这么快?”
他身上一样是马术服,与平日里西装相比,内敛的气质被英气勃发替代。握紧她的手,孟鹤鸣带着她往里,停在一匹白马面前。
央仪认识这匹马,先前来的时候教练就给她介绍过,说这是孟先生的马,叫约翰森。
约翰森魁梧高大,肌肉勃发。
第一次见她就给她打了个重重的响鼻。
央仪当时问:“这匹马是这里跑得最快的吗?”
以她的刻板印象,孟鹤鸣的东西总是最好的。
教练笑了下,却说:“曾经是。”
“曾经?”
“曾经它斩获过亚洲记录。”教练员顺顺马鬃,心疼地说,“不过后来它的腿断了,差点被安乐。”
央仪不解:“只是腿断了就要被安乐吗?”
“是的。因为对马儿来说,断腿是致命伤,几乎不可能痊愈。一旦马腿出问题,无论是手术还是术后愈疗,难度都非常大。它的生理构造注定它必须站着,一旦一条腿出了问题,其他三条不足以支撑它本身的重量,很容易换上蹄叶炎。蹄叶炎大约,和我们人类的癌症晚期有得一拼。”
看着眼前优哉游哉打响鼻的约翰森,央仪一阵心疼,她问:“然后呢?”
“然后好在有孟先生,愿意承担这笔巨额的治疗费用,还请了许多国外专家会诊。虽然对约翰森来说治疗的过程依然痛苦,但它很坚强,它活下来了。”
央仪每次来都会路过看一眼约翰森。
它健康的仿佛从未生过病,鬃毛顺滑,浑身油亮,看起来就是身价不菲的样子。
谁能知道它曾经也差点被安乐呢?
央仪是在这一点点的细枝末节里重新认识孟鹤鸣这个人的。他没表现得那么温润玉如,当然,也不像传闻里说的那么狠辣。
此刻他手掌朝下,正温柔触碰着约翰森的前额。
央仪从旁看着,忍不住问:“今天是带它出去吗?”
“是。”孟鹤鸣扬了下唇。
“可它不是腿不太好吗?”
“它现在很健康。”男人侧头,异常温柔地说,“我们把它当正常的小马就行。”
仿佛通了人性,约翰森从鼻腔发出重重的响声,以示赞同,四个蹄子迫不及待地原地踏步起来。
他又偏头,与约翰森耳语几句。
约翰森黑幽幽的目光望过来,定在央仪脸上,而后朝她打了个响鼻。
男人低笑出声:“BB它在邀请你。”
无论多少次,被他叫BB还是会脸红心跳。这是他们很私密的称呼,当着一匹略通人性的马,她也有一种被窥探去了的感觉,手心发烫。
最终被他扶着跨上马鞍,一眨眼,男人小腿一蹬从容地坐了上来,双手从后环住她:“我们出发?”
风从耳边温柔抚过。
约翰森熟识路径,嘚儿嘚儿地小跑出沙场。它的确是健康又快乐的小马驹,央仪不确定它到底多大,只是从它轻快的步伐里判断,它一定有颗年轻的心。
他们从沙场一路跑至棕榈道,又去了海岸和金沙滩。隔着绿化带,那头车流涌动,这里慢时光似的浪漫,仿佛两个世界。
配合每一次呼吸和起伏,男人耐心地教她怎么使力,怎么配合约翰森的步伐。
好多回教练嘴里的口号在他这里变成了手把手的指导,甚至在她发力不对的情况下,他还能游刃有余地松一条手臂,侧身去碰她的小腿。
大概是力气终于用对了,今天这一趟远路并没有让她感受到马鞍磨大腿的难受劲儿。
反倒是时不时贴着她后背的滚烫拥抱,让她多次忘了自己是在马上,误以为是在半山卧室,被他抱在怀里,一耸一耸地颠。
户外空气清新,这种带颜色的想法只在脑海中形成了短短几分钟便忘了。
在他的带领下,央仪重新拾起第一次骑马时的快乐。兜风回到室内,她竟然还意犹未尽。
孟鹤鸣率先横跨下马,拍拍约翰森的脑袋,又来接她:“今天怎么样?腿疼吗?”
“好像不疼。”央仪如实禀报,“用对了力气就不磨腿了。”
“下次还来?”他笑着问。
央仪没那么抗拒,点了点头:“来吧。”
走了几步,她忽然说:“我之前的教练好像没你教得那么细。他有点儿太谨慎了,一边怕我碰了摔了,一边又不敢真的放开指导。”
个中缘由,孟鹤鸣当然知晓。
马场是他的,她现在是这里半个主人,出于对总裁夫人的敬而远之,也出于对孟总这个词的震慑力,放眼整个马场,哪个教练敢真的放开。
孟鹤鸣笑了声:“听起来,孟太太更满意我了?”
这是什么奇怪的cos?
央仪看着男人俊逸的眉眼,鬼使神差就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以后我每次来上课,你都在?”
“当然。”他颔首,“为孟太太服务是我是荣幸。”
央仪佯装思考:“像你这样技术不错的教练,课时费不便宜吧?”
“自然。”男人说。
“我是有一些闲钱不错……”她苦恼地说,“可是我先生管我很紧的。要是知道我专门上你的课,说不定就会醋意大发——”
“醋意大发。”孟鹤鸣意味深长地念了这几个字,问她,“会做什么?”
“会凶我。”
“毫无绅士风度。”他评价。
央仪胆大地说:“还会把我按在更衣室的墙上。”
“嗯?”
“后面就不太好展开了。”她弯起眼睛狡黠地笑起来。
大概孟鹤鸣是不会懂这些晋-江梗的。
央仪得意地想。
只不过在进入更衣室的下一秒,门被重重带上,她忽得被身后危险的气息笼罩,定在了墙边。
央仪:“……啊?”
孟鹤鸣掌着她的下颌抬起:“不太好展开的那部分,我不介意用行动来替代。”

七月末, 杭城郊区新的儿童福利院建成。
前来剪彩的除了当地要员,还有这间新福利院的背后投资人。
“听说投资人的太太就是杭城本地人?”
“对啊,这两年我们杭城多了很多投资项, 都是那位带来的。所以这次剪彩搞得特别隆重,大场面。”
“都快到时间了, 怎么还没见到真人?”
“喏喏,那不就是了!”
话音刚落, 梧桐成荫的柏油路上驶来一队清一色的黑色奥迪, 大有举办运动会时接待外宾的架势。
“来了来了,要下车了!”
“一群中年男人的社交罢了, 有什么好看的, 咱们做好分内工作就好——”
先是一条长腿落地,垂坠熨帖的西裤下, 皮鞋泛着锃亮的光。往上, 是扶着门框的一双骨节分明的手。
“——这个手还不错, 保养得挺好。”一直唱衰的调子忽得变了变, 几秒后, 变成倒吸凉气的动静。
“……我没看错吧?好年轻。”
另一人也呆呆点头:“好帅。”
又是十几秒。
另一边后座也有人下车,是位女士, 长发柔顺地挽在脑后,穿一身法式撞色方领连衣裙。她的锁骨平直精致, 大方地露在方领之外,中间坠一枚小巧的珍珠项链,周围一圈钻在走动间浮金跳跃。
先前下车的男士这会儿已经走到她面前,动作自然地将她的手轻轻一握, 随后才不紧不慢步入现场。
刚夸完“好帅”的两个脑袋凑在一起, 词汇匮乏地赞叹:“好漂亮。”
“嗯!好般配!”
和孟鹤鸣的那场婚礼, 关注度一度让央宗扬上了一个多星期的热搜。热搜词条包括但不限于#央宗扬国民岳父、#央老师书中谈婚姻观、#央老师笔下爱情、#央宗扬女儿大婚、#结婚现场路透图。
纷纷扬扬闹了很久,等着吃瓜的网民也没吃到一张真正的照片。顶多就是一些海面上络绎不绝的游轮图。
一度有人探讨,是不是拍到照片的那些人还没来得及发,就被背后的人给买断了。
于是当旁人第一次看到他们,并不会与网络上曾经火热的词条相联系,只会本能地赞叹眼前纤秾合度的美,并且把他们当成是普通年轻富商、以及他的太太。
机灵一点的那个掏出手机,快速拍了两张照,角度不够好,只剩两个并肩而行的背影。
不过好在男女都身材靓丽,即便如此,照片依然很有氛围感。
在某书上发布不过十几分钟,赞评哗哗上涨。
【哪个明星?背影没猜出来】
【明星出来哪敢这么手牵手啊!男帅女靓,我猜是什么电影海报路透?】
【就一个背影你怎么看出来靓的,笑死了?不会是水军下场吧,先狂吹等吹完了官方再来认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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