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多苦, 脸上的笑就有多真诚。
央仪想, 没谁能拒绝当一天全世界最美的人。
何况早在昨晚上, 她紧张地睡不着时,就有人通过电话,讲了无数遍“没关系,不管是不是明天,你都是最漂亮的那一个”。
至于为什么是通过电话,是因为传言婚前新人不能相见。
即便隔着一面墙,他们依旧只用电话联系。
在这种似是而非的传闻上,古板的男人莫名其妙信得很真。
央仪开玩笑问他:“人家结婚都用钻戒,非你喜欢鸽子血。不会也有什么传闻吧?”
电话里静了一瞬,男人松散的语气传了过来:“没有的事。”
“那我要换钻。”
“不行。”
还说没有。
分明就是信得要死。
那通电话打完,她紧张的情绪已经缓解大半。
连做了一周皮肤管理,现在就算彻夜熬通宵也不会在娇嫩的肌肤上留什么痕迹。但不行,她要以最完美的模样对待第二天,强迫自己躺下,闭眼。
可能是睡前的安神茶起了效,连一百都没数到,央仪就睡沉了过去。
梦里暴雨倾盆,好好的海岛婚礼从主到宾客,都淋了一头的雨。整个流程因为暴雨变得兵荒马乱,每一步都不在预想的点上。
总之要出的洋相一一出完。
被五点多的朝阳晒醒的那一刻,央仪还没从惊恐中走出来。
上一秒她还在哭着抱怨期待了好久的婚礼搞砸了,下一秒对上纤澈的晨光,她才慢慢反应过来,梦都是反的。打开天气预报,和前几天查阅时一样,天清气朗,万里无云。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而后听到妆造团队敲开她大门的声音。
比起试纱和婚纱照,结婚才是真的体力活。
宾客都在海岛上,所谓的接亲迎亲不过是走个流程,其实已经简化许多。但央仪还是累得欲哭无泪。
尤其是下午穿上重到快要把她骨头都压垮的主纱。
当初看到时的惊艳都化作了此刻的泪水。
她的闺蜜方尖儿还在耳边不停地为这件绝无仅有的主纱加码:“一想到这些钻石都是真的,不是什么装饰用的水钻,我现在就想跟你们这些有钱人拼了!连大英博物馆珍藏的冠冕都能弄来,还有这条两米八的满钻婚纱,太可怕了,婚礼结束可不可以让我薅两颗走?我保证绝对薅角落里的不让别人看出来。哎对,这上面这么多钻少几颗不会有人知道的吧?你说是吧?”
央仪有气无力地说:“你现在就能薅,多薅点,给我减减负。”
“可恶的有钱人。”方尖儿握紧成拳。
一生要强的中国人刻在骨子里的基因不容改变。
“来都来了”和“这辈子就这一次”天赋一旦觉醒,就能激发无限潜力。
当小小的花童跟在身后,很卖力地替她铺平拖尾时,央仪忽然觉得婚纱也没那么重了。
她还能再坚持一下。
岛上封闭环境的婚礼,无人机都飞不进来。
宾客又都是知书达理的人,不会轻易外传相片。他们一边惊叹奢华程度令人瞠目结舌的主纱,一边还被完全没让这件婚纱光芒掩盖的女人折服。苦于手头没有相机,可以记录下这绝无仅有的一刻。
她一颦一笑都透露着大方姿态,从容,温婉,在几近强光的日光照射下,美得光芒四射。
已经无法再用语言来形容这对璧人了。
鲜花铺就的大道另一端,男人耐心等待,他的眉眼同样渡了层日光的金,比起往日,温和多于冷肃。
路程不到过半,他便早就伸出手,手心朝上,像在迎接数十米之外的新娘。
如果不是那双过早伸出的手,宾客大概也不会看出他沉稳的外表下早就迫不及待的心。
众人会心一笑,没不给情面地揶揄。
央宗扬一头花白的头发也染成了乌黑,精神矍铄,他将女儿送到大道尽头,把她的手放到对方手心。
再背过身,眼眶已经红了一片。
身后庄严的婚礼进行曲响起,他深深吸了口气,从两口之家迈入三口之家的第一天起,他就曾想过将来要找到什么样的男人才能让他愿意把女儿交出去。
期间孟泽平与他笑谈过娃娃亲。
那时孟家老二还是年少公子,风度已然翩翩。他小小年纪便周全识大体,待人接物有超越同龄人的分寸。只是一双眼睛太过漆深,很难看得到底。
就像他恭恭敬敬叫伯父的时候,央宗扬不知道他到底是如面上一样尊重,还是天衣无缝地敷衍。
他对绝大多数人的态度并无二致,即便是餐厅服务生,家里的佣人,他一样是这样的得体面容。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央宗扬想,或许是在看到他和央仪待在一起时会露出常人般的表情,没那么紧绷,精神和他的姿态一样松弛从容。那会儿他便想,原来当初那个少年也会有卸下防备的一刻。
孟家水很深,背后依然复杂。
可是央宗扬想,他总要放手,让两个年轻人去试一试。有个被宠坏了的要骄纵,还有个缜密的替她善后。
谁说豪门一定深似海呢。
或许有人会去把海填平。
央宗扬回望,看到新人携手并肩,身后小小的花童托着小脸蹲在一旁,正数新娘子拖尾上的漂亮宝石。
耳边传来朗朗誓言,在一片欢呼声中,男人掀开头纱吻了下去。
像小时坐在沙发上,电视放到亲吻镜头条件反射会偏开头一样,央宗扬抹了下眼睛,望向不远处的海。
海面碎金浮跃,一派祥和。
晚上九点多,烦人的一群终于散了。
要不是新郎官笑容越来越淡,让人感觉不到半分如沐春风之意,恐怕这些年轻好友还要再闹腾一会。
最终卡着点结束了party。
无边泳池波光粼粼,波纹似的水光反射到玻璃墙面上,将房间的墙壁也装饰了流动的光。
一楼杯盘狼藉,佣人尚未来得及整理。
宾客走后,这里骤然冷寂,只有楼道口可以听到楼上敞开的主卧大门后,隐隐传来水声流动。
主纱之后又是一套月白色的晚礼服,缎面材质,很衬肌肤。央仪拉开腰侧的隐形拉链,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恰好过道上脚步声渐近,她往外探了下脑袋,看到孟鹤鸣一手高脚杯,一手瓷碗走了进来。
她用散开的礼服勉勉强强遮住自己,笑:“这是什么搭配,中西结合?”
“楼下太乱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杯子。”他收回视线,把端来的东西都放在窗边茶几上,“这么点够了?”
“够了够了!”
礼服都是贴合的尺寸,多吃一口都怕不完美,央仪一整天除了水什么都没进肚子。好几次被他严厉的眼神盯着,她都拒了回去:“不行,会有小肚子。”
她的拒绝有效,主要是拿捏了孟鹤鸣不敢凶她。
这会儿桌上一杯热牛奶,一碗燕窝粥,就是她今天所有热量的来源了。
没来得及泡澡,央仪先换了件宽松的睡袍。
两条腿在睡袍底下若隐若现,那道开叉的边缘极有心机地将底下美景暴露眼前。
见她坐下,小腿交叠在一起,孟鹤鸣敛眸:“谁挑的?”
“什么谁挑的?”央仪小口小口喝着粥,又抿一口热牛奶,抬头时嘴边沾了一丝白沫。
这副表情又纯又欲,很是挑战人的克制力。
孟鹤鸣朝她拍拍大腿:“过来。”
“干嘛?”
她嘴上说着干嘛,腿倒是很诚实地迈了过来。非不好好坐,还横跨在他两条腿之上。
男人眯了下眼:“嗯?”
她从鼻腔发出哼哼,理直气壮地说:“你让我过来的。”
这么做无异于羊入虎口。
央仪当然知道。
她探出身子,端起桌上的瓷碗,故意看他:“我继续吃了?”
“好,你先吃。”他极有耐心地扶着她的腰,“等你吃完了我再吃。”
呵。每个字都有它的言外之意。
央仪想要还嘴,嘴皮子刚动了一下,就听到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今晚照理不会有任何人这么没眼力见儿地前来打扰,疑心是有什么急事,她探出身子去取。
两人坐在一块儿,想避也避不开。
她的手机屏幕就敞亮地摆在眼皮子底下,一打开,信息不讲道理地冒了出来。
周周:【知道你今天会很忙,没时间看手机。这会儿有空了吗?】
周周:【我这刚好十二点,那我应该算是新的一天第一个祝你新婚快乐的人了吧?】
周周:【新婚快乐,姐姐】
周周:【愿你每一天都快乐顺遂,无忧无虑】
周周:【太忙的话不用回】
周周:【晚安。】
“结婚是两个人的事。”耳边忽然想起男人波澜不惊的声音,“怎么只祝你一个人?”
“……”
在看到消息是谁来的时候,央仪就觉得不妙了。
她不安地扭动了下屁股,想从他腿上滑下来,却被按住。他低头,眸光深深锁住了她:“周周?存的不错。”
“……”
亲哥结婚,路周说澳洲有事缠身,实在回不来,于是成了婚礼上黎敏文眼中唯一的缺憾。
至于周周这个称呼……
央仪觉得他们早就说开了,如今家里人特意避开那个未改的姓叫他周周,她也顺其自然地改了过来。
况且,称呼小名反倒有种长嫂的代入感。
她把手机倒扣在他腿上,努力卖乖:“你们不都这么叫吗?”
“祝你新婚快乐,祝你快乐顺遂,祝你无忧无虑,怎么光忘了祝你和我——”男人找到另一个醋点,加重语气,“百年好合。”
“……这你要问他。”央仪小声说。
“确实。”男人不动声色地解开领带,“明早我亲自打电话关心。”
“那……”她试探,“我先下来?肚子还饿呢。”
“真饿?”他的气息变得危险。
“真的!”央仪举手发誓。
素白的手上鸽子血瞩目,落在他眼底熠熠生辉。孟鹤鸣掌着她的腰,不容分说:“我可以喂你。”
央仪第一次知道言出必行也能变成缺点。
一碗燕窝粥下肚, 他居然还有耐心问她要不要再添点。小肚子微微往外鼓出一点弧度,央仪摇摇头。
孟鹤鸣不强迫,慢条斯理地替她擦干净嘴角, 又问:“那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
她依然是横跨的姿势,两腿悬空, 睡袍边缘被扯得大开,裙摆一直缩到腿-根。
这样的姿势仿佛真空, 很没有安全感。
尤其是他的存在感还那么强, 面上一勺一勺不疾不徐地喂,底下仿佛不知道自己已经动了想要办她的心。
一碗粥, 将时间延迟到数分钟之后。
在他说完那句话之后, 又端起了牛奶杯。
央仪吃不下,抿了小小一口, 而后往外推。
他的指腹擦过她的唇, 夸她这样很漂亮。
很突兀的一句漂亮, 把她弄得紧张起来, 忍不住抿了下嘴, 恰好把他的手指给抿了进去。
柔软的口腔内壁与指腹上的薄茧蹭在一起,她的舌头悄悄后退, 被他搅了回来,手指温柔地蹭着舌面, 让人痒得一时找不着支点,仿佛万千只蚂蚁在骨头里爬。
指节磕到牙齿。
央仪唔了一声。
他问:“难受?”
央仪摇摇头。不是难受,是渴望,是舒-爽, 但她没好意思说, 睁着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睛去看他。
“那就是爽了。”他下定论。
被说中心事的感觉更羞耻了。
到底还没修炼到孟鹤鸣的境界。
她的表情瞬间出卖自己, 一眼便能看穿,被他搅弄得泫然欲泣,眼尾像上了妆似的粉。明明早在他送点心进来时,她就已经卸干净、素着一张脸了。
脸颊阵阵发烫,却又无法反驳。
但她不是全无杀手锏,于是裹紧口腔。
男人倒吸一口冷气,气息不稳地看她:“急了?”
犬牙细细地磨他的指腹,她又唔得一声。
他的喉结不自在地滚了一圈,另一只手下移,托住她的两半浑圆:“去那边?”
他说的那边自然指的是中间那张难以让人忽略的Kingsize大床。也不知道是他特意安排的还是怎样,这张床从尺寸到垫子的软硬程度,和他常睡的那几张一模一样。
迎亲刚回来时,央仪就坐上去感受过了。
当时没太在意,这会儿被他压着躺回去,背上一硌,搭在他肩胛上的手往身后摸了摸,从滑腻腻的丝绸被面下摸到一手红枣长生果。
她抓着满手“早生贵子”,表情既困惑又可爱。
迫切的氛围一下被打破了。
孟鹤鸣也停下手里的动作。
“先弄地上?”他顿了几秒,“今晚看来只能将就了,这个时间佣人应该不会再来。”
万事有条不紊的孟总也有这种时候啊。
央仪借他的力仰起上半身:“可以弄地上吗?会不会不吉利啊?”
不知是榕城的风俗还是杭城的。
在一些奇奇怪怪的细节上,李茹和黎敏文达成了某种一致,这些必然是两位母亲大人的示意。
两人一筹莫展,但某人似乎对“不吉利”三个字很介怀。最终还是他拍板:“先下来,我看看里面还有没有什么别的。”
男人衬衣领口已经被拽得歪到了一遍,衣摆也露出了一个角,甚至西裤——央仪悄无声息望了一眼,西裤上明显的弧度还没下去。
他伏身,以这么个凌乱的形象弯下腰去,细细检查被面下的一切。晚宴上的金粉还沾在他发丝上,顽固的一片两片,随着他动作伏低而反射出细微的光。
央仪抱胸站在一旁,好像此刻才真正意识到这是他们的新婚之夜。
过往种种飞快在脑中掠过,篇幅最大的仍是今天令人咋舌的婚礼。她的确如他所说,当了一天这个世界最漂亮的女人。
她有点舍不得,说不清出于对这种感觉的依依不舍,还是对于人生重要时刻即将过去的惋惜。
等男人检查完被面,将床上的吉祥物都请去了一旁的床尾凳再回头,看到的就是她略有些迷茫的脸。
“床上没别的了。”他走过来,手掌在她的腰上,“继续?还是先洗澡?”
失落一下被“继续”两个打散。
但冷了几分钟,再续上之前的事似乎不太可能,央仪还是选择先去洗澡。
今晚不是他们第一次,但一定是最值得纪念的一次。她仍然想以最漂亮的状态来面对,而不是累的酸软的小腿,被巨大射灯烘得微微汗湿的身体,以及仍有发胶残留不那么柔软的头发。
只不过这个放松的澡泡到一半,隔壁淋浴房响起开关门声,没多久,男人腰里裹着浴巾出现在她面前。
这里的灯光亮如白昼,央仪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他腰腹上那根没入浴巾下的青筋。
它仿佛富有强大的生命力,只是跳动的节奏,就让她泡在浴池里的腿不由地并到了一起。
她将身子往绵密泡沫的水下沉了沉,用迷惑的表情问他:做什么?
开阔的空间里一时只留有水声。
直到贴着她坐下,把她安置在自己敞开的腿间,他才懒洋洋地靠上浴缸壁,任由按摩的水珠一下下剐蹭自己的背:“这样泡澡更节约时间。”
央仪被他裹在怀里,身体腾起诚实的反应,嘴上却说:“你急着干嘛?”
他故意曲解,下颌抵在她耳侧:“嗯。急。”
“……”
央仪忍着身体的感觉细细感受了一会儿。
嗯……的确挺急的。
她又何尝不是。
于是扭头,小猫似的舔了舔他的下颌。
身后原本已经逐渐放松的身体倏地紧绷起来,他的手臂环了过来,不偏不倚恰好落在她敏感点上。
“胆子越来越大了。”他的声线暗哑了几分。
“是你自己说急的。”央仪主动仰首,吻他的唇角,“我帮帮忙,不好吗?”
他握住她的手往下,屈指。
“BB好人做到底,再多帮一帮?”
这个澡泡了好长好长时间,重新去淋浴房冲洗后,央仪才耷拉着困到不行的眼皮回到大床上。手指的皮肤已然被泡皱了,再多磨一磨甚至会破。
她蜷起来,手臂仍因为过度酸痛而微微颤抖。
身后有人抱了过来。
她说:“不要。”
“没打算再折腾你了。”他低笑。
央仪撇撇嘴:“你的话现在不可信了。”
说就一次的,结果不止一次。
说只用手的,结果也不只是手。
还说BB乖,你可以的。结果撑得她快要崩溃。
三十几岁的老男人,没事精力那么好干吗?!
有这工夫怎么不去书房多办几件公?
他环在她腰上的手筋脉突兀,仍在热烈地跳动。央仪在他的滚烫里不安地动了动。她的确不信,什么不打算折腾她,不过是豺狼猛兽吃掉猎物前一点小小的抚-慰,作不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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