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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陷阱(砂梨)


她停下脚步:“怎么你在陪安宁?”
安宁笑眯眯地说:“叔叔跑得快,可以抓到小松鼠。”
“……”
看来园子里的小松鼠又被祸害了。
“今天不忙?”央仪关心道。
路周站在原地嗯了声:“我哥放我假。”
她笑了下:“挺难得。”
两人说着往里走,从后面看几乎并肩而行。
没注意到黑色加长轿车在不远处无声滑停,男人手里搭一件风衣外套,立在车前。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阔步而来。
先是安宁听到脚步声,小鸟一样飞进男人怀里。
“daddy!daddy今天回来好早!”
而后央仪也靠过来几步,温声笑着说:“确实好早。”
他一手抱着安宁上前两步,另一手若有似无搭上她的腰:“开完会就立马回来了。”
这副占有的姿态很明显。
路周在一旁撇撇嘴,一把年纪了,怎么还玩这套。
他在心里骂。
安宁闹着要妈咪抱,从男人怀里转了过去。
央仪双手接过,小声问自己的宝贝今天一天做了什么,步伐很寻常,却将两个男人超了过去。
他们并肩落在最后,视线不约而同落在前方。
又是路周先开的口:“干嘛?有话要讲?”
“我看着很想跟你说话的样子?”男人心平气和地反问。
“别装。”路周说。
快进门之前,男人开口:“报告下周一之前给我。”
下周一,距离现在还有3天。
路周眉心跳了几下:“这么好心?”
“上次那份partB全部重写。”孟鹤鸣用最斯文的语气说着极不斯文的话,“狗屁不通。”
“……”
路周深吸一口气:“这个工作量,和我明天交一份报告有什么不一样?哦对,的确不一样,又他妈变重了。”
他牙痒痒,又被摆了一道。
然而不远处央仪已经驻足等在廊下,她和安宁一起望过来。两张神似的脸露出同样的疑惑。
——两个大男人,怎么走那么慢?
——daddy和叔叔好慢,白长这么长的腿啦!
孟鹤鸣笑了笑,快步迎上去。
他庆幸,这辈子或许仅是快了当初的那一步。

孟安宁回杭城祖父母家小住的日子里, 爱上了桂花房。
“daddy!外婆带我吃了超好吃的cookie!”
电话里,孟安宁兴奋地大喊。
被她的情绪感染,孟鹤鸣扬起唇角:“是吗?很好吃的话安宁会给daddy和mommy带一点吗?当做礼物。”
“那当然啦!”安宁笑眯眯地说完, 转头喊外婆。
电话里,李茹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你爸爸说想吃?”她爽快地点头, “好,回榕城前外婆去买很多很多。够你们吃的。”
一句玩笑话, 孟鹤鸣不想让岳父母如此兴师动众, 但孟安宁霸占了电话,他没有机会开口。最后只好一笑了之。
下班回家, 央仪正伏在露台栏杆上。远远看到他的车回来, 她探出身,笑意盈盈:“回来了?”
怀安宁的时候她严格遵照营养师医嘱, 孕期体重控制完美, 甚至在最容易发胖的孕中后期涨幅也不超过0.3kg一周。一直到生产, 整个过程长了9.6公斤。哺乳半年后, 那多出来的几公斤肉也无声无息掉了回去。她在孟鹤鸣眼里是纤细的, 因此看她从露台后探出半个身子来,他心口没来由地一紧, 眉心也跟着蹙起来。
快步迈上楼梯,等到了露台抓到她的手, 孟鹤鸣才觉得心里莫名其妙的恐慌少了一些。
他严肃批评:“下次别做这些危险举动。”
“拜托,daddy。”随孟安宁,偶尔两人也会用这样的称呼叫对方,“我正好在看月季墙。佣人说混了几支新的品种进去。”
孟鹤鸣不为所动:“楼下也能欣赏。”
“……”
“总之危险的行为要尽量避免, 安宁要是看到——”
央仪插嘴:“安宁在外婆家。”
好。即便安宁不在, 不会成为那个坏榜样, 孟鹤鸣还是扬了扬手掌,在她故意顶撞的表情里重重落下,隔着牛仔裤拍在她浑圆的屁股上。啪啪两下。
他眯了下眼:“daddy会打。”
这可是在露台。
底下随时有佣人路过。
用和安宁的说话时的语气对上她……
莫名让人觉得色-气。
央仪闹了个红脸,怕被人瞧见,不好意思去揉火辣辣的屁股,更不好大声发作,嘴唇动了几下,忿忿:“孟鹤鸣!”
“还顶撞吗?”他仿佛听不到她语气里的埋怨。
央仪咬了下嘴唇:“偏要。”
说着偏要的她转头却往房间里去。
腰盈盈一握,臀部倒是饱满紧致。男人眸色微深,提步跟了上去。
“安宁哪天回来?”他解了腕表放在柜面上。
央仪还在记仇,不搭理他。
他倒是能自顾自往下说:“今天打电话给我,说外婆带她去吃了好吃的点心,她很喜欢。”
央仪对女儿心软,不在身边的日子每天视频还不够,但凡一丁点儿关于孟安宁的话题,她都忍不住要多听几句。
闻言她回头:“我妈应该是带她去买桂花房了吧。”
孟鹤鸣好笑地看着她:“不生气了?”
“……”
这句之后,她继续转过身,佯装在衣帽间翻找,又把背影留给对方。
混蛋,是故意在跟她搭话。
身后响起脚步声,停留在离她很近的地方。
央仪懒得回头,心想你还有什么花招?
手指在柜子里随意翻弄,耳朵却在专心听身后的动静。
没曾想身后的人是行动派,索性不耍嘴皮子工夫了,热息卷着她的耳垂往里吞咽,男人径直从后抱住了她。
后背能感应到他稳健的心跳,一下一下撞在她身上。
“又干嘛?”她僵着后背。
男人温沉沉的气息笼罩她全身,半晌,才不着痕迹地说了句:“安宁不在家。”
抱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
手掌下的瘦不是骨骼覆了层皮,而是筋骨流畅,肌理分明,尤其是她产后管理严格,如今脱了衣服,身上可以看见清晰的线条。即便如此,该圆润的地方也没少了肉。
孟鹤鸣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按上去,手法正经,偏又暗着嗓子问她:“这里怎么又大了?”
这一句说得她浑身发酸,腿使不上力似的软软往后倚靠。
身上过电似的麻,她低声:“你别胡说。”
另一只手落在刚刚在露台被他打过的地方,要不是有布料阻隔,凭这个力道,央仪脑海中几乎要浮现出了白软的肉从指缝里溢出的景象。
她哼了几声,主动抬高,方便他剥下来。
牛仔裤被扔到一旁的长榻上,紧接着是另一片轻薄的布料。
央仪仰头看他,明明没说话,他的喉结却有一下没一下地滚动着,锋锐的角微微颤动,性感又懒散。
她抬手戳了戳,踮脚吻上去。
都说稳重的男人十有八九床品也好,具体表现在照顾伴侣,闷头干活不爱吭声。孟鹤鸣也是这样的。只不过在央仪伸出舌头吮他喉结的时候,他无可避免地闷哼出声,落在她身下的手掌也用了几分真力气。
她躲开,用细弱的声音说:“一会儿该被你打坏了。”
“那你抖什么?”他眼里仿佛有火,炽热溢了出来,和往日冷静自持的样貌想比,更让人心旌摇曳。
央仪勾住他脖子,哼气:“又疼又舒服。”
他低声:“还有更舒服的。”
孟安宁不在家,意味着没人会踩着惊天动地的脚步在房间外跑来跑去影响氛围,也意味着不会有人中途猝不及防咚咚咚敲门打断。楼下佣人平日里不经允许不会上楼,至于管家,管家有眼力见儿,能二人世界的时候绝不往上凑。
这天晚上快九点,才有人下楼。
孟鹤鸣穿一件精棉睡袍,看到管家丝毫不意外:“弄点清淡的。”
“好,马上送上——”
“不用。”男人抬了下手,“我自己端上去。”
介于男人再怎么通天也只有两只手,管家又不好意思让他矜贵的少爷上上下下来回跑,菜色精简再精简,最后用一个梨花木托盘盛着端到他面前。
“您看,要不要再加点什么?”
她现在应该也吃不下什么。
刚刚在卫生间外,他还听到她干呕了两声。
这么想自己挺混蛋的,明知道她对那种事不太感冒,还是脑子一热拉着她做了。
心不在焉地端着托盘上楼,央仪正靠在床边小口小口喝水。听到声音,她转过头:“这么快?”
看她恢复过来,孟鹤鸣放下心,起了点开玩笑的心思:“还好这句话不是在刚才说的。”
“……”
他这么一说,央仪就想到刚才的场景。
两人把衣帽间弄得一塌糊涂,小羊皮长榻上水迹淋漓,擦了几遍都有洇湿的痕迹,还有木地板,滴滴答答一路延伸到洗手间。洗干净了,她趴在他怀里,身体懒懒散散不想动,被按摩浴缸的水波一波一波冲着,皮肤敏感度只高不下。
不知怎么又吻到了一起,细密的吻,温柔的吻,染上情-欲的吻。他抓着她的手往下,又用指腹去蹭她的嘴唇。
央仪看懂了暗示,眼神向下。
身体能吞下是一回事,嘴巴能不能又是另一回。
她太紧张了。
期间没收住牙齿,把他弄得后背一紧。再后来就是在洗手间漱口的时候没忍住干呕了。
现在一杯温开水下肚,嗓子眼舒服许多。
她抬眸,状似抱怨地说:“我还宁愿快点。”
孟鹤鸣过去,心疼地摸了下她泛着不正常红的嘴角:“下次不这样了。”
央仪嗯了声,半晌,解释说:“其实也没那么讨厌。”
孟鹤鸣不解:“什么?”
她缓缓眨了下眼:“没网上说的那种腥味,我觉得能接受的。”
孟鹤鸣却抓到了重点:“你上网还看这个?”
“你管人家上网看什么。”她脸红耳热地说,“就……有时候不小心刷到,瞥一眼神奇的网友评论。”
男人笑了声:“大数据会推荐给——”
央仪一把捂住他的嘴:“不准说。”
两人从床头挪到外面起居室,布好桌,孟鹤鸣仍然在意这件事。央仪性格挺好的,要是和他比起来,那说句菩萨也不为过。刚才的解释多半是为了不让他伤心,但同理,他也不想让她再做不喜欢的事。于是这顿饭过半,他还是没忍住:“你在洗手台那吐的时候我听见了,下次讨厌就直说。”
央仪咀嚼着嘴里的食物,愣了会儿才回想去他在说什么。
“真不是讨厌。”她脸颊泛红,后面的话难以启齿。
但男人耐心十足,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专注地看着她。
央仪硬着头皮说:“你下次能控制一下的话,我还是能接受的。”
“控制什么?”他愈发不解。
“……”
还是说不出口。
憋了半天,央仪实在没办法,只好拿出手机,当着他的面点开聊天框,把说不出口的话变成文字,一个一个字飞快输入。
变成文字也烫手,原本是想直接递过去拿给他看的,但是一顺手,当成了微信发了出去。
孟鹤鸣的手机在桌面上震了一下。
他拿起,瞥到那几个字时喉结微不可查地滚了下。
【太多太疾,喷到我嗓子眼,是呛的。】
“…… ”
嗯……这个可能真不太好控制。
两人都没再说话,话题沉寂了下去。
【哎,我好社死啊!】
趁着四下无人,孟鹤鸣去书房处理点急事,央仪给好朋友方尖儿发。
方尖儿问她怎么了?
她总不能直接把今天的事说出来,只好打了个类比。
【想象一下,如果你把一些不合适的言论通过文字发给你老公,还删不掉了,不会社死吗?只要一打开聊天框,你就能看到那几个字,黑历史一样……记录完全保存下来了】
方尖儿秒懂:【所以你说的不合适言论,是带颜色的那种?】
方尖儿:【都结婚了还有什么社死的。】
方尖儿:【换个角度说,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增加情绪的手段呢,你说是吧?】
央仪:【笑脸.jpg】
方尖儿:【好了好了,不开玩笑,我的建议是——】
央仪:【嗯?】
方尖儿:【趁热打铁趁火打劫,我还愁没人跟我phone sex和文-爱呢】
脚步声一近,央仪反扣上手机。
就知道这种事和方尖儿探讨没结果,净添乱。
几天后。
孟安宁带着满满一箱的桂花房从杭城回来。
二人世界暂时告一段落。
孟安宁把各种各样的糕点摆在桌子上,对着daddy满脸期待。
“daddy!这是笋干馅,这是黑芝麻馅,这是辣豆腐馅!这是最最最新的桂花麻酱饼!”
她亲爱的daddy很欣慰,随后不动声色地坐远了一点。
桂花房真是一如既往令人刮目相看。
也不知道是他们店本身品味独特,还是每次去店里挑选的丈母娘另辟蹊径。
孟鹤鸣敬而远之。
适时听到身边传来笑,央仪看热闹似的托着腮:“daddy怎么不挑啊?”
“对啊,daddy为什么不挑?”孟安宁眨巴着眼睛。
受不了这一大一小的眼神,一个分明是故意,另一个倒是嘴巴一扁的确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男人叹了口气,随手捡了个。
快要送入口之前,大的那个感叹说:“daddy以前都不吃的。”
小的那个睁大眼:“为什么呀?明明很好吃。”
央仪幽幽道:“可能那时候daddy不够爱妈咪吧。”
闻言,孟安宁立马统一战线,握紧小拳头:“daddy为什么不爱?安宁就超爱妈咪的!”
小小年纪,居然还会拉踩。
孟鹤鸣有点头疼。
往事不可提,他耐心地解释:“daddy那时候不太懂事,有点伤妈咪的心,以后不会了。”
“daddy也会有不懂事的时候吗?”安宁歪着脑袋,“妈咪,想听。安宁可以听daddy和mommy的故事吗?”
那可真是个不太健康的开头呢。
央仪笑了笑,眼神递给一旁的男人。安宁顺势转头去看她的爸爸,又是那副期待的表情。
男人噙着很淡的笑,摸摸安宁头发。
“可以,但不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呢?”
孟鹤鸣微微敛眸,回忆起那段开始:“或许,要等你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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