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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陷阱(砂梨)


固执又天真的反问。
孟鹤鸣轻描淡写扫他一眼:“我愿意,你会回来。我不愿意,你也会回来。有些事情无关乎人的意愿,而是该落位的东西迟早会落在原来的轨道上。”
路周明白了。
在他这位哥哥眼里,他是个无足轻重的物件。
他点点头:“没问题了。”
孟鹤鸣已经极少花时间在这些琐碎的事情上,今天愿意,不过就是因为央仪说的那句总得解决。
他觉得好笑,原来一向雷厉风行的自己会在这件事上拖延这么久,久到被她提醒。
忽然有点想她了。
即便只隔着一扇门。
孟鹤鸣起身,在绕开沙发的同时往身后瞥了一眼。那一眼包含的情绪相信聪明人都会懂。
——还不走?
男生终于在他的注视下挪动了步子。
他穿着那双白色绒面拖鞋,像极了闯入者。
这一瞬间,让孟鹤鸣想起喊他来的初衷。
他将人送至门口,取过放在玄关台上被人遗忘了的牛皮纸袋,回眸,发觉路周正盯着他的手。
“还有事?”孟鹤鸣问。
男生喉间梗塞,艰难地迫使自己不去看:“……没。”
孟鹤鸣站在高一截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手机记得开机,会有律师联系你签协议。”
他这位天真的弟弟今天似乎总是心不在焉。
孟鹤鸣深看他一眼:“还有,找个时间。我会安排你和孟家其他人见面。”
琐碎的事终于落幕。
孟鹤鸣提着纸袋往主卧方向。他脚步很慢,脑海里掠过今晚发生的一切事情。
那根线头在繁杂中若隐若现,他推开门,思绪被撞入怀里的柔软身体所打断。
他的女朋友环紧他的腰,用水蒙蒙的漂亮眼睛看着他说,“怎么这么久,我都快等睡着了。”

原本孟鹤鸣没有再来一次的打算。
但同时他也是男人, 在女朋友如此主动的情况下再彰显绅士风度只会适得其反。他自然乐于满足对方。也或许因为她太热情,弄得他竟有些收不住自己。
难得放纵让人食髓知味。
折腾到后半夜,孟鹤鸣终于没了心思, 把人捞进怀里,一节节抚弄她光裸的脊背。
他在想今晚的主动要给些什么奖励。
然而在他开口之前,已经困到快要睡过去的人却忽然睁开眼, 强撑着眼皮说更衣室有给他的礼物。
孟鹤鸣手指微顿, 心想今天是什么日子,接二连三地掉落嘉奖。
他拉过靠枕,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等人彻底睡过去了, 才不紧不慢地下床。
无人知晓慢条斯理的几个步骤下, 他其实早就已经迫不及待。像年少时第一次得到荣耀, 迫不及待炫耀那般。
这种感觉实在是令人久违。
久违到“嘉奖”这两个字在他心里浮现时意外的陌生。
主卧衣帽间很宽敞,足足有两间屋的进深。
即便如此, 孟鹤鸣还是一眼注意到了岛柜上包装精美的礼盒。小巧的一个, 用香槟色丝带系着漂亮的结。
玻璃柜下, 摇表器徐徐运转, 将射灯的光折射在丝带上,普通的缎带也有了丝绸般的光泽。
他拆开礼盒,细细打量那条同样色系的绸质领带。
这是他很少用的颜色, 明亮的香槟,会显得人年轻。而他惯常喜欢用沉稳来装饰自己。
原来央仪喜欢这样的。
孟鹤鸣没有因为不同的审美而不快。他无声扬起唇, 浮现在脑海中的是——她被折腾累了,困得脑袋直点,那双手却还是在他颈间翻飞, 打出漂亮的结,而后抚平其他褶皱, 踮脚亲一亲他嘴角,瓮声瓮气地说,“好困,我要回去补觉。”
很可爱。
她会被抓回来吻住,或者更深入,直到他满意,然后才被放走。
孟鹤鸣当时还不知道,这些虚无的想象会在第二天早上就变成现实。
于是当事情顺理成章发生时,他有一瞬怀疑最近自己是不是得到了神的眷顾。
当然在这之前,他是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
“不多睡会?”他揉着她的腰,问。
下一秒她或许会困倦地说,嗯,我要回去补觉。
然而现实中她只是摇了摇头。
倦懒的神情下,央仪仍在思考。
昨晚她睡得并不踏实,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大脑却始终无法陷入深睡眠。
乱七八糟好几个梦,一会儿梦到孟鹤鸣眸色深沉,一会又是大动肝火,手指揩着她剧烈跳动的脉搏,问她和路周到底什么关系。
她几乎被掐醒,很快意识到自己做梦了,因为现实中,她在孟鹤鸣身上连大点的情绪波动都未曾见过,更别提暴怒了。
精神一松,又是一个梦。
这次是闯入了昨晚他们谈话的客厅,两道目光同时落在她身上,一道深沉一道明锐,但眼神里都有她读不懂的郁色。孟鹤鸣朝她伸手,对她说,过来。
她想去坐沙发,却被按在男人腿上。
孟鹤鸣摸她的长发,语气低沉又冰冷:“他什么都跟我说了,不解释吗?”
她下意识去看路周,却被路周拉住了另一条手臂。
他像小狗一样湿漉漉地说,“我告诉他,没有他的话你会喜欢我的,对吗?”
“对吗?”
孟鹤鸣卡住了她的颈。
“回答我。”
央仪猛然惊醒,醒来浑身虚汗,搭在她腰间的手收得很紧。她匀着心跳闭上眼,慢慢深吸了几口气。
直到接近天亮时分再次睡着。
一晚上的混乱、缺觉、精神衰弱,导致现在孟鹤鸣每说一句话,她都会无端解读出很多层意思。
——问她要不要多睡会,就是在旁敲侧击昨晚为什么没睡踏实。
如果他不是孟鹤鸣,央仪大概不会这么的提心吊胆。毕竟真要说起来,她和路周之间是什么都没有的。
可偏偏他是。
他对自己所有物的占有欲强到连苏律打电话通知她去接他,都会被不满地盘问几句,更别提旁的了。
央仪想了又想,无解。
等待她的似乎只有孟鹤鸣主动开口。
在她的期待下,孟鹤鸣确实开口了。
不过话题是在领带上。
他问:“怎么突然想到送我礼物?”
如果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央仪一定会察觉到此刻他语气里温和更多。但她始终绷着一根筋,被人慢慢抽紧另一头,一刻都松缓不得,疑神疑鬼,杯弓蛇影。
刀锋落下只是时间问题。
她叹了口气,如实说:“本来想着哄你的。”
“哄我?”
大概是对这个词感到新鲜,孟鹤鸣挑起眉。
昨晚去接他,他们已经探讨过甩门的问题。
央仪现在知道是她脑补太多,一字字斟酌着说:“那天我以为你真的生气了。”
原来是为了那件事准备的礼物。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所以昨天,也是在哄我?”
昨天是在掩盖心虚。
央仪不会说,于是轻轻嗯了一声。
她终于找到了适合的切入点,调整好情绪,用徐徐缓缓的嗓音试探着说:“差一点就没哄到。”
这样柔软的态度很容易让人想起昨晚,她说的哄就是极尽所能去容纳他,将他咬得尾椎骨发麻,一边推拒一边香汗淋漓。若是放以前,孟鹤鸣无法想象自己会有衣冠整齐却满脑子畜生想法的时候。
然而这一幕就这么离奇地发生了。
在他穿上正式的三件套、打上领带、一举一动都透露出公事化的严谨和整肃之后,什么董事会期货世经论坛都变成了人类最原始也最低级的欲望。
孟鹤鸣低头看她,忍住想要抚摸她柔顺长发的冲动。因为他知道那片海藻般铺在皮肤上的长发底下,是漂亮又纤长的锁骨,雪肌殷红点点,如同傲雪红梅。
他怕自己引以为傲的意志力为之妥协。
刚打好的领带被扯松了一些,孟鹤鸣单手扶着领结,“是怪我耽搁太久了?”
央仪半低着头,这样就不会被看出不自然。
“怎么会呢,你聊公事比较重要。”
“不是什么公事。”孟鹤鸣轻嗤。
央仪绷紧的那根弦嗡一声铮鸣。她垂头,露出白皙的颈,住在身体里的她知道飞速运转的大脑其实空白一片,但看着她的人只晓得她此刻正动作缓慢地捋着他的西装下摆,也因为这份缓慢,看起来优雅又心不在焉。
孟鹤鸣想起她的分寸,语气平静:“我忘了,你向来对这些事不感兴趣。”
对,她不该展露出兴趣的。
差点儿就顺着话题问下去。
央仪陡然回神,片刻后,在他腰上一抱即分。
“所以不耽误你时间了,我要去补觉。”
听到大门关上,电梯响动停止,再到目送那辆黑色加长轿车缓缓驶入山道尽头,央仪才回到床上。
她确实困了,不过还是垫着靠枕坐起来。
打开手机,屏幕停留在昨天和路周的对话框上。
她想了想,单刀直入。
央仪:【你认识孟鹤鸣?】
彼时路周刚结束夜班,来换班的店员捧着快到日期的牛奶和三明治一股脑堆在收银台上,扬声问:
“周周,吃早饭不?”
“好。”
路周闻声从更衣室出来,顶着倦容。
店员被他的黑眼圈吓到:“我靠,昨天超级忙?一晚上没睡?”
“没有。”路周说。
“那你累成这样?!”
同在一家便利店做兼职,几个小伙伴都知道这里的夜班通常都没什么客人,对路周这样身兼数职的人来说就等于是休息了。
这一晚过去,他年轻的脸因为疲倦而显得眉眼深邃。比平时少几分阳光,多了些阴鸷。
店员心说脸长得好就是好,都这样了还让人觉得是种天然的、与众不同的帅。
她打量又猜测,最后注意到桌面手机。
“你手机响了。”
路周热完三明治转身,丢给她一个,自己嘴里漫不经心地叼着另一个冷的,边拆,边点进消息。
店员看到他对着屏幕短促地锁了下眉,犹豫数秒,而后将手机放到一边。
“你怎么不回?”店员问。
昨晚见到央仪时,路周亲眼看到了她和她的那位孟总,看到了他们同居,甚至亲手将计生用品送到他们面前。
他没觉得那是什么难以接受的画面,只是胸口有点堵。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当着她的面,装作云淡风轻地说出“你有没有男朋友和我无关,你误会了”时。
说谎的惩罚来得如此之快。快到路周甚至觉得自己还没完全忘掉上次的感觉。
像三九寒天站在呵气成霜的密林里,周围静得死寂,仿佛能听到血液倒流,骨节成冰。
他没想好怎么面对。
于是将手机揣回兜里,重新咬上三明治。
这一口咬得很深,在冷藏柜放久了的面包皮口感干涩,他一点点咀嚼,艰难下咽。
他想,昨晚说好找个时间,要带他见孟家其他人。
她也是孟家其他人中的一员吗。
真要见面时怎么面对?
总不能像现在这样连条消息都不敢看不敢回吧?
面包片被他嚼得稀巴烂,囫囵下咽时还是呛了一下。手掌压在胸腔上,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店员递来牛奶:“丢魂啦?”
路周咳得眼眶红了一大圈。
心想,是啊,怎么好像真的丢了。

就是单纯不回她的信息罢了。
央仪心里很乱,没地方说,独自在海边待了一下午, 头发和思绪都被吹得乱七八糟。
中间黎敏文发消息来说感谢她在孟鹤鸣面前提了那件事, 现在他松口,说会安排孟家人过几天一起吃饭。
央仪浑浑噩噩地回,我其实什么都没帮上。
黎敏文心情好, 自然一团和气, 说了些场面话。
末了叫她那天一起过来。
央仪想推辞的, 又被打太极推了回来。
她有些苦恼,既不能明目张胆地得罪黎敏文, 又不想在这种微妙的时候跑去孟鹤鸣面前刷存在感。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万一孟鹤鸣本就不打算要她参加呢, 等他回绝黎敏文更好。
落日余晖照得她半边脸发烫, 榕城这个地方美归美, 危险也是危险的。
在这一下午,央仪叹了好几次气。
忽然有点想回杭城了。
她收拾好画架,把推到头顶的墨镜捞下来, 架回鼻梁上,又深深嗅了嗅海风。
咸涩, 潮湿,明明第一次来榕城时,央仪闻到的是浪漫和自由。
其实如果把事情搞砸, 也不会怎么样的。
央仪背起巨大一个包,没有叫车, 慢吞吞地沿着棕榈道往山上走。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被流散在沙滩上,现在一路往回,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行至最后一个拐弯,物业远远就从监控里看到了她,哎哟哎哟地开一辆电动小观光,疾驰着把人拉上。
“哎呀呀您这,这怎么不叫人帮忙?”
央仪心想他们一定是见惯了她养尊处优,一下子没习惯过来。于是笑笑,“就当锻炼身体呢。”
物业忽然严肃:“一定是您不满意我们健身房了。”
“……”
刚要再说,观光车刚好开过物业楼。
旁边便利店招牌泛着淡荧荧的白光。
央仪下意识往那瞥了一眼。
就一眼,物业从后视镜捕捉到,停车:“您要买东西吧?没关系,我在这等着。”
人都热情到这个份上了,央仪只好把包留在车上,“勉为其难”逛进便利店。
门铃声还是那么欢快。
央仪进去张望一圈,又推高墨镜再望一圈,蓦然与一双眼睛对上。
撅着屁股整理货架的店员立正站好,笑眯眯地说:“又来啦?”
很巧,是她上次来还手帕时碰到的那位。
央仪随手拿起一瓶酸奶,装作在看日期,问道:“今天白班吗?”
“是呀!还有俩小时下班!”
两人因着有路周作桥梁,不像普通顾客和店员那样生疏。
央仪看看天色:“晚上还是男生值班?”
“哎!排不开了。”店员幽幽叹着气,“本来俩男生凑合着用,一周能凑满。但是下礼拜起周周不在,排班轮到谁就谁了,只能顶上。”
央仪提取到有用信息,诧异:“不在?是辞职了?”
店员挠挠鼻尖:“是啊!”
多余的就问不到了。
毕竟只是同事关系,工作时间段还各自分开,能交流的话题就那么多。
央仪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总不会是……
孟鹤鸣把人弄走的吧?
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性。
说不定路周不回消息也是因为他。
央仪咬着酸奶吸管,已经脑补到了孟鹤鸣把支票甩到……他不至于,他那么有涵养,应该是把支票推到对方面前,指节漫不经心地点着,说,离开她。
嘎吱——塑料的酸奶杯被她捏坏了。
就觉得今天早上孟鹤鸣那声轻嗤不对!
那分明就是在讽刺!
央仪愁容满面地走出便利店,被海风扫得差不多的郁气回旋镖似的都扎了回来。这一趟没解决任何问题,反而多添了烦恼。
现在要怎么办?
孟鹤鸣那边还没有下一步动作,路周的工作先丢了。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好像挺需要钱的。
观光车缓缓启动,带着竹林清香的风从四面八方吹来。步道两旁的自动灌溉系统在浇灌着名贵草木,单单眼前那棵园艺罗汉松都要价值百万。
享受着有钱人世界的寸土寸金,央仪想起了云州大山。在那的几天,连续用水用电都是一种美好愿望。还有路周的家,与那里其他民居一样,古朴老旧,看起来并不富裕。
而后她又想起在山上,方尖儿说起路周那份会所的工作时,男生只是直白地说“赚得多”。
所以,他确实身负重担。
负担不会消失,只会转移到央仪身上。
继酸奶杯,这下吸管也被咬破了。
央仪露出双倍苦恼的神情。不在孟鹤鸣眼皮子底下,她的情绪要充沛许多。观光小车停下时,物业一回头看到的就是她冥思苦想满脸愁容的样子。
物业大惊:“我把您开晕车了?”
“没没没。”央仪快速恢复成正常表情,眼睛一瞥,看到步道尽头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她心头一跳,连带着人也纵下车。
把物业吓得不清。
物业在心里念阿弥陀佛,并不知道央仪心里也叨咕了一句。紧接着便是——
帆布包在她手里攥来又攥去,几乎拧成麻绳。走向黑色轿车的那几步艰难到要了命。
央仪边走,边在脑海里排列出可能会出现的状况。
今早孟鹤鸣刚从这出去,这会儿回来必然不是好事。
但是他会先问自己今天去过哪?联系了谁?还是开门见山,问她准备什么时候解释她和路周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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