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小梨不是回来了吗,小梨呢,过来帮妈妈找找。”
 电话通了二十多分钟,后壳滚烫。
 二十分钟里,周烬连姿势都没变过。
 等电话那头没了声,才按断,点进那个号码,加备注。
 退出后,又点回去,在下面添了行备注——疗养院。
 当年那件事之后,周烬的母亲受了刺激,得了心病。
 责怪自己,为了周烬姥姥留下的遗物,没看顾好女儿,也迁怒周烬没能把妹妹救上来。
 有些事,永远没有弥补的机会。
 对生者的折磨却会日复一日。
 司机听着动静,从后视镜往后瞄了好几眼。
 周烬闭着眼睛,靠在后座上。
 像是死了一样。
 司机怕人真死在车上,搭话:“刚才那姑娘挺漂亮的,是你女朋友?看着挺担心你的。”
 后边一句司机说得有点底气不足。
 也挺奇怪,把人扶上车后,少女只嘱咐了一句:“人活着就行。”
 是吵架了吧,难怪闹出这架势。
 后面安静了一会儿。
 “不是操。”
 烦躁的语调。
 不知道否认的是哪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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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挨个揉揉新来的姑娘们 ovo
 她睁眼看了眼床头的闹钟,已经快十点了。
 外面传来叮叮咚咚的切菜声,没多久,厨房里传出抽油烟机的声响。
 孟夏懵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今天是周末。
 宋月如带着孟柠来了。
 老房子里终于有了点人气,她还有些不习惯。
 见孟夏出来,宋月如招呼她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等会儿就吃午饭了,留着点肚子,姨妈给你们包丝瓜馅的饺子。”
 孟夏咽着蛋糕,乖巧点头。
 从前宋岚如也喜欢包丝瓜馅的饺子给她和孟柠吃,她挺久没吃过饺子的了。
 外面买的不是那个味。
 宋月如一面和着馅,一面絮絮叨叨地问:“在学校还适应吗?开学考的成绩出来了吧,怎么样?”
 答案基本都是不好不坏,为了让她宽心,孟夏捡好的地方说。
 “那就好,”宋月如松了口气,又说,“夏夏,我这些日子也打听着,乌镇这边有个教画画的老师,也是正经美院毕业的,要不我托人问问她还收不收学生。”
 孟夏轻轻抿唇:“先不用了,姨妈。”
 宋月如叹口气,也没再坚持,她进来的时候,瞧见角落里的画板都落了灰。
 “算了。对了,我看冰箱里挺空的,你现在读高三,正累的时候,营养得跟上,回头我多包点饺子给你冻起来,早晚的自己下锅煮煮,也方便。”
 孟夏想要搭手帮忙,被宋月如赶出了厨房。
 “都高三了,你专心学习。”
 九月的天气很舒服,不冷不热,孟夏抱着书坐在门口的石阶。
 一阵阵的风吹过长巷,偶尔有人骑着老式自行车路过,链条吱呀呀地响。
 孟夏仰起头,风从她的衣领穿过。
 她挺喜欢这样的平静,舒服,能什么都不想,就这么坐一整天。
 手里的几页纸也被吹得哗啦啦地响,是新准备的演讲稿。
 她以第一名的成绩通过了演讲比赛的校内选拔,看到排名,陈欣惊诧地半天合不拢嘴。
 高兴得像是捡了宝。
 她练了一会儿,宋月如从门里探出头。
 “夏夏,丝瓜没买够,一会儿去李奶奶家要点来。”
 在乌镇,邻里之间没有什么距离感,互通有无是再常见不过的事。
 孟夏一开始不太习惯,待得久了,也就慢慢适应了。
 孟柠好几天没见姐姐,到哪儿都要跟着她,孟夏端着盘新切好的西瓜,牵着孟柠去了隔壁。
 小院的门关着,她敲了几下,吱呀一声。
 门开了,孟夏抬起头,看见张熟悉的脸。
 周烬的一条胳膊支在门上,夹克上的铆钉泛着冰冷的金属色。
 就那么看着她,嘴角扯一点,不像笑。
 看不出心情好坏。
 两人的关系挺诡异,孟夏抿了下唇,拉着孟柠退了一步。
 警惕极了。
 周烬睨她一眼,侧身让开门:“跑什么?”
 是让她进去的意思。
 他的身上重新挂上了懒散的痞劲,看不出昨天堕落得没什么生气的模样了。
 见她不动,也不催。
 就那么靠着,手指搭在门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敲。
 笃信她跑不了。
 孟柠也觉察到不对劲,不安地攥着孟夏的手:“姐姐,这个哥哥是谁?”
 之前她只见过周烬一次,小孩子忘性大,早就不记得了。
 孟夏蹲下来,给她理了理被吹乱的衣领:“是姐姐的同学。”
 周烬靠在那儿,盯着她露出来的一截脖颈,没有接话的意思。
 孟柠“哦”了一声,她刚刚开始上幼儿园,认识了很多新同学。
 宋月如总是给她装一兜糖,上学时,给同学们分。
 她摸出一块糖,挺小,拿花花绿绿的纸包着,踟蹰地看着孟夏。
 孟夏轻轻吸口气:“也分给哥哥一块糖吧。”
 她其实不太确定周烬会不会接。
 出乎意料,周烬伸手接了,撕开糖纸,丢进嘴里。
 半边脸颊一鼓一鼓。
 孟夏趁机和孟柠说:“有草莓味的糖吗,姐姐也想吃。”
 那把花花绿绿的糖里,没有粉红色的包装纸。
 孟柠翻了一会儿,迈着小短腿回去拿。
 孟夏的心中砰砰跳。
 周烬嗤笑一声,没拦。
 等院子里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他也不笑了。
 扒着她的脸看,挺新奇。
 “你挺能装。”
 他就没一句话是不带刺的,孟夏想躲开,可是那只手追着她不放,像是较什么劲。
 她索性抬起下巴任他看。
 见她这幅不避不闪的样子,周烬没什么兴趣了,无聊地松了手,转过视线,也不看她。
 孟夏解释:“昨天是蔺沉让我去看你的。”
 言下之意,不是主动招惹。
 是不想欠他的。
 还是要两清,楚河汉界,周烬听明白了。
 他掐住她的下巴,把人往前拎了拎。
 直到两双眼睛几乎贴在一起。
 “看完了,我死了吗?”
 这里的人大都避讳谈生死,周烬不同。
 他一向不把这些约定俗成的规矩和准则当回事。
 在太阳底下站了一会儿,他身上的夹克晒得发烫,滚烫的体温贴着孟夏。
 她试着挣扎,越挣扎,周烬手劲越大。
 挣脱不开。
 最后,她看着那双眼睛,诚实地说:“活得不好。”
 周烬松开手,突地笑了。
 “你挺逗。”
 这样堕落的日子,有的人羡慕,有的人唾弃。
 她是第一个说他活得不好的。
 “来这儿干什么?”
 “找李奶奶要点丝瓜。”
 周烬睨她一眼,下巴往里一抬。
 “自己摘去。”
 李奶奶打麻将去了,等会儿有人要过来换灯泡,路上碰到周烬,让他帮忙看着点。
 孟夏犹豫了一下,端着西瓜进去。
 没走两步,院门咚地一声关上了。
 她整个人都紧绷起来,跟蓬起一身刺的刺猬似的。
 周烬跟在她后头,慢悠悠地走进去,单手插兜,不声不响地看着。
 李奶奶家种了半面墙的丝瓜,下头的都摘完了,剩下的都挂在高处。
 孟夏找梯子,找了一圈,没找着。
 她看了周烬一眼,他掀着眼皮,也看她。
 孟夏很快放弃了让他帮忙的想法,从院子的一角搬了几个砖块,叠在一起,踩着上去。
 周烬就蹲在一边看着她折腾。
 她今天没穿校服,红色小衫配上裙子,露出截纤直的小腿来。
 也不嫌冷。
 周烬盯着孟夏的白板鞋,看着她晃了晃,没站稳,踩空,一伸手,把人往这边一扯。
 孟夏抱着刚摘下来的丝瓜,她被周烬折腾惯了,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推开他的头。
 周烬抬起下巴看她,松手。
 两人一起摔了下去,他垫在下头。
 底下是水泥地面,砸下去时,咚地一声,听着就疼。
 不知道磕没磕到骨头。
 孟夏倒是毫发无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伤,就是被摔得有点懵。
 两人就这么躺在地上。
 周烬的背贴着地面,手肘撑着,一片刺痛,大概是破了皮。
 身上的人挺轻,瘦了吧唧,没几斤肉。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手,嫌弃地推人。
 “泥娃娃。”
 孟夏总算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想爬起来,起到一半,又被拽回去。
 周烬扯着头绳,把她的马尾扯得散开。
 孟夏的头发丝扫在他的耳边。
 现在两个人一样狼狈了。
 周烬看着她的模样,乐了。
 乐不可支。
 跟个女鬼似的。
 孟夏被他笑得脸蛋发红。
 等她好不容易站起来,周烬也撑着地面跳起来。
 一对比,受伤的更像是她。
 周烬也挺狼狈的,夹克蹭破了一片,两只手肘都破了皮,血直往外头渗。
 孟夏轻声说:“谢谢。”
 周烬没接话,手肘的血珠子看得他烦心,抬手去抹。
 还没挨着,被一只手抓住。
 见他不动了,那只手又倏地松开。
 孟夏说:“这个得处理,我家里有药,你等一下。”
 说完,快步往回走。
 周烬盯着她的背影,漫不经心地把那些讨厌的血珠子抹去了。
 这几年里头,他混在街头巷尾,伤没少受,比这重多了。
 也就她把这伤当回事。
 孟夏回去时,宋月如的饺子都快包好了,听到声响,探头问:“丝瓜带回来了吗?”
 孟夏这才想起丝瓜的事。
 “回来拿个袋子装。”
 她没怎么撒过谎,脸都是烫的。
 拿着棉球和酒精回去时,周烬叼着烟,懒散地蹲在石阶上。
 他野惯了,没人管他,也没怎么上过药。
 孟夏的动作小心翼翼,怕弄疼了他。
 袖子一褪,露出一截结实小臂来。
 手肘上的伤口挺狰狞。
 孟夏握着棉球,盯着那处伤口看。
 见她没动静,周烬吊儿郎当地扫她一眼:“好看?”
 孟夏低着头,耳朵尖红了。
 好看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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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带着夏夏和阿烬献上甜粽咸粽和迟到的六一祝福!
 最近得压一下字数,暂时隔日更,下周四开始日更~等我把存稿箱攒得肥肥的
 感谢在2022-05-31 22:47:53~2022-06-02 21:17: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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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赵苒没提家里的事,每次话题拐到那,总是会轻飘飘地岔开。
 在九中,周一没有早自习,全校学生要统一到操场参加升旗仪式。
 往外走时,孟夏往周烬的座位看了一眼。
 空空荡荡,桌子上堆了几张早上新发的卷子。
 整整一天,后面的座位始终空着。
 对于周烬的缺课,没人当回事。
 梁显上课时往那边扫了一眼,让沈野转告给他赶紧滚回来上课,也就没后续了。
 这些话自然不会转达到周烬那里。
 过了三四天,周烬的桌子上堆满了各科的卷子和复习资料,他依旧没人影。
 那些卷子乱糟糟地堆着,有时被窗户外头的风一吹,掉在孟夏的座位上。
 孟夏值日时,把那些卷子整理了一下。
 这几天里,她一共撞见周烬两次。
 第一次是在跟学校隔了两条街的安渡港,那片算是乌镇比较繁华的几个地方,各种商铺都有,也有不少网吧和游戏厅,里头鱼龙混杂。
 孟夏过去买东西,没想到会遇见周烬。
 他的下巴挂着伤,手里拎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啤酒可乐。
 卫衣的帽子扣在头顶,一身不要命的狠劲,戾气挺重,周围的人群都绕着他,有牵着小孩的父母,等他过去了,回过身,指着他的背影教育孩子。
 猜也猜得出,不会是多好听的话。
 孟夏穿着蓝白校服,背着书包,跟他迎面遇上。
 周烬从她身边走过,头也不抬,连道目光都没施舍。
 孟夏知道,他看到她了。
 当她不存在。
 背在肩上的书包沉甸甸的,里面装着周烬的那套卷子。
 孟夏知道,没有给他的必要了。
 少年像是野蛮生长的草,触碰到明暗交界,又堕落回去。
 有的伤疤不好,照不了光。
 第二次是在十水巷口。
 周烬的身后跟了一群人,除了沈野和蔺沉,剩下的都是生面孔。
 是社会上的那些人,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看着就流里流气。
 他混在人堆里,看着和那些人没什么不同,又是有些不一样的。
 孟夏说不出不一样在哪里。
 她低着头避了避,周烬反倒迎面走过来。
 她发现,周烬这个人一身反骨,不能跟他逆着来。
 孟夏生得好看,脸小,杏眼清凌凌的,穿着最普通的校服,在人堆里也是扎眼的。
 后头有人吹口哨。
 周烬皱着眉,烦躁地拎着袖子,把人扯到一边的石阶上,松了手,就那么站着。
 防着她跑。
 也隔绝了后头那些人的视线。
 角落里黑漆漆的,头顶吊着个灯泡,光时亮时暗,跟鬼片里似的。
 孟夏被拎得有点懵,抬头看他。
 周烬瘦了一点,头发染成张扬的银灰,戳在眉骨,之前的那道伤淡了些,没好全,显然没处理过。
 他单手插兜,摸了根烟出来,没点,搁在掌心,有一搭没一搭地捻。
 两人对视了挺久。
 孟夏不知道周烬把她拎过来干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连周烬自己都不知道。
 他夹着那根烟,勾她的下巴:“哑巴了?”
 孟夏抿了下唇。
 她说的话他又不爱听。
 后面有人催周烬,他没回头,不耐烦地说:“等着。”
 看上去一时半会儿不打算放她走。
 入了秋,天一天比一天冷,晚上的风往巷子里灌,孟夏的校服外套里没穿厚衣服,她怕冷,把衣领往上拽了拽,下巴窝进去一半。
 周烬盯着她,突然乐了。
 孟夏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她想了想,问:“你还来学校吗?”
 这个问题,她之前也问过沈野。沈野笑得吊儿郎当,周烬连高考都没去,去也就是混日子。
 听说也跟他家里有点关系。
 这是件心照不宣的事。
 孟夏心里有数,也知道说出来会惹他不痛快。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偏偏问了出来。
 果然,周烬脸上的笑意没了,面色沉下去。
 “去干什么?”
 “好好学习,以后才能有好前途。”孟夏抬起眼睛跟他对视。
 她总是知道怎么惹他来火。
 周烬的脸色沉下来,提着她的领子,嗤笑:“你们好学生,是不是都有挺多大道理。”
 他沉着脸时,一身戾气不收敛,凶且狠。
 语调讥诮。
 孟夏没接话。
 后头的人又在催。
 周烬睨她一会儿,忽然把卫衣一掀。
 孟夏手忙脚乱地捂眼睛。
 脱下来卫衣被扔在她头顶,沾着少年的体温,滚烫。
 周烬的上半身只剩了一截背心,露出结实的肌肉轮廓。
 孟夏伸手去扯,刚碰着,周烬的声音响起来。
 “你扯下来试试?”
 语气挺冷。
 孟夏的手停了一会儿,又放了下来。
 一只手伸过来,隔着衣服,拍了拍她的脸蛋。
 “收起那些烂好心,少管闲事。”
 说完,睨她头顶上的卫衣一眼:“看着。”
 等人走了,孟夏抱着那件卫衣,在巷口蹲了一个多小时。
 快到十点,她的腿都蹲麻了,周烬也没回来。
 大概是忘了让她看衣服的事。
 从那之后,接连一周,她都没见到周烬,衣服叠好了,装在书包里,一直没还出去,后来要背的卷子和练习册多了,衣服也装不下了。
 演讲比赛在九月底。
 对于大多数高三学生,高考才是第一要紧事,这些比赛都是可有可无的活动,孟夏只能在中午休息的时候抽时间练。
 她的底子好,口音标准,之前参加过不少这样的活动,也不紧张。
 陈欣抱着挺高的期望。
 比赛在十一中,挨着小夜都,和九中有一段距离。
 参加比赛的人不少,周末那天,校门外头挤满了人。
 快九点时,周烬他们从小夜都里出来。
 走到门口时,蔺沉想起包落在里面了,回去拿。
 周烬跨上摩托,拧着油门,懒散地垂着眼皮。
 周围吵吵闹闹,太阳足,人声大。
 他皱着眉摸烟。
 沈野探头往那边看,过了一会儿,转回来:“我说怎么这么吵,敢情是有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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