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烬光(时只柚)


应该是他妹妹的。
孟夏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
周烬没再管她,换了衣服去洗澡,浴室里水声哗啦啦地,孟夏站得腿酸,拉了个小凳子坐下。
周烬出来时,一眼就看到这么个场景。
少女垂着头,练习册摊在膝上,模样认真地演算。
听到声响,抬起头,意识到什么,又倏地垂下去,耳尖发红。
她安静,不吵不闹,跟不存在似的。
但是屋子里多了个人,总归是不一样的。
周烬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但是并不讨厌。
他皱着眉按开游戏界面。
两人难得和平地待在一个屋子里。
孟夏写了一页题,抬头看了眼客厅的挂钟。
快九点了。
她抿了下唇:“周烬,我该回去了。”
和平被打破。
周烬拎着她的胳膊,把人丢出去。
外面车灯晃了晃,蔺沉找的车也到了。
周烬连人带包,往后座上一推,扒着车门:“十水巷。”
说完松开手,甩了甩,嫌弃地要命。
司机踩下油门,孟夏透过车窗,看到蹲在石阶上的周烬。
低着头,指尖一点猩红,银骨耳钉折着冰冷的金属色。
石阶上孤零零一道影子。
看着像是气不顺。
第二天一早,九中门口停了十多辆大巴车。
孟夏找到高三二班的班牌,她来得不算早,但是人已经快齐了。
用梁显的话说,要是一个个学习上也这么积极,班里的平均成绩能再提个几十分。
赵苒拎着两个大袋子朝她招手,孟夏走过去,赵苒挽住她的胳膊,从袋子里拿出罐旺仔牛奶给她。
沈野不知道从哪儿冒出头:“我的呢?”
赵苒一摊手:“没了。”
沈野戏精上身:“咱们的交情...”
赵苒被他逗乐了。
“谁跟你是们?”
孟夏垂着头,不做他们之间的电灯泡。
小时候,赵苒跟沈野家挨着,两人在穿开裆裤的年纪就一起玩。
后来,赵苒的父亲死了,母亲再婚,从老房子搬走,两人断了联系。
直到几年后上了同一所高中。
二班一共四十三个人,到了四十二个。
只差周烬。
班长组织人上车,人挺多,过了快二十分钟,车厢里才安静下来。
孟夏低头咬着面包,忽然听见车里一阵骚动。
她抬起头,看到银发张扬的少年。
周烬懒洋洋地靠在车门,身边站着个人。
孟夏认出来,是那天在楼梯拐角,问他要不要一起走的少女。
李然要拉他的袖子,周烬往后一靠,手插进兜里,避开她的触碰。
“没什么空座了,要不咱们去别的车上看看吧。”李然的颊边微红。
周烬掀起眼皮看了一圈,视线扫过孟夏时,停了一下。
孟夏想要避开他的注视,那道目光追住她不放,牢牢咬住她的脖颈。
猫戏老鼠一般。
她躲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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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夏夏才是猫(狗头)
开始日更啦!更新时间一般在晚上十一点到一点之间,不更会说

车厢里的人都朝那边看。
三年多,周烬的名号挺响,却不怎么来学校,难得最近像是转了性,不光开始过来上课,连这种绝对见不到他人影的活动都来了。
李然跟上去,礼貌地问那个男生能不能换个座。
周烬没理会这些事,书包往后一扔,胳膊支在脑后,踢了踢前头的座位。
孟夏低着头,从始至终没看他。
一道目光刺着她的后颈,不用回头,也能感受到周烬的气不顺。
孟夏把书包往怀里拉了拉。
她不知道周烬到底为什么气不顺。
不过跟她在一起时,他的气似乎没怎么顺过。
她安静地坐着,不招惹他。
没过多久,靠座又被顶了一下。
她安静的时候,周烬跟她过不去,不安静的时候,依旧跟她过不去。
后边的动静闹得不小,带队老师上车时,皱眉往后看了一眼。
里阳山在乌镇的南边,离九中有半个多小时的车程。
孟夏一上车就犯困,身后坐着这么一尊凶神,她睡得没多安稳。
周烬什么时候想起来,就顶一下她的靠座。
这么一件事,他做得乐此不疲。
维持了将近两个礼拜的表面和平,在昨晚之后被彻底打碎。
快到里阳山时,带队老师喊醒了所有人,一条一条嘱咐安全事项。
车窗外面已经能看见连绵不绝的群山,乌镇的山不算高,青秀葱郁。
孟夏收拾东西准备下车。
车上的同学都挺兴奋,一片叽叽喳喳,带队老师不得不停下来好几次维持秩序。
孟夏把书包拉好,听到后面李然问周烬等会打算怎么安排。
周烬懒散地嗯了一声,没有回答的意思。
他不想给面子,天王老子来也没用。
李然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收回来时,瞥见坐在前面的孟夏。
今天不用穿校服,孟夏穿得挺简单,白外套,头发在脑后绑成简单的马尾。
看着眼熟。
李然想起那天傍晚,在二楼撞见的少女。
车停了下来,学生们乌泱泱往下走。
周烬没动,依旧懒洋洋地靠在座位上。
赵苒已经站起来,孟夏抱起书包,刚要跟上去,马尾被人从后头揪住。
车上车下都是人,孟夏的脸颊涨得通红,小声说:“你放手。”
周烬的舌尖顶了下左边脸颊,没理她。
手上一扯,把人往后拽了拽。
孟夏几乎贴在座椅的靠背上,她看不见周烬,两人隔着椅背对峙。
车上的人越来越少,她的心跳渐渐快起来。
赵苒被人群挤着走到车头,没看见她,扭头找人。
“夏夏,快下来啊。”
孟夏被周烬揪着,一动都动不了,周烬的姿势刁钻,不仔细看,像是相安无事。
她抿了下唇:“我领的调研表找不到了,你先下去吧。”
后头一声闷笑。
周烬看她的热闹看得乐不可支。
“你们好学生也会骗人啊。”
孟夏抿了下唇,这次没客气:“混蛋。”
周烬没恼,懒洋洋地嗯了一声,认下了这个称呼。
孟夏试着挣扎,他的手一松,等她的马尾快要抽出来时,捉住发尾,一点点绕回去。
孟夏没走成,又被他扯了回来。
她没办法了。
带队老师开始检查车上剩下的人,孟夏松了口气。
他总不能还抓着她不放。
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把她的包扯过去。
周烬拎着她的包站起来,没正形地对上带队老师的注视。
带队老师知道这个刺头少年,不想跟他起什么冲突,挥挥手,示意人赶紧下车。
“外面在排队了。”
又转头看孟夏:“同学,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孟夏轻轻摇头,也站了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下走。
周烬掂了下她的包,往肩上一甩:“你们女的都爱背这么多东西?”
说完,目光望下面一扫。
沈野和蔺沉背得更多,连野餐垫都带上了。
就他什么都没带。
为了避免单独行动出现意外,学校规定两人以上一个调研小组。
孟夏被迫“自愿”和周烬一组。
她的所有东西都在他那儿。
蔺沉和沈野凑过来,周烬一掀眼皮,不耐烦地看了一眼。
两人扛着野餐垫,识趣地走了。
剩下的学生都知道周烬不好惹,没人过来。
周烬拎着孟夏的书包径自往前走。
他腿长,没一会就快走得没影了。
孟夏抿了下唇,追了上去。
周烬没走所有人都走的那条路,拐上条七拐八弯的小路。
他在乌镇摸爬滚打了三四年,没少来这里,有时候是跟狐朋狗友山道飙车,有时候是来找些活做。
孟夏追得吃力,她的全部精力都用在爬山上了,走了一段,才发现周围安静得可怕。
周烬也没了影子。
她的心里发慌,左右看了一圈,没找到人。
“周烬。”
她喊他的名字,起初拉不下脸,声音挺小。
没有回应。
孟夏抿了下唇,又喊了一遍。
“周烬。”
不知道喊到第几遍,她的脸颊滚烫,喉咙也滚烫。
孟夏慢慢蹲下去,有些绝望。
“无赖。”
“混蛋。”
一瓶水沿着台阶滚下来,磕在她的小腿上。
孟夏抬起头。
周烬蹲在上面的一块大石上,山里禁明火,他咬着粒薄荷糖,咬得咯嘣作响。
刚才他应该就在不远处。
她喊的他都听见了。
漆黑的目光盯着她,不辨喜怒的打量。
孟夏实在没什么力气了,也懒得管他高不高兴,拧开瓶盖喝水。
周烬走到她面前,撑着她的下巴看了一圈。
“蜗牛似的。”
甩甩手:“要我扛着你走?”
说完,伸手去揪她的衣袖。
孟夏怕他真动手,脸颊涨得通红。
“不要。”
头顶一声哼笑。
周烬把她拎起来,掀起眼皮,嫌弃地看了一眼:“爷还没扛过人。”
除了她半死不活蹲在天台上那次。
他松开手,从她的衣袖上拎下个知了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上去的,还动着,周烬拎着后腿,在她眼前晃了一圈。
没有意料之中的尖叫。
她好像不怕这个。
周烬新奇地看她一眼,扬手丢掉。
孟夏抿了下唇:“以前去写生时画过这个。”
周烬等了一会儿,没了下文。
他睨她一眼:“不画了?”
“嗯。”
周烬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没追问。
“不画就不画了,不喜欢就不做呗。”
狂妄的语调。
孟夏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要是喜欢呢?”
“那就做啊。”
她低下头,过了好久,嗯了一声。
周烬嫌她磨蹭,拎着人的胳膊往上走。
到了半山腰,一边是悬崖,孟夏有心理障碍,僵硬地转过视线,头快要低到地上,胸腔里砰砰地跳。
周烬忽然伸出手,把她往里一揪。
他单手插兜,走在外面,正好挡住她的视线。
又走了一段,一只手扯了下他的衣摆。
周烬不耐烦地回头:“又怎么了?”
孟夏说:“能不能慢点?”
他一身都是劲,走起来不管不顾,她实在追不上他了。
两人挨得挺近,周烬一低头,就看见那双清澈干净的眼睛。
看得他心烦意乱。
少女身上有浅淡的梨花香,被山风一吹,钻进他的鼻子里。
周烬原本咬着支烟,没点火,看她一会儿,把烟拿下来,抵着她的耳垂,一寸寸挑高。
“孟夏,你别惹我。”
孟夏茫然地看他一眼。
她哪儿惹他了。
一只手伸过来,盖住她的眼睛,不许她看。
周烬低下头,撑着她的下巴看了一圈。
确认了一遍,还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这才满意地松开手。

周烬又走了几步,嫌人走得慢,干脆转过身,真把人扛了起来。
孟夏被他扔在肩头,天旋地转,懵了一会,腰上发凉。
她手忙脚乱地去抓衣摆,后知后觉的羞恼涌上来,眼眶都烫。
孟夏使劲地挣,手脚都用上了,脸蛋憋得涨红。
周烬根本不理会她的挣扎,按住手腕一拧,她身上没几两肉,周烬一身是劲,扛她跟扛鸡崽似的,毫不费力,走得飞快。
少年的背宽厚结实,肌肉线条凸起来,滚烫,味道干净。
孟夏的手被他制住,没客气,埋头咬他。
头顶一声哼笑。
“现在倒是肯把你那些尖牙利爪亮出来了。”
他任她咬,牢牢地剪着她的胳膊。
孟夏没办法了,抬起眼睛,试着跟他商量:“你能不能先松开我?”
见她放弃抵抗,周烬有点无聊地把人一掂,作势要往下丢。
“老实点。”
他走得快,孟夏手脚悬空,被颠得晃来晃去。
周烬不讲理,什么都干得出来。
她僵了僵,紧紧揪住他的衣摆。
要是被丢下去,她要拉着他一起。
周烬看穿了她的意图,嚣张地笑起来,笑得脊背一阵阵地颤。
两人就这么走到山顶。
孟夏被颠得胃里一阵阵翻,好不容易脚着地,整个人都发软。
他们走的是条近道,大部队还没到,山顶空荡荡的。
孟夏的耳朵尖红透了,蹲在山风里吹了好一会,滚烫也没消下去。
周烬蹲在她身边,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耳朵看,看完,捏着揉了一圈,全捏红了才松手。
这次挺均匀。
孟夏抬起下巴瞪他,颊边也变粉变红,原本挺凶的瞪,看着软绵绵的。
周烬啧了一声。
“这么爱脸红啊。”
他们一堆少年在一起鬼混,一个个从里到外,皮糙肉厚,就没见过这么娇弱敏感的。
他收回手,捻捻指腹。
上头沾着她的体温,温热,还有股很细的梨花香。
孟夏往一边挪了挪。
挪到一半,被周烬拎回来。
她低着头不理他,视线被不远处的一簇花吸引过去。
五瓣的小花,乌镇的南面有不少这样的花,从前更多,她小时候跟着宋岚如去写生,画的第一幅画就是蓝雪花。
在高楼林立的B市,她没见到过蓝雪花。
陡然看见,过往的那些记忆,跟潮水一样往外泄,堵都堵不住。
周烬的视线扫过去:“你心里藏着挺多事。”
看那破花时,她的眼神都变了,里头有克制的光。
孟夏说:“你不也是?”
语调恹恹的,没了刚才跟他较劲的尖牙利爪。
周烬难得地没拿话刺她,两人之间有短暂又诡异的平和。
过了一会,他伸手戳她,扒着脸看了一圈:“喜欢?”
“嗯。”
她有点惋惜:“可惜,今年看不到大片的蓝雪花了。”
入了秋,乌镇的天渐渐冷下来,蓝雪花大多凋败了,难得这处向阳的山坡还剩下几簇。
周烬没吭声,他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孟夏,和她以前半死不活的丑样子不一样。
“我小时候画的第一幅画就是这个,拿铅笔画的,挺丑的,却被我妈妈当成宝贝,专门裱在画框里。”
说到这些,她的话总是格外地多。
周烬就那么听着,时不时接上一两句。
孟夏意外地发现,周烬懂构图和色彩,她每次说完,他都能接得上。
“你从前学过这些吗?”
周烬的目光沉下来,手里的矿泉水瓶捏得咯嘣作响。
“他是干摄影的,小时候天天逮着我妹教,我在一边,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孟夏琢磨了一会,周烬说的应该是他父亲。
周烬的父亲周启青是业内叫得上名的摄影师,家底殷实,自小就爱这行,扛着摄影机,大江南北都走过,大大小小的展办过不少。
周启青和他母亲赵玉是青梅竹马,两人都搞艺术,婚后定居在B市。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的家庭算得上挺圆满,家里和睦,父母才华横溢,没有争吵,那件事之前,周围的人无不羡慕这样的家庭。
周梨溺水那天,周启青临时去临省办事,听到消息,立刻赶过来。
半夜的殡仪馆,周梨的遗体被白布盖着,赵玉崩溃,已经不太认人,周烬眼底猩红,捏着拳头蹲在一边。
圆满的一个家,从那一天起支离破碎。
赵玉的精神彻底崩溃,开始幻视,幻听,周启青给她约了心理医生,她不肯去。
执着地活在过去,沉溺于女儿还活着的幻象。
周启青也痛心女儿的死,但是痛心之后,生活还是要继续。
赵玉怪他狠心,两人的争吵愈演愈烈,直到有一次,赵玉神志不清地攥着水果刀,刀锋扎进周启青的小腹,偏了一点,没伤着要害。
两人离婚。
周启青除了那些摄像机,什么都没带走。
过了两年,周启青再婚。
夫妻两人,一个沉溺过去,一个要朝前走。
十五岁的周烬留在乌镇,一天天堕落。
也不算没人管他,周启青每月都会往他的卡上打一笔钱,卡上的钱周烬没动过,他脑子好使,狐朋狗友多,多的是办法养活自己。
像是野蛮生长的草,在黑暗里攀爬疯长,却始终困于黑暗。
活着容易,活得好挺难。
这件事里,似乎谁都没有错,最多说一句天意捉弄。
这才是最叫人无力的事情。
孟夏抿唇看着周烬。
从某些方面看,他们其实挺像,都是伤痕累累的刺猬,竖着一身刺,裹着伤,不许人靠近。
周烬狂妄,不守世俗的条条框框,像是又野又戾的兽,蛮不讲理地靠近,将她一点点撕咬。
她没怎么安慰过人,从兜里翻了翻,翻到块糖,剥开糖纸,朝他的方向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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