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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恋偏差(侬影)


他偶尔应一两句,进入工作状态的人显得比平时更加严肃。
一路都很安静,车子停泊在许家老宅的别墅外,近一个小时的会议结束。
司机和阿姨将东西提进了屋子,许况下车绕到一边替李书妤扶着车门,“你先住在这边。”
李书妤点头。
跟在许况身后进了门,发现房子里一切如常,角落里多了一些新的装饰。
这里对于李书妤来说有些特殊,她最怀念的幼年两年时光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虽然多年不住了,但房子很干净,应该是有人时常打扫。
“岚姨不是要卖掉吗?”李书妤环顾客厅。
“没有那么快。”
许况将水递给李书妤,告诉她二楼他的房间可以住,要是不想住在这边,明天再搬。
言语之间就是不想她住在明川公馆。
这次匆匆赶来滨州不仅仅是不放心李书妤,许况晚上还要参加一个饭局。
没待一会儿,带着司机出了门。
远离城中的“景泰印象”,雅间内的几个男人端着酒杯相谈甚欢。
在座的都是国内的几个商圈名流,周墨、许文程也在其中。
许况到的迟了一些,刚进门就被调侃:“现在要请许总出来,可真是不容易啊。”
说话的男人年龄稍长,姓何,退休之前是远洲的高管,也是许从霖的左膀右臂。许况在他的手底下待过,算是半个引路人和老师。
许况落座,态度谦逊温和:“一直没有机会来滨州拜访您。”
何老点头,捏着一只小嘴紫砂壶喝茶,“自从远洲公司迁到了京市,你就很少到到滨州了。”他指了指餐桌前的其他人,重点指向许文程,“现在和这边的人交涉不多吧?”
许况思忖着何老的用意,神情很淡,“还好。”
何老说:“生意场上竞争在所难免,但一离开谈判桌,还是要以和为贵。”
许况垂眸,手指摸着水杯的边沿。半晌抬头看向坐在他对面的许文程,眼底始终带着浅淡的笑意,“听说许董最近被调查了,用户数据泄露可是大事,解决了吗?”
话音一落,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许文程脸上带着笑,眼底露出几分阴狠。
许文程的公司出事的消息,早就传的沸沸扬扬,因为数据泄露,旗下的软件也被强制下架。事情原本是能被压下去的,许文程怀疑现在闹这么大都是许况在推波助澜。
资金链都快断裂,许文程知道这次没那么容易度过难关,特意找了何老做中间人和许况讲和。
许文程忍下心里的不快,吩咐服务生给许况添酒,端着杯子站起来,“我也希望尽快度过难关,远洲和启程本来就是一家,应该同气连枝······”
许况没拿服务生倒好的酒,语调带着几分玩笑的慵懒:“许董的酒我可不敢喝,远洲的分公司好像也没有叫启程科技的。”
话到这里就说绝了。
许文程放下了杯子,淡褐色的液体溅了出来,液体流入桌布里。
何老见状要他坐下,许文程没坐。饭局的主要目的告吹,还丢了面子,他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匆匆告辞。
他走了,饭局就没继续下去的必要。
许况没有久待,从雅间出来,没出会所,被随后赶来的周墨叫住。
“喝一杯?”周墨主动邀请。
许况没拒绝。
两人找了安静处落座,周墨点了酒,打发侍应生离开,自己启酒倒好推给许况。
烈性朗姆,许况仰头将一杯都喝了,见他心里并不畅快,周墨说:“你二叔是在求和吧?”
许况抬眸,“他会求和?”
打了这么多年交道,许况太了解许文程这个人,现在遇到困境了会装乖,等养过精神又会狠咬人一口。
周墨不置可否,只说:“他背后没少给你使阴招,现在出事了要你帮忙,确实也不地道。”
周墨又添上了酒,“你二叔为人是挺讨厌的,但我怎么觉得你对他好像格外狠。”
许况靠在沙发里拿着酒杯,刚递到嘴边,听到周墨这么说,动作一顿问:“你想说什么?”
“我之前也听过一些传言,说当初李叔叔出事,是你家二叔在背后算计。我怀疑你是不是······”
他话没说完,许况打断了他,将又一次空掉的杯子放到周墨面前,让他倒酒。
周墨笑一声,觉得许况有些不太对劲儿,“慢点吧,这可是烈酒。”
许况没说话,酒的后劲上来,头开始发闷,心里的郁躁只增不减。去明川公馆接李书妤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
许从霖的计划他知道,可他没有任何举动,顺着许从霖的计划往下走,他不会甘心做一个永远被摆布的傀儡,有自己的计划和打算。
可是随着孩子的月份变大,明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内,心里的失控感却越来越重。
李书妤睡的很早,半夜的时候醒了一次,听到楼下传来的动静。
几声谈话之后逐渐安静下来。
一会儿,卧室的房门被推开。
许况走了进来,见李书妤醒着,“吵醒你了吗?”
他说话声音很低,绕过床尾,到了李书妤坐着的那一边,俯身碰了碰她的脸。
距离很近,李书妤看到了他泛红的眼睛,他身上的酒味明显。
“我给你带了东西。”他低声说,语调淡薄。
李书妤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他喝多了,学他说话,声音也很小:“什么?”
他的另一只手紧握着,伸到李书妤面前,静静等着,半晌都没有多余的动作。
李书妤知道了他的意思,握住他的手,一点点打开他的手指,看到了他掌心里的几颗糖。
“给我的吗?”
他点头,随即又补充:“我尝过了,这种最甜。”
话语低沉耐听,身上依旧是考究的衬衫,甚至神情都和往常没什么两样,却说出这么一句幼稚到有些好笑的话。
李书妤拿过糖,“是尝过了很多,把最甜的带给我吗?”
还是点头。
心里一动,李书妤伸手揽住了他,在微凉的侧脸落下如蜻蜓点水的吻。
他俯身配合着她的动作,在她柔软的唇离开后,伸手摸了下侧脸。
转身离开。
李书妤问:“你去哪儿?”
他没说话,径直出了门。
听动静是下了楼。
李书妤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回来,想他醉的有些严重,是不是摔倒在哪里了。
她起身正要下床去看,卧室门又被推开。
许况有些站不稳,手里拎着西装,又绕到了她面前。
李书妤坐了回去,见他在西装的口袋拿出什么,昏暗的光线下有幽幽蓝光。
他低头半蹲在床边,拉过了她的手,等李书妤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时,无名指带着一圈凉意。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沉默好半晌,开口时声音有些轻,“你喝醉了。”
“·······没醉。”
醉酒的人都说没醉。
李书妤抬手,看清了手上的戒指。
这么合适的尺寸,也不会是给别人的。
她看着戒指好一会儿,低声说:“混蛋啊你,不在清醒的时候送。”
再低头时,醉酒的人已经靠在床边睡着了。
······
第二天,李书妤接到了陈心岚的电话,邀她出去见面,说要谈点事情。
约定的地点在一家休闲茶厅,李书妤到时,陈心岚正在煮茶。
茶壶升起了袅袅白雾,洗好第一遍茶水后,陈心岚将第一杯递给李书妤。
柔声询问:“身体最近都好吧?”
“总觉得累。”
陈心岚:“正常的,月份越大越累。许况也来滨州了?”
“昨天来的。”
陈心岚将煮沸的茶壶拎到一边,轻叹一声:“他现在什么事情都不愿意和我说。”
许况那种冷淡的性格其实和谁都有距离。
李书妤觉得,相比于许况的性格,他其实很尊重陈心岚,也很会听从陈心岚的安排,甚至在很多事情都在妥协。比如因为陈心岚的一句话就放弃了钢琴。比如听从陈心岚安排进了许家公司。
对于这种妥协,李书妤有时也会不理解,因为许况不喜欢约束,骨子里又很凉薄霸道。
“这次找你来,主要是想你帮我一个忙。你舅舅的忌辰也就在这几天了,到时候许家的这些人都会去扫墓,我就怕小延那孩子······”
“许延怎么了?”
“去年文滨忌辰的时候,他没来,但那时候他人在国外,勉强也说得过去。今年他在滨州,要是还不去,老先生肯定要生气了。”
李书妤知道许延和许文滨的关系一直挺一般,但忌日都不去扫墓,还是有些出乎预料。
陈心岚说:“人死灯灭,他去不去墓地其实都没什么,但老先生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我估计今年就会考虑分财产的事情,小延他不知变通,一味的惹老先生生气,我怕他······”
后面的话陈心岚没有说,李书妤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能帮什么吗?”
“我就想劝劝他,让他去扫墓。可你也知道我们家里这种关系,他对我和许况都挺排斥,我们和他说这件事可能会适得其反,可其他人又劝不了。我就想着,你这个妹妹能和他聊一两句,他也愿意和你说话。”
李书妤觉得陈心岚对她和许延的关系判断有误。
她和许延什么关系?
那是小时候互相欺负,长大后互相看不上。
李书妤捏着茶杯,“他也不会听我的。”
陈心岚笑笑,“你试试,要是不行我再找他。”
李书妤答应试试。
从茶厅出来,李书妤给许延打电话,接通后被音乐震的下意识将手机拿远了一些。
那头醉醺醺一句:“谁啊,说话。”
“李书妤。”
那头反应了一会儿,嘴巴和周墨一样欠:“呦,李仙女啊,找我有何贵干?”
“谈点儿事情,你在哪里?”
许延似乎想了一会儿,“紧急吗?我现在忙着呢。”
“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音乐声小了一些,许延说:“非得见面谈吗?我明天和朋友出海玩儿。”
陈心岚果然没有料错,这货根本就没想着去扫墓。
不正式见面,根本没什么效果。
李书妤说:“挺紧急的,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你。”
许延“哎”了一声,“我在滨州啊大小姐,怎么见面?”
李书妤懒得和他废话,只说:“地址。”
司机送李书妤到了地方,见是一家酒吧,有些不放心她,跟着她一起进去。
电梯门正要关上,一个穿着吊带短裤的女生跑了进来。
女生化着烟熏妆,环臂靠在电梯内,视线落在李书妤身上,可能是觉得一个孕妇来这里有些奇怪。
李书妤视线和她对上。
女孩儿又看了眼李书妤身后保镖模样的男人,八卦道:“小姐姐来抓人吗?”
李书妤没懂她的意思。
女孩儿似乎很热心,“现在男人可真不是东西,小姐姐你这么漂亮,犯不着在一棵树上吊死,你这还怀着孕呢,还是······”
“不是。”李书妤打断女孩儿的联想。
女孩儿笑笑,浓重妆容下也可见两个甜美的梨涡。
李书妤突然觉得她有些眼熟。
电梯很快到了,李书妤和司机从电梯里出来,女孩儿也跟着出来。
酒吧的包厢走廊光线很暗,三人在同一间房门外停住。
女孩儿说了句“好巧”,先她一步推门进去。
音乐声比电话里听到的还大,光线晃来晃去,都是一群年轻的男女,没看到许延在哪里。
李书妤随机拦住了一个男生,“许延在吗?”
男生喝的半醉,回头吼了一嗓子,“许延!有妹子找你!”
他这一声喊,吵闹声瞬间安静了不少,十几双目光落在门口李书妤站的位置。
“呦,这谁啊?”
“许延,你这回玩儿脱了,要当爸······”
话没说完,许延把扑克牌塞到了他的嘴里,“这我妹。”
那人吓的不敢说话。
起身看到李书妤,许延皱了皱眉,拉着她去了休息室。
门一关上,总算没有那么吵了。
许延双手叉腰,垂眸看了她一会儿,“你怎么······”
他停顿了片刻,指着她的肚子,“许况的?”
还能是别人的吗?李书妤想骂人。
许延在不大的休息室绕了半圈,脸上没了玩世不恭的笑,冷声问:“你是傻的吗?你和他生孩子?”
突然的指责让李书妤有点儿懵,“怎么了你?”
许延揉了一把脸,“喝的有点儿多了。你找我什么事?”
他神色又恢复了正常。
李书妤将许文滨扫墓的事情给他说了,“还是去一趟吧。”
“岚姨让你来的吧?”
看来他什么都清楚,李书妤点头。
许延有些疲累的靠在沙发里,没说去不去。
李书妤坐在一旁等他的答复。
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烟熏妆女孩儿一进来就凑到了许延的身边,视线扫过李书妤,扯了一把许延的衣服,“说什么呢,半天不见你出来。”
许延掰开她的手将衣服解救出来,“关你什么事?”
女孩儿“哼”了一声,“你不出来玩儿的没意思啊,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赌约没兑现。”
许延挑了挑眉,“人甩掉了吗,就来兑现赌约。”
“甩掉了,这次真的烦死了。周墨只让我去玩玩儿,可没告诉我那个周樾宁这么难缠。”
李书妤神情一顿,重新看向了面前的女孩儿。
淡妆和浓妆差别很大,气质也是千差万别,但身高体型不会变化。
李书妤几乎要为这荒诞的一幕失笑。
许延推着女孩儿远离了一些,“你先出去,我还有正事要谈。”
许延又交代:“还是把握点儿分寸,别真闹出什么事情。”
女孩儿起身,“知道啦。”
门打开又被关上,李书妤看着女孩儿的背影确定了,这就是和周樾宁一起吃饭的女生。
她有些出神,许延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发什么愣?告诉岚姨,我会去的。真服了你们了。”
“这女生是谁?”
许延拧开瓶子喝水,“范莹啊,问她干嘛?”
李书妤声音很淡,“我听她说起周墨。”
许延笑了声,“周墨要她去钓一个男的,钓上之后不喜欢,又甩了。”
见她疑惑,许延说:“范莹就爱玩儿这种游戏。”
“周墨吩咐她去的?”
许延说:“他们打赌来着,赌她会不会成功。周墨有时候比我还缺德。”
面对他的自谦,李书妤没说话。

外面下着很小的雨,滨州的天气总是晦涩又潮湿。
李书妤有些出神的看着车窗外的景象,行道树的叶子被细雨淋湿,天色不匀,光被云层遮挡要露不露。
刚刚在酒吧内,李书妤多问了几句范莹和周樾宁的事情,许延就把来龙去脉告诉了她。
事情的起因是一个赌约。
半年前结束学业的范莹刚回国,国内的一些朋友为她举办了一个派对。
喝了一些酒,别人说起范莹在国外玩弄别人感情的事情。
范莹没否认,说她有操守,只玩弄那些感情渣滓,并宣称自己是感情界的“清道夫”,以消灭渣男为己任。
此言一出,场面热闹异常,一直安静喝酒的周墨说话了,说他不信。
范莹被周墨一激,来了点儿兴趣,问他不信什么?
周墨看着她笑笑,说不信她真能快速让一个又渣、防备心还重的男人上钩。
他意有所指。
范莹一听就明白了,问又渣、防备心还重的男人是谁?
周墨说了一个名字,说他一个熟人正在被那男的骗,范莹要是真能整整那男的,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他又说,那男的面上挺正人君子的,范莹可能不会成功。
酒局上玩笑,两人就限定了一个日期,赌约就这么定下了。
没想到范莹还真的成功了。
只是周樾宁好像真的看中了范莹的家世和假装出来的贤良性格,以结婚为目的和范莹交往,要分手的时候就不那么容易了。
所以这个赌约迟迟没有兑现。
听到这些,李书妤半晌无言。
周樾宁在和她交往期间态度犹豫,跑去和范莹约会吃饭,这种行为无疑劈腿。
可范莹经常以戏弄感情为乐,只把周樾宁当成一个玩物。
如果李书妤是个局外人、旁观者,或许会拍手叫好,说一句周樾宁活该。
可这件事真的是巧合吗?
周墨的话让人生疑,他熟人正在被周樾宁骗······
李书妤觉得,周墨口中的“熟人”是指她自己。
可周墨的目的是什么。
只是单纯觉得好玩儿,还是无聊的恶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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