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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认未婚夫以后(也望)


他又微微面红,解释道——之所以不曾选择单独置办宅院,是因他必然会时常造访,人多眼杂,容易害得虞茉被人误当成外室。
在权势面前,流言易断。可即便有一人议论、诋毁与她,也非赵浔所愿。
既如此,从根源处解决最为稳妥。
“知道了。”听罢,虞茉挠挠他的手心,“你说这花儿摆在何处更好?”
“我来罢。”
赵浔灌了清水,屈指抚平花叶,左右环顾一圈,最终决定摆放在窗边,伴着满园苍翠,愈显雅致。
见他神色恢复了以往的温柔,耳根红意也有所消退。虞茉不禁恶从胆边生,从身后环住他。
迎着赵浔清澈的眼神,她故意问:“那什么,还用亲自感受么?”
——是不是身患隐疾?
——不如,你亲自感受一下。
他唇角笑意凝滞,周身肌理紧紧绷起,仿佛一张拉满的长弓。
只消虞茉轻轻一拨,便能碎掉。

甫一问出口,虞茉便萌生了悔意。
她迟缓地忆起,不久之前,曾被赵浔按在怀中亲得几欲窒息。彼时,隐隐觉出优越的尺寸和强劲的鼓动。
哪里像是身患隐疾。
且他还三番五次地警告自己,莫要试图考验于他。虞茉愈想愈悔,不由得汗颜,声如蚊呐道:“眼下撤回还来得及么。”
赵浔面色黑沉,仿佛能滴出墨来,他冷冷笑了一声,眸光幽暗:“现在知道怕了?”
“怕什么?”
她讪讪抽回手,嘴上却不愿服软。
闻言,赵浔眼睑微垂,掩去其中翻涌的情绪。他长臂一伸,将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小女子拦腰抱起。
在狸奴般细声的惊呼中,虞茉被放置于空无一物的书案。
赵浔抵开并拢的膝头,挤了进去,用双臂禁锢住她,居高临下道:“你既不怕,那便开始罢。且说说看,要如何感受?”
他声线压得极低,蕴含了明显的怒意,如危险的蛇信子般窜入虞茉耳中。
“我……”
虞茉咽了咽口水,指尖无措地攥紧了他的衣襟,生生将仙鹤绣纹抓得面目可憎。她眼神躲闪道,“我突然想起有要事需得同柳绿交代,下次、等下次。”
“择日不如撞日,嗯?”赵浔欺身逼近,唇角勾起细微弧度,却令人瞧了脊背发凉。
她瑟瑟抖了抖。
赵浔身姿挺拔,倒影如一座不可撼动的小山,她退无可退,亦无法逃脱。
“我错了。”虞茉垂首伏在他胸前,识时务地检讨,“以后再也不胡乱开玩笑,再也不调戏你了。”
“……”
古怪的措辞,使得赵浔略感无语。
他盯了会儿少女饱满盈润的耳珠,片刻后,伸指捻了捻,语气有所缓和:“我并非因你是女子而有所轻贱,只不过,某些事情于男子而言百利而无一害,可于你而言,却是催命符。”
赵浔不忍见旁人伤她,亦不愿自己伤她。
可世人眼中克己复礼的太子殿下,在心上人面前,不过是极易被勾起渴望的寻常儿郎。
他意志微薄,甚至早已变得不堪一击,虞茉却愈发的诱人。绸缎般的发丝,轻软的语调,含笑间明媚的眼眸……
赵浔担忧,若不令她意识到某些事情不该用来玩笑;若不令她意识到,自己并非坐怀不乱的君子。
待有朝一日,他当真被爱欲冲昏了头,恐酿成大祸。
虞茉似懂非懂,仰起脸,凝望着他沉静的眉眼:“阿浔,你气消了吗?”
清风自未阖的槛窗徐徐吹入,冰鉴融化成水滴,一室凉爽,而眼前的少女正温声认错。
按理,赵浔应当火气全无才是。
可视线难以自控地落向她嫣红的唇,似是鲜妍果肉,饱满润泽,诱人尽情享用。
赵浔气息乱了一拍,胸腔止不住地剧烈跳动,短暂清明的瞳仁也在顷刻间黯下。
虞茉诧异地扫过他渐而泛红的面色,喉间凸起重重滑动,莫名吸引她的目光。
赵浔何尝不知她在打量自己,可双腿不听使唤,只想继续维持触手可及的距离,任由浅浅发香萦绕鼻尖,一步一步蚕食理智。
僵持片刻,虞茉轻推他的肩,窘迫地道:“我渴了。”
他低低“嗯”了一声,嗓音平静得近乎冷酷。可看向虞茉的眼神,却分明浓烈炙热,似要将她拆吃入腹。
也许过了几息。
赵浔克制地移开眼,转身去外间斟了一杯花蜜酿制的祛暑凉茶。
见状,虞茉有意从书案上跳下,却被去而复返的他再度阻挡。
她目露不解,像是在说:此事竟还未翻篇?
赵浔神色淡淡,辨不清是喜是怒,动作却一如既往地轻柔,直至她乖巧地饮下茶水,唇瓣湿润,方随手将瓷杯搁置一旁。
“阿浔。”虞茉舔了舔唇,试探地道,“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夜里,赵凌备了宴席为乐雁庆功。棋盘亦在今晨打磨好,正等着晚间由虞茉来示范。
“不急。”他侧目望一眼天色。
旋即屈指勾起她的下巴,蜻蜓点水地吻了吻,音色微哑,近乎呢喃道,“需得让茉茉长长记性才好,不是吗?”
迎着虞茉茫然的目光,赵浔含住她的唇,重重吸吮,将未干涸的茶渍舔吃干净。甜而不腻的馨香在齿间氤氲蔓延,如云似雾,惹人沉溺。
赵浔也的确放任自己沉溺。
他微凉的唇渐渐下移,落在虞茉脆弱的脖颈。她被迫后仰,露出白皙一截,似是高洁的瑶池仙鹅。
鸦羽掩去了赵浔风雨欲来的欲念,精致的桃花眼温柔阖起,愈发显得淡漠不可攀。
偏生他的呼吸灼烫,掌心亦是,紧紧箍着虞茉后腰,令她无处可逃,只承受他难以餍足的胃口。
割裂,矛盾。
诱她深陷。
虞茉环抱住他,悬在半空的小腿也无意识地挽留,舌尖生涩而热烈地回应。
赵浔蓦地僵了一瞬,颅内细弦随之断裂。他托住虞茉的腿,将她抱起并压至墙上,隔绝窗外洒扫婢女的目光。
虞茉的惊呼尚未溢出,已然被他咽下。
失重感令她不安地攀附着赵浔,手脚并用,如柔软却危险的藤蔓,紧紧缠绕住他,汲取滋润养分。
粗重喘息并着如雷心跳,在静室中清晰可闻,亦成了某种催动药剂,令星星之火涨成旺盛之势。
赵浔无比清醒地意识到,他对她,不再清白。
亵渎实为禁忌,可禁忌从来刺激。更何况,虞茉何尝不渴望他?
湿滑的舌尖不住地缠弄着赵浔,似沙漠路人骤见绿洲,贪婪地吸吮、吞咽。
他登时松了力度,由虞茉掌控亲吻,心甘情愿地迷失在她难得明晰的情意中。
意乱情迷间,虞茉扯开他的衣襟,柔若无骨的小手覆上剧烈起伏的胸膛。心跳快而热烈,昭示着他有悖于神色的悸动。
少女指腹温热,指甲修剪成漂亮的圆弧,不经意擦过。
赵浔闷哼出声,脊背躬起,热汗大颗大颗自鬓角滑落,而眼尾洇红,彻底被欲念吞噬。
虞茉如梦初醒,讪讪替他拢紧衣襟,喘息道:“我不是有意的。”
他重重闭目,竭力克制住叫嚣的邪念,将虞茉放下,嗓音喑哑不堪:“不能再继续了。”
衣料被拱起难以忽视的弧度,虞茉小脸通红,咽了咽口水,识趣地往外挪动一步。
赵浔默许她的动作,不再回首,以免生出将人捉回的恶念。
“我去外间等你。”
“好。”他撑着桌面,深深吸气,迫使自己将目光落向壁橱间的圣贤书。
还未光明正大地迎娶她,不该失控。
赵浔一面冷静,一面回想,眸中渐惹困惑——究竟是如何走到如今的地步?
他变得不再像他。
准确地说,在虞茉面前,变得不像他。
醒目的凸起渐渐平息,赵浔偏过脸,眼底是自己也未察觉的温柔。他近乎贪婪地望着虞茉,心中只余一道笃定的声音——取而代之。
他要替代江辰,成为虞茉的未婚夫。
不,远远不够。
他要成为虞茉真正的夫婿,占据她的全部心绪。往后余生,每时每刻,不分彼此。
外间,虞茉连饮半壶凉茶,面色总算恢复如常。
她刻意看向绣鞋鞋面,不去猜想赵浔要如何平息,却难免感叹,某人吻技愈发精湛了。
人非圣贤,女子何尝没有欲念。
尤其,赵浔高不可攀的神情被隐忍与贪恋所替代,无异于莫大的鼓舞,诱使她试探、试探、再试探。
既盼着触及他的底线,又愿他珍惜自己,始终保留底线。
虞茉心虚地摸了摸鼻头,暗暗想:我可真是个坏女人,但也不能全然赖我,谁让他平日里瞧着禁欲十足,不扯入尘世,多可惜。
“在想什么?”
不知何时,赵浔恢复了以往的清隽淡然,在她身前站定。目光落在虞茉上扬的唇角,因着不大确定与自己有关,多了几分审视。
虞茉清了清嗓,起身:“才不告诉你。”
“……”
日暮已然西沉,流云熔金,天边粲然一片。赵浔不急于出府,牵着她往院外行去。
发觉方向不对,虞茉纳闷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听闻你善琴艺。”赵浔颔首,示意她看向石桌之上的黄花梨雕木盒,“初入苍州那日便命人制了一张琴,只雕刻花样需些时间,今晨方送来。”
她大喜过望,忙不迭甩开赵浔,三步并作两步,带着小心翼翼轻拂琴盒。
其上绘了七彩祥云并一双比翼鸟,端的是栩栩如生。
虞茉移开锁扣,露出内里做工精细的筝。她抬指轻轻拨动,山涧泉鸣般的清音缓缓泄出,古雅不失飘逸。
“好琴。”
她由衷赞叹,倾身去瞧筝尾镌刻的字迹——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竟是你题的字?”虞茉认了出来,讶然抬眸。
于一贯以喜怒不形于色为准绳的储君而言,短短两句,已然露骨。是以赵浔耳尖红了红,几不可闻地“嗯”一声。
她莞尔笑笑,戴好鹤翎义甲,循着记忆弹奏。
是赵浔从未听过的曲调,婉转缠绵。而余晖格外眷顾于她,勾勒出窈窕的金色轮廓,精致眉眼也拢上细碎浮光,美得不似凡人。
但虞茉很快停手,只因原身的十指不大听她使唤,尚需多加磨合。
与此同时,石子铺成的甬道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她探头望去,见兄妹二人俱哭丧着脸,见了她,乐雁更是抽噎一声:“小雨。”
她登时眉心一跳。
难不成,赏花宴出了什么岔子?

第39章 酸楚
正当虞茉斟酌着该如何宽慰,但见赵凌似是憋不住了,咧嘴一笑,得意洋洋道:“瞧,果真上当了。”
“……”
乐雁忙不迭出卖兄长:“都是凌哥儿的主意,说要吓吓你,与我无关的。”
这回轮到赵凌噎住。
不过,赏花宴总算顺利结束。乐雁附在她耳边嘀咕道:“段郎有意推介我为榜首,但我拒绝了。”
虚荣之心人皆有之,可乐雁既出过风头,便心满意足了。且以夕阳和胡蝶作装点,终究不属于画技范畴,还是由能者居之的好。
“能这般想,看来你当真释然了。”虞茉由衷地为好友感到开怀。
赵凌亦手舞足蹈地说着:“我将桶盖一揭,胡蝶像大雁似的连成了线,直直朝画上飞去。当时,园子里的人都惊得忘了动笔。”
乐雁羞得面色通红,却不忸怩,扬唇道:“段郎私下里告诉我,此事不出两日便能传遍苍州,以后再无人会笑话安岳王府的郡主是个假小子啦。”
语罢,挽上虞茉的手,一齐出府庆功。
虞茉眉开眼笑,学着影视剧中豪迈地说:“今夜,我们不醉不归。”
赵浔紧随其后,闻言,眉心几不可察地蹙起,提醒她:“明日一早要去澄明寺。”
言下之意便是,以她的酒量,容易误事。
“……”虞茉瞪他一眼。
四人进了赵凌名下的酒楼,自晨起便不再接待外客,是以无需入雅间,径直于大堂开席即可。
正中有一薄纱屏风,琴师端坐其后,箜篌伴着洞箫之音缓缓流出,令虞茉暗叹纸醉金迷。
因不日要启程上京,赵凌尤为不舍,一杯接又一杯,拉着堂兄说道:“我时常怀念当年在学堂,咱们几个狼狈为奸的光景。”
乐雁忍不住汗颜:“狼狈为奸是这么用的?”
“你不懂。”
彼时乐雁生母缠绵病榻,并不一道入学,是以未曾听闻赵浔、赵凌及几位同窗偷拔师傅长须,还有将课业抛进御花园荷塘里的事迹。
当然,通常是赵凌牵头,若是被抓了个正着,再将罪责推至素有威名的太子身上。
总归无人会信,反而夸赞赵浔“小小年纪便知疼爱幼弟”、“已能窥见宅心仁厚之姿”诸如此类的话。
虞茉听得险些呛住,扯了扯赵浔衣袖,追问道:“所以,你当真不是从犯?”
迎着她含笑的眼眸,赵浔略不自在地摸了摸后颈,如实答:“彼时年岁小,尚不懂得分辨是非,见阿凌和——”
他顿了顿,略去江辰,“见他们为课业烦忧,便随意出了主意。追究起来,我应当是主犯。”
“那你自己呢,难道不会发愁不会烦忧?”
赵凌抢话道:“这才是浔哥儿的厉害之处,非但悟性高,而且严于律己,我等自叹弗如啊。”
“不提这些。”赵凌举杯,眸底隐隐淌过冷意。
可虞茉还意犹未尽呢。
她忙央求道:“我还想听,我还想听,你不愿提那便让世子说与我们。”
谁知赵浔语气分外强硬:“不行。”
恰值仆从抬进来《春和百商图》的棋盘,由黄杨木打造,熏了不知名的香,沉甸甸的,质感肉眼可见。
虞茉忘了同他计较,凑近端详。
只见线条平滑,甚至绘有颜色,以她现代人的身份来瞧,活像是散发着铜臭味的高端藏品。
“模具很是费了些时日,不过往后若是要再打,就便宜多了。”赵凌知她有心从商,主动道,“届时你都一并带走,以后在京中生意红火了,别忘了捎些新鲜玩意给我。”
她极为感动,抬起水盈盈的眸,恳切地说:“你真是个大好人。”
赵凌也不由弯了弯唇角:“若是在京中过得不如意,随时来苍州。”
“砰。”
茶盏坠地,发出清脆声响。
赵浔神色自若地擦拭惹了水渍的指节,见笑谈中的二人停下,大度道:“你们继续。”
虞茉:“……”
还是乐雁忍笑出来打圆场:“小雨再教教我怎么玩儿这棋。”
虞茉坐回赵浔身侧,背过手轻掐他的腰,一面详细讲述走棋规则。
望着造价不菲的棋盘,她忽而发问:“世子殿下,你为何独独选了用木头打造?”
赵凌懵了懵,不确定地道:“该用玉石?”
“非也。”赵浔由着她动手动脚,面不改色道,“小雨的意思是,何不用纸张拓印。”
“正是如此。”
虞茉屈指拂过平滑边沿,边打量边解释,“若是像印刷书册一般,成本便能降低,也宜于推广。”
赵凌听后,拍了拍掌:“妙啊。”
大周朝的棋盘多由昂贵玉质或上等木料打造,一来,寻常百姓腾不出闲工夫去消遣;二来,棋盘自身原也是用来彰显主人品味的器具。
后世则不同,造价低廉,且为了便于携带,薄薄一盒或是薄薄一张。
虞茉掰着手指头数道:“我都提前想好了,雅间呢就用厚重些的棋盘,可以三五好友饮酒品茶,一面下棋。大堂则仿照书坊样式,将棋盘印刷成册,买了带回家中消遣。”
“那敢情好。”乐雁饶有兴致地应和,“家中女眷凑在一处也能玩儿了,不比成日投壶、作诗来得热闹?”
具体该如何落至实处,虞茉想等入京后,再向正经商贾请教。
她捻起骰子,向上一抛:“开始罢。”
遥夜沉沉,少年人尽兴而归。
席间,虞茉三番五次尝试斟酒,皆被赵浔凌厉的眼神挡了回去,是以她气鼓鼓地行在前头,发誓再也不要同他搭话。
穿过月影横斜的竹林,赵浔见她竟不似平日那般央求他背,反倒步履飞快,忙不迭跟上,带了几分疑惑:“为何要生气?”
她不胜酒力,且翌日有约,本该克制才对。
赵浔停顿几息,委婉地道:“等明日事了,我陪你喝,如何?”
“不如何。”虞茉将脸偏至另一侧,发尾堪堪擦过他喉间,“而且,我生气难道还需要理由么。”
“……哦。”
他忍着痒意,肩膀因轻笑微微抖动,只觉虞茉无理取闹的样子率真而可爱。
尤其,她在旁人面前从来温和有礼,独独对自己这般,何尝不是一种厚此薄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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