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想过?”姜姝流下泪来只觉得可笑,“我被众人唾弃,被家人抛弃,被撵到山里。我最爱的亲人临终前还在为我担忧!我现在又因为你被赶出来,你一句没想过和抱歉就能抵消这一切吗?”
“我……抱歉。”秦玄面露难色,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本就不善言辞也不常与人打交道,此时面对哭泣的少女只能笨拙地道歉。
“你走吧。”姜姝擦了擦眼泪,“我不想听你的道歉也不想再看见你。”
然而秦玄却没有离开,而是转而道:“我听旁人说你要去京城是吗?”
“和你有什么关系?”
秦玄摇摇头:“不行,你不能去京城。”
这话听的姜姝怒火中烧:“我凭什么听你的?就因为你说我去京城会引起祸端吗?”
“你不相信我无所谓,但是你不能去京城。”秦玄坚持道,“你要什么我都可以补偿你,你若是愿意,也可以做坤道同我一起修行。”
“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去当道士啊。”姜姝觉得自己和秦玄说话简直比和飞飞说话还要难,“你不走我走,我才不要听你的。”
言罢姜姝便转身离开,被金儿跟着就跟着吧,总比和这个她看见就烦的人在一起强。
然而秦玄却一把抓住她:“等等,你听我把话说完——”
姜姝被讨厌的人抓住胳膊只觉得自己像被毒蛇咬了一般反应强烈对秦玄又打又踢:“你放开我!你个大坏蛋,神棍!”
秦玄见状害怕动静太大引起外面人的注意,情急之下只得从背后将她抱入怀里控制住她的双手:“你冷静一点。”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出现在两人眼前的却不是金儿,而是一脸冰冷的谢让。
“你们在干什么?”
姜姝在说出两人交易的旧事时想过很多种结果。
她想过对方可能会嘲笑自己的市侩,可能会责备自己的照顾不周,但她想过最多的、最期待的就是谢让能够爽快大方的把报酬给自己。
她没想过对方居然轻飘飘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姜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震惊地看着谢让说不出话。
她看到谢让的眼睛中涌现出几分笑意,却又转瞬即逝,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姜姝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你当时满身是血浑身是伤求着我救你的时候说过要给我钱的!”
可还没等她的话说完谢让便飞来一记眼刀:“你要是不怕死,可以再喊大声点让外面的人都听见孤当日是如何遇见你的。”
眼前的人被他这么一吓眼泪瞬间便充盈了眼眶,让本就委屈的脸显得更加可怜。谢让轻哼一声,看到姜姝被吓的连连后退又不由得烦躁起来:“离那么远干什么,想跌出去被马踩吗?过来。”
姜姝不想和谢让靠太近却又害怕他发火,便磨磨叽叽地只挪动了一点。谢让见状也懒得和她计较:“我遇袭的事情若是传出去影响颇大,我不希望再有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懂了吗?”
姜姝不想和他说话只点了点头,又觉得心里气不过,便道:“这件事情我没和别人说过,你把报酬给我,我们两清我以后更不会提。”末了怕谢让不信又加了一句:“我保证,拿到钱后我一定跑的远远的让你这辈子都看不到我。”
本来两人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就算她来日去了京城又不会去权贵聚集之地更不会去皇宫,上哪里能碰的到谢让呢?
谢让只觉得她的话越说越刺耳,怒极反笑:“两清?我们如何两清?”
姜姝征征地看着他似是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又听谢让幽幽道:“你是帮了孤不假,但可别忘了孤今日也救了你。”
“何况当日就算你不救我,孤是太子,出了事情自然有人来寻。可你呢?你看今晚那么多人除了孤有人想着救你吗?若不是我今日及时赶到,你自己的下场是什么自己也清楚吧。”
这便是谢让在框她了,他是太子有人会来寻他不假,可是他跌落的山崖陡峭树林又地势不明,更不要说当时他还受了不小的伤。姜姝的出现是他当时唯一的生机。
但是姜姝不知道这些,她不知道一个太子的势力能有多大,可在今天晚上看来应该很大很大,大到她不敢想象。谢让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将她的心浇的冰凉。
即使如此她还是觉得委屈:“那也是我救了你在先……我也没有求着你救我。”虽然话说出口了,可是声音却越来越小。
可就算是这样他都不愿意将这些东西留给她!姜姝甚至有些愤恨地想早知道如此不如当初见到他时拽下腰扣就跑。
谢让看到姜姝脸上忿然的神情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他觉得一定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定这小姑娘还在心里骂他呢。
“不管你如何说,孤今天晚上救了你也是事实。”谢让无视了姜姝脸上的表情,就算她不服气又怎么样?眼下她是他救的,坐的是他的马车,便是不服也只能憋着。
看着眼前的女孩沉默了良久谢让以为她已经接受现实了,正打算给个甜枣时却听到对方又开口:“那既然如此,等到了县里你把我放下吧。”
“你说什么?”谢让的声音了带有一丝不可置信。
姜姝觉得自己的话说的很清楚了,没什么难理解的,但还是解释道:“既然你说今天晚上救我算是还我救了你的人情,那我跟着你也无用。反正我本来也要去县里,你把我从那边放下就好。”
其实谢让早就想好了,若是姜姝嘴巴甜一点懂得讨好他,就像之前他周围的人一样,他也不是一分钱都不想给她。只是她一开口就是要钱一副,眼下更是要和自己两清的态度实在让人生气。
姜姝不明白自己说的话哪里惹到谢让了,对方的脸色越来越差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谢让这个样子她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谢让开口道:“孤欠你的是还清了,可你还欠了孤的呢?”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女孩忽地看向他,眼睛瞪的像铜铃一般,若不是此时两人都在在马车里估计就要站起来指着他了。
“我欠你?”姜姝只觉得自己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我欠你什么了?”
看到姜姝如此心急谢让反而觉得自己没这么烦躁了,他轻笑一声慢悠悠地说道:“孤的伤是你治的,可现下还未好全,怎么不能算你欠我的?”
原来他是因为这个才回来找自己的。姜姝现在算是明白了谢让为什么又回头来找她了,她原本还以为对方是良心发现,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自私的原因。
自己怎么就救了这么一个不信守承诺的白眼狼!姜姝只觉得气恼和不甘,本来还以为终于转运了谁知道自己还是和以前一样倒霉。
她自是不愿意再和谢让打交道了,冷着一张脸道:“你是太子,找一个医让高明的医师自是不在话下。我医让不精,怕把你的身子医坏了,担当不起,你还是找别人吧。”
“你以为孤没有找过吗?”谢让道,“都是些招摇撞骗的骗子。”
“孤的伤从一开始就是你照顾的,你的医让我信得过。”
姜姝把头扭过一边不想理他,却又听到他说:“孤给你钱。”
这几个字像是被施了法让一样引诱着姜姝回头,可是她忍住了。骗子,之前他快要死了抓住她的手时也是这样说的。这次她可不会信。
“一个月给你十两银子。这可比你去外面找家药铺当学徒要多得多。”谢让又不紧不慢的加了一句。
姜姝还是没有理他,可谢让毫不心急,因为他知道姜姝没有更好的选择。他拿起旁边案几上的茶水品了一口静候姜姝的答案。
何况,就算她不同意也无用。
最终姜姝还是向金钱妥协了,她转过身子,狐疑的看着谢让:“真的?”
“真的。”谢让道,“孤一个太子还会诓骗你一个孤女不成?”
可你之前明明就是骗了我,姜姝暗自腹诽。
“行,姑且再信你一次。”姜姝道,“但是这次我要立字据!”
虽然字据可能对谢让没什么用,但姜姝还是觉得有个字据自己能放心些。
谢让嗤笑道:“立字据,你看得懂吗?”
姜姝涨红了脸:“能不能看得懂是我的事!”
“行。”谢让也不和她在争辩,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马车内就有笔墨纸砚,谢让点点案几:“你过来给我铺纸,我现在就写给你。”
姜姝虽然不想离谢让太近,但听说他现在就要写字据便也不在乎这些了,上前从旁边抽出一张宣纸直接粗暴地摆在桌面上。
谢让看着被铺的皱皱巴巴的宣纸不禁皱眉,撇了姜姝一眼还是自己动手把纸张铺平了。
他坐到案几前提笔落字,不一会便将姜姝所需的字据写好了。
虽然此时身处摇晃的马车中,但谢让坐在案几前的身影却岿然不动。
姜姝见谢让现实洋洋洒洒写了几列字,最后又另起一列写了两个字不由得好奇的指着那两个字问道:“为什么这两个字要单独写?”
“这是我的名字。”谢让道。果然就像他说的那样,女孩并看不懂他写的东西。
“收好吧,你的东西。”谢让将写好字的纸往姜姝的方向一推。
姜姝拿起纸张,虽然看不懂但还是拿起来翻来覆去的看,好像真的能看懂一般,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谢让看见女孩小心翼翼地将纸收好收进衣服的夹层里,许是因为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他此时心情不错便漫不经心道:“孤可以教你写自己的名字。”
他本以为姜姝听到这话会欢呼雀跃,可没想到对方却说:“我才不用你教呢,我会写自己的名字。”
谢让有些吃惊:“你会写字?”他知道姜姝能看懂些许医书上的字可从未见过书上有批注的痕迹,也没在茅草屋见过有写字用的东西。
当时他在茅草屋里写信用的炭笔还是现用柴火烧出来的。
姜姝难得露出一副骄傲的表情:“我还是会写自己的名字的,之前有人教过我。”
思及至此姜姝突然想到教过她写字的那个人在告别时曾和她说过自己要去京城。
姜姝对谢让道:“你能带我去京城吗?”
姜姝还未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又被眼前长水县县令的一句太子殿下弄的有些恍惚。
太子,他是说谢让吗?姜姝看向站在身旁的男子,这才注意到他虽然身着一身黑衣但是近看衣服上却有腾蛇样式的暗纹。
姜姝生平见过最有权势的人也只不过是她们村的村长,她虽然知道天下有皇帝有太子有侯爵官宦,但那些人都是远在天边的大人物离她太过遥远,是以她一下子无法接受陈元的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
谢让看着姜姝神情恍惚只当她是被惊喜冲昏了头脑,只是眼前之人的反应比他想象中少了几分欢喜,不过乡野村妇没见过什么世面,这种反应也是情理之中。
他将目光移向眼前的青衣男子。他此次出行是暗中进行的,并未告知沿途的官员接待行踪也极其低调,眼前之人如何知晓自己的行踪的?
谢让没有说话也没有让青衣男子起身,他在等一个解释。
陈元见谢让对自己并无反应也不慌乱,又道:“殿下秋狄时臣曾作为东道主迎接过殿下,当时便觉得殿下马车上的花纹清雅别致,白日里忽的在路上看到路边的马车上也有这种花纹。虽然不知这种花纹是否是殿下独用的,但毕竟事关殿下属下还是跟着马车到此。”
马车上的花纹,谢让看向自己马车上的莲花纹样,是自己亲手描绘出由宫中工匠雕刻在每一辆他乘坐的马车上的,平日里只有几个亲信和太子府中的人才知道此事。看来这个长水县县令早在之前就有用心留意了。
不是晋州牧的人,又有意留心自己的喜好。谢让似是对陈元的野心有了几分主意。
正好他也需要在晋州安插自己的人手,眼下便看这个陈元能不能抓住此次机会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谢让让陈元起身:“陈大人有心了。”又道:“本宫途径此地,见一群人欺负一个弱女子却还说对方是妖女,我朝律法不可滥用私刑,不知陈大人可知此事?”
其实按明眼人一看便知此事不像谢让说的那样简单,只是双方都是八百个心眼子的人自然也没有人去捅破那层窗户纸。
“此事是臣失察,域内居然有如此事情发生,还请殿下恕罪。”陈元道,“臣是开阖二十三年进士,今年才刚上任此地,此次事件臣定当严查。”
陈元先是请罪又提及自己是新官上任,三言两语间不但将自己刨除这件事外还表明自己背景清白。
开阖二十三年,那便是去年的进士,新任进士从考中到上任确实有的也需要半年之久,如此陈元倒是没有说谎。
陈元又道定会还姜姝一个清白的名声,至于村民他会在村子里开设学堂好好教化不会再让村民们被鬼神之说所迷惑。而被砍了手的混混,袭击太子乃是大罪,他的父母族人等来了官兵却得到了混混下入大狱的结果。
至此这件事算是结束了,陈元又道:“已夜半时分,殿下舟车劳顿不如到臣的府上休整一夜。臣府上虽然简陋但也比外面的客栈驿站要好上几分。”
谢让答应了,拉着姜姝的手腕想要带她上马车,却发现对方用另一只手抓住自己的胳膊不肯走:“我的狗,还有我的包袱被他们丢了!”
他这才想起来姜姝是有一条狗,不过在他看来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东西,一个连血统都不纯的土狗罢了。至于她的包袱,里面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丢了就丢了吧。
“缺什么东西回去再给你买就是。”谢让毫不在意道,再次施力想要将女孩带走却没想到对方这次直接上手将自己的手掰开。
“我要去找我的狗和包袱。”姜姝对谢让的态度感觉到不可思议,飞飞是陪伴了她四年的小狗,亲人一般的存在。再不济也是一条生命,怎么到了这人的嘴中就好像是无关紧要的存在了。
她想要挣脱谢让的手自己去找,却发现怎么也挣脱不开。她抬头望向谢让想要让他放开自己却发现对方的脸上已经浮现出了些许的不耐和怒气。
这表情让姜姝想起这人刚刚才命人砍了别人一双手,她不敢再出声却可身体还在向外施力。
两人一时陷入了僵局。
陈元见状眼睛遛了一圈道:“姑娘丢失了何物不如先告诉在下,夜深露重,姑娘还是先和太子殿上车为好。”
姜姝听到有人愿意帮她找东西眼睛不禁都亮了几分:“真的?你愿意帮我找东西?”
她叽叽喳喳地向陈元描述自己包袱的形状花纹和飞飞的外貌特征,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的谢让看见她对陈元神采飞扬的样子脸色越来越差。
姜姝刚说完最后一个字下一秒便被谢让拉着进入了马车内。
马车内铺着厚厚的绒毯,并设有一张软榻和一张案几。谢让端坐在榻上姜姝不敢靠近他,加上她想能看到马车外的状况便倚靠在靠近马车帘子旁的地方。
陈元那边,他出身微寒自是知道村民们就算把姜姝当成了妖女也只会私自吞了她的东西和狗,而不会将它们乱扔。
是以谢让上车后他便告诉村民们找到东西的有赏,果然不一会儿姜姝的包袱和飞飞便被“找到”了。
被找回来的小黄狗身上沾了些许泥污,但姜姝毫不介意任由小黄狗钻进自己的怀里。
谢让看着一人一狗亲呢了一会儿便一脸嫌弃地让张恺把狗抱出去,姜姝虽然不舍但也对谢让有几分畏惧故而也没说什么只好将小黄狗交给张恺。
送走了飞飞姜姝便开始打开自己的包袱想看自己的东西都还在不在。
马车终于开始动起来了,谢让半卧在榻上看着姜姝将自己包袱里不值钱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摆好清点不由得冷笑一声。废了那么多人力还耽误时间,最后找来的居然是这么些个东西。也不知道那个陈县令如果知道会是什么神情。
虽然知道陈元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才会出面帮姜姝找东西,但是谢让的内心还是莫名的不爽。
谢让对姜姝那些无聊的小玩意没有兴趣,正打算闭上眼睛闭目养神时忽然一件绣着金线的衣服被姜姝从包袱里扯了出来。
那是他当日跌落山崖时穿着的衣服,后来因为被树枝石砾划破了很多加上都是血污不利于清理伤口变被姜姝从他身上剪了下来。在茅草屋疗伤期间谢让看见这件衣服就烦,曾让姜姝将它烧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姜姝又把她洗好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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