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
祝泉坐在公寓中，猛喝了一杯冰水，这才将胃里的翻江滔海压了下去。
“我没事。”
笑着揉了揉把头凑过来的小狗，祝泉总算感觉好点了，把今天购物的成果摊在桌上。
“汪汪！”
“滴滴。”
随手丢给小黑一颗虫晶磨牙，又把那张机械系的卡牌【机械：指挥者之心】丢给996，祝泉耳根子这才清净了不少，可以继续她的研究了。
除了充当能源，虫晶也是绘制卡牌的重要原料之一。
捣碎虫晶、添加七舌草、银髓液......
七八种材料在干锅内混为一团，在精神力的催化下渐渐融合，顺着凹槽流出，装满银黑色液体的玻璃瓶落在一双白皙的手中。
掌中的玻璃瓶还带有余温，祝泉深吸一口气，低头审视桌上的木棍，眼中没有多余的情绪，显然已经进入了专注状态。
【深蓝魔杖】牌化的木棍看上去与之前的没有区别，只棍身上的四道魔纹发出幽蓝色的光，似乎比之前更亮了几分。
祝泉指尖摸过魔杖，眼里闪过一丝幽深，拿起刻笔，蘸取少量液体，在第四道魔纹的下面，缓慢又坚定的划下了一笔。
尖锐的痛感骤然袭来，祝泉额角跳了跳，冷汗流出，她却像什么都没感受到一样，手指没有丝毫的颤抖，笔锋一转，第五道魔纹完成。
“呼。”
本就破碎的脑域被牵扯到，阵痛让祝泉眼前发黑，她却勾起发白的唇，收回维持卡牌具象的精神力，看着多出来的一条卡纹无声笑了一下。
既然卡牌纹路能改变卡牌具象物的形态，那么她为什么不利用卡牌具象物，反过来影响卡牌纹路？
痛算什么？她成功了！
就算制卡还是新手，她堂堂大魔导师，将一根木棍削成低级魔杖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
此时的祝泉还不知道这个发现到底意味着什么，她只是缓了一会，就在996不赞同的眼神中，继续勾勒下一道纹路。
“明天去学校肯定要和贾仁起冲突，我至少需要有自保能力。”
“低级魔杖至少需要七道魔纹，996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
“呦，这不是我们未来的制卡大师祝泉吗？怎么今天又坐垃圾车来学校？是想体验下等人的生活吗？”
熟悉的嘲讽声响起，祝泉刚进教室，不用回头，脑海里一张熟悉的油腻脸庞跳了出来。
“怎么不说话？哼，消失了几天，我还以为你没脸来学校了。”
见祝泉沉默不语，只幽幽地看着自己，前些天被祝泉戏弄的记忆又开始攻击自己，贾仁眼睛瞪大，面色涨红。
“唉，三流的网络小说都不会出现你这种无脑炮灰了，你这样显得我很低级。”
祝泉打了个哈欠，摇了摇头，无视他准备回到座位上。贾仁没去管她的胡言乱语，伸手就要抓她，“你不许走......哎呀，你放手！”
早就有所感知的祝泉侧走一步，回头就看见了加西亚魁梧的身影。对比拼命挣扎的贾仁，加西亚只是浓眉皱了皱，不怒自威的脸上瞬间浮现出几股煞气。
就见加西亚胳膊一挥，砂锅大的手掌微微用力，竟然像提猪般把贾仁提了起来。
周围的人自动清场，祝泉手摸到腰间，谨慎地顶着两人，打算在快出人命的时候制止。
“杀人啦！杀人啦！”
明明没怎么用卡牌，就是挣不开，只觉手都要被捏下来，贾仁疯一般地嚎叫，加西亚低沉厚重的声音依旧清晰可辨：
“贾仁同学，殴打、辱骂同学违背了联邦基础教育学校，宏德学院学生守则第十三、二十五条。恃强凌弱，这是很恶劣的行为。请你现在立刻向祝泉同学道歉。”
一脸恍惚地看着贾仁被至少两米五的加西亚拎起来向自己道歉，祝泉在上课铃声响起时才回过神来，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毫不相干的念头：
“原来原身待了快十年的学校名字是宏德。”
刘丽丽有事耽误了一会，正想着班里会不会已经吵翻了天，却被学生们古怪的氛围震了震。
“怎么了？又有人惹事了？”
没有一人回答，教室里的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地看向后排三人。
刘丽丽一愣，看到贾仁和祝泉的脸后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又忍住了，只点了点他们，“祝泉、贾仁，加西亚，你们放学后先别走。”
联邦的义务教育阶段只负责教授基础的知识，学生们十年级毕业后，可以选择找公司实习，或者报考大学深造。因此在垃圾星，十年级只上半天课，更多的还是讲各种就业政策以及联邦重大新闻。
祝泉听了一会就开始开小差，分屏看星网上的初级制卡理论，贾仁更是直接埋头就睡，刘丽丽扫了几眼都没发现。三人中只有加西亚不赞同地看了他俩一样，坐得笔直。
“好了，下课。根据上级通知，老师要被抽去当联赛的工作人员，学校提前结业。今天就是最后一节课，大家记得明天来参加毕业典礼。”
话音刚落，往年下课后撒手就没的小兔崽子们互相望了望，眼神是一致的懵逼：突然就，毕业了？再看周围，明明没变，却突然陌生起来。
第一排有人弱弱地举手，“老师，您是在开玩笑吗？”
“好了！往日一个比一个跑得快，这时候装什么乖？赶紧走，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
刘丽丽赶羊一般地把学生们轰出去，嘴里嫌弃，却被几个女生的老师我爱你弄湿了眼眶。
即使是再没眼色的贾仁此时都没吭声。
等刘丽丽缓过神来，祝泉已经对今天她非要让自己来学校的事有了预感，果不其然，刘丽丽把他们留下果然是因为联赛。
“联赛海选的流程大家都清楚吧？”
见祝泉一脸茫然，刘丽丽说的细了点，“联赛分为海选、初试、复试和决赛。通过了海选就算正式的联赛参赛人员了，会有一定的补助。海选持续五个月，只要在这五个月里通过三轮测试就行。”
说到这，刘丽丽看向祝泉，似乎想说什么，看到贾仁又生生忍住，“我们学校今年有两个直通初试的名额，校长的意思是在毕业典礼上公开比擂，谁胜了名额就归谁。班里就你们三个觉醒了卡牌，老师已经帮你们把名报上去......”
“老师，我不用学校的名额，帮我取消报名吧。”
加西亚突然打断了刘丽丽的话，没管她欲言又止的眼神，小山一般的身体站起，教室瞬间暗了下去，跟刘丽丽点头告别后才离开。
“联赛我会自己报名海选的，劳您费心了。”
“这孩子......”刘丽丽叹了口气，却也没再劝。叮嘱了两人擂台赛的注意事项后才离开。
“哼，祝泉，我劝你还是放弃比较好？不然就你这小身板，我怕你死在擂台上。”
刘丽丽一走，贾仁瞬间像发情的公鸡般抖擞起来。
祝泉根本懒得理他小学生一样的挑衅，想着刚刚刘丽丽和加西亚的神情，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海选和初试差距大吗？为什么加西亚选择放弃，老师的神情那么惋惜？”
“你怎么这都不知道？海选的难度可比一些星系的初试高多了。”贾仁好容易抓到祝泉的把柄，立即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出来。
“海选的对手是全星系，初试则是各个星系内部的竞争。你想象，海选分为三关，每关的分数累加就是总积分。总积分榜上前一千万才能进入初试，这难度有多大？”
“这样啊，谢谢你的回答。”
祝泉得到了答案，却不知道一向为学生考虑的刘丽丽为什么不劝加西亚。但这件事本质和她无关，于是挥手和贾仁作别后就把这个问题压在了心里。
贾仁在打败祝泉的喜悦里迷失了自我，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原本找祝泉搭话的初衷，对着空气暴跳如雷，大喊了几声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骤然变得阴冷：
“哼，你就尽管无视我吧，等明天，我要你跪着求我放你一命。”
“老大，怎么说？”
见贾仁冷静下来，他的小弟这才一脸讨好地围了上去。
“作为毕业礼物，我爸给了我一张封印的A级卡，2阶精神力也能用。”贾仁拍了拍腰间的卡包，冷笑了一声，“而且，今年的擂台赛赛制改了，完全向成熟卡师的标准看齐。”
“擂台赛，只分胜负，生死不论！”
第12章 打擂
“......正如本雅明大师所说，这也许不是最好的时代，也不是最坏的时代，这是全新的时代！属于年轻人的时代！”
“我们就此告别，祝同学们能在全新的时代，收获不一样的人生！”
“毕业典礼就此结束，谢谢大家。”
两百多岁的老校长被人搀扶着下了台，可惜忽略掉他古怪发音还算感人的毕业致辞并没有感动垃圾星的朽木们，稀稀拉拉的掌声过后，刚刚还昏昏欲睡的学生们立刻目光灼灼地盯着台上缓缓升起的半透明防护罩。
“相信大家都等不及了吧，”裁判打扮的男人上台，随意说了几句开场白后，抛下一个重磅炸弹：“今年擂台赛的规则仿照联赛，只要选手没认输或掉下擂台，比赛就不会停止！”
“立生死状！”
“校长疯了吗？”
裁判的话像是往油锅里泼水，在观众席掀起轩然大波。祝泉正在台下等待候场，闻言掀了掀眼皮，顿时明白了今天贾仁的异常，他见到祝泉竟然没有上来挑衅，只是露出一个阴阳怪气的笑容。
想要借机合理地除掉自己？
因为战争的威胁，联邦对年轻卡师的配培养极其重视，卡师的非正常死亡是非常严重的案件，因此卡师之间的冲突往往会在签了生死状的擂台上解决，这也是联邦默许的。毕竟温室里养不出高树，斗卡师只有在战斗中才能飞速提升。
“主人，对方既然敢提出生死状，必然有所倚仗。”
996附在光脑上，不由通过精神链接提示道。
“我知道。”
祝泉平静地回应，“但是我必须参加。”
如果不参加学校组织的擂台赛，祝泉想要参加联赛只能走海选的路子。抛开她不怎么样的身体素质不谈，和其他竞争者相比，她有一个极大的劣势——她成为卡师的时间太短了。
虽然没有理论支撑，但大部分卡师都是在12到13岁期间觉醒的卡牌，甚至有传言说S级本命卡可能在出生的时候就觉醒。
原身却在15岁这个最后期限才堪堪觉醒了卡牌，她比对手少了整整三年的时间。三年，按普通天赋算，都够达到三阶低段了，她拿什么和人家比？
因此联赛为了照顾偏远地区给出的初赛名额是祝泉最好的选择，她能跳过5个月的海选，既能养精蓄锐，又给自己留了提升的空间。
“大家不用担心，害怕的话可以放弃。”
祝泉眯了眯眼，这是一场阳谋：想要名额吗？那就用性命做赌注。
除去自动弃赛的加西亚，包括祝泉在内，宏德学院觉醒了卡牌的毕业生们才不过九人，在裁判的劝说下，有三人犹豫着退出了比赛。
“没有人要退出了吧？”裁判笑眯眯地环视一圈，不知是不是祝泉的错觉，一道血光从中闪过。
祝泉正要再看，突然在观众席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魁梧的男人好像在找什么，拐过拐角，很快就没了踪影。
加西亚·诺曼？他在这里干什么？他不是已经放弃比赛了吗？
祝泉暗中皱眉，奇怪的转校生，突兀改变的规则，血腥的生死决斗，毕业典礼结束后，整个学校似乎被不详的轻纱笼罩。
“996，情况有些不对，随时盯紧周围。”
祝泉一边在心里叮嘱996警戒，一边不露声色地环视了擂台，目光在唯一出口前堆着的三人身上顿住，又像是什么也没发现一般收回。
“还剩六个勇敢的小卡师！真不错，让我们为他们的勇敢欢呼！”
裁判咧了咧嘴，肥厚的嘴唇干燥到起皮，过于尖锐的犬牙泛着寒光，莫名带来恐怖谷的效果。
......裁判一般由学校的卡术老师担任，学校之前有这位老师吗？
祝泉摩挲了一下左手无名指上的空间戒指，因为多年的流浪（逃命）生涯，她养成了将重要物品随身放在身上的习惯，她此时有些庆幸在这里也保持了这个好习惯。
“那么分两轮比赛！第一轮1v1淘汰赛，获胜者将进入第二轮！让我们开始刺激的比赛吧，我都有些等不及了！”
一道红线连接祝泉和另一位红头发的女生，裁判砸吧嘴，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哦呦，开门红！第一场比赛，祝泉选手vs阿里萨选手！”
在成年卡师眼里，这场比赛不过是两个垃圾星卡师幼崽的菜鸡互啄，他为什么会这么兴奋？
祝泉抿了抿嘴，右手摸上腰间的卡包，神情浮现出不悦——她讨厌事情发展超出自己的掌控，尤其是在这件事会把她牵扯进来的情况下。
“我，你......你好......我叫阿里萨·温莎。”
看着对手走上擂台，红发少女很明显误会了祝泉的神情，表情局促，“我......我今天的目标是......挑战自己，进行一场真正的卡师对决。”
说这句话似乎耗费了她极大的勇气，越到最后阿里萨的声音越小，近乎是嗫嚅着说完。
“是胆怯的红巨人！”
“虫子养的，怎么这样的人都能觉醒卡牌！”
“连话都说不清楚打什么比赛？赶快投降吧！”
观众席上不断传来的喝彩声几乎要湮灭了女孩低微的声音，可对面看上去心情不好的黑发少女意外地有耐心，等她断断续续地说完，才简单地吐出几个字，“祝泉，目标是踢爆某个肥仔的屁股。”
六个年轻卡师，体重超标的也只有一位，观众席上顿时爆发出一阵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激烈喝彩声。
某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贾同学险些咬碎了牙。
“好......好的，你要小心了。”
感激地看了对方一眼，阿里萨深吸一口气，一张红色的卡牌浮现在空中，随之剧烈燃烧起来，化为一道高达五米的巨大身影。
C级本命卡【生物：火焰巨人】！
祝泉饶有兴致地看着凝聚出来的巨人，这还是她在现实中第一次与卡师对战，自然格外的新鲜，而且她还在这张牌上看到了托比欧魔法生物的影子，更加验证了她的某个猜想。
“切——”
在观众眼里，那就是祝泉这个全校闻名的废卡师似乎被火焰巨人吓懵了，在擂台上一动不动。五十米的距离在火焰巨人的大踏步中转瞬即逝，前排观众们似乎已经能闻到烤肉的香气。
“拜拜。”
女孩似乎丝毫没有被死亡的阴影吓到，平静地冲对面努力维持火焰巨人的阿里萨挥手。
“欸？拜......拜？！”
耳后一痛，阿里萨就失去了知觉，短暂地晕眩后，她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擂台下边。
阿里萨不明所以，观众可看的明白，就在阿里萨专心操纵火焰巨人的时候，一道黑影从她身后冒出，干净利落地把她打晕送到了台下。
这种偷袭的行径自然为还年轻的观众们所不齿，喝倒彩的声音顿时升高，祝泉丝毫不受影响，只要能赢，她才不在乎过程是卑鄙还是光荣。
“【念力：傀儡之影】，是【傀儡之影】！她怎么能把影子派出那么远？”
台下，贾仁惊呼出声。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在观众看来祝泉就是通过偷袭赢下比赛，没什么好称道的。可在卡师的眼里，祝泉可是将只能出现在身边的傀儡之影，放到了五十米之外！她是怎么做到的？
而且，傀儡之影虽然因为操作难度高不算是热门的战斗卡，可在C级卡里价格也是偏高的，那个穷鬼怎么买的起？
贾仁嘴唇哆嗦了一下，明明条件优越，却样样比不上别人的阴影似乎又回来了......不，不会的，祝泉今天必死无疑！
想到父亲大人的计划，想到腰包里的那张牌，贾仁总算压抑住了内心的恐慌，可在莫名的不祥预感下，他心神不宁地盯着台上瘦削的少女。
“祝泉选手获胜！”
裁判在喝倒彩声中宣布了结果，在与祝泉擦肩而过的时候，一道低沉的声音传入祝泉的耳朵：“你刚刚可以杀了她的。红发配上鲜血，很美不是吗？”
祝泉霍然回头，看着裁判脸上和常人一样的微笑，厌恶地皱了皱鼻子，毫不压低自己的声音：“我更讨厌别人教我做事。”
“你真厉害，这是我自己做的西瓜糖，你要来一颗吗？”
看着女孩沮丧但依旧闪亮的眼睛，祝泉总算觉得心情好了一点，犹豫了一下，捡起一颗糖，顺手放到口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