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师协会对黑桃九的行为表示强烈谴责，并派出发言人称，卡师就是获得了精神力的普通人，促成卡师与非卡师的和谐相处，一向是协会的首要工作宗旨......”
“......新闻播报就此结束，最后，让我们为杜邦星大惨案中的三千一百五十二位遇难者献上哀悼。”
“啪。”
主持人冷静中带着肃穆的脸庞被切换为仿生人男团的脱衣舞，画面正好给了C位帅哥挺胯动作的特写，结合疯了一样闪烁的霓虹灯，氛围瞬间变得格外......不堪入目。
“怎么样，我对你好吧？这可是收费节目。”
老板叼着根烟，对祝泉做了个暧昧的手势，却在对方无动于衷的眼神中败下阵来，无趣地切了一声，“特地让我搜来，看完也没觉得你表情有啥变化。这么关心新闻？”
祝泉无语地调低了显示器的音量，看向斜挎在椅背上，不修边幅的女人，努力在3D环绕立体的喘/息声中绷住脸：
“想赚点钱，不行吗？”
“赚钱？你不会是想接黑桃九的悬赏令吧？”
不大的卡牌店里顿时响满了女人夸张的笑声：“哈哈哈哈你可真逗！灾星那群傻逼不知道犯了多少事，却硬是顶着通缉活到了今天，这年头SSS级悬赏令可越来越不值......哈？你真接了？”
店主爱丽的眼睛瞬间瞪大，下一秒比之前更尖锐的笑声几乎要把天花板掀起来，“没发现啊，祝泉你还有搞笑天赋！你别绘制那不值钱的破卡了，去直播讲段子吧，不要浪费了自己的天赋！”
“......别笑了，快结账吧。”
祝泉捏了捏眉心，在爱丽好似没有尽头般的笑声中掏出一沓“不值钱的破卡”，放在了柜台上。
“让我看看，11张C级的【机械·外骨骼】，牌卡纹绘制得很流畅，给你凑个整，八万八，下次这种牌还来找姐姐啊。”
爱丽用机器鉴定完卡牌质量，转完钱，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头说道：“当然，不在通用卡榜的卡也收，不过不会收这么多了。”
通用卡榜是卡师协会每年根据抽样问卷和各大门店的销售情况，列出的最受斗卡师欢迎的卡牌。登上通用卡榜，意味着这张卡在同类型卡牌中效果最好，性价比最高，门店也乐于收购。
但是对制卡师来说，这些登上通用卡榜的卡有一个通病——结构太过简省。
销量高的卡，为了节省成本，不少商家会请大师来将结构省略到极致。以致对制卡师来说，绘制通用卡榜的卡牌完全是流水线式作业，对制卡能力的提升极为有限，一般都是过了中年，晋升无望的制卡师才会大批量地绘制这些牌。
祝泉现在明显是制卡师的黄金上升期，尽管很多功能稀奇古怪的牌根本找不到买家，很容易砸手里，爱丽还是鼓励她多绘制一些别类的卡，免得制卡能力停滞。
“我接下来会尝试绘制通用卡榜的第17名，B级牌【能力：水下呼吸】。”
“B级牌？你升到四阶了？”
“还没，提前研究一下。”
对大部分卡师来说，三阶突破到四阶是一道坎，精神力会有质的飞跃。但爱丽抽了抽嘴角，看着祝泉脸上的平静，到底没说实话打压她。好歹在学新东西，爱丽叹了口气，赶苍蝇般挥了挥手：“行了，成功了拿来我这里卖就行，别杵在这挡我看小甜心跳舞。”
小甜心？看了眼光屏上眼影五花六色，嘴上五彩斑斓的仿生人，祝泉打了个哆嗦，对爱丽的审美无法苟同，顺手买了张【水下呼吸】后离开了店铺。
不是她听不懂爱丽的暗示，而是她的情况和普通制卡师不一样。普通制卡师追求新的绘制手法和知识，自然看不上卡牌结构极为简单的通用卡；但对祝泉来说，她是知道太多的知识，却无法具象到卡牌上！
在卡卡玛星上的五个月里，祝泉不断尝试把魔法复现到卡牌上，却总是失败，因为她无法把某个魔纹用卡纹书写下来。
通用卡的卡纹虽然简单，却是对能量和精神力的最有效率的利用方式，很适合祝泉这种半路出家的野路子选手。
而且因为通用卡的版权早就过期，祝泉还能在制卡空间里插到通用卡的几次版本更新，每次精简都是对能量利用的一次革新，祝泉不仅在制卡，还在研究为什么这么制卡。
“联赛初试赛程新变动！你还在为找不到队友而头疼吗？你还在为赛后缺乏职业教练复盘而焦虑吗？来红月亮卡师辅导机构，圆您一个大学梦！”
“S级绝密情报！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让你超越一千万考试的秘诀！”
“初赛最后一天，你还可以做这些准备！快行动起来，你的同龄人正在超越你！”
熟练地绕过大街上播放洗脑广告的机器人，祝泉踏入有准入门槛的考生公寓，瞬间觉得耳根子清净了不少。
说是公寓，其实宽敞地过分，光是卧室都比祝泉在垃圾星的家要大，装有统一的最新型号的全息舱，还有厨房、训练室等。除了比赛结束后要还给卡卡玛星的卡师协会外，没有任何缺点。
卡卡玛星是第二星系的一个大小中等的星球。本该在资源开发殆尽后迅速衰落，直到沦为垃圾星，却因特殊的地理位置和磁场被选为联赛的比赛场地，从此一夜之间闻名整个联邦。
每一个通过海选，进入初试的联赛选手，都会入驻由当地卡师协会免费提供的公寓，赛程期间的一切费用都包。作为回报，选手须将直播获得的收益分给当地卡师协会一成。
于是在获得联赛邀请函后，祝泉就立刻搬入了选手公寓。
“明天联赛就要正式开始了。”
祝泉看完初赛安排，正要接着研究卡牌，就听见门铃的响声。
“你好，我住在你的隔壁。我的训练室坏了，能不能借用一下你......”
不速之客灰头土脸，却还摆出一副自以为英俊的状态，越过他，敞开的大门中可以看见一片狼藉的训练室。
暴力流斗卡师？祝泉挑了挑眉，干脆地拒绝道：“不借。”
“反正你也不用，借给我怎么了？”
像是没料到祝泉不吃这一套，不速之客满脸惊愕，倒是把油腻压下去了不少，猛地拉住门，不让祝泉关上。
“你怎么知道我不用？”
“谁不知道你？大家都在学校刻苦训练，只有你提前五个月就住到了公寓，却连一次训练室维修都没叫过，大家都知道你来参加联赛的目的，装什么装......”
不小心把真话说了出来，邓庭轩瞪大眼，正要说点什么补救，就看见对面的女孩嘴角动了动，扯出嘲讽的弧度。
“谁说我没用过？训练室的床最软了，我天天在上面睡觉不行吗？你倒是说说，我参加联赛有什么目的？”
不就是仗着卡师身份钓凯子吗，邓庭轩下意识在心里反驳了一句，却不知道为什么，在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的注视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邓选手，”祝泉扫了一眼他胸口的胸牌，语气不变，“第一，跟人借东西要有礼貌；第二，你是什么样的人，你眼里的人就是什么样的；第三，有空嘴碎邻居的闲话，不如专注自身，把脑域受伤的问题解决掉。”
“你怎么知道我脑域......”
邓庭轩瞪大眼睛，下意识就要问出声，却像是想起了什么，压低了声音，急切地看向祝泉，却只收获了“嘭”的关门声作为回应。
“你开门！把话说清楚！”
“艹，你怎么这么点小事就叫监察委，我没有骚扰别的选手！”
公寓区集中住了上千万年轻气盛的斗卡师，赛委会自然不会忽略选手们发生赛外摩擦的可能——事实上，这是每界联赛的保留项目，也是除决赛外，播放量最高的时候，由不眠不休的仿生机器人组成的监察委就是专门处理这种事情的。
门内，正准备举报的祝泉放下光脑，诧异地看了眼门的方向，就接着愉快地开始了通用卡研究。
一墙之隔，短发女孩正熟悉着新获的卡牌，听着噪音源被带走关小黑屋，砸了一下嘴，“总算安静了。”
于此同时。
“你能不能安静点！”
李清逸忍无可忍，赏了躁动不已的楚风一个板栗，“不就是初赛吗？有什么好担心的。”
“啊啊啊啊表姐你不懂！这可是我第一次在全联邦直播的比赛上露脸！你帮我参谋参谋，明天穿哪套衣服。”
“初赛是在全息空间，你什么衣服都穿不了！”
李清逸揉着抽痛不已的额头，“别墨迹了，有什么话直接说！”
“额，那个，表姐啊，”楚风挠挠头，刚刚胡说八道时的厚脸皮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们，我们真的要针对表哥吗？明明他才是......”
“行了！和那个疯子对上，你先可怜可怜自己吧！”
李清逸没好气地打断他，眼里闪过一丝复杂，“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在他觉醒出那张卡牌的时候，一切就早已命中注定了。”
“比赛将在半小时后开始，请选手们尽快登录，比赛开始后无法登录。”
“重复，比赛即将开始......”
祝泉揉了揉眼睛，写下最后一个数据，对着桌边挂件般的金属圆球道：“996，我走之后你帮我把数据演算一遍。”
和996告别，祝泉在全球播报的声音中安详地躺入全息舱。
光线暗淡下来，祝泉在心中默数十秒，就看见空中亮银色的光芒划过，在祝泉面前化为一个抽奖箱样式的箱子。
“明明抽签结果在登入的时候就确定了，现在还要抽一次。”
吐槽了一下赛委会莫名其妙的仪式感，祝泉从箱子里掏出一个扭蛋，里面装着一张小纸条。
“121，蓝。”
121号场地，蓝方阵营吗？
因为联赛夸张的报名数量，即使经过了海选，依旧有一千多万新鲜的小卡师们进入了初赛。
如果让他们进行传统的卡师擂台赛，那不知要战斗到猴年马月去，于是联赛主办方在擂台赛之前，加了三轮被戏称为大逃杀的副本赛。选手们抽签选中场地，每个场地足足有上万名选手，分为红蓝两方进行积分对决。
每淘汰对方阵营的选手加一分，比赛结束时，己方积分优势或消灭敌方基地的，己方阵营的选手都会加十分。被杀或积分低于十的选手会被淘汰。
除此之外，为了趣味性，主办方还随机给不少选手提供了隐藏任务，完成任务后也能获取积分。
“以我的运气应该抽不到隐藏任务。”
祝泉刚说完，就见手中写了字的纸条化为光点，在半空中凝聚成两行字：
“恭喜编号2738928的选手抽中隐藏任务！任务：采集十朵英卡美颂花的完好花朵。奖励积分：50分。任务类型：可公开，建议公开。是否公开？”
选手是不会知道别人的隐藏任务的，这个“公开”的选项是提供给联赛直播间观众的。有时为了最好的直播效果，选手所获得的隐藏任务连观众都不能知道。但祝泉这个采集任务，很明显是没啥悬念的任务，祝泉顺手就点了“公开”。
然而进入比赛场地后祝泉就后悔了，英卡美颂是典型的热带植物，而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大片热腾腾、金灿灿的黄沙。
“比赛方应该不会提供完全解决不了的任务。”
以为自己转运的祝泉黑着脸，找补了一句，左右不过是无伤大雅的隐藏任务，不完成也没什么损失。
祝泉摇摇头，用E级的【器物：遮阳亭】制造了一片阴凉空间，低头研究起这次的任务对象。
“在加蓝多利沙漠中，有着两个加蓝、多利两个国家。两国本来关系密切，直到百年罕见的干旱摧毁了这片土地，昔日丰饶的千湖之地只剩下最后两片绿洲。
你是加蓝国的一名光荣国民，是时候决定了，是干涸而死，还是给对手以灭亡？
阵营目标：占领多利国都！基础积分：十点；奖励积分：十万点（按领袖值和参与度分配）、杀戮积分：1点/敌方阵营单位。”
占领类的任务吗？也算是大逃杀中比较常见的类别了。
但也许是受前世世界影响，祝泉对这种多人合作类比赛不太感冒，正在低头思索，突然若有所感，掏出小狗牌把小黑放了出来，“你说你闻到了英卡美颂的味道？”
经过五个月的修养以及祝泉不差钱的投喂，如今的小黑已经脱离了幼犬的模样，身高到了祝泉大腿中部的位置。昔日的可爱都转变成了帅气，脖子两侧的凸起也愈发巨大和狰狞，祝泉恍惚间还会把它们看出两颗头颅。
为了负担起联赛恐怖的参与人数以及更加恐怖的直播观众数量，以及在保证伤亡率的同时满足选手对卡牌的需求，联赛采取了全息空间加S级念力卡的混合模式，以保证选手能在全息空间中完美地使用各种卡牌。
就连祝泉以召唤术魔改过的生物牌，都成功地实现了功能。
“在你的感知里，这是一片新的空间？”
祝泉手一抖，进入比赛时心里的古怪感总算得到了解释：比赛方借着全息空间的噱头，把他们传送到了另一片空间里！
这种神奇的效果估计是因为那张神秘的S级卡牌。
祝泉蹲下，忍不住碰了一把黄沙，愈发对联邦的高阶制卡技术感到好奇，忍不住撸了一把狗头，“快，小黑我们现在就去找英卡美颂，找到后我要仔细地研究一下比赛场地。”
“呜汪！”
小黑的兴奋的叫声完全打碎了它冷酷外表带来的高冷感，不知从哪叼出祝泉的遛狗套装，扒拉到祝泉脚下，尾巴摇得飞快。
祝泉挂好牵引绳，目光扫过地图上处在反方向的目标基地，不在意地移开，牵起小黑就朝着它感应到的方向跑去。
遛狗遛出习惯的祝泉在兴奋状态下竟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全然不顾这一举动在直播间掀起了多大的巨浪。
在初赛前期，选手们都处在试探摸索阶段，除了自带粉丝的明星选手的直播间，大部分观众会选择有隐藏任务标识的直播间。
虽然隐藏任务大多和当前地图主线有关，但还是有不少乐子直播间，就比如曲一肃眼前的这个——
“她是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去集合，还朝着反方向走了？？”
“我知道在沙漠里找英卡美颂很强人所难，但是妹妹不再多挣扎一下？怎么就直接放弃治疗了？”
“隐藏任务难完成，阵营任务总要做啊！在这种随时刷出野怪的地图中，落单就是淘汰啊！”
“只有我想知道吗？她用这张生物卡是想干什么？为什么这召唤物看着这么像狗？她到底在做什么啊？”
很显然，不仅曲一肃，直播间的其他观众也被祝泉的离奇操作惊呆了。看着画面中悠闲散步的一人一狗状生物——祝泉甚至还有闲心召唤出傀儡之影给自己打伞！
虚弱地看了眼弹幕，曲一肃只觉得自己的吐槽欲望空前旺盛：“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祝泉选手是在遛狗？”
曲一肃的消息一发，弹幕都空了一瞬，随即更多吐槽弹幕爆炸般划过屏幕：
“遛狗？在联赛上遛狗？在好不容易获取初赛资格，全网直播的联赛上遛狗？”
“大家好，我叫祝泉，我很喜欢狗。从小，我就有个梦想，我要在联邦规模最大的比赛上遛狗！让全星系的人都看到我的可爱狗狗！”
“笑死我了，我竟然有点被说服了！不过你管这大狗叫可爱？”
明明还是无聊的初赛，弹幕区就已经热闹起来了，曲一肃只觉得眼睛都不够看，左上角的热度数值飞速上升，虽然还是比不过某些明星选手的直播间，但已经隐隐有飞升姿势。
直到原本充满哈哈哈的弹幕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
“不过是哗众取宠的小丑罢了！实力上不了台面，只好用另类行为博眼球。”
“不懂这种垃圾直播间有什么好看的，英华高中的精英队此时都已经完成了初次集结，不必这废物散步好看？”
“有些人怎么口那么臭？你行你上啊！有本事你就上去打比赛，大不了就别在网上逼逼赖赖的！”
“呵！我还真能上！你点开她的主页，这个祝泉都没有参加过海选，是第九星系保送上来的！就那个垃圾星系的垃圾学校，那不就有手就能获得保送资格？”
“你们为她鸣不平，她可比你们聪明多了！一取得初赛资格，就提前五个月住进了选手公寓，是知道联赛开始后自己就住不长了吗？”
“我看她很快就要被野怪淘汰了！”
弹幕吵得不可开交，但很明显，嘲讽的一方逐渐占了优势，毕竟祝泉是个素人，且第九星系的出身也是不争的事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