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光带垂下,轻飘飘的挥动下是恐怖的能量波动!血剑却如热刀且黄油般丝滑地切断一道道光带,余势不减地斩向半球形的牢笼边缘!
“这招都没办法赢过你吗?S卡卡师简直是作弊啊。”
精神力如泄洪般倾泻而出,低阶卡师看一眼都觉得晕眩的复杂模型不断变化,祝泉却还有余力吐槽一句。
七张A卡组合而成的卡牌组合机,这庞大的计算量连她都觉得有些吃力,这足以解决当初为难自己的六阶的卡师的组合技,面对伊丽莎白的攻击,隐隐有了崩溃的征兆。
“不过到此为止了。”
仅仅注视就有针刺般的刺痛,可那双黑眸里依旧不见惊惧,对上不远处明亮如镜般的银眸时弯了弯,伊丽莎白不知为何读懂了对手的未言之意——
——再见。
光壁比刚刚薄了许多了半球形牢笼,顶端突然张开了一个人头大小的洞。
剑锋下意识刺向这薄弱点,剑光刚刚触及,危险预感过电般传到全身,伊丽莎白瞳孔骤然一缩,却根本来不及收力,眼睁睁看着剑锋刺中空气,却像刺破一个临爆炸的气球般,狂乱的爆炸掀起暴虐的气旋,伊丽莎白连人带剑一起被拍到光壁,又在下一秒连同破碎的光壁一起被冲击力狠狠贯到地上!
“咳、咳……呕——”
被大型作战舰撞飞的剧痛传遍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伊丽莎白呕出带着内脏碎片的淤血,眼前阵阵发黑,耳畔充斥着躁响与轰鸣,感知到什么东西在靠近,她强行睁开眼侧望,过了十几秒才勉强认清眼前这黑乎乎毛茸茸的东西是什么。
祝泉的古怪卡兽扒拉了一下自己,歪头辨认了一会儿——似乎在找角度,低头一口咬碎了自己的选手手环。
伊丽莎白盯着一丝皮肤都没受伤的手腕看了一会儿,竟觉得有点好笑,“……你不用这么谨慎……咳、咳,是你赢了。”
祝泉挨个搓了搓小黑的头,确认伊丽莎白已经淘汰才放心地凑上来,“补刀可是个好习惯——你强的跟开了挂似的,万一还有余力反扑我一下怎么办。”
伊丽莎白不置可否,转头望向白雾,她此刻找不到什么语句能描述自己的心情,松了一口说不上,毕竟输了比赛,可心中某个一直悬而不落的靴子终于落了地。
“你不是S卡卡师。”
祝泉正诧异比赛为什么还没有结束,一直发呆看天的伊丽莎白突然冷不丁说了句话。
没等祝泉反应,她自顾自说道,“但你很强。她、我们一直以来都错了。”
“S卡不是捷径,是撒了糖粉的诱饵……”
她的喃喃自语突然顿住,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在下一刻和祝泉一起看向道路的尽头。
那里出现了一道悠闲得仿若郊游的身影,正带着莫名的笑意看着两人。
李修白。
“……你要小心李家人。”
伊丽莎白背后的红宝石狮子会实力强大,祝泉并不意外她认出李修白的身份。祝泉看着手环上李修白变红的名字,眉头微皱,“你什么意思?”
“你要知道——”
伊丽莎白挣扎着握着剑站起,这动作似乎牵扯到伤口,她的声音里夹带着抽气和不明显的微颤:“联邦不存在天生的S卡卡师。”
“什么?”
祝泉惊讶地微微瞪大眼睛,卡师的本命卡不是自己觉醒的吗?什么叫不是天生的?
“因为那不是人类能够掌握的力量哦。”
白雾突然散去,无形的屏障消失,周雅君从不远处山峰的石洞中跳下,紧随其后的是一道祝泉意料之外的身影。
“娜……”
盲眼女人在身旁女孩的搀扶下起身站稳,头缓缓转向说出一个字后又停顿的祝泉,嗓音温柔带笑,“你可以继续叫我娜依莎,也可以叫我的称号——天命。”
“不,你不是娜依莎。”
祝泉却只看了她一眼就做出论断,没继续在不速之客身上投注精力,看向不远处笑得格外欠揍的李修白,“你为什么还不过来?”
伊丽莎白盯着天命,眉头微皱,正努力抽取脑域中所剩不多的精神力,肩膀被祝泉安抚地拍了拍:“你不用管她,她有周会长看着呢。”
局势紧张的对峙经祝泉一描述,活脱脱变成老师紧急逮捕捣乱的熊孩子。心累的老师还没开口,被当成捣乱的熊孩子的天命笑出了声,“你不用担心,最终时刻已经降临,凡人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命运做出选择。”
“即使那选择不是你想要的?”
“我永远追随命运的选择。”
“啧。”
祝泉非常响亮地啧了一声,不过她也知道跟这种狂信徒争辩根本没有意义,看向伊丽莎白,“没有天生的S卡是什么意思?跟李修白现在的异常有关联吗?”
“凡人想要觉醒出S卡的途径只有两种。”
在周雅君警惕的注视下,抢答的还是天命,“一种是跟次世界——也有人称呼它为星界的生命签订契约,借助生命自身的位格提高本命卡等级,比如叶家养的龙;另一种方法就是这个小朋友用的方法。”
“在胚胎时就与S卡的概念共鸣,模拟,扮演,直到成为——我说的对吗,骑士小姐?”
伊丽莎白没理天命的戏谑,低声回答祝泉的问题,“我不知道李家用的什么方法,但决不是这两种,而且……”
“而且有很大的隐患哦。”
天命指了指李修白的眼睛,“能撑到现在是很了不起,但也快到极限了吧。”
李修白缓缓摩挲着左手中指的第一个指节,脸上的古怪笑容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猩红在眼底翻涌,一瞬间似乎冒出来无数情绪,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你还有理智吗?”
祝泉皱起眉,想了想,捡起一块石头丢他,试探着开口。
李修白停下手头的动作,低头看了眼滚落的石子,缓缓抬头看向祝泉。
“李修白?”
祝泉眉头皱得更紧,在她的感知中李修白正处在非常矛盾的状态。他的气息急速攀升,却又……没什么危险感。
“出生前害死母亲,出生后害死父亲,用至亲的鲜血喂养一个小孩,你们联邦有什么资格通缉我们?”
只有自己能听见的话轻飘飘地传入耳畔,周雅君眼神微动,同样将声音压缩,“无论内外,联邦的法律都将生效。”
“呵。”
天命微微一哂,手指抚在眼下的绷带处,“红骑士,叶家那个,还有这个,也难为你们为了预言硬凑出来了三个,可惜,你们最后都压错了。”
嘲讽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回应,天命无趣地将注意转到前方,“灾祸之种会催生他心中最阴暗的愿望,在背叛和鲜血中长大的小孩,会结出什么样的果实,真是期待啊。”
周雅君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强忍住出手的欲望,看着眼前的三个孩子,目光最终落在脸色略微苍白的祝泉身上。如果预言之人真的是她……那么她一定会没事的。
祝泉见李修白只是看着自己,没动作。想了想,手指抚到卡册最后一页,祝泉一步一步地走向李修白。伊丽莎白一愣,嘴唇动了动又抿起,握住剑柄的手微微发白。
在多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中祝泉走到了李修白面前,他终于有了动作——
李修白伸出的手停在半空。
天命微微一愣。
祝泉想了想,把手搭了上去。李修白反手握住祝泉的手,明明依旧没有表情,祝泉却觉得他心情好了许多。
不会莫名黑化就好。
祝泉扯了扯胳膊,确定李修白灰跟着自己走,忽略掉些微的不自在,看向周雅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问题解决了。周会长,为什么比赛还没有结束?我们明明都已经战胜了所有队伍。”
“因为另一支队伍还有人没淘汰。”
最先回答的却是天命,不知为什么,虽然她的嗓音依旧平稳,祝泉却从中听出些许惆怅来:“捏碎他的选手手环就行。”
周雅君微微颔首,祝泉一只手拿卡册,另一只手被握着,想了想,示意李修白去看手腕上的选手手环,“你松手我摘个东西……”
“哒。”
没见李修白有什么动作,手腕上的手环突兀断开,自己掉在地上,祝泉只觉手被攥得更紧了一些。
祝泉没由来觉得好笑,手腕一震,恭喜夺冠的弹窗跳了出来。祝泉一眨眼,弥漫在赛场的白雾一瞬间消失,诡谲怪异的氛围顷刻消失。
祝泉再一眨眼,哗啦如潮水般涌上来一大批全副武装严阵以待的士兵,祝泉眼尖,瞥见远处几个跑得慢的医生打扮的人正在狂奔。
一时间,祝泉好像从无人岛重新回到文明社会,各种纷杂的声音涌入耳畔。几个祝泉只在军事新闻中看见的面孔降落到前方,周雅君对天命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后者在身旁人的愤怒中伸出手,淡然地套上十六层束缚器具。
“结束了。”
骑士小姐终于松手放下了剑,闭上眼直愣愣地向前栽倒,剑柄砸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后化为流光消失。
“终于结束了。”
迟来的疲惫和虚弱如潮水般涌来,后脑勺隐隐作痛,祝泉眼皮灌了铅般沉重,在终于挤了进来的医生的大呼小叫中安详地倒了下去。
昏迷前她下意识抬头,久违的天空终于回归,恒星光芒渺远得几乎永恒。
天亮了,她模模糊糊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