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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云阕(苏易桥)


他反而被我问住,面露不解,半晌才摇着头哈哈大笑,整个人都半趴在我的身上。
我无处躲藏,只能扶着他的腰际,疑惑地问:“有什么好笑的?”
他又摇了摇头,“血统和姓氏,有什么值得在意的?我不过是……”
是我一时想岔了,他确实不是在乎这些的人,可他究竟在难过什么?
他是安乐公主的驸马,是圣人和皇后的女婿,却也是实实在在的外人。并且,他不像长宁公主的驸马杨慎交那样,有自己的父母兄弟。
“武延秀”,我收回紧贴在池壁的腰身,向他靠近了几寸,“谁是家人,是可以自己选的。”
“是么?”他反问道,目光里满是落寞,“我也曾以为可以。”
话刚说完,他就撑在池壁上,一只手捞过我的腰肢,温热的水汽混着他的鼻息,逼迫在我的脖颈。
我别过脸,躲开了他的唇,声音却全是颤抖,“放开我。”
他轻声一笑,满不在乎地又向前压了一步,将我死死抵在池壁上。那只揽着我的腰的手,也不断解开衣带,向我最敏感的地方进攻。
那令我身子不断发颤的撩拨,也不知是他的躯体,还是摇摇晃晃的汤泉。
“武延秀,别这样。”
“你有多久没碰男人了?为什么要忍着?为什么不能?你到底在介意什么?你也想要不是么?”
一句一句的逼问,让我的抵抗溃不成军,被压抑了近两年的身体欲望,泡在汤泉里开始疯长。
我们争先恐后地剥去对方的亵衣,急不可耐地交叠缠绕,好似要用尽所有的力气。
“韦团儿”,他喘着粗气,额头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汤泉,一面动着一面在我耳边低声说,“叫我的名字。”
“武延秀。”
我与他那么多场男欢女爱,多少会有似是而非的情意,唯独互相喊出对方的名字,也就只这一次。
七八日过去,汤泉宫里觥筹交错,李显玩够了,也觉得招待吐蕃使臣的成效似乎达成,又是临近年下,就下令三日后启程回京。
我大多避着那些交际的场合,只在阿姊歇息时陪陪她,有时和婉儿说说话。
簪环刚刚卸下,还未净面就听阿鸾来传,相王身边的内侍又来请我去太子汤。
我在心中暗叹,武延秀真是放任猖狂,可转瞬又心虚自嘲,我不正是被这份狂妄放纵引诱着么?
“你去告诉那个内侍,我今日乏了,就不去了。”
“相王传话说,是真的有事找侧妃相商,侧妃那日午夜都去了,今日也还是去吧!”
阿鸾盼着我跟李旦和好,就总是想方设法地劝我。
我无奈地摇摇头,“那你歇着吧,我去就是了。”
推门出去,却是另一个脸生的内侍,我没有多想,只是又感叹武延秀真是毫无顾忌。
今日飘着细雪,宫灯所照之处,莹白飞舞,如满目星空。
这样的风景,也叫我的心情畅快了许多。
遥遥望见太子汤中的人,我不由得笑起来,扬声喊道:“你就这么喜欢汤池啊?”
池中的人没有动,我又走近了接着道:“既然已经僭越了,怎么只盯着太子汤,干脆去圣人的御汤啊!”
他微微侧身,回头与我对视,我愣在原地。
竟真的是李旦。
全身仿佛被钉在地上,我动弹不得,过了许久才说出一句:“相王……怎么在这儿?”
“你……方才在和谁说话?”
“相王不必知道。”
“又是武延秀吗?你还跟他……”他自嘲地笑了一声,没有再问下去。
汹涌的苦涩在心中蔓延,我狠心道:“这不关相王的事。”
“就算你不想我过问,又何苦一声一声地叫我相王?”
我知道是自己无理,终于在汤池边蹲了下来,柔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他沉默了很久,长叹一声,“我原本想……我想……我们一起泡着汤泉,说说话。”
细雪落在他的发间,与他已经生出的几缕白发相应,我不禁伸手拂去,“我们之间……还能说什么呢?”
他闭上双眼,头颅贴向我的手心,“团儿,我们在骊山,暂且不用管大明宫中的事。”
“是么?在骊山汤泉宫,你和圣人、皇后就没有试探和戒备么?他把太子和嫡出亲王才能用的太子汤,赐浴给你和他现在唯一的儿子,除了今夜,你这些天可曾用过?”
“你……”他睁开眼,侧头看我,“我在做什么,你都留意了,是不是?”
“不是有意留心的,只是同在汤泉宫,难免都会知道。”
“我不是在怀疑你,我是……”他顿住,看我的身子缩了缩,又急忙道,“外头冷,你想泡一会儿么?”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不想患风寒,干脆脱去披衣,与他并排浸在池中。
他向我挪近了几寸,左肩贴着我的右肩。
“团儿,二十七年了。”
不知是压迫而来的泉水,还是耳边平静的语言,我只觉得胸口沉闷,每一次呼吸都要用力。
“你我都不再年轻了。”
我竟一时兴起,轻笑道:“是你老了,我小你六岁呢。”
他像是终于卸下一切,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身子轻碰着我,我心中复杂,有意躲开,他在微怔之后敛去了笑意,又变成与我并排靠着的样子。
“团儿,上元节就在下月。今年圣人和皇后特意吩咐,不必进宫赴宴,我们一同去西市过节可好?”
又是上元节……我静静地看着他,几分苦笑。
“你嫁给我二十九年了,我们还从来没有一起在宫外过过上元。”
我无奈道:“都二十九年没有一起过了,又何必多这一次?”
他定睛看我,眼中藏着层层叠叠的柔情,“都二十九年没有一起过了,就不能过这一次么?”
我只是垂下双目,紧紧盯着眼前的水面,却不知道要怎么回他。
“团儿”,他只是用指尖触了触我的肩头,“你真的连一日的时间都不愿给我了么?我连……”
他一下子住了口,我却猜出了他想说什么。
“你连武延秀都不如?你不该这么说。”
他点点头,“我知道,我只是一时情急,对不起,我……。”
“我陪你去。”我打断他的话。

第一百三十六章 西市
景龙四年的元夜前夕,阿鸾坐在我的身后,为我梳起最平常的椎髻,簪环也只随意地戴了几只素银的。
前几日,金城公主跟着吐蕃和亲特使离开了长安。
皇帝李显亲自送至渭水以西的始平县,设宴百官,改始平县为金城县,免金城县百姓一年赋税。
在如此山呼万岁的盛世之景下,李奴奴的喜怒哀乐没有人听得到。
长安城外,当我和阿姊、婉儿站在一处,望着銮驾消失于视线中的时候,婉儿只是悄然落寂。
我无法安慰她什么,她却开口向我说:“雍王找我求情,想随驾护送公主,陛下没有答应。”
我听后竟无半分悸动,“雍王膝下子女众多,公主自小也没怎么见过他。想亲自送公主,为的是他自己,不是公主。”
婉儿的步子在车前停了片刻,回头浅淡一笑,“许多话何必说得那么清楚,糊里糊涂地过日子,对自己也是好事。”
“侧妃,都弄好了。”阿鸾的声音将我从几天之前的记忆中扯回。
眼角的细小纹路已经遮掩不住,索性连妆容也只略略带过,只轻扫了黛眉朱唇,揽镜自照时,突然发现这个画法很熟悉。
“给豆卢府备的礼送去了么?”我问道。
“豆卢娘子已收下了,不过豆卢相公病重,她也只是草草谢过。”
我点头,“本就是聊表心意,她对这些也一向不放在心上。”
“相王府方才有人来传,相王要晚些才能过来,侧妃可要歇息会儿?”
我摇摇头,“煮一盏茶汤吧,西市的吃食都很油腻。”
等了半个多时辰,才听到相王在韦宅门口的消息。
他一身半旧的靛蓝色圆领袍,头上仔仔细细地包着青黑色的平式幞头,一脸微笑地看着门内的我。
我走到他的身边,被一阵带着苦味的清甜香气裹着,笑着说:“这个样子倒像个五六品的小吏。”
他上前一步握住我的手,眼中的欣喜无需陈说,“你也只像个平常的官眷。”
齐郎牵着马和阿鸾跟在身后,我与他一路步行,街坊巷道皆是喧嚣,我们的话却很少。
兴化坊门口,一个满身架着花灯的稚童拦住了去路。
“郎君给你家娘子买一盏灯吧!再往前就是西市了,人人都有花灯,空手进去会被人笑话的!”
我与他对视吭哧一笑,推着他道:“看什么?你买不买?”
他的笑意更浓,弯身问道:“小郎君的花灯多少文?”
“五百文一只,随你挑!”
“平日不过一百文,你这是堵在西市门口宰客呢?”
小郎君撇撇嘴,“五百文都舍不得给娘子花么?”
我又推了他一把,指着其中一只绘着宝相花纹样的花灯,对那个小郎君说:“五百文就五百文,我要这个,你去找后面的婢女拿钱。”
小郎君还等着我们还价,没想到这么爽快就卖了出去,高兴地连连道谢。
我见他递了灯给我,忙跑着问阿鸾要钱,又推了李旦一把道:“堂堂实封一万户的安国相王,计较这四百文钱?”
他无奈地摇头道:“该卖一百文的东西,即便是年节也不能五倍去卖。我固然不在意这四百文钱,可若真是七八品的小吏,被他这一顿抢白,岂不真要咬牙上当了?”
我所谓地耸肩道:“真没有这个钱,不要就是了,他还能强买强卖不成?不过是有的郎君好面子,不愿在娘子跟前跌份儿,才要心知肚明地上当,那也是活该。”
“喏”,我伸手将花灯递给他,“这是你家娘子送你的。”
他愣了一下,眼中有万千柔情,低头一笑,紧紧握住我抓着灯杆的手。
西市的人还像两年前那样多,他拉着我穿过人群,果然走到了一家面茧铺子前。
我努努嘴,“我不爱吃这个。”
他无奈一笑,又拽起我的手向前奔去,我跟着他的步子,躲闪着往来的人流,洒下一路笑声。
“这家!”他又停在一家铺子前,把我拽了进去。
“羊肉馄饨!要热腾腾的!”他对店家豪朗一笑,又招呼门外的齐郎和阿鸾坐在另一处吃。
“我又没说我喜欢馄饨,你怎么就带我进来了。”
“你喜欢羊肉汤饼,自然也会喜欢这个”,他递给我碗筷,笑吟吟地说,“我可是亲自试了多次,才选了这家的,尝尝。”
轻咬一口,羊肉的香气混着葱和胡椒的味道弥漫在口腔,一股暖意顺着喉咙滑进身体,我抬头对他一笑,“好吃。”
“娘子送了我花灯,那我就请娘子吃馄饨,如何?”陪我一起吃了两大碗,他搁下筷子笑道。
“不行。”我按下心中的笑意,假装沮丧地说。
他轻轻挑眉,“嗯?”
“两碗馄饨能有五百文钱么?我吃亏了。”
他又是忍俊不禁,扶着我的肩笑道:“真是会算账,那你等着!”
“店家!”他高声喊道,等人过来了才沉声说,“一贯钱,请今夜来店里的人吃馄饨,够了么?”
店家欣喜,如捣蒜般点头。
“若是来的人太多,只管招呼。不够的钱就派人去永宁坊的韦宅取。”
我瞪大眼睛盯着他,他却得意洋洋起来,又吩咐着齐郎付钱。
拉着他的手踏出店门,我咬牙切齿地说:“全都算到相王府头上。”
他笑得如此肆无忌惮,我正想抢白几句,抬头却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
一个胡人,与另一人结伴进门,虽都包着幞头,却完全没有鬓角。
他们二人看到李旦,皆是一愣,我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李旦拽着快走了出去。
我忽然想起了,脱口而出,“慧范。”
“不过是出来偷吃荤腥,别这么大惊小怪。”
我摇摇头,皱眉问道:“他旁边的僧人是谁?”
他随口答道:“宝昌寺的普润。”
“原来不是国师的弟子。”
“你虽与国师有交情,可长安城里那么多比丘沙门,自然有不熟识的。”
我低声道:“有的俗人为避官爵出家,有的僧人为了富贵深陷宫门王府,他日未必不是一场祸事。”
“眼下圣人看重这些旁门左道,该给的不该给的都给了。盛极而衰,若不加以纠正,恐怕佛门道门要有灭顶之灾。”
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心中嘀咕,这些沙门道士,无非与斜封官一样,是李显和阿姊收买的势力。兵权大半在李旦手中,他自然能够做事中正,顾及名声。
火树银花,五彩炫目,我从来没有好好地看过上元节的灯火。只这一次,我和我的心上人,把所有的一切都抛在身后,自私地分享只属于我们两人的时间。
“前面围着的是什么?”一阵烟火燃尽,我张口问道。
他拉着我向前头挤去,原来一层一层的人群尖叫惊呼,是在看着斗鸡下注。
我戳了戳他的前胸,“我不会这个,你看哪只能赢?”
他装作苦思冥想的样子,半晌才说:“那只红尾的。”
我欢欢喜喜地从齐郎身上抢来半贯钱,“赢了算我的,输了算你的。”
阿鸾将通宝铜钱撒进盆中,发出哗啦啦的声响。见有人出手如此阔绰,人群发出一阵惊呼,有好事的就撺掇着方才下注最多的人。
那人微胖,拉着他娘子的手又上前一步,弯身搁下赌注,两人的背影看着都很熟悉。
随着赌注被人看到,竟无一人起哄,全场安静得都倒吸一口冷气。
“半……半两黄金。”
“怎么?还有人下得比我多吗?”那人回头,挑衅地向我们看来。
是李显。
他和阿姊皆是一身富贵打扮,手牵着手站在一处,宛若只是元夜游玩的官员夫妇。
四人视线相对,全都愣在原地。
原来他们今年特意吩咐不必进宫赴宴,是为了自己微服出宫,一起玩乐。
阿姊很快笑着招了招手,我和李旦忙挤了过去,行了家礼。
“赌来赌去,原来都是自家的钱财!”李显拍着李旦的肩膀,哈哈一笑。
我见到李显还是心存芥蒂,只向阿姊笑道:“我可没钱再下注了。”
李显却仿佛忘记了我对他的种种不敬,满不在乎地大声说:“团儿只管下,多少我都替你出!”
阿姊笑着推搡道:“这一场若是都输光了,待会儿连吃面茧的钱都没有了。”
李显和李旦兄弟俩的眼光真是出奇地一致,几场下来,红尾鸡一败涂地,我们四人也自然赔了个精光。
李显尴尬又无所谓地笑笑,“果然老了,连斗鸡都选不好了,还害得我家娘子没钱吃饭。”
阿姊撸下手上的金镯,搁在李显的手心里,“这个请我家郎君吃面茧,该够了吧?”
“宝华巷和安兴巷的交口,有一家张记馄饨铺子,店家今日请客人吃馄饨,阿兄和阿嫂倒可以去那家尝尝。”
慷他人之慨,他倒是很擅长嘛。我的脚尖轻轻碾了他一下,满意地听到了耳边传来嘶声。
“四弟和团儿这是已吃过了?”
他点头得意地笑道:“味道鲜美,流连忘返。”
李显听到好吃,很是激动地拽着阿姊道:“香儿,我们也去吧!我还没在外头吃过不花钱的吃食呢!”
草草告辞,他与阿姊携手走向我们来时的路,李旦在旁握紧了我的手。
在这个夜晚,忘记了身份,只是短暂地做了自己的人,不只我和李旦。

第一百三十七章 离间
五月炎热非常,阿姊又将我接进宫中。蓬莱殿中摆着几盘酥山,上面缀着蔗浆和樱桃,裹儿和仙蒲分坐阿姊身侧,喜笑颜开。
我在阿姊对面坐下,笑着问道:“婉儿今日不在么?”
“中书侍郎崔湜有要事相商,我就没喊她进宫。”阿姊道。
裹儿努努嘴,“是为了那几头象的事么?崔侍郎当日就反对把象留在隆庆坊的。”
我心中几分忐忑。
上巳节过后,胡僧慧范向阿姊和李显上书,称隆庆池有王气升腾,相王五子中,必有一人呈帝王之气。
四月十四,李显亲往隆庆坊五王宅,大宴侍臣,泛舟戏象,以震王气。
慧范是国师狡兔三窟的一窟,从来都是听命于阿姊和李显,可我又不能全然排除此事受命于国师的可能。
背后到底是谁在操纵,是李显、阿姊,还是李旦、李隆基,早已不是我能看清的局面。
“本来留了两头象在五王宅,谁知他们照顾不周,先是踩死了几个奴仆,今日又踢伤了几个世家弟子,闹腾个没完。”阿姊有些不耐烦地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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