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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送鹅毛(长弓难鸣)


“倒也不是懈怠,只是有些独断。”牢头俯首答道,“他一个人孤立我们七八个牢头,还仗着郎中的关系,横行霸道……只是念及郎中的情面,大伙也都没吭声。”
“听说他晚上方便都懒得起身,在床上挖了坑,底下摆了个马子……我记得去年尚书江夏王曾说过,刑部官员不得在夜间使用马子,因为马子以前叫虎子,使用马子便是对太祖不敬!”
“可您不也说过这官员们用没用,到底是家人在用,还是自己在用,根本不会有人知道,所以不必遵守吗?那旦末虽说在床榻上装了个马子,不过没人能证明他是自己在用啊!”
尔朱杲瞪了他一眼,哼了两声,“没人能证明他自己在用,也没人能证明不是他自己在用!你把这事儿报给尚书,他自会秉公处理!还有,你禀报尚书的时候,顺带再加上你那个姓李的属下,他今日向我揭举你收取案犯亲眷银钱一事,叽里呱啦说得我心烦……没人喜欢越级上报,若是每个人都这般,那我岂不是要忙死了!你也好借着这个机会,展示一下你的威严,以后便于统管!”
牢头磕头谢过,随后领命退下。
马夫待到牢头走后,侧脸看向尔朱杲,小声说道,“郎君,这谢牢头到处宣扬他是你的左膀右臂,嚣张得很,你切莫被他蒙蔽了。”
尔朱杲轻笑道,“我当然知道这些,所以我让他把旦末的事情禀报给尚书,没人喜欢越级上报,江夏王也不例外,届时尚书自会帮我卸掉这个左膀右臂。”
“那您从洛阳提拔上来的旦末……”
“他帮着张牧川在洛阳拔掉了我辛苦经营的关系,害得我亏了不少银钱,怎能不付出点代价,我把他提拔上来,就是为了方便惩治而已!本来我还打算再给他一个机会,谁知这人太不懂事,马上就到仲秋了,他居然真的送我几大盒月饼……那玩意儿吃多了不消化,整得我这几天老往更衣室跑,你说他该不该死!”
“该死!郎君果然机敏,设计环环相扣,毫无漏洞!”
“甭废话,赶紧送我去文学馆,别让几位学士和魏王等久了……”

第一百零四章
话分两头,那边尔朱杲喜气洋洋地赶去魏王府,献上这段时间利用巡访各地府衙,审查刑狱公务之便,游览群山秀水,整理出来的大唐十道风土人情。
这边张牧川却是恼恼闷闷,在城中找了一圈,不见高阳的踪影,欲前去金城坊那座府宅继续搜查,又恐长安县府衙已经封锁现场,自己眼下毕竟还未抓着元凶,行事不宜太过张扬;欲往焦遂住所而去,给自己添一分助力,又恐为对方带去麻烦,焦遂已是人父,倘若出了事,孤儿寡母该如何苟活;欲投平康坊乐户,借其消息渠道,打探张师政行踪,又恐高阳知道了生出误会,与自己闹别扭;欲寻苏烈收留,又恐耽误对方值守宫门,落得个玩忽职守的罪名……
脑门都快抓破了,到底也是个无依无靠,他叹了口气,苦自忖量道:“算逑!我还是回客舍与缅贡使商量,他还可自由出入,也能帮忙跑腿传话。”
遂匆匆奔向永阳坊客舍,张牧川径直来到缅伯高房前,轻叩房门道:“贡使,我有事与您商议,可否开门一聚!”
房内一片安静,隔了好久,才飘出缅伯高的回应,“我现在有些不方便,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想办法处理吧,我一个小部族的使臣,帮不上什么忙的。”
张牧川不肯放弃,继续说道,“并不什么大事,就是请您帮我去几个地方,传几句话罢了……”
缅伯高哼了两声,“你自己为什么不去?莫不是你没长腿?”
张牧川解释说,“我现在不宜抛头露面,只好求你帮忙。”
“不宜抛头露面……好,好,好,我且问你,先前你说办完事会去找你那在刑部任职的朋友,帮我解决祥瑞困局……你去找了没有?”
“找了,我刚从刑部那边回来。”
“那你朋友答应帮忙了吗?”
“呃……我一时忘记了这茬儿,但是……”
“不用但是了,你问都没问,压根就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你是知道的,我这些日子有多忧愁,过得多么提心吊胆……你既给了我希望,就不该再让我失望,能不能做到另说,至少也要积极争取啊!你都没把我的请求当回事儿,我又何必帮你!走吧,从今日起,你不再是使团的特招向导了!”
张牧川听了这话,自知理亏,连忙道歉:“这回是我不对,往后不会再这般!我只是今日遇着了变故,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这才忘记了贡使您的事情,待我料理了宵小贼子,必定先把您的困局解了……你不要我做特招向导也无所谓,我是有朋友收留的,只怕你没了我的护卫,活不到进贡的那天!”
他这话一半柔软,一半强硬,道歉里带着几分威胁,缅伯高登时不高兴了,发怒道:“你这草莽惹是生非,走到哪里,哪里就有人命官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日干了什么,客舍里都传遍了,有人看见你去了金城坊,隔了一会儿,大总持寺辩直法师的尸体便从你所在府苑抬了出来……别人还把你以前在石头大寨、僰道县、失落峡做的恶事都挖了个干净,我才知道这一路你害了不少人,简直罄竹难书!招你这么一个向导,连累了我许多,如今实在不想要你了!我能不能活到进贡那日,都不干你事!快走,快走!迟了些儿,我便叫府衙的人来抓你了!”
张牧川皱了皱眉,觉得事情有些奇怪,但他推了推门,发现里面上了门闩,见缅伯高这般狠绝,没奈何,只得转身离去,漫无目的走了一段,忽然醒悟:“这缅伯高平常也不是这般无情的人,怕是有人挑拨……即便要走,我也该算清账目,把阿蛮也带上,重新找个住处才是。”
说着,他立刻返身回去,却因为中途遇到武侯四处搜查,不得不迂回躲避,原本该是一刻钟走完的路程,生生花了将近一个时辰。
恰在这一个时辰里,发生了许多事情。
那缅伯高赶走张牧川,唉声叹气一阵,又觉肚饿难耐,于是打开房门,叫来阿蛮,摸出一贯银钱:“小阿蛮,快到晚膳时间了,你去外面买两斤羊肉回来,再打一壶酒……我说话带着六诏口音,容易被人欺骗,一贯钱只得买来五百文的东西,还是你去跑一趟划算些,剩下的钱,你是买糕点也好,还是自己留着也罢,都由你做主。”
阿蛮不知张牧川回来过,喜滋滋收了银钱,撒丫子跑了出去。
缅伯高又回到房中,等待多时,也不见阿蛮回来,估摸着这孩子又是玩性大发,忘记带吃的回来,可怜自己五脏庙咕叽咕叽闹个不停,口干舌燥难熬。
正在愁苦之际,忽听得房门嘎吱一声,唬得缅伯高伸长脖子看向门口处,却原是张牧川去而复返,双手捧着一个杯具道:“贡使,没有我张牧川,你只能饿着肚子哩!这有一杯热茶,你且先暖暖胃,待我出去与你买些酒肉回来!”
缅伯高冷着脸,脑袋一偏:“我不要你的热茶!便是马上渴死饿死,我也不要你的东西!你这人忒不要脸皮,都说了不要你了,却还回来!”
张牧川叹道,“没有我,你怕是没法子完成进贡啊。”
缅伯高嗤笑一声,“你以为你是谁,离了你,这太阳就不东升西落了吗!杀人犯,有多远滚多远,跑来缠我作什么!”
张牧川忽地变了脸,怒目圆睁,喝骂道:“你个无情的边陲田舍翁,竟敢这般羞辱我!”
说完这句,他将手中的杯具朝缅伯高面门一掷,噌地一下拔出腰间崭新横刀,挽了个刀花,往缅伯高身上飞快地划了数十刀。
缅伯高被砸了个两眼昏花,只觉得身上凉飕飕的,垂头一瞧,发现身上的衣袍已经碎裂成片,只留了四四方方两块破布搭在胯下私隐处,当即气得晕倒在地,迷迷糊糊地看着张牧川翻箱倒柜,提了两个青毡包袱,挎刀离开。
过了一会儿,阿蛮一手拎着壶虾蟆陵的阿婆清,一手提着个黑木餐盒,欢欢喜喜地回到客舍,一见缅伯高脸面朝地,倒在房中,登时吓了一跳,慌忙上前,把手中的阿婆清和餐盒一放,扫视屋中满地狼藉,捶胸顿足道:“不用说,这怕是遭贼了!贼匪狠辣,不仅盗了银钱,还把贡使杀了,这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他嚎啕大哭,泪珠儿滚滚落下,“这进贡之事只怕要功败垂成了,哎哎……到底相识一场,总不好让贡使横尸于此,我只得在这房中找一找,把那些锦袍玉带都拿去变卖了,换来一口棺木,将贡使埋了,我再去寻阿耶吧!”
这时候,缅伯高呻吟一声,慢慢坐起身来,攥拳骂道:“好个不良人,居然对我下如此黑手!”
阿蛮见他未死,有些不情不愿地把锦袍玉带放回原处,擦了擦眼泪,轻声问道,“是哪个不良人?”
缅伯高并不言语,连连叹息,拿起地上的酒肉,吃喝了一阵,这才开口:“阿蛮,其实你先前在房中睡觉之时,你阿耶张牧川回来过了,我与他划清了界限……谁知你出去打酒买肉,他又回转,死缠烂打,因我坚决不收,他便痛下狠手,砍了我好多刀,衣袍全都被他损毁了,他还抢了银钱符牒,就连仅存那两个装着贡物的青毡包袱也夺走了……”
阿蛮闻言蹙起两条短眉,撅着嘴道,“不应该啊,我阿耶不是这么霸道的人,你在此等着,我去寻他,定会把你的包袱讨要回来!”
缅伯高心里不安,提议他跟着一起前去。
阿蛮摇头拒绝,说缅伯高讲话难听,三言两语间,出了差池,张牧川阿耶又会出手暴打,还是他自己一个人前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较为稳妥。
缅伯高仔细一想,觉得有些道理,点头说道,“你此番前去,能要回包袱最好,不行就算了,切莫与他争执,大不了明日我去府衙,让官老爷帮咱讨回公道。你一个孩子不可在外逗留,以防意外,不要弄成赔了夫人又折兵!”
阿蛮直说放心放心,张牧川阿耶该是没有走远,他不消片刻就会回来,让缅伯高安心等着。
谁知他一转身,却见张牧川站在了门口,当即惊了一下,瞪大眼睛喊了声,“阿耶!”
张牧川眼神温柔地看了阿蛮一眼,转头望向狼狈的缅伯高,愣了一下,“贡使,你这是怎么搞的……”
缅伯高抬头看去,又羞又怒,“你也太欺负人了!把我弄成这般,还问我是怎么搞的!张牧川,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府衙告发!”
张牧川面色一沉,“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把你弄成这般?”
缅伯高气极反笑,绘声绘色地将当时的场景演了一遍,看得张牧川和阿蛮都呆在了原地。
阿蛮反应最快,立马察觉出了这里面不对劲的地方,指着张牧川腰间的障刀,“贡使,你仔细瞧瞧,我阿耶腰间挂的可是障刀,并非横刀……你忘了,他在五行山上与那贼子拼杀,随身携带的横刀已经毁了。”
缅伯高摇头道,“横刀并非什么稀奇珍宝,他大可重新再买一把便是,或者向长安的不良人借用,不能说明刚才向我行凶的人不是他!”
恰巧此时,又有一名张牧川来到厢房门前,模样穿着与前者完全相同,也是剑眉星目,鼻梁挺拔,九尺身高;穿的也是无袖短袍,脚踏一双鹿皮厚底长靴,腰悬一柄百炼障刀。
稍有区别的是,这位张牧川肩上挎着两个青毡包袱,手里握着崭新横刀,他一进来就将包袱与横刀扔在地上,指着另一个张牧川的鼻子,说道,“贡使,我算是知道你为何刚才那般对我了,原是这个西贝货挑拨离间!不过,有我在,没意外,你瞧……我已经把他从你这儿抢走的东西,又给偷偷取了回来,他将这些物件全都藏在了客舍后面的大总持寺内,想跟咱来个栽赃嫁祸,欲要拉你下水,其心可诛啊!”

两个张牧川站在一处,直把缅伯高与阿蛮看懵了,真真假假难以分清。
先进来的那一位站在左侧,冷哼两声,说道,“假的就是假的,莫以为贴了张面皮,你便能以假乱真,只消撕了你的伪装,立时真相大白!”
后来的那位站在右边,双手叉在腰间,嗤笑着:“我也是这么想的。”
说完这句,他对阿蛮勾了勾手指,俯身低头,“小阿蛮,你来验一验,阿耶这张面皮到底是真是假!”
阿蛮怔了怔,随即凑了过去,伸手捏了捏站在右侧的张牧川脸颊,呆呆地说了句,“这是真的!”
站在左侧的张牧川不服气,脑袋一歪,对缅伯高招了招手,“贡使,你也来摸一摸,看看我这张脸面是不是假的?”
缅伯高木然地应了一声,慢慢地靠近过去,抬起右手,用两根手指掐了掐左边张牧川的面皮,摇头答道,“不是假的……”
右侧的张牧川闻言勃然大怒,将阿蛮往旁边一推,噌地拔出障刀,眯着眼睛骂道:“你个狗驴卵蛋,敢仿造我的面目,为非作歹,害死无辜,还打伤贡使,抢走贡物,该当一刀砍死!”
左侧的张牧川听了,只是冷笑,也抽出障刀,往前一迎。
叮!两把障刀拼在一处,溅出点点火星。
一击之后,二人发狠死斗,招式套路居然完全相同,使的都是四两拨千斤的杀人技,没有半点花哨。
阿蛮和缅伯高只觉得眼花缭乱,更分不清谁是先进来的那位,谁是带着青毡包袱与横刀归来的那人,饶是阿蛮目光紧随,也难以辨别。
两把刀,二不良,这场拼杀胜负难分,都要护卫高阳公主进宫,协助贡使缅伯高进贡,各论辛苦争抢功名。
真牧川实受赵国公,假守墨虚称圣人令。皆有符牒文书为证,终究也是亦真亦假拎不清。
一个是蜀地益州不良人,一个是三转军功小校尉。
一边脱了短袍,现出春明门外王武相赠的白仙彚甲;一边撕了外衣,显露昔年交州西河玄甲军编号鱼鳞铠。
横斩竖劈无胜败,斜挑直刺没输赢,打了半晌,都有些气力不足,而厢房内也是桌翻椅倒,酒肉器皿散碎一地,窗户破烂,床榻损毁,直教人无处落脚。
他俩打着打着出了厢房,穿廊过道,翻墙上树,竟是到了街巷之中。
张牧川见阿蛮追了出来,当即吩咐道:“阿蛮,刀剑无情,你年岁尚小,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在这客舍等着,守住贡使,免得再出什么意外,待我与这狗驴卵蛋打上朱雀门,找好友苏烈分个明白!”
话音还未落下,另外一个张牧川也是如此交代。
阿蛮见两个阿耶相貌声音都一样,不差丝毫,只得依言而行,转身回去。
两个张牧川一面拼斗,一面往朱雀门行去,打打骂骂,问候对方全家老小的友好言语不绝于耳,沿街的巡吏武侯尾随一路,却都难以插手,只得跟着同去朱雀门。
朱雀门下,苏烈正饮着绿蚁新焙酒,抬头瞧见两个张牧川打了过来,只以为自己是吃醉了,揉了揉眼睛,又见四个张牧川,顿时更迷糊了。
两个张牧川都是一手用刀指着对方,一手抓着对方臂膀,纠缠着:“定方,这狗驴卵蛋仿造我的模样,鱼目混珠……刚才我与他打了一路,这厮竟连武艺也学得相似,一时难分胜负。以前你我经常喝酒比武,必能识破虚假!”
言罢,另外那个张牧川也是这般说着。
苏烈打了一个酒嗝,斜侧身子,背对两个张牧川看了另外两道虚影良久,摇头回复:“我瞧不出来……要不,咱五个打一架?”
两个张牧川都点头应下,说这主意不错,手底下见真章。
那些尾随而来的巡吏和武侯见状,都识趣地退走了,毕竟苏烈背上那口铁釜锅底实在太黑,万一因为看热闹被文官误会了,影响自个儿前途可就不妙。
苏烈懒得管这些,他把两名手下叫到近旁,悄悄说道:“你们一人看住两个,待会我与他们拼杀,专攻他们的屁股,看哪个屁股上面有疮疤的便是真,没疤的就是假。”
两个赤裸上身的壮汉兵士不好直言上峰吃醉了,把两人当成了四个,只是低头应诺,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个张牧川的屁股,结果却发现这二人的屁股上面都有疮疤,且样式大小完全一致,位置相差无几。
苏烈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也没了法子,只好说道,“守墨,你当年曾在大理寺任职司狱,被人冤枉又落入刑部大牢,大理寺、刑部还有些官吏并未升迁,肯定能帮你辨清正邪,你去这两个地方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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