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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送鹅毛(长弓难鸣)


张牧川又问,“王文诺比我们先离开崔府,为何现在还没过来?他会不会今晚不再出门了?”
焦遂摆了摆手,“放心吧,他肯定会过来的!我先前都问清楚了,他那朋友明日辰时就要回长安,未免生出什么意外,他只能选择今夜退货退款,毕竟这花妖寿命短暂,转眼便会凋谢啊!至于为什么他现在还没过来嘛,大概是因为正招待着我那新朋友吧!”
张牧川一歪脑袋,“新朋友?”
旁边的阎玄邃咳了两声,插话道,“今晚刚认识的,不太熟,叫什么刘凯,说是中山靖王之后,嘴欠得很……”
话音刚落,忽然从巷口跑进来一道人影,正是焦遂所说的新朋友——中山靖王之后,刘凯。
这刘凯噔噔噔跑到几人面前,气喘吁吁地说老焦你真坑,讲好了车接车送,但派过去的居然是牛车,差点就露陷了,好在那小王八读书读傻了,以为这是效仿老子的道骨仙风,竖着大拇指夸赞了许久呢。
焦遂尴尬地摸摸鼻子,咬牙切齿地骂着崔府仆从赚了差价,他给的银钱该当能租下一辆驴车才对!
刘凯拍拍焦遂的后背,直说不计较不计较,他早先在崔府吃酒的时候,顺走了几副精美的碗筷,拿去市集卖掉该是能弥补损失。
阎玄邃受不了他们的胡扯,立刻出声催促众人赶紧躲起来,搞不好小王八马上就要钻进巷子了。
焦遂和刘凯只好收了交谈,鬼鬼祟祟地跟阎玄邃躲进巷子右侧,而张牧川和高阳则是藏在巷子左侧的杂物之间。
张牧川见高阳仍是一脸寒霜,凑过去道,“殿下,你平日也不是个在意纨绔霸道的人,怎么今天这般气恼?”
高阳回眸道,“老张,你说这世上只有男子,没有女人,能成吗?”
“那肯定不成啊!”张牧川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正所谓孤阴不生,独阳不长,只有阴阳相合,这人才能繁衍下去,不论是没了女子,还是少了男子,都会灭绝的。”
“没错,既然没了女子不成,那为何这女子如此轻贱,要被王文诺这等混账虐待,要被男子当货物一样买来送去?如果男女就像阴阳一样彼此依存,那是不是应该地位平等?”
“这……我知道你说的有道理,我也知道女子可怜,但自古以来男尊女卑,哪怕是梁国夫人和崔抗的妻子这般强势人物,在夫君宴请宾客时,也是上不了桌的。今日之所以让你跟我坐在一起会食,那是因为崔抗知道我这人讨厌繁文缛节,如若非要咱分桌而食,很可能会惹得我不高兴。”
高阳轻轻哼了一声,“自古以来就是对的么?这世道是在变化的,某些陈规陋俗也该变一变!”
“哎!这事儿怕是很难,非你我能做成的,咱还是说点实际的吧……”张牧川担心高阳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速即转移话题,“待会儿咱擒住这王文诺,你打算拿他怎么办?”
高阳双目一凛,语气森森,“似这等禽兽,当然不能轻易饶过,该把他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张牧川叹了口气,规劝道,“殿下,想要毁灭一个人的躯体是很简单的,但你今天杀了王文诺,明天还会有赵文诺,钱文诺……而且,你杀了王文诺,那可怜的胡姬也得殉葬,她是王文诺买来的,低贱如家牲,一日不消了奴籍,终究是生死不由己,咱救得了她这一次,可救不了她千千万万次啊!”
高阳眉头紧蹙,盯着张牧川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我以为咱不必杀了王文诺,只需严厉惩戒一番,教他不敢再胡作非为即可……当然了,这胡姬是决计不能再跟着王文诺的,咱要让他交出胡姬的卖身契,当面销毁!”张牧川低声说道,“这太原王氏是世家大族,重视名声,只要没了卖身契,以后王文诺也不会再去骚扰胡姬。”
高阳认真地思忖片刻,知道张牧川其实是担心对方家族报复,太原王氏底蕴深厚,届时连累缅氏使团就不好了。她此时也没其他的主意,只得点了点头,同意张牧川的处置方略。
张牧川长长地舒一口气,心道这小公主还是能讲得通的,完全不像坊间传闻那般野蛮嘛!
便在这时,王文诺领着几名肩扛破烂花椅的轿夫,缓缓地踏进了巷子。
只不过出乎张牧川等人预料的是,王文诺并没有踩中焦遂和阎文邃挖的土坑,他跟在轿夫后面,从土坑边缘溜了过去。
高阳瞪大眼睛看着渐行渐远的王文诺,面色难看道,“张牧川……你之前说什么来着,不会眼睁睁看着这王八蛋离开?”
张牧川铁青着脸,瞄了一下躲在对面的焦遂,后者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也没想到这王八蛋居然不走寻常路。
眼见高阳又要摸出匕首冲过去,张牧川只得摸出一条黑色面巾蒙在脸上,迅速蹿出,三拳两脚打发了那些轿夫,弓步转身,横出一肘,竟是直接将王文诺击飞,恰好摔进焦遂挖的土坑之内。
其他几人也都蒙上面巾,凑到土坑旁边,看着四仰八叉躺在坑中的王文诺,直夸张牧川好俊的功夫。
张牧川强咽下喉咙里的一口热血,谦虚地摆摆手,说这点拳脚功夫不算什么,自己最精通的还是作诗。
高阳唯恐有人真的要求张牧川现场作一首诗,急忙岔开话题,往坑里啐了一口,“你这王八蛋终于栽了吧!”
王文诺一眼认出了高阳身上的襦裙,喔喔喔地嚷了起来,“原来是你们!做坏事都不换衣袍,你们也太不仔细了吧!”
张牧川下巴一扬,抱着膀子道,“你懂什么,就因为我们没换衣袍,事后便是你去报官,也不可能有人觉得这是我们做的,只当是有人栽赃陷害!”
王文诺一怔,心底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语气都弱了几分,“你们想做什么?”
高阳目光如刀,一寸寸地剐着坑底的王文诺,“我们想做什么?你应该反省一下自己做过什么!那胡姬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遭受你的凌辱折磨?”
王文诺闻言松了口气,笑着说道,“竟是这等小事,我还以为我犯了什么大罪呢……这样吧,你们不喜欢她现在这模样,我明天就找人给她治一治,再用些上好食材,保证她很快就变得白白胖胖,还可以收作暖床肉衾,任谁见了都说她有福气,跟了好主人。这么处理,你们该是满意了吧?”
高阳气极反笑,“你把她像草木一般栽种在瓷盘里,浑身扎得千疮百孔,这是小事?你还想把她收作暖床肉衾?”
王文诺呵呵笑道,“小娘子,你所有不知,这暖床肉衾的地位可比普通婢女高出一大截,平日里吃得好,穿得好,又不用干活,每天躺着就行,同府的奴婢们好生羡慕呢!”
“羡慕你个狗驴!”张牧川着实压不住火气了,怒道,“赶紧把那胡姬的卖身契拿出来,否则我在你身上也扎上几十朵牡丹……不,应该是扎上一百根荆条!”
王文诺梗着脖子,“她是我花了真金白银买来的,凭什么要把卖身契交出来?我这番若有触犯贞观律之处,自归有司处置,如若没有违反律法,谁也不能强加罪名处罚,更不能责令我交出卖身契。你们要是不服气,大可指出我触犯了哪一条!”
高阳听他一口一个律法,噌地一下又把匕首拔了出来,“我就说跟这王八蛋讲道理是不行的……今日我非要剐了他不可,有本事就把贞观律叫出来拦我吧!”
旁边的焦遂惊了一跳,急急上前阻挡,心中暗叹这弟妹性子太急太烈,慌忙说明自己的土办法还有后续,“弟妹冷静……刘凯兄弟有个姓周的朋友,非常擅长审讯逼问,刚巧今日也参加了老崔的宴席,他先前听了我的土办法,料到这小王八不会轻易服从,已经回家去取祖传审问器具了,很快就过来!”

高阳听了这话,又忍耐下来。
但谁也不知道焦遂说的这个很快到底有多快,等待总是最折磨人的。考虑到高阳的急性子,以及焦遂曾言“在路上”却教人苦等了半天的事例,张牧川决定给众人找点事儿做,因为人只要忙碌起来,就会忽略时间的流逝。
他吩咐焦遂和刘凯将那些轿夫捆绑妥当,自己则是领着高阳走到花椅旁侧查看胡姬的情况。
这胡姬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服用了什么药物,此刻昏睡沉沉,不论张牧川和高阳如何呼唤,始终双目紧闭。无奈之下,张牧川只得让高阳在一旁小心照料着,自个儿转过身子,踱步回到土坑边上,继续为这土办法查漏补缺。
为免有人在此期间误闯进来,张牧川让焦遂把放在其他巷子的柳木牌子挪了挪,摆到他们所在之处的首尾两端,一旁的阎玄邃见了觉得还差点意思,于是从蹀躞里取出纸笔,描了两幅泥泞道路细密画放在柳木牌子后面。这两幅细密画惟妙惟肖,瞧着就像巷子真的泥泞不堪一般。
他们做完这些,刘凯那姓周的朋友刚刚赶到。这人生了一张银锭盒脸,眉宇间透着些许凶厉,但说话却十分客气,躬身俯首与张牧川等人打了招呼,擦着额头的汗粒道,“抱歉,让诸位久等了,都怪在下本事稀疏,尝试了许多手段也没激起那头老牛的奋进之心,实在忏愧!”
焦遂闻言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忙说这该责怪那崔府仆从吃了差价,把马车换成了牛车,与周兄你没关系,那老牛已经活了十五个年头,腿脚是不利索。
张牧川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忽然道,“哎哎,我以前在益州也租过牛车,约莫十个大钱一日,也不知这洛阳的牛车价格几何?”
焦遂嘿了一声,顺嘴说道,“洛阳这等繁华之地,物价当然比益州高出不少,但也不是太夸张,租借一头牛车十五文,两头还有折扣,二十五个大钱就足够了!”
他这话一出口,到底是崔府仆从吃了差价,还是他抠搜贪图便宜,不言自明。
张牧川轻哼两声,也不说破,转头面向这姓周的新朋友,一指土坑里的王文诺,低声道,“这家伙嘴硬得很,死活不肯把那胡姬的卖身契交出来,兄台你可有什么妙法?”
姓周的喔喔回应一番,说他早有预料,这王文诺臭名远扬,是属鸭子的,便是死了,嘴巴依然很硬。不过,他祖上有套烹饪鸭子的秘法,专治王文诺这种败类。
说完,这姓周的从牛车上搬下来一个底部没有封口的土瓮,吃力地盖在土坑上方,一脸憨厚地让众人帮忙把牛车上的木炭点燃围在土瓮四周。
初时,王文诺不以为意,还在底下叫嚣着,口出要灭了张牧川等人九族的不逊之言。岂料等到土瓮烧红之时,里面就只剩下一片惨叫哀嚎。
高阳一个劲儿地拍手叫好,让姓周的再拿出几套秘法,弄死这横行霸道的王八蛋。
阎玄邃和刘凯却是心生不忍,转过身去,当作没有瞧见这炼狱景象一般。
张牧川还是有分寸的,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便让姓周的停下,蹲在土翁侧面小口前,盯着浑身通红的王文诺,冷然道,“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那胡姬的卖身契交出来,否则你便等着变烤鸭吧!”
王文诺没有一丝犹豫,立刻取出胡姬的卖身契,磕头求饶。
张牧川用横刀挑出卖身契,仔细瞧了两眼,而后将其扔到烧得通红的木炭上,看着卖身契化为灰烬后,向姓周的递了个眼神。
姓周的立马会意,与焦遂一起抬走土瓮,往上面不停地浇着凉水,待到土瓮彻底冷却之后,又将其搬上牛车,用麻布盖着,掩人耳目。
张牧川见王文诺热晕在坑底,也懒得理会,侧身转向姓周的,抱手道,“多谢周兄此番相助,待明日我办完杂事,在城中最好的酒肆摆上一桌,咱哥几个好好痛饮一番!”
姓周的摆摆手,“举手之劳而已,我也看不惯王文诺,早就想狠狠教训这狗卵子一顿了!饮酒就算了,我也喝不过你们,但若是你们真有心,将来谁要发达了,记得帮我家小子周兴在长安谋个出路,不求什么高官厚禄,只要是能摆脱这做鸭子的命运就行,哪怕是个没品阶的小吏也比继承我那田舍里几百只鸭子强啊……当然了,这事儿不急,他如今还是个咿呀学语的婴孩呢,毛都没长齐!”
高阳一拍胸脯,“这事儿好办,你们家的本领奇特,很适合做个监察御史什么的,等我回了长安,就托人帮你们父子铺路……”
张牧川看了看牛车上的土瓮,神色严肃道,“周兄,你这一套手段很是酷烈,我以为你们家世代养鸭子挺好,往后开个什么烤鸭食肆,也可富贵……倒是改走仕途,反而凶险,你想想看啊,这做官的难免有行差踏错之时,倘若有人把这一套用在你孩子的身上,他能顶得住吗?”
姓周的笑起来,“张兄你多虑了,我的孩子自然知道这土瓮有多厉害,又怎会让人有机会把这一套用在他的身上呢,便是这世上最蠢笨的傻蛋也不会犯这种错误吧!”
张牧川想了一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总不可能这周兴将来吃醉了,当着别人的面儿演示这祖传土瓮的用法吧,那得喝了多少酒啊……
这时候,刘凯突地凑到张牧川旁边,扯了扯他的袖子,“张兄,我听说你与相师袁天罡交情深厚,莫不是你刚才从周兄的面相上看出了点什么?能不能帮我也瞧瞧?”
张牧川上下打量他一眼,问道,“你想卜算何事?”
刘凯搓了搓手,“实不相瞒,我乃中山靖王之后……”
张牧川面皮一抖,表情有些不自然地说了句,“这我知道。”
刘凯吸了吸鼻子,“我们这一门人才辈出,汉昭烈帝刘玄德就不说了,便是晋朝的刘琨也是个名人啊……我就想知道我或者我的孩子有没有出头之日,有没有机会成就一方诸侯?”
张牧川白了他一眼,“刘兄啊,现在可是李家的天下,你怎么可能成为什么一方诸侯呢!”
刘凯抿了抿嘴唇,“哎哎!常言道,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今天是李家的天下不假,但保不齐哪天就会换个屁股坐上去呢!你们别这么看着我,这儿又没姓李的,说说无妨!”
众人一阵无语,不知是该大声呵斥,还是假意附和。
他们几人又聊了一小会儿,商定都把今夜的事情忘掉,发誓谁也不得对外宣扬,这才互相道别,各自归去。
张牧川和高阳没有返回使团,而是玩了一招灯下黑,抬着胡姬重新踏进了崔府。
此时宴席已散,仆从们正收拾着满地狼藉,都没注意到张牧川和高阳从后门溜进来,只有独自在后院饮酒的崔抗瞧见了。
崔抗领着他们来到一间偏房,扫视门外几圈,转身看向张牧川,压低声音道,“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张牧川解释道,“使团人多眼杂,很不方便……我盘算过,你先前那般贬低王文诺和花妖,没人想到这花妖会被藏在你的府里。”
崔抗皱了皱眉,“但我就快到祁阳之官,恐怕不能让她一直藏这儿。”
张牧川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不会让她一直藏在你府上的,等明日解决诬告案之后,我便会带她离开。”
崔抗砸吧一下嘴巴,“行吧,但你这人情已经超出了帮我女儿治病这一层,须得再回报我一点……”
旁边的高阳忽然嗤笑道,“你不是张牧川的好朋友吗,怎么这般斤斤计较?”
张牧川瞪了高阳一眼,侧脸看向崔抗,笑着说道,“让你冒着被士族唾弃的风险帮我藏匿胡姬,确实应该再给你一点回报……说吧,你想帮我做些什么?”
崔抗又回头望了眼门外,确认无人路过这才开口,“川儿啊,你路子广,认识的人多,帮我找几个信得过的,最好是做过山匪,叫他们跟我一起去祁阳住上几天……”
张牧川当即反应过来,斜瞥着崔抗,啧啧叹道,“崔啊,你怎么也搞起弄虚作假这套了?别人串通山匪,那是为了贪污上面拨付的银钱,你又不缺银子花,为何也要找人冒充山匪?”
崔抗叹了口气,“我也不想搞得这么麻烦,可今天看过符牒之后才知道,原来这官儿并不好做,朝廷每半年都有一次考核,而且前一任祁阳令为了自己的考核瞧着好看,大肆修建,花光了府衙银钱不说,还在柜坊欠了许多民间烂账,他升官拍拍屁股走了,留给我偌大一个烂摊子!”
高阳捂着嘴笑道,“你这人也是糊涂,做官之前都不打听一下现在的官场情况……眼下都是这般的,因为朝廷审核严格,加上几年一轮调,所以很多做官的都是拼命举债,只要自己任期内的政绩好看就行了,哪管什么后来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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