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月娥是一位寡妇,自从几年前丈夫去世后,她就搬去和女儿女婿一起生活。当天下午一点半,她女儿屠爱珍出门后一直没回家,手机也关了机无法联系。一开始,她还以为可能是女儿的手机没电了,并不太在意。可是天黑后女儿还是音信全无,她就开始着急了,赶紧打了一个电话给正在外地出差的女婿卢建华。
卢建华经营着一家绿化工程公司,公司最近承接了邻市一条国道两旁的景观工程。因为工程很重要,这几天他都一直守在邻市主持大局。听完丈母娘心急火燎打来的电话后,他直觉不妙,叫她赶紧报警。
派出所的民警接到报案后,先是详细询问一番屠爱珍有没有离家出走的可能。孙月娥赌咒发誓地说绝对没有这回事。
屠爱珍今年三十五岁,与丈夫卢建华结婚已经十年。因为丈夫的经济基础优越,所以她婚后一直在家当全职主妇,为他生育了一双儿女。大儿子卢浩然今年八岁,小女儿卢嫣然这个月刚满周岁,还是一个正在吃奶的奶娃娃。所以,屠爱珍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离家出走,小女儿还要靠她的乳汁喂养呢。事实上,她当天离家时,还说过顶多两三个小时就会回来。
一般来说,像屠爱珍这种经济条件良好的女性,如果不是因为家庭纷争导致的负气离家出走,那么她的失踪就基本意味着出了事。要么是意外事故,譬如出车祸什么的;要么是恶性事件,可能被绑架、被强掳、或是被劫杀什么的。
基本排除掉屠爱珍出了意外事故的可能性之后,派出所就把这桩失踪案移交给了分局的刑侦大队。因为屠爱珍家的地址属于夏琅负责的辖区范围内,夏侯冶顺理成章地把这桩案子交给她办。
“夏琅,这桩案子虽然是以失踪案立案,但你应该很清楚它的侦查方向要朝哪一方面进行吧?”
“明白,屠爱珍是一位三稳定人员,这样的女人不可能突然失踪。一旦失踪就往往意味着可能已经遭遇不测。所以名义上虽然是失踪案,实际上却要按凶杀案的方向展开侦查。”
有着稳定住址、稳定收入、稳定生活的城市居民,被警方称作三稳定人员。而任何三稳定人员只要出现原因不明的失踪,经验丰富的刑警都知道要第一时间以凶杀案展开相关调查。否则,等到查完了失踪后再来查凶杀的可能性,将会错失许多重要线索。
夏侯冶满意地点点头:“很好,你开始查案吧。有任何进展第一时间通知我。”
离开大队长办公室前,夏琅在夏侯冶的办公桌上放下了一方男士手帕。虽然也是淡蓝色的,但他一看就知道不是自己原来的那条。他抬起头不无讶异地看着她一扬眉,是无声询问的意思。
“不好意思夏侯队长,你那条手帕被我不小心弄丢了,所以我买了一条新的赔给你。”
那天晚上,夏琅明明把洗干净的手帕晾在阳台上,可是第二天早晨起来发现阳台上空空如也。手帕是轻薄小巧的东西,衣架也是质地轻盈的塑料衣架。估计昨晚半夜时分起了大风,所以连手帕带衣架一起被刮跑了。
夏琅很后悔头天晚上没有及时收掉手帕,还特意下楼看看能不能找回来。结果找了一圈也没找着,或许被挂在了哪棵树的树梢上。既然完璧归赵不可行,她只能另外买一条新手帕赔给原主人。
为了买块新手帕,夏琅专程跑了一趟商场。最初她是想挑一款一模一样的,可是根本找不到同款。后来她不得不选了一条颜色相近的淡蓝色手帕。
夏侯冶满不在乎地歪头一笑说:“一条手帕而已,丢了就丢了,干吗还破费买条新的?难道我看起来像是那种小气巴拉、会追着你索赔的人吗?”
“夏侯队长,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但是,我看起来也不像那种是弄丢了人家的东西却不想赔的人吧?你作为物主可以无所谓,我一定要对自己粗心大意的行为负责任。”
“好吧,这条新手帕我收了。很漂亮,谢谢你。”
“不用谢,应该的。另外,再次抱歉弄丢你的手帕。”
夏琅离开办公室后,夏侯冶伸手拿起那方手帕抖开细看。看得出她是尽量挑选了一条与原物相似的手帕,显而易见地费了一点心思。摩娑着这条新手帕,他情不自禁地微笑了一下。
接手了屠爱珍的失踪案后,夏琅安排手下的两名刑警张扬与俞皓天搭档进行前期侦查。
三十三岁的张扬以前是特警队的一员。特警是对身体素质与体能要求很高的一项职业,如果一名特警年龄超过三十岁,又有身体方面的伤病困挠的话,往往会被调离高强度的特警岗位。新岗位一般有刑侦队、经侦队、户籍警或片区民警几种选择。
在众多选择中,张扬当初毫不犹豫地选了刑侦队。他天生是块干刑警的好材料,在这方面上手很快,一年半载后就成了队里的骨干人物。俞皓天作为新晋警员入职后,夏琅让张扬负责带他。
张扬平时性格比较严肃,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用肖小月的话来说属于高冷挂的。俞皓天则是阳光灿烂型的暖男,别说对同志了,有时候对嫌犯都能做到像春天一样温暖,具体例子可参照谢文君一案。这样性格迥异的两个人一起搭档工作,能够形成互补优势。比如可以一个负责唱-红脸另一个负责唱白脸,既能来软的又能来硬的,堪称最佳拍档。
俞皓天和张扬一起走访了相关人员,打听屠爱珍以及其家庭的所有社会关系,从中排查可疑人员。
第18章 第十八章
◎夏琅走到大队长办公室打算敲门时,透过虚掩的房门,她耳尖地听见夏侯冶正在里头跟人通电话,含笑的声音里满是亲昵。◎
屠爱珍的失踪案,第一个被警方核查摸底的人就是她丈夫卢建华。
因为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女性出事,都与她们身边关系亲密的男人脱不了干系。两个原本曾经深爱过的人,一朝反目成仇后,痛下杀手总是屡见不鲜的事。
况且,屠爱珍的母亲孙月娥还告诉警方,最近这段时间女儿一直在怀疑女婿有外遇,女婿则对此百般否认,小两口为此闹过好几次别扭。她曾经劝过女儿别再胡思乱想,但是她却坚持自己的第六感没有错。如果她的怀疑的确属实,那么另有新欢的卢建华是否想要铤而走险地干掉已经是烂茶渣的原配,另外迎娶一位颜如玉的美娇娘呢?
卢建华杀妻的动机虽然很充分,但屠爱珍失踪时,他却有着确凿无疑的不在场证明。
案发当天,卢建华正在邻市那条国道上监督施工进展,有一大堆人可以为他作证。当然,他完全有财力暗中收买他人来替自己解决掉碍事的老婆,不过前提是警方得拿出证据证明这一点。
然而,警方却找不到这方面的证据。卢建华的银行账户没有任何去向不明的大额资金支出,他本人也坚决否认自己与妻子的失踪有关。
“你们相信我,我没有外遇,一切只是我老婆在疑神疑鬼。不信你们可以去查,一查就知道我是清白的了。还有,别说我没在外头搞三搞四,就算有,我也绝不会对老婆下毒手。野花虽然比家花香,但家花才是能在一起过日子的人。更何况老婆还为我生了一儿一女,就算我对她没有爱情了,她依然是我俩孩子的妈,我们之间也还是有亲情的。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也不会把她怎么样,对吧?”
卢建华来局里录口供时,由夏琅亲自出面对他进行盘问。他有问必答,在任何问题上都从不含糊或推诿。自始至终,他的目光真诚,神色坦然,最后自我申辩的那番话更是说得有理有据,让她不得不打消了对他的怀疑。
走出口供室后,夏琅拧着双眉对站在外头的俞皓天说:“这位丈夫看来不是我们要找的人,我们得另外找一位新的嫌犯。”
俞皓天一脸没辙的表情说:“怎么找?屠爱珍的生活圈都已经被查了一个底朝天,一个可疑的人都没找到。”
“那她失踪当天的去向弄清楚了没有?”
“暂时还没有,她出门前对她妈说自己打算去逛街买衣服,具体去了哪里没人知道。请求市局的行动技术支队那边通过手机信号定位她的去向时,发现信号在下午两点前就消失了。消失地点在外环的淮兴路一带。”
市局的行动技术支队拥有各种先进的高科技手段,像手机定位、电脑定位、声纹识别、图像识别等等科技含量很高的工作都由他们负责完成。
淮兴路一带并不属于商场林立的中心商业街,而是近开发区那边一个类似城乡结合部的街区。马路两边大都是外地人经营的各类小店铺,旅馆、发廊、杂货铺、糖水店、小吃店等等。当然也有服装店,但清一色全是卖廉价大路货的小店铺。屠爱珍平时选购衣裳只会光顾大商场,无论是外衣还是内衣,全部只选品牌货。所以,如果屠爱珍失踪当天下午去了这里,那她肯定不是去买衣服的。
“夏队,我正在等屠爱珍的手机运营商和开户银行答应提供的电话清单和银行卡消费清单。到时可以根据清单重点查她当天下午给谁打过电话,在哪里消费过,或许能理出一条时间线来。但这两个地方的办事效率都很拖拉啊!直到现在还没把我要的东西发过来。”
“再打电话催一下,语气严厉一点,那样会更有效。”
“OK,我现在就打。”
在经过N个电话轰炸后,姗姗来迟的两份清单终于发到了俞皓天的邮箱。他立刻把清单打印出来,与张扬一人一份仔细研究起来。
电话清单显示,屠爱珍失踪的当天下午没有给任何人打过电话。期间她曾经接过一个电话,经核实是一位朋友找她打麻将的。银-行-卡提现纪录也显示她当天下午没有取过钱。不过,案发头一天傍晚她倒是在小区附近的一台ATM机取了三千元现金。
头一晚取的钱,在第二天下午屠爱珍外出时应该在她的钱包里。她带着这笔现金到底去了哪里?去干什么?没有人知道答案,成了一桩令人费解的事。在时下这个再便捷不过的网络时代,城市中人外出购物吃饭之类的消费开支大都可以刷卡或是手机支付。带太多现金在身上完全没必要,只会增加不慎丢失或遇窃的风险。
在屠爱珍的生活圈里找不出可能会对她不利的加害人,而失踪当天她的具体去向也查不出来。在没有任何有利线索的情况下,夏琅只能指望一样东西了。
“小俞,你去填一份申请书,申请调阅淮兴路一带所有的路面监控。看看能不能发现屠爱珍具体在哪个地方出现过。”
淮兴路是屠爱珍的手机信号最后消失的地方,也就意味着那是她最后出现的地点。如果监控视频能拍到过她当时和谁在一起,那将是一个很大的突破口。
申请调阅路面监控需要按部就班地走流程,监控录像一时半会拿不到手。虽然案情没有什么进展,但夏琅还是要向夏侯冶汇报相关情况。这位新队长上任后表现出超强的掌控欲,队里的所有案件他都要了解清楚。尤其是与凶杀案有关的案子,更是无一疏漏地亲自到场,不会错过任何一次命案现场的勘查工作。
夏琅走到大队长办公室打算敲门时,透过那扇虚掩的房门,她耳尖地听见夏侯冶正在里头跟人通电话,含笑的声音里满是亲昵。
“……收到我送的花时是不是特感动啊?……什么叫我真会哄人开心啊,贺卡上那句话绝对是真心写照了……对,爱你至最后一朵花凋零,我保证说到做到……不用担心花谢后的问题,因为里头有一朵花是永远不会凋零的。你不信仔细看看……看出来吧,一百朵花中有九十九朵真花,还有一朵是我亲手制作的绢花。它永远都不会谢,所以我也会永远爱你……怎么样?陶大美女,是不是被我哄得很开心啊……开心就好,Happy birthday……OK,晚上见,还有,晚餐我想吃你亲手做的豉汁蒸排骨……”
隔门听到的这些话语,让夏琅迅速做出一个判断:听这口气,不用问也知道跟他通电话的这位陶大美女一定是他女朋友了!要说他把妹还真有一手啊!这番话,估计他女朋友已经听得的心都要甜化了吧?
揣测着另一个女孩心里的甜蜜程度时,夏琅自己的心情却是一派况味复杂。有点泛酸,又有点发涩,还有一份怅然若失的淡淡感觉——这真是没道理,她并没有失去什么呀?
警醒地敲了一下自己的头后,夏琅迅速把自己调整回工作模式。发现屋内的对话已经停止了,她果断地敲门,进屋向夏侯冶汇报案件的进展。
听完了夏琅关于案件进展的汇报后,夏侯冶信手从桌上抓起一只笔,在右手五指间异常灵活地转动着,一边思索一边说:“案发当天下午,屠爱珍告诉她妈说自己要去逛街买衣服,结果她却带着三千块现金去了淮兴路。如果她不是心血来潮忽然改变了目的地,就是她有意隐瞒了自己的真正去向——她当天并非外出购物,而是另有打算。”
“如果她另有打算,甚至还故意瞒着她妈妈,那么她显然有自己的秘密不想被人知道。一个家庭主妇能有什么秘密呢?为什么又会导致她的失踪?”
“基本上,任何人的秘密都离不开情、财、仇这三方面。作为一位生活优越的家庭主妇,屠爱珍没有仇人,也没有财政方面的困难,算下来就只有一个情感问题可能导致她出事了。”
夏琅也觉得只有这一种可能性,猜测道:“会不会是屠爱珍有婚外情?那天下午,她是瞒着她妈外出跟情人见面去了?”
“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你们再重点查一下近半年来所有跟屠爱珍联系密切的男人。看看有没有谁可能在跟她玩火。如果有,没准就是那个家伙一手炮制了她的所谓失踪。”
夏琅点头说:“知道了,我马上查。”
夏琅让俞皓天重新核查了一遍屠爱珍近半年来的所有通话纪录,试图从中发现一位与她关系密切的男性。然而结果并不如人意。
自从小女儿卢嫣然出生后,屠爱珍近一年来一直呆在家当奶妈。吃母乳的婴儿一般每隔两个小时就要喂一次奶,所以她基本上被拴牢在女儿身边。而一个天天呆在家里给女儿喂奶的女人,又能上哪里找婚外情对象呢?在她的电话清单纪录中,除了丈夫卢建华以外,也根本没有其他联系密切的男人。
第19章 第十九章
◎的确,如果只有一个十分大众的姓氏与老板娘笼统描述的外表,想要在滨海市上千万人口中把人找出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屠爱珍的手机联系人中,联系最密切的人是丈夫卢建华。每天她都会给老公打好几次电话,内容基本是大同小异。先是说一说家里发生的事,然后再问一问他在外头的事。拐弯抹角地打听他在哪里在干什么,属于电话追踪的范畴。卢建华虽然很烦老婆对自己的不放心,但也没办法。总不能拉黑她不接听她的电话吧?那样只会更没安宁日子过了。
电话纪录中找不出屠爱珍有婚外情人的蛛丝马迹,现实生活中也同样没有。孙月娥拍着胸膛保证,她女儿是百分百的正经女人,绝对不会瞒着老公在外面偷人养汉。
“我女儿平时基本都不出门的,每天呆在家里带孩子,只是偶尔和朋友打打麻将解闷。这次她出门也不是单为逛街买衣服,还因为老头子的忌日快到了,所以要去买点纸钱香烛什么的回来。”
而卢建华本人也相信老婆的清白,他摇着头说:“爱珍不可能有婚外情,如果她在外头有野男人,就不会每天闲得无聊打十几二十个电话追踪我的一举一动了。”
除了这些来自至亲的坚决否认外,屠爱珍的一些来往密切的朋友也都对此予以同样的否认。那些朋友大都是与卢家住在同一小区的家庭主妇。她们平时经常聚在一起聊育儿经,有时也会在小区门口的麻将馆搓搓麻将解解闷。
张扬向这些主妇们了解情况时,想知道屠爱珍有没有可能在麻将馆认识过什么男人。结果她们一致摇头,还告诉他屠爱珍平时打麻将都不跟男人打,因为男人们大都喜欢抽烟,而她一向闻不惯那股烟臭味。所以她的牌友都是清一色的女性,打麻将也总是要单间,保证不会抽到二手烟。
在屠爱珍的生活中找不到有婚外情人存在的迹象,这让夏琅陷入了困惑之中:如果她没有出轨,那个下午为什么要对她妈隐瞒自己外出的真实原因呢?还有,她到底跑去淮兴路干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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