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王府什么都不差,人手又多,事事样样的东西,只要吩咐下去都能尽快置办齐全。什么好东西王里寻不来。
而只有当事人顾运,还什么都不知道,直到这日,吃完早饭,一群女使进来,拉着她让她试衣裳,才慢半拍回过神,觉得有哪里不对。
再等那三五个嬷嬷将那大红色晃人眼睛的一看就知道是婚嫁喜服的衣服,要往她身上套时,才猛然一挣,一跳三步高,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你们给我穿这个做甚!”
嬷嬷甩着帕子会心一笑,“哟,瞧姑娘说的,还害臊呢,能嫁入王府,还是给王爷最疼爱的小公子为正妻,多少人求还求不来,您看这衣裳,多么的华贵,姑娘好大的福气啊。”
顾运听到最后那句话的一句话时,脑子里那句名台词都来不及处理分析一下,就脱口而出,“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几个嬷嬷脸色一滞,面面相觑。
顾运哪有空管别人,省得叫这些人带歪了,只说她什么时候要嫁人了?都是疯了不成?
“你们说什么,给我再说一遍,我倒要看看,是你说错了,还是我耳朵听岔了。”
“呵呵,姑娘寻老奴们开玩笑呢,时辰可不多了,可禁不住耽搁。”
这真是打量她好欺负不成,顾运霎时把脸放下,冷笑:“再把衣裳往我身上穿,别怪我拿剪刀剪了去。”
真当是她是任人摆布的了,给她下毒把她引到这里来不提了,现在还想操控自己成亲。
顾运横眉冷对,抄起东西就往地上砸。
“哐当!”
“砰砰!”
“噼啪!”
一声接着一声。
原先不慌不忙的丫鬟们全跑过来拉人,声音着急,“姑娘快停手,别砸了。”
“使不得啊!”
这屋子里的东西哪一样不是价值连城,碎一件就叫他们心慌得,脸都变了形。
又跪又求。
顾运并不是诚心要为难她们,但是吧,总有些人,当奴才当久了,察言观色的本事用得顺溜了,你软一分她便认为你好欺负,退一步她就以为能拿捏你了,说的话也不听了。果真老祖宗的话是真理,小人畏威不畏德,非要你拿起势来,才肯害怕。
“都给我滚出去!别叫我闹出更大动静来!”
“姑娘息怒,息怒,别再砸了,奴婢们退下就是了。”
顾运手里且还抱着个不知哪朝哪代留下的花瓶子呢。
那些丫鬟和嬷嬷,抱着一堆衣裳,跌跌撞撞退了出去。
皆因为这几日在这些人面前从不拿架子,每每还与她们逗乐玩笑,可不知都是些不知根底的人,心里并不领情,只把你当你面团来捏。
把人都赶出去,顾运自己在屋子里顺气。
她还一心茫然呢,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剧情一下子就跳到让自己嫁给那义子来了?
他们以为自己是谁啊,中山王就了不起啊,就能强买强卖么。
顾运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确意识到自己好像有麻烦了。
“司桓肃呢?司桓肃哪儿去了?”
心里急着找人,偏偏司桓肃大早上就没了踪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天杀的,她从家里跟着司桓肃出来不是为着避祸的吗,怎么还是没躲过去?
还有,中山王为什么跑到渭南来,莫不是又是带着阴谋阳谋过来搞事的?
顾运关在屋子一上午,中午丫鬟们过来送饭,在屋外苦苦劝了半日。
这次顾运是一点没心软,大发脾气把人骂了一顿赶走。
直到未时,司桓肃终于现身。
门忽然开了时,顾运还以为是外面下人私自弄开的,头发都炸开来,已经冲过去,要与人打架的模样。
然后,司桓肃的身躯就闪了进来。
“你吓死我了!你终于回来了,你去哪儿了!”顾运连环三问。
紧接着,扯着司桓肃的衣袖子,将他拉到位子前,摁下,令人坐好。
一脸严肃,“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司桓肃没计较,由着她动作,并且“嗯?”了一声。
顾运心里各种话各种问题憋了一上午,哪里还忍得住,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开口,“你绝对想不到今天发生什么事!”
司桓肃微微抬眉,“你知道他们要你嫁给童关的事了?”
“你怎么知道!”顾运瞬间瞪大双眼。
司桓肃波澜不惊的,“嗯,我知道。早先从童关的话里就听出了不对劲,后来偷听到他们说话。”
顾运一吸一呼,自己顺了顺气,行吧,知道了比不知道好。
“那要怎么办?我祖父同意你带我出来,是让我避祸的,等把姚州牧撂下去,你仍旧要送我回府的,可不是让你中途把我嫁了。”顾运冷笑呵呵说。
司桓肃抬首看她,思忖半晌。
顾运见他那模样,一阵气结,失声道:“怎么,你还真敢让我跟中山王义子成亲啊!”
司桓肃撑不住一笑,“不敢。我若将你仍在了中山王这里,不说你家如何,我这指挥使的位置怕也坐不下去了。”
“果真如此你倒是快想个法子啊,我见今日这阵仗,必是不会轻易放我们走。”
司桓肃半撩眼皮,“你当我今日出去是作甚了。”
顾运眼珠子转了转。
却听司桓肃问:“知不知道中山王为什么要你跟童关成亲?”
顾运摇头,“不知道。”所以她才一篇懵然。
“总不能是因为我生得好看吧。”中山王这般权势滔天的,要什么好看的人找不到。
司桓肃被她的话逗笑,说了句:“不害臊。”
“好好好,我不害臊,我本来就是生得好看啊。”顾运撇了撇嘴,又催促,“快别扯其他的,继续说。”
司桓肃才继续开口,“有一个大师,算出你是盛旺之命,身怀大运之人,八字祥福。而中山王这义子,出身就带祸,八字极阴极弱,据说寿数有限,是个活不长的面相。”
顾运:“然后呢?”
司桓肃一嗤,“自然是要借你的福运之命,来旺人家的短命之身。”
顾运张了张嘴巴,好半天,才说的一句:“哪里来的骗子,真是害人不浅。”
有点不敢相信,“中山王还真信了?”
司桓肃:“不过一试,对中山王而言又无甚损失。”
顾运一滞,对,只有自己受害的世界达成了。这些人真是缺了大德了。
“不过说来巧得很,那位大师刚算出你的命相不久,你就研制出规子赤矿的使用方法,如此倒不能说他没本事,大概你的确是个富运之人。”
顾运呵呵假笑两声,谁家福运之人见天儿出事啊,不是在逃亡,就是在预备逃亡的路上。
“快说你有什么法子吧, 可要急死人不是?”顾运把话题拉了回来。
司桓肃方道:“中山王要你嫁给他的儿子,却也有人不乐意。”
顾运脑子一转,“你是说世子楚晗?”
司桓肃点头。
“按着今日中山王的做法, 给童关上了楚家族谱, 还给他赐了楚姓,这样大张旗鼓, 世子的戒备之心必然提到了百分之百, 他觉得自己的位置受到威胁, 只怕是最希望童关死的人了, 所以不能能眼睁睁看着童关娶大师口中的天运之人, 也就是我?”顾运一下就想明白, “可具体要怎么做?”
虽然楚晗心有想法,可没有周密的计划,怎么破坏这场婚事?
司桓肃与她解惑,“我与楚晗做了一个交易。需要你冒一点危险, 你怕不怕?”
“怎么做?”顾运盯着他问。
“成亲那日, 行礼的时候,要敬酒”司桓肃还没说完,顾运就一下打断, “不会是让我在酒里下毒吧!”
司桓肃愣了一下, 然而道:“想什么呢, 中山王哪是那么容易能下毒的, 否则他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那你是要我?”
司桓肃:“让童关病发。”
顾运不解。
司桓肃乃继续说:“童关从小多病缠身, 的确是早夭之相, 历经过数次生死, 最后都幸运地捡回一条命。不过,也因为先天底子就不足, 后面用多了药性强烈的药,致使他身体对很多东西都妨,触之就会引发他的病症。这些都是楚晗所说,这些年童关对自己身体的情况隐瞒得很紧,但楚晗还是查到了些许。”
“那日,你只需要在你的衣服上手上涂上一些香料,必能引起童关发病,在你们行礼的时候,那么这婚事自然进行不下去了。”
顾运问:“然后呢。”
世子以谋害王府公子的名义将你捉起来,过后使一招狸猫换太子,将你换出来送出去。
顾运很是怀疑,“就这么简单?”听上去就充满危险的样子。
司桓肃一挑眉,“若是失败,你就要就在这里给童关做媳妇了。”
什么鬼东西,都这种时候了还吓她,真失败了,怕不是直接抓起来砍了吧。
最后顾运还是勉强同意了,因为自己为没有更好的办法。
第二天她试过出门转转,发现这行宫里真是哪儿哪儿都是监视她的人,一出房门,先一堆丫鬟跟着,稍微多走远两步,侍卫就过来了。
完全没有人身自由,还逃跑呢,简直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死心了。就按照司桓办法来吧。
这几天,大概是由于她的不配合,三两天就轰走几波丫鬟,当然其中有两次是装的,一是为了和司桓肃说两句悄悄话,一个想跑出去转转。但好歹这府上人是知道她的态度了。
这天,静河长公主就过来了。
顾运不知是来当说客,还是为了别的,身后呼啦啦跟着一大堆丫鬟婆子。
静河长公主已年逾六旬,盘着一丝不苟的高发髻,两鬓都已有了银丝,但气质高贵典雅,不愧是皇族出身,自有一股气韵在身上。
顾运虽然有些蔫蔫儿的,也没有不讲规矩,给人请了安行了礼,虽然说起来静河长公主和中山王都姓楚,都是皇族子弟,一家人,她倒没有把对中山王的不爽转移到静河长公主身上。
长公主不是来作说客的,毕竟是知道顾运的不情不愿,远离父母家人就这么被人绑来成亲,哪个女子接受得了。
但这场婚事又不可能不办,所谓意志难压强权,反抗不了,没有办法。
后日就是婚礼,王府的喜帖已经广发下去,事情已成定局。
长公主被迫无奈接手操办这桩婚事,就不能让事情出差池,王府丢了脸失颜面,她难逃责任,陈家就落不到好。
长公主心里叹气,她何尝不是受制于人。
“前两日的喜服可是不喜欢?没关系,我命人重新做了一套过来,你来看看。”
长公主话刚说完,一旁,捧着衣服的两个丫鬟立刻将衣服展开。
顾运看了一眼,自然还是华贵非常,面料绣工一等一的好,只不过相比上回,不再是那种后面能拖出十里地的夸张样式。
静河长公主实是看得明白,更非常聪慧,知道顾运并不是愿成这个亲,所以过来后,一不假劝说王府多么多么好,二不说嫁给童关日后能多么多么享福这等虚言。
她就说那么一句,既然上回的嫁衣不喜欢,这次换了一件过来。
脸色温和,让你都不好意对她摆脸色。
但她这句话,却是真真实实在告诉你,这门婚事,推不了,拒不得。
最后,顾运只能木着一张脸,任由三四个丫鬟摆布,完成了试妆这个流程。
静河长公主才带着丫鬟都走了。
心里的憋屈自不必提。
时下里,正常的儿女婚嫁流程,新郎中午从自家出发,去到新娘家,过五关斩六将,发挥自己毕生的才华,对付各种大哥子小舅子一众人的为难,最后与新娘一起,拜别新娘父母,于黄昏左右,喇叭唢呐一响,吹吹打打,喜迎人回府。
这才谓之为‘婚嫁’。
这顾运这里,本来就是个强行而来的婚约,自然省略了前面一套流程,不用接了,不用过五关斩六将了,对,还因为童关这个新郎身体比较娇弱,顾运还要迁就人家。
是日,行宫别院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高朋满座,热闹非凡。
前一秒童关还跟个残废似的瘫在轮椅上,时不时与站在他身边的顾运两两相望,顾运白了他一眼。
下一秒,喜娘过来,将大红绸子两端各自往两人手里一塞,提醒,“出去了出去了,要拜了!”
只见童关没事人似的从轮椅上站起来,笑眯眯看着顾运,“请吧,娘、子。”
娘子你爹!娘子你大爷!顾运在心里疯狂骂人,笑吧,等下要你好看,狠狠倒下吧!
两人一亮相,宾客皆惊呼,好一对登对的璧人,郎才女貌。
纵然知道不是真的,顾运心里也万分不舒服,郁闷得够呛。
她一只手缩在袖笼子里,使劲搓着过来之前司桓肃在她手腕上涂的粉末,心里默念,快点挥发,快点起效。
事实上,她衣服袖子上也就愤怒,手腕上的是用作双重保险。
“一拜天地!”
顾运不动,后面就被人推了一下,她勉强弯了弯腰。
“二拜高堂!”
中山王那张笑面虎一样的脸近在眼前,顾运一边把酒杯举了过去,一边心里把人骂了一遍。
中山王接过酒杯,喝了一口,然后朗声说了句:“好。”
顾运一秒接一秒数着,就等下童关倒下去。
用那半垂不垂的眼皮暗暗盯着童关,然后发现对方嘴边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
“夫妻对——”
“砰!”轰然倒地。
在所有人门都没反应过来之时,中山王脸色一变,从高台座位上飞快走了下来。
不知道隐匿在哪里的侍卫,瞬间,炸开的烟花似的,唰唰都跳了出来。
宾客们都吓傻了。
“快叫大夫!”静河长公立刻出声。
然后下人慌手慌脚抬起已经人事不省的童关先行离开。
中山王说了一句:“烦情各位莫要乱动,在此停留些许时候。”
话落,自己已是抬脚出去。
旁边人群窃窃私语,“怎么了,那小公子莫不是……”话不敢说完,自己就先捂住了嘴巴。
到底是发病了,还是叫人害了?
顾运见这与预想的不一样,正要悄悄退下,一转身,就见世子带着两个侍卫走过来,手一挥,对左右吩咐,“把她先关起来,等关弟醒来再行处置。”
然后顾运就被押走了。
好家伙,直接被关进牢房了。
这行宫还建了个牢房,不知道咋想的,顾运心说这一家就不是什么好人。
她方才观察了一下世子的眼神,有种毛毛的感觉,甚至有些怀疑,司桓肃真的与这人达成协议了?
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顾运不知道说自己第六感强还是该说自己不该毒奶自己。
还真出事了。
一天后,她被从牢房里提出去,然后被告知了一个消息。
童关死了。
当时顾运脑袋上真的顶着一百个问号,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们说谁死了?”
很快,她就被压到中山王跟前,中山王手中那些一把白色的东西。
冷冰冰开口:“你认识这东西吗。”
顾运沉默。
很难不认识,不就是司桓肃给她用在衣服上手上的么。
我去,中山王怎么拿到的。
心里越慌张,面上越冷静。
“不认识。”
中山王一声冷笑,“我儿死了,你是他的新妇,便为他陪葬吧。”
杀只鸡的语气不过如此了。
顾运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她绝对是被司桓肃和世子这两个不是东西的东西给利用了。
真厉害啊,都有自己的计划和安排是吧,好好好,活该她倒霉。
“我凭什么给他陪葬,礼成了吗就要我陪葬,你堂堂一个王爷,强迫我与你儿子成亲,呵,他是我夫君?梦里的夫君吧!”
都不按给她的剧本走是吧,行,看谁先死。
中山王一双厉眼鹰隼似的犀利, 一回头,落在顾运身上。
原本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就跟顾运是个阿猫阿狗一样。
现在肯给她眼神了。
八尺大汉都受不住。
旁边的丫鬟们一个个吓得打起哆嗦, 匍匐在地上, 脑袋一下不敢抬。
押着顾运过来的两个侍卫反应过来,立刻就要来捉她。
刚碰到顾运的肩膀她就大声一喝, “滚开!狗东西!”
那侍卫一愣, 亦是第一次遇见这种凶悍的女子, 连连王爷都不怕。
有的人就是不能受一点屈辱的性格, 自尊是她的本体, 骄傲是灵魂里生长出来。情况再坏也就如此, 难道还要她向坏人痛哭流涕下跪求饶?她顾运天性吃不得亏,受不得气,这辈子,下辈子, 下下辈子都不可能。
“真厉害啊真厉害, 你中山王天下第一,你权势无人能及,人人怕你, 你知道我今年几岁吗, 十四, 你, 你们这些, 王爷?世子?不要叫我笑掉大牙了, 你们的本事就是随便抓我这样的妇孺女眷是不是?欺负一个十四岁的姑娘, 很得意是不是?都是臭不要脸的,你儿子死了, 满屋子大人,男人,你们就是看不见对吧,可着我一个小孩子欺负,你不觉得羞耻,我都替你脸红!还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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