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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热恋计划(桃因)


“这位是?”刘思成瞧见樊千禧旁边站着一个女孩,盯着看了一眼。
樊千禧也只是往身后扫了她一眼,并不是很在意的语气:“我助理,这不是一个人忙不过来,顺带拉着她一起过来了。”
刘思成点了点头,就坐之后跟樊千禧随便聊着。
陈甸甸站在一旁也不插嘴,默默听着,能看的出来,他们的关系似乎挺好,看上去并不完全是职场上的虚与委蛇。
坐在另一端的霍听儒也时不时跟他说着什么,维持着一贯的儒雅人设。
聊到气氛最浓,刘思成的脸都有些泛红,霍听儒往旁边扫了一眼,是有所指:“千禧不跟刘总敬一杯?”
陈甸甸笑着捏起旁边的酒杯,娴熟又利索地给他倒了半杯之后,给自己倒了满杯。
“刘总,我敬你一杯吧,听说你是宜大毕业的,我以前的梦想一直是考宜大,可惜没考上,现在想想能在这个学校上学的人果然是凤毛麟角。”
“宜大也不算多好,不过在国内算是不错的学校了,我看你长得挺机灵的,没复习一年吗?我当年还是复习一年才考上,高中太贪玩,又很叛逆。”
刘思成似乎想到了自己的高中,轻笑了一声,捏着那杯酒,“年少轻狂,不过为时不晚,大学也不能决定什么。”
陈甸甸仰头见底,眼眸被酒刺的激出些水光:“对,所以我找了个老公是宜大的。”
“你结婚了?这么早,现在小姑娘不都喜欢晚婚吗?”刘思成有些讶异。
陈甸甸想了想,随口胡诌:“可能是他让我有种,就算是一辈子是他也挺好的感觉。”
刘思成似乎对她这个小助理很感兴趣:“你老公现在在哪里工作?有机会可以投一下我们公司简历。”
陈甸甸有些受宠若惊,连着愣了一下,歪头看了一眼樊千禧,眼睛里都带着些高兴:“真的吗?那我先替他谢谢你了。”
“你有这样的评价,他应该是个挺靠谱的人,我就喜欢跟可靠安分的人打交道。”
酒过三旬,或许是看出来了陈甸甸总是给自己倒满杯,给刘思成倒一半,被他醉醺醺拦着:“你这个小姑娘,酒量还挺好,我认识一个……跟你一样大——”
话没说完,他眼睛里带着些水花,摆了摆手说:“不说了不说了。”
倒是霍听儒,全程都没怎么说过话。
酒局快要结束,樊千禧看着刘思成醉成这个样子,站在旁边扶着他,皱着眉问他有没有助理的电话。
此时门忽然被打开,陈甸甸被这破门而入的声音给震得吓了一跳,那一秒脑子里居然在想是谁过来捉奸的吗?
结果站在门口的是一个身穿黑色棉袄牛仔裤的男生,长得稚嫩清秀,五官硬朗,眼睛红着站在门口,浑身带着戾气看着樊千禧。
陈甸甸下意识感觉不对,站起身正好挡在樊千禧面前,男生却直接大步走过来,直接把陈甸甸拉开,盯着樊千禧,声音带着沙哑说:“你怀孕了,我的吗。”
樊千禧看到男生时也同样意外,随后皱着眉,脸上染上温怒,声音压低带着隐忍:“别跟我闹,我今天有工作。”
“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想生下来还是打掉?”
“你不觉得这样很自私吗?”
他似乎完全不顾及他人,一字一句地带着哑腔质问着,格外不成熟。
“我说了,我有工作。”樊千禧蹬着他,随后把视线放在旁边的陈甸甸身上。
陈甸甸深呼了口气走过去,站在男生身侧说:“一会樊姐——”
“滚,关你屁事。”
话还没说完,就被男生一把推在旁边,身后正好有个椅子,“哐当”一声,陈甸甸一个没站稳整个摔在木质椅子的棱角处,凳子歪到砸在手背上,一刹那,她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尖锐的刺痛感猛的袭来,抽痛到表情都有些失控。
旁边刘思成也从醉意中清醒了一些,愣怔地看着这俩人,一边整理着西装,轻笑:“樊姐的家务事都没处理明白呢。”
话音落下,樊千禧拉着男生出了包间的门,眼神冷到冰点,力道很大,能看出攒着不少气。
“跟我出来。”
陈甸甸目送人荒唐离开,站起身,手背上疼到颤抖不止,藏在衣袖下,维持着表情走到刘思成旁边,努力收场,从容地问着:“刘总,您有助理的电话吗?或者我给您叫个车。”
霍听儒旁观完闹剧,不动声色站起身,声音温和:“不用,我送刘总回去就好,刚好我们老同学再叙叙旧。”
他侧头看向身后的人:“扶着刘总上车。”
助理很识相地跟着刘思成从包间离开。
整个包间一片狼狈,凳子摔倒在地,桌面上放着不少空酒杯,酒气浓重。
陈甸甸不知道这次饭局算是好的收场不算,松了口气,正要转身离开,被男人从身后抓住了手腕,与此同时手腕处被男人粗粝的手指摩了一下。
陈甸甸像是触电了似的趁他还没收力,立马从他手腕中抽出。
“啪!”的一声,反手利索又爽朗地给了他一巴掌。
她穿了高跟鞋,微微抬头就跟霍听儒平视,眼角眉梢满是冷意。
“霍总想要用强的吗?就算我不是齐家的女主人,齐昂也不会容许自己的太太出这种新闻跟侮辱。”
霍听儒有些意外她这样的举动,温顺的猫被抓急了也会露出藏在软爪下尖锐的指甲,他用手指摸了下脸颊的地方,又疼又麻的感觉层层叠叠,眼底的兴奋味却更浓。
“他只会不要你吧,商圈人脉不可或缺,他不会轻易跟谁树敌。”
霍听儒低下头,毫无气焰,用眼神露骨地描摹着打了他一巴掌的那只手,并不算漂亮,上面甚至有很多被划伤的小伤口,“你猜,我现在就在这个包间上了你,这里有没有人敢说什么?”
他的声音带足了嘲讽:“还挺有骨气,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陈甸甸冷漠地看着他,倏然从包里拿出了一把匕首,顶光照上去折射出一道冷光,她的声音飘又轻:“是啊,我就是很有骨气。”
她扬起头,刀尖朝着自己的,又朝向他,嘴角似笑非笑:“你动我一个试试。”
齐昂结束工作已经凌晨两点多了,他眯了一会,被朋友叫出去喝酒。
酒吧清晨人不算多也不算少,红绿灯光乱跳,舞台上还有不少人在蹦迪,张扬刺耳的声音仿佛要震碎所有繁杂思绪。
李岩商穿着一件花衬衫站在吧台调酒,手里夹着冰块啪嗒一声放在酒杯中冰酒杯,抬眼扫前面坐着的齐昂,一直拿着手机把玩,也没见有什么举动。
“干什么呢,你还有事?”
齐昂抬眸,又摇了摇头,声音散淡:“想给我老婆发信息,不过这个点她应该在上班,不想打扰她。”
李岩商笑了声,把手里那杯酒递给他,随后自己捏着一杯在指骨间晃荡着,从吧台走出来倚靠在旁边:“怎么不带出来让我们见见——”
一顿,嘴里话转了个方向:“见见我们。”
齐昂跟他碰了一下,扬起酒杯喝了口,嗓音被冰得有些低沉磁质:“胆子小。”
齐昂想到了她手上的那枚戒指,即便他说了,至少让别人知道她结了婚,她还是只上班的第一天戴了,那天下班就取下来放在了床头柜里,手指上空空如也。
李岩商不太清楚跟他结婚的是什么人,常年住在港澳,也没怎么八卦过,只听到人说他闪婚了,以及那些举动,能看得出来是真喜欢。
听到这个评价,他轻笑了一声:“你喜欢这款,早说啊。”
齐昂眼皮都没抬,手指在指腹转着,声音听不出情绪:“不是喜欢这款,是喜欢她。”
旁边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走了过来,手里还提着一个手提袋,里面放着齐昂让他帮忙带的伴手礼,一款珍珠项链,手工定制,知道是齐昂要,整个过程他盯着做完。
“喏,大早上喝酒,你俩可真有雅致。”男人声调倦懒。
李岩商往黑色手提袋上瞥了一眼,“什么?”
“给他老婆的。”陆锦容吊儿郎当说完,踹了他一下,“欸真的,下次见见呗,我们几个你居然是第一个结婚的,不声不响就结婚了,我这见面礼都准备好了,人到现在叫什么我都不知道。”
齐昂歪头,脸上似笑非笑,一字一顿:“不、见。”
陆锦容啧了一声,潇洒地整理着衣领说:“我自己去,反正我下周就回平宜了。”
“你老婆叫什么来着?”他忽然想起来问。
李岩商笑着,在一旁烘火:“陈甸甸,他以前在平宜老家认识的。”
齐昂默默扫了他一眼,也没吭声。
知道他们有分寸,不是那种会随便开别人玩笑的人,就算见了也不会太让她觉得冒犯。
“陈甸——”
陆锦容听到名字,笑着在嘴里默念了一声,随后笑容忽然凝滞了,愣了一下之后看向齐昂。
“陈甸甸?她在万宏上班吗?”
齐昂侧头看她:“没,怎么了?”
“好像听过这个名字。”陆锦容在手机里翻了翻,又找了找聊天记录,翻了好几十分钟,才找到一个照片。
“这个吗?”
齐昂看向他手机,是一张公司卡的证件照,蓝底,女孩扎着低颈后马尾穿着职业装,没表情,格外冷漠。
只看了一眼,视线寸寸往上看向陆锦容:“怎么了?”
陆锦容卧槽了一声,眼睛都睁大了:“真是啊,我之前听我小秘书八卦来着,说她跟万宏一个经理之前吵过,说好像……”
陆锦容说完,注意着齐昂越发阴鸷的眸色,吞了吞口水不留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站在安全距离,捂着心脏忙的撇清:
“我就听了一嘴,也不知道那个想占——是谁。”
估计是被封了口,倒是她一个新人被经理弄去陪/睡传的沸沸扬扬,陪谁却没人知道。
只说这位新人还挺刚,毕竟旁的人就算是觉得屈辱,也只会选择离职忍气吞声,有些行业最忌讳得罪人,更别说还是个没什么背景跟人脉的新人。
“我先走了。”
齐昂低垂着眉眼,把手里的玻璃酒杯放在一旁吧台上,转身大步往外走去,从离开的凌乱步调能看的出来,那张阴森的脸上不光戾气十足,且有些慌张。
等人的背影从酒吧消失,李岩商才移开视线拿起那杯没喝完酒的酒杯,刚一提起,玻璃底端碎裂开。
酒杯被重新放下,李岩商扯了扯嘴角:
“你他妈不早说。”
这是他从澳洲买回来的酒杯,就两个。
陆锦容睁大眼睛:“那他么都年前的事儿了,况且我整天听八卦那么多,还是在事后听她说的。”
他爽成什么样,能记得就不错了。
主要记得的原因还是她的名字好记。
齐昂其实有印象,刚见面时陈甸甸说过她在一家传媒公司上班,后来又说要面试,他下意识以为她本来就想离职,在新的一年正常换工作罢了,毕竟开年是换工作的高峰期。
她不太喜欢别人过度关注她的生活,她会觉得被冒犯,齐昂也不想让她不舒服对他产生抵触的情绪。
但他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情。
她一个字都没说过。
定了最早的一班飞机回平宜,下飞机已经是下午六七点了。
天色还没完全黑下来,却因为糟糕的天气比往常更加昏沉。
出了机场,街道白茫茫的一片,雪花冰凉地扑簌簌往下落,地面上已经结成了一层薄霜。
他身上还穿着单薄的黑色冲锋衣跟工装裤,脚步紊乱走进平宜的大雪天,手指被冻得冰凉。
从机场出来,齐昂僵硬着指骨,敲字给陈甸甸发了微信问:【在家吗?】
隔了几秒那边回复:【不在呢。】
【在哪。】
不知道是不是在忙,或是没什么心情,她什么都没问,给他发了一个位置。
【很快就回家,你呢,工作还顺利吗?】
齐昂没回,打了车往她所在的地方去,跟司机说让他开快点,给三倍车费,司机两眼放光开始在雪天马路上狂飙,半个小时后,车在能停车的地方把他放下。
齐昂站在侧道的拐角,老远处就看到了路边长椅上坐着的女孩,长发散在肩膀,肩胛骨缩着很显瘦弱,穿着一件略显单薄的工作服,宽大的衣服裹着人,女孩低垂着头,头发上飘落上许多白色雪花,下降的速度太快,来不及融化。
远看过去,仿佛她看不到任何人,独自沉默地陷入在自己小小世界里。
冰天雪地里,他盯着她的方向看着,顿了一下之后,越过层层雪幕,大步流星走过去。
陈甸甸听到很重的脚步声,才缓缓抬起头看。
即便此时街道上来来往往行人步履匆匆,她还是听出这步调的频率不太一样,有些耳熟。
侧仰起头,有雪花落在脸上,陈甸甸双手交叉合着,坐姿很随意,长发被凛冽寒风吹的凌乱,些许挡着视线,发丝贴在干巴巴的唇上。
她眨了眨眼,才忽然意识到脸都被冻得没什么知觉了,耳朵冷的刺疼,嘈杂的声音开始模糊朦胧。
世界好像一下子安静了。
陈甸甸保持着仰头的姿势看着面前的男人,一双黑白分明的双眸毫无生气,平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声音像小猫轻吟似的低。
“齐昂,怎么又下雪了啊,冬天还没过去吗?”
齐昂站在她面前,没吭声,只是就这么低眸看着她,看她的眼睛一点一点变得很红,一双杏眸眼底开始泛起泪光,鼻尖也被冻得通红有浓重鼻音。
她不知道一个人坐在这里多久了,手背处有些青紫的痕迹,像是重物击中下的摔伤,刺眼的很。
齐昂唇线紧紧绷着,感觉到耳朵有些轰鸣的刺疼,才朝她伸手,略沙哑的声音传出:“陈甸甸,我伸手了,你要不要牵。”
作者有话说:
/唱片时刻
《winter》
And I crawl out of my cranium,
我爬出自己的思绪,
To see the person I've become,
去看看我走过的路,
A skeleton lying on the floor,
我像副骨架躺在地上,
Crawled out of my cranium,
爬过颅骨,
To see the person I've become,
去看看我走过的路,
I'm not who I was before,
我不再是从前的样子,
Winter, will you please just go away?
恼人的冬天,请你快些离开,
Flowers in my bedroom,
花朵绽放在卧室里,
Melting for a monsoon,
我为雨季的到来而柔软,
Winter, will you please just go away?
恼人的冬天,请你快些离开

◎“陈甸甸,我一定会活的久一点。”◎
陈甸甸在网络上见过一句话觉得很有道理, 女孩子只是哭自己进退两难,哭自己有骨气没勇气,哭自己这么懂事却没让自己好过一点。
或许也没想过要哭, 一个人的时候总能咬牙扛过去,但碰上了那个会心疼她的人,就止不住委屈。
她很讨厌冬天,四季中冬天总是最难熬,为了找一个便宜的一居室, 她不得已住在一个偏僻老城区,作为一个北方城市, 平宜的冬天冰冻三尺, 家里却没有暖气,电费两块钱一度,太贵,空调跟热水器她不太敢开。
每次被冻得瑟瑟发抖时, 她的脑子也像是被冻住,只是麻木地裹着冰凉的被子, 抱着一个热水袋绝望地平躺着,觉得自己被冻死在这里也不会被发现。
随后又想,这样死掉会给房东阿姨添很大的麻烦。
她还是很爱这个世界的。
陈甸甸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齐昂伸出来的那只手,有力又宽厚,好似带足了力气。
她伸出手,被冻的微红的叠在他手心, 跟他握着, 被人拉起来一把跌入他怀里。
耳畔传来衣服摩擦的声响, 或许那边并不冷, 他穿的很薄, 从胸膛渡过来滚烫热度,让她恢复了些知觉。
陈甸甸额头抵着齐昂的肩前,眼睛里的水像是失了闸,不停地往外流,止都止不住。
她的声音低又闷,泪眼模糊:“齐昂,你怎么回来了?”
齐昂没吭声,只是摸着她单薄的脊背,紧紧收拢,想要把她融入自己的胸口,抱的很紧很紧。
陈甸甸在某一瞬忽然觉得喘不过气,被他用力抱得肋骨都疼,可她却没松手,手指死死抓着齐昂的脊背布料,哭声低低的,崩溃了抑制不住。
“我有点难受。”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全身止不住颤抖着,还不忘跟他说,“我就抱一会。”
齐昂抱着她,眸色逐渐变得阴沉,强忍着即将冲破血管的暴躁与脾气,手掌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听到她一阵一阵即便在他怀里谁都看不见,但还是压抑着的哭声,心疼的四分五裂,嗓子里像卡了根寸寸深入见血的针,于是声音愈发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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