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热恋计划(桃因)

陈甸甸小声说：“没丢吧。”
“齐昂，以后就算是离婚了我们还能做好朋友吗？”
“应该不能了。”他说。
他想不出来他为什么会同意离婚。
陈甸甸闭上眼，不再吭声。

◎“小狗抢糖吃，不要脸。”◎
陈甸甸第二天醒来齐昂已经下楼了, 她才恍然发现，齐昂总是提早起床，在楼下看新闻或报纸, 亦或是打开电脑处理工作或是学校作业，一边等她吃早餐。
她也没有跟她想象中的一样，因为忙于学业跟工作，整日夜不归宿，她独守空房, 倒是每次都按时定点回家睡觉。
或许只是不习惯住在学校安排的宿舍，也更喜欢在家里吃饭。
以往一个人静悄悄的生活中, 忽然闯入了一个人一样。
她到现在也在努力跟那个被迫享受孤独的自己狠狠磨合着, 努力习惯身边有另外一个人会在她睡醒时躺在旁边。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似乎是害怕她不适应跟别人一起醒来，他才会醒来那么早。
不知道轻到什么地步，她这样睡眠质量也没被吵醒过。
正在洗漱, 楼下菲佣敲了敲门，叫了她一声。
陈甸甸放下手里的牙杯走出去, 打开门说：“莫姨我起了。”
莫如意轻笑了一声说：“不是，少爷说让我把这个放进房间。”
陈甸甸低着头扫了一眼她手里拿着的绿色瓶子，凑近能闻到一些很淡的香气，手里还有几根咖色的引香棒。
“安神用的，少爷让朋友帮忙带的，说让放在卧室跟书房, 晚上会睡得好一些。”
陈甸甸打开了门让她进来, 又继续去刷牙洗漱。
走出门穿好衣服, 莫姨已经下楼了。
她走过去盯着那瓶被打开的安神香, 凑过去看瓶身的英文, 液体是很淡的茶香，站起身就闻不到了，似乎真有一些稳定心神的作用，很清新，令人心旷神怡。
从楼上下来，齐昂正低着头发消息，听到人下楼的声音，才抬眼。
“一会我送你去上班。”
陈甸甸啊了一声，点了点头。
她要不要买一个带棚的老年代步车，刮风下雨也能用，她跟齐昂并不是很顺路，况且他下课的时间不准，也不能每次都让他接送。
她脑子里还想着，那边齐昂忽然问了一句：“有驾照吗？”
陈甸甸咬着筷子抬起头，说：“有，大三考的。”
她害怕大四或者毕业之后没空便在那时特意抽出空考了，有驾照还能加学分。
“但是我没开过。”陈甸甸忙不迭开口。
她又没车，也没想过买车，只是觉得以后上班如果有领导喝了酒，她可以借着会开车的理由逃过一劫当司机。
齐昂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又抬眼看向她：“吃饱了吗？一会试试。”
“啊？”
陈甸甸还在愣，齐昂就已经回了楼上去拿电脑跟车钥匙了。
她忙不迭地手里的那颗水煮蛋一口塞进嘴巴里，又喝了两口牛奶，刚站起身，手机响了一声，是齐昂发了他的课表给她，课表的最顶部便标注着平宜大学MBA课程。
课表上密密麻麻的一片，必修跟选修，课程很多，就这样他还能抽出时间开会出差，处理公司项目，自控能力与分秒必争的时间管理令人叹为观止，他能够有如今谁都另眼相看的成就名副其实。
齐昂还在楼上没下来，从外面走来的王叔把手里刚从冰窖中拿出来的红酒放进了冰箱，看到中层空档，转身走过去低声笑着说：“甸甸，你下班了之后可以去附近的酥心坊买几块草莓蛋糕吗？”
陈甸甸侧过头，“草莓蛋糕？没有了吗？”
她记得昨天打开冰箱时还有一块，冰箱上层放了许多牛奶跟蛋糕，以及一些冰酒、西餐酱料之类。
“应该是少爷吃了，他很喜欢吃那家的草莓蛋糕。”
陈甸甸又愣了一下：“他还喜欢吃草莓蛋糕吗？”
王叔笑了笑，拳头低着唇说：“对，少爷很喜欢吃甜食，不过看你喜欢吃辣口，所以厨师总是会把青椒换成辣一点的青椒炒蛋。”
陈甸甸从没注意过这个，她平常都是有什么吃什么，偶尔想要吃些垃圾食品，又会觉得这么漂亮又精致的豪宅里，不适合她吃那些味道重又不太干净的垃圾食品，让别人闻到了显得她品味低俗，也就作罢。
“好，我下了班去买。”
她其实，会做蛋糕。
大学时在一家蛋糕店兼职过，时间久的，也就学了一点，平宜的蛋糕店普通一个黑抹茶瑞士卷都高到上百，看上去精致，成本跟人工费用都极低。
陈甸甸记得初中时齐昂就很喜欢吃甜食，有段时间他说牙疼，陈甸甸问他是不是坏牙了，整天吃的比她都要甜。
齐昂没搭理她，后来一星期他都没吃过任何糖。
也是因为这个，陈甸甸跟他吵过一次最凶的架，说要绝交。
那时已经初三，陈甸甸习惯兜里有糖就投喂给齐昂，他不吃了，陈甸甸就给了后排一个不爱说话的男生，那男生受宠若惊似的接过，说了谢谢，小心翼翼揣进了口袋里。
陈甸甸现在都还记得他是贫困生，也不爱说话，平常很少跟他们有交流，但偶尔陈甸甸会跟他说几句，他都会一板一眼地认真回，挺好笑的。
结果齐昂二话不问把糖给要了回来，陈甸甸觉得他神经病。
“一个糖而已，你干什么给人要回来啊，很丢人欸。”
那是陈甸甸第一次觉得齐昂管她管的有点多了，她爱跟谁玩跟谁玩，就凭跟他关系好他就能干涉她的交友自由了吗？
齐昂冷着眼说：“不想我管是吧，行，随便你。”
陈甸甸也点头说：“行啊，绝交了我们，你少找我。”
谁找谁，谁是狗。
第二天齐昂就蹲她家门口了，陈甸甸背着书包一眼没搭理他，他就跟在她身后，一句一句喊她。
“陈甸甸，我糖昨晚给他了。我错了，你别生气了。”
“糖而已，你想给谁给谁，想买多少买多少。”
“给你打一下解解气。”
他跟了她一路，也不嫌丢人，任说什么陈甸甸都不搭理。
一直到学校门口，他才揪着她书包上的小玩偶，晃了下说：“甸甸，理理我呗。”
陈甸甸环着胳膊放在胸口，回过头瞟他：“你是狗吗跟我身后一路。”
齐昂点了点头：“不是吗？”
“齐小狗。”
“啊。”他跟着笑，毫不犹豫应声。
“小狗小狗小狗，小狗抢糖吃，不要脸。”陈甸甸边骂他，边笑。
闹了一路，她昨晚生了一晚上的气也慢慢没了。
齐昂下了楼，拿着车钥匙看着旁边正襟危坐的陈甸甸，她站了个军姿，浑身都紧绷着看着他。
齐昂手指转着钥匙，有点想笑，边往车库走：“你紧张什么？”
陈甸甸忙不迭跟上他的脚步，说：“你选个便宜一点的车，我有点害怕，我真没开过车。”
“车库里的车放着也是放着，有保险，定期会去做保养，不开白不开。”齐昂停下脚步看着身后的人，很淡然地看她，“你觉得我缺这点？”
陈甸甸知道他不缺，但她也不能白用。
她只是害怕自己习惯了这种吃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优越生活，俗话说得好入奢容易入贫难，她已经经历过被钟枝陈镇丢掉的生活了，不想再经历第二遍。
脑子里灵光一闪，她想到，她可以晚上给他做草莓蛋糕做补偿。
她瞟了一眼他今天的课表，他上午没课下午满课，一会要去开会，最后一节课五点半下课。
时间会撞上，应该也没关系。
进了车库，陈甸甸挑了一辆白色特斯拉，算是车库中最便宜的一辆，还是早些年陆铭买的。
开了车门，陈甸甸刚坐在驾驶座上，就歪过头看向齐昂，声音弱巴巴的像在求救。
“齐昂，你能帮我开出去吗？我不太会倒车。”
万一再撞到一个更贵的，岂不是完蛋。
齐昂很少见到陈甸甸这种明显示弱的表情，嘴角微微勾起，心往下陷，软的一塌糊涂，他完全没有任何抵抗力。
解开安全带下车，声音散漫叫她：“下车，下次自己倒，不然我每次都去给你倒车吗？”
陈甸甸就乖巧地站在旁边看他倒出来，车一直停靠在别墅外一条平稳又宽阔的大路上，她才上车。
坐在驾驶座上，调试了一下座椅，系上安全带，全部武装好，又侧头看着坐在副驾驶正低着头在玩贪吃蛇游戏的齐昂。
不管她了？
陈甸甸抿了抿嘴巴，手指紧紧攥着方向盘，回忆着当年考试时的操作，踩了下油门，车辆缓慢在路面行驶，她开的速度很慢，甚至不小心松开油门车走走停停，比旁边开着小黄车的路人走的还要慢。
“这、这样的速度还可以吧？”她有些紧张，说话都有些哆嗦。
齐昂玩着游戏，也没抬头，只感觉车子或许在路上跟蚂蚁赛跑，输的几率还挺高。
“可以。”他略带好笑地抬眸瞥了她一眼，手机屏幕上的贪吃蛇已经快要占满屏了。
“几点了？”陈甸甸吞了吞口水，眼睛都不敢移开正前方跟后视镜。
“七点半。”齐昂应声。
“那还好。”
她习惯早起，一般都会很早到，就算是现在这样的速度，也能刚好踩点到公司。
“你着急吗？”陈甸甸担忧地问了声。
齐昂想到助理跟他说的，今早七点半跟公司董事有个晨会，是关于这次跟锦林的合作的。
“不急。”
手指里的贪吃蛇无路可走，一头撞死在墙壁上。
他不疾不徐切出游戏，给助理发了条消息：【陪我老婆试车，计划时间有偏差，让他们先开，整理好会议记录给我。】
那边助理：【好的。】
助理向来有眼色，知道怎么提取这句话里的关键信息，传达给下面的人。
林安（特助）：【齐总说在陪老婆开车，会晚点到，会议继续，整理会议记录给他就好。】
公司群开的禁言，倒是这句话发了之后，小群里人云亦云。
老板刚结婚就送了全公司每个人伴手礼，连当天的保洁阿姨跟外包都有，今天又在陪老婆开车，那些说他并没有举办婚礼没有公布对方是谁其实是毫无感情的联姻的谣言不攻自破。
他单方面隐婚，却又大肆宣扬已婚事实，明里暗里透露夫妻恩爱生活，有悖的举动倒有些暗示是女方那边不想公布了。
到底是哪家千金大小姐？这么备受宠爱。
齐昂在官网上公布结婚的消息时，许多合作方都去问了陆铭，还有不少人私信他贺喜。
为了不打扰陈甸甸，影响她的私生活，他并没有暴露她的任何消息，知道她是他老婆的人屈指可数。
倒也不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巴不得跟全世界说陈甸甸跟他结了婚，可陈甸甸会不习惯。
她不太喜欢他的生活环境，连同那个别墅，至今除了客厅跟三楼卧室她没去过别的任何地方。
如果那些人知道了她，免不了一些趋炎附势的人来打扰，她不喜欢。
齐昂抱着私心，自己一个人陷入结婚的喜悦。
到了公司刚好八点，陈甸甸把车卡递给他，有些作难。
“我等没事了多练练，下次就会好很多了。”
练车这种事情，她并不抵触，反正迟早要开车的。
齐昂转过身上了副驾驶，开着车窗，眼睛盯着窗外跟她挥手的人。
“走了。”
陈甸甸忙的挥手：“我也走了。”
说完，转身忙不迭地往公司跑，她可不想上班第二天就迟到。
进了公司，走进办公室，几乎所有人办公桌上都放着一杯冲好的咖啡，办公室内咖啡味浓郁，才刚上班，空调似乎已经开了许久。
刚放下包坐下，陈甸甸就被樊千禧叫了出去。
这么冷的天，人还是穿着一件女式西装，包臀裙跟高跟鞋，十分具有职业女性的穿着，显得人雷厉风行。
“陈甸甸，来下我办公室。”
被叫到的陈甸甸狐疑地看了一眼旁边的高曼，看到她摆手，一脸莫名跟着进了樊千禧的办公室。
走进去后合上门，旁边的百叶窗也被拉上，整个室内瞬间成了一个密闭空间。
从她办公桌上的咖啡杯可以看出，她已经来了很久，咖啡即将见底。
“樊姐，有事吗？”陈甸甸问。
樊千禧捏着手里的文件，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一边看着数据一边问：“你知道顺平饭庄吗？”
那一瞬间，陈甸甸甚至有些绝望，眉头都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听说过。”
樊千禧看着她，说话语气严谨又字字清晰：“你刚来公司，应该不太清楚这件事，TJA的老板……严格来说应该是陆总的儿子齐昂，准备收购锦林的几家酒店，我小道消息得知，他也在跟顺平饭庄的老板谈合作，意图很明显。”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我们不选择这样做？为什么要把生意让给齐昂？”
“顺平饭庄是从九几年就给那些达官贵人专供的餐厅，到现在已经成为一个活招牌了，他们的饭点很多菜样都是别的店怎么做都做不出来的，齐总准备收购的那几家地理位置不好的酒店，虽然地方偏，却和安静，很适合改造成度假区，如果能够跟顺平饭庄合作，即便要出些成本，也很有可能超越其他酒店的年经营额。”
物以稀为贵，如果只有那几个度假区有特供餐饮，或许能发展新的产业链。
陈甸甸一时之间没吭声。
樊千禧确实聪明，完全猜准了齐昂的想法，但陈甸甸也不太清楚，她从哪里知道齐昂跟顺平饭庄的老板在谈合作的？
“你有什么想法？”
陈甸甸低着头说：“我……没什么想法，冒险几率太大，如果失败了，顺平饭庄要的资金肯定不少，可能会比之前更糟糕。”
“不然要我们策划部是干什么的？”樊千禧双手合着，放在桌面上，指尖摩擦着指骨，眼神笔直地看着陈甸甸，“你想做吗？如果成功了，我可以跟公司申请破例给你升职，你知道哪家公司都没有在一年内给新人升职的先例，更别说是你这种，经验也并不是很丰富的人。”
“但我很看好你。”
“我看得出来，你有野心。”
陈甸甸从办公室走出来呢，身后百叶窗“啪嗒”一声被打开。
走到办公位，她脑子里想着什么，连旁边高曼叫她都没反应过来。
高曼把手里的文件递给她，微皱着眉说：“想什么呢？这么魂不守舍的。”
陈甸甸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临到中午吃饭，俩人去了对面一家兰州拉面，热腾腾的汤汁格外暖胃。
高曼一边放着辣椒，一边说：“你听说没，今早樊姐开会，跟霍总提议说，那几家酒店卖掉不如改造，她好像真的要准备策划案，到时候有的我们忙咯。”
“霍总答应了？”陈甸甸捏着筷子，一边搅拌着面，一边看着高曼。
所以他们根本没打算跟齐昂签合同是吗？
如果齐昂没有跟顺平饭庄签约，那刚好会被本就有酒店产业的锦林抢走。如果签约了，锦林又死耗着之后出尔反尔不卖，逼迫齐昂放弃顺平饭庄降低损失，最后势必不会太好看。
“肯定答应了啊，我看樊姐很想拿下这个项目，听说如果最后真成了，她还会升职，她现在在这个职位上也有两年了。”
“不过之前公司就没想过跟顺平饭庄合作吗？非要在这个节骨眼，是觉得别人有了行动，可行性更高？”
高曼想不明白。
陈甸甸低着头慢吞吞吃着面，脑子里乱糟糟的。
昨晚齐昂就应该不告诉她任何事情的。
手机里忽然跳出了一条短信，号码来自陌生人。
陈甸甸眼睛瞬间一定。
【樊千禧应该不知道你跟齐昂的关系吧，如果知道了，你觉得她会不会针对你，把你从策划部调走？或者，找个由头从公司开了。】
【顺平饭庄有我认识的朋友，不光你在公司待不下去，齐昂的计划一个也实现不了，市场不是那么好开拓，内地也不是那么好混的，他还太年轻。】
陈甸甸放下筷子，面色无常地复制了一遍那个号码，在微信搜索栏搜索，跟公司群里霍听儒的微信账号一致。
她回复：【你想干什么？】
【小齐总跟你是协议结婚吗？应该没什么感情，我跟他签，你陪我玩一次怎么样？他给你多少我也可以给。】
【当然，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陈甸甸面色很难看，但还是给他发：【怎么玩。】
对面给她发了一张图，陈甸甸瞬间把手机合上了。
瞬间觉得面前的拉面都有些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