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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月长明(云华渺渺)


萧玥还有点懵,手里拿着啃了一半的果子,茫然地说:“太子殿下说,你们回来前让我住这里。”
长顺匆匆上来,对卫姝瑶悄声道:“姑娘可别走漏消息。”
卫姝瑶脑子也发懵,怔愣了半晌,才明白谢明翊是做了个苦肉计。
明面上拘了萧家人,实则是为了让慎王放松警惕,以为太子站在他这边,他才不会轻举妄动要了萧家父子的命。
难不成慎王真的有问题……
可谢明翊,他到底又要做什么?
河州崀山山脉,是北狄和大魏接壤最长的边界线。
如今崀山一分为二,北侧是北狄抢占的地域,隗烈自从上次溃败后,退回了据地,决意休养生息再图谋时机攻打大魏。
荒原之上,夜风呼啸,扎于北狄军营的猎猎旌旗被狂风吹得左右摇摆,随时要歪下去似的。
距离这片营地不过一百里的地方,是大魏二十万兵马的前锋驻扎营地。
虽然已入盛夏,但北地夜间并没有酷热难耐,反而时有狂风暴雨。
这是北地十几年来天气最恶劣的一个夏日。
每日都有士兵因痢疾或是热伤风等疾病死伤,粮草亦是短缺,战马也死了不少,种种呈报皆令隗烈心烦不已。
这样的状况,隗烈不能轻举妄动,只能等着新的粮草支持到了,才能与大魏正面作战。
是故撤回崀山后,北狄不敢再与大魏进行大规模正面交战,只陆续有几场小打小闹。
隔着崀山南北两侧,双方各自安营扎寨,皆按兵不动,但也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只等着时机成熟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对峙已经持续了十数日。
但从昨日起,隗烈觉得简直是苦尽甘来,天赐良机。
因为,大魏竟然闹起了内讧。
肃州慎王府和宁王萧家素来不对付,他也有所耳闻。
这次慎王居然绑了萧家父子,以要挟宁王,逼宁王交出萧家军的统帅之权。
隗烈喜出望外,立即暗中吩咐了小队人马回程,以便接应押送粮草的队伍,好杀个大魏措手不及。
崀山南侧荒野名淖野,乃有一处马匪的旧山寨,如今早已荒芜,蔓草丛生尘土漫天。
沈兴良率军赶到后,见大魏几路将士分别驻扎在山寨四周,索性命部下扎营寨中。因此,随着各处军营驻地分散,如今整个淖野便呈繁星拱月之势。
沈兴良这般举动,令各方皆是心中震撼,深感这位沙场老将的魄力非凡。沈军地处中央,既能随时接应各部,亦能与各部协同制约旁部。但风险也大,若是其余几部联合起来,岂非瓮中捉鳖。
这日,卫鸣听得沈兴良已经扎营在山寨,急忙奔出营账,扯马就要去拜见。
“将军,老将军说了,让咱们务必拦着你。”他的副将拦在马匹前不肯让开,手牢牢拽住卫鸣的缰绳。
卫鸣佯做拔剑骤然出手,吓了副将一跳,他便顺势轻松拽走了缰绳。
卫鸣正要策马离去,却听得身后传来了父亲沧桑的声音。
“鸣儿,沈三到了?”卫蒙望了他一眼,“你记着我的话,不要为萧家的事去找他。”
卫鸣不解,“同贤最识大局,绝不会纵着慎王毁盟弃约。”
同贤,正是沈兴良的字。
卫蒙沉默良久,才抬手望向儿子,道:“我知你与萧家五郎关系匪浅,你定想救他们出来,但你没深想过,他父子二人为何会被慎王轻易扣住?”
“我已查探过,是因慎王救了萧家父子,他二人松懈之时……”话刚出口,卫鸣忽然意识到什么,翻身下马,“父亲,莫非另有缘由?”
卫蒙不答,沉着脸色道:“自从徐瞻被弹劾,朝中徐家势力蠢蠢欲动,但碍于北境大战在即,他们也不便此时发难。我等只要在这时出错,立马就会有人查出太子重用你,与宁王合盟一事亦会曝光。”
卫鸣想明白后果,一时脸色发青。
太子与宁王联合抗北狄一事,朝野已经有所耳闻,只是尚未传到皇帝耳中。加之外界所知,说慎王迫于形势不得不暂且和宁王同盟抗敌,又因慎王不服皇帝管束已久,即便皇帝知道也只能干瞪眼。
但若是叫人知道慎王幕后之人是太子,后果不堪设想。
卫鸣虽是替谢明翊领兵,却并不敢用真面目,平日皆佩戴面具,以免被人认出。本想等北狄事了再为英国公府洗刷冤屈,但若是他此次贸然行事连累太子,只怕这太子之位也要废掉。
“太子生死尚未定论,慎王却在这时候扣押萧家父子,只要事情闹大,你我且不论生死,太子之位必定不保。”卫蒙叹了口气。
他不想女儿嫁入深宫,可他更不忍见女儿痛失所爱伤心落魄。
卫鸣一动不动地站着,一时不知究竟是萧家联合慎王给太子设的圈套,还是慎王脑子胡涂意气用事。
静默片刻后,卫鸣道:“但若是宁王迟迟不退让……我听闻萧五郎已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恐怕捱不过今夜了。”
“这要看谢钧那小子怎么想了。退一步说,即便为父杞人忧天……”卫蒙语气中已有严厉,“哪怕为婵婵考虑,更不应插手。焉知太子如何作想?无论如何,此事对太子才是最大不利,你不要叫她为难。”
良久,卫鸣才说:“若是萧家父子一死,淖野必定大乱,宁王不会善罢罢休,云萧两家世仇要在此清算倒也罢了,只怕北狄趁虚而入,军心不齐难保北境不会沦陷。无论如何,总得想办法先保住他们的命,再从中调和。”
“父亲,当年同贤被弹劾,你因忌惮徐家,始终未曾全力出手救他,以至于他被贬斥边关不得回京,婵婵和太子也就此生分……”
一阵冷风卷过,卫鸣没有再说下去,静立不动。
卫蒙望着黢黑的天穹,老眼浑浊,什么也没说,只是重重叹了口气,“昔年我未能搭救沈三,引为憾事。而今你不想重蹈覆辙,也情有可原。”
许久之后,卫蒙抬起眼,直视着儿子,道:“此事交由我去,你莫要再管。”
卫蒙扯了缰绳,正要翻身上马前往沈军营地,忽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疾奔的马蹄声。
待来人渐渐清晰,卫蒙和卫鸣皆是大吃一惊。
翻身下马的年轻女子,赫然是他们最牵挂的人。
夜风冷飕飕的,吹得卫姝瑶青丝凌乱。她疾奔到父兄面前,见他们没有轻举妄动,登时松了口气。
“父亲,阿哥,这事还是我去!”她零星听得了几句话,早已想明白了来龙去脉。
卫蒙和卫鸣神色一惊,连忙就要阻拦。
却在这时,听得又一阵马蹄声,不急不缓地踢踏而来。
谢明翊翻身下马,在卫蒙父子二人面前停顿,却是朝着卫姝瑶道:“胡闹什么?”
卫姝瑶似是知道他要说什么,拦住他就要往旁边拉,“你不能……”
“你不能去。”卫蒙也是脸色一僵,“慎王此事,如何看都是针对你而来,你送上门去,且不说能否劝动得他,若惹得他狗急跳墙……怕是拦不住。”
他一语未落,却见谢明翊倏地抬起眼,淡淡扫过卫家父女三人。
茫茫深夜,隔着暗淡火光,卫蒙竟是被他这冷眼扫过的气势骇住,硬生生掐断了梗在喉中的话。
谢明翊薄唇紧抿,默了半晌,随即转过身,背对众人。
“你说错了一点,慎王并非冲太子而去,而是不想太子插手此事。若太子执意干涉,只会惹火烧身,甚至不保东宫之位。”
他音调依旧平平淡淡的,一贯地毫无起伏,却好似清冷的冰泉潺潺流淌在荒野之上。
“想安然无恙救下萧家父子,平息内乱,为今之计自然是找人和慎王和谈。”
他负手而立,望向暗无星月的苍穹。
“太子不能去,但有一人可以。”
天地之间倏地沉入寂静,只余簌簌风声。
谢明翊闭了闭眼,耳畔回想着昔年长宁宫每一声呼唤他名字的声音。
“世子殿下。”
“晟儿。”
“启晟。”
“谢启晟。”
他已经快忘了这个名字从口中缓缓念出的骄傲。
他只记得沈家的染血月夜,记得长宁宫火光冲天的灼痛,记得平顺坊的满眼猩红。
唯独梦中,才会有人温柔唤他“小世子”,唤他“晟儿”。
那是他最不敢触碰的三个字,亦是他骨子里的执念。
他为了找回这短短三字,已在阴影里隅隅独行了太久,甚至自缚为茧。
谢明翊以为只有到了亲手拿剑刺向皇位时,才会将这层茧狠狠撕破,鲜血淋漓。
然,世事难料呵。
荒野乌云渐聚,落雨滴答坠落,击打在地面上,也落在谢明翊的心坎里。
他恍惚想起,哪怕他在茧里暗无天日,也有人温柔凑在他耳畔,轻声呢喃——
“我的心上人,他叫谢启晟。”
分明是极尽缠绵的一句话,却宛若利剑破开了他的茧,令一丝灼目的光透进他心底。
他知道太子这身份于他而言是最好的快捷方式。
但,突然觉得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慎王与太子不过利益之交,背信弃义并不意外。慎王想致萧家于死地,不惜拿北境安危要挟,太子拦不住他。
盛世安宁山河无恙,“太子”做不了的事,他来。
谢明翊缓缓转身,面向卫蒙和其余将士。
夏日夜雨丝丝洗过尘土,乌云渐散,一轮明月映照在谢明翊平静的眉眼上。
时隔十四年,他第一次于众人面前,再度提及这个先帝亲自择定的封号。
他轻声慢言——
“昭宁世子可以。”
昭宁世子谢启晟,华安公主谢锦之子,先帝最为宠溺的皇长孙。
众人闻言,全都僵硬了身子,震惊之余心生迷惑。
十四年前,昭宁世子不是早就死在长宁宫大火了么?
他竟然还活着?
谢一:不仅活着,活得很好,还有老婆
修正了谢狗和长公主的封号,之前发出去太着急打错了
结局倒计时三,接下来2天都是大结局内容,不会断更
番外安排上啦,已经安排了婚后日常和青梅竹马,宝们有想补充的留言哇

唯余簌簌风声掠过荒野。
营账四周的人都怔住了,或驻守或巡视的将士们也停下了脚步,神色怔愣着望过来,连刚刚赶到的梁锦等一众护卫也是面色僵硬。
先前朝野虽有轶闻,说昭宁世子被人从长宁宫暗道救出,可这毕竟过于天方夜谭。
卫鸣虽然已经知道谢明翊就是昭宁世子,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竟会以这样的方式袒露出来。
他莫名想起昭宁世子短暂的皇室生涯。
世子的母亲华安公主,乃是先帝最疼爱的孩子。公主年方及笄,便跟随先帝身侧征战四方,立下赫赫战功。及至世子诞生,先帝喜不自禁,赐他谢姓,许他同住长宁宫。
满月宴时,先帝加封他为世子,亲赐封号,甚至破天荒大赦天下,连远在肃州的慎王也亲自前往京城恭贺他生辰。
彼时先帝久未立储,朝野纷纷揣测,先帝或许有意让昭宁世子继承大统。只要这孩子顺利长大,前路光明不可估量。
后来,华安公主在崀山一役中突然去世,先帝把世子带在身边亲自教养。
皇子皇孙中唯有他最得先帝欢心,即便是先前立储呼声最大的瑞王和年少有为的宁王,在先帝心中也不可与世子相提并论,遑论根本不得圣心的当今皇帝。
只是天不遂人愿,没过多久瑞王自戕,先帝驾鹤西归,世子被接回沈府。众人扼腕叹息,彼时无人料到皇帝会做出那等丧心病狂之事。
一夜之间沈家满门抄斩,朝堂震荡。皇帝命人将年仅六岁的世子关进长宁宫,再后来长宁宫突发大火,世子葬生火海,就此结束了短暂的一生。
自古便是血肉筑就帝王路,可世子不过一个六岁孩童,也让皇帝如此忌惮,着实让人唏嘘。
而后,陆淞愤而辞官避世不出,卫蒙自请卸甲再不入朝,太傅姚颂宜因言获罪贬斥离京郁郁而死。扶持皇帝登基的卫姚陆徐四家,除了徐家,其余皆沦陷末路。
卫鸣怔怔望着负手而立的谢明翊,恍惚生出隔世之感。
所有人都泥塑望着琼姿兰玉的太子殿下,思绪混乱,不知谢明翊是何意。
卫姝瑶亦抬眸望着谢明翊。
那日她依偎他怀中唤他“启晟”时,不曾看真切他的眉眼,只依稀记得他唇角微扬的笑意,漆眸里漾着莫名的情绪。
而今再听他亲自说出口,才发觉他漆眸之中是沉甸甸的回忆,锋芒深藏眼底,与回忆里的温柔交织,化作一片涌动的暗流。
这一幕,令卫姝瑶想起久远的模糊记忆。
十四年前,她和兄长送父亲出征崀山,华安公主一身银甲肩着绯色披风,号令一众将士,英气勃发威风凛凛。
天地万物,皆被那一抹红衬得失了颜色。
同样的绯色披风,此刻正披在谢明翊肩头。
他甚少穿红色衣衫,但这件披氅于他而言如此相得益彰,映衬得他愈发矜贵傲然。
可,他本就该是最意气风发的世子殿下。
又或许———
弱冠之年的谢启晟,早就该是大魏励精图治的年轻天子。
片刻后,卫鸣先反应过来,开口道:“殿下果然高瞻远瞩,竟能寻到失踪十数年的世子。慎王与华安公主交情颇深,若能得世子出面,此事定有转机。只是今日夜色已深,不便议事,还请殿下移步暂且歇息。”
他面色沉稳,声音浑厚,令诸位听众乱糟糟的心绪渐渐安静下来。
众人暗自用眼神交流,恍然大悟,原来太子殿下是这个意思,竟去寻了慎王最为看重的昭宁世子来说服他?
谢明翊慢慢抬起手,指腹压了压唇角,正要再开口,胳膊却骤然一紧。
“请殿下随我前去歇息!”卫姝瑶用手背使劲儿擦净脸上的泪痕,不由分说拖着谢明翊往边上走。
谢明翊低低地笑了一声,望着卫姝瑶,慢悠悠地说:“怕什么,说了又不会立即死。”
卫姝瑶抿着唇,抓着他胳膊的手攥得甚紧,怔怔地看了他一眼。
谢明翊侧目时,刚好撞见卫姝瑶眼中最后一滴泪珠从眼角滚落下来,缓缓滑向她的下颌。
他眸色暗下去,说到唇边的话又慢慢咽了下去。
谢明翊伸出手来,一根一根慢慢掰开卫姝瑶的手指,然后朝卫姝瑶靠近一步,站在她面前,身子微倾,凑在她耳边,低声说:“别哭,再哭我可直接杀去对面营地了。”
他声音极低,低得只有卫姝瑶能听见。
对面便是慎王麾下军士驻地,也是关押萧家父子所在,近日来处处戒严,连只鸟都飞不过去。
来的路上,卫姝瑶几番劝说谢明翊,希望他能与慎王好生和谈,勿要在此时和宁王兵戎相见。她也知道自己这提议太过天真,莫说谢明翊本就对宁王不满,此次当真能逼得宁王缴械归顺,也是一桩好事。
可卫姝瑶始终觉得隐患重重,若北狄趁虚而入,只怕北境要遭殃。慎王和宁王两败俱伤,抗击北狄的防线便要松动大半,只能劝和二位。
出乎她意料的是,谢明翊轻飘飘应下来了。
可,他竟要以世子身份去和慎王和谈。
她知道于他而言,当下这般境遇太子身份有多必要。他需得有功,需得领兵,需得击退北狄收复北境,才能有资格笼络更多人心。
他配得上金銮殿,可这天下有那么多不讲道理的人,他们不会心疼他,只会怒斥他欺君之罪,否定他一切所作所为。
所以,至少等他能有足够的根基和支持,才能坦荡用谢启晟去应对那些铺天盖地的恶意。
至少,不能是现在……
卫姝瑶拼命摇头,索性扯过他的袖子,胡乱蹭掉了脸上泪珠,强忍住心里的酸涩。
她转过头去,望着父兄,说:“我带殿下且先下去歇息,劳烦父亲和阿哥留意周遭。慎王那边,我已让人送去了郡主的亲笔信,今夜萧家父子应当暂无性命之忧。”
她声音不大,仅有眼前几人能听到。
卫蒙和卫鸣相视一眼,卫鸣先走了过来,沉声应道:“好,你们日夜不眠地赶来,也该先歇歇。”
卫蒙再次叹了口气,终于开口:“婵婵,好好睡一觉,明日我和你阿哥再去看你。”
卫姝瑶点点头,一步一回头地拉着谢明翊往营地里远去了。
卫蒙望着小女儿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陷入沉思。卫鸣立在一旁,眉头紧蹙地陪着父亲。
半晌,卫蒙才从茫然中回过神来,喉中一时哽咽,叹气道:“这是什么造化弄人啊……”
黑夜沉沉,浓郁得似化不开的墨,在众人心头蒙上一层沉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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