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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月长明(云华渺渺)


她觉得好玩极了,正想弯腰掬一捧水,忽地身子不稳摔进了水里。
一直不动如山的小世子倏地伸手,将她一把从水里捞出来。
“婵婵,还不快谢谢世子殿下。”母亲一边去拿帕子,一边叮嘱她。
浑身湿漉漉的小奶团子懵着脑袋,迟疑着抓住小世子的手,在他白玉似的小脸上吧唧了一口。
望着全身僵硬的小世子,两位母亲相视一笑,笑声在荷塘藕花深处温柔飘过……
不知是怎么了,卫姝瑶在睡梦中泣不成声。
原来,相识太早也是一种难过。
镂雕窗格外投落一丝刺目光芒。
骄阳升起,映衬得整个庭院都璀璨明亮。
卫姝瑶揉着眼坐起来,才发觉自己睡到了第二日午后。
庭院里静悄悄的,已经没有了昨夜凌乱的脚步声。
卫姝瑶心里一咯噔,急忙解开大氅,推门往对面屋里跑去。
刚到门口,就见长顺和梁锦正在面面相觑,唉声叹气。
见卫姝瑶冲进来,二人神色一怔。
“姑娘醒了啊,要不要先去用膳?”长顺手里捧着个药碗,瓷勺搅动磕碰碗沿发出脆响,冲她露齿一笑。
“这里您放心,贺太医刚走,说殿下已无大恙,只是少不得要歇息个十七八日的……等他退了热,便能醒了。”
卫姝瑶闻着浓郁的药味,从未像现在这般,觉得那是天上地下最好的东西。
她心中欢欣雀跃,却半晌不知如何开口,只觉得脑子有点发晕,胸腔里心跳得猛烈。
好半天,她才挪着步子,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屋里窗户闭得严实,卫姝瑶靠近榻前,掀开垂落的帷幔,便闻到淡淡血腥气。
谢明翊安静躺在榻上,眼帘紧闭,他上半身几乎未着寸缕,从胸膛到腰腹,皆缠绕着纱帛,裹了一圈又一圈。
卫姝瑶望着谢明翊那张苍白如雪的脸,见隐隐血色从白布下透出,揪心地疼。
她站了片刻,听见长顺和梁锦在身后小声嘀咕。
“你去喂,你去。”
“往常都是你去,我哪能有你厉害?”
“哪来的往常,净说胡话,都是等殿下自己起来喝药的……”
卫姝瑶听得清晰,一直肃然沉默的脸竟也露出一丝好笑来。
她转过身来,问:“怎么,殿下喂不进药么?”
长顺忙应道:“诶,殿下昏迷时,给他喂药实在是难于上青天,昨夜咱们一伙人折腾了半宿才弄进去一碗。”
卫姝瑶想了想,接过他手里的药碗,
“长顺,给殿下垫高个枕头。”她搅动了几下碗里的药,用勺子舀了口汤药,就往谢明翊嘴边送去。
瓷勺抵着谢明翊的唇瓣,但如何也喂不进去。谢明翊牙关紧咬,汤药顺着他唇角尽数淌下。
卫姝瑶轻轻蹙眉,接过长顺备好的帕子,擦去了药汁。
她又试了几回,依旧不得要领,谢明翊仍是紧闭双唇,唇齿间渗不进汤药。
卫姝瑶望着他苍白的脸色,心下也焦急起来。
“殿下以往便是这样,他也从不许旁人喂药,只能等他醒了自个儿喝。”长顺叹了口气。
“不如,又像昨夜那样,把他牙关撬开?”梁锦提议。
长顺慌忙摆手,“昨夜那是迫不得已,左右殿下今夜或许也要醒了……”
卫姝瑶看长顺满脸不忍,料想昨夜他们给谢明翊喂药的法子怕是不会让他好受。
她恍惚中想起,谢明翊曾经给昏迷中的自己喂药,是怎么做的来着?
待回忆渐渐清晰,卫姝瑶咬着唇的牙印儿越来越深,连带着耳根也微微发热。
“你们都出去,我来给殿下喂药。”她咳了几声,将长顺和梁锦都撵出去了。
屋里只剩静谧。
卫姝瑶皱了皱眉,含下一大口汤药,苦涩立即盈满唇舌。
她闭了闭眼,一手轻轻掐住谢明翊的下巴,一手稳住他的脑袋,俯身下去,将汤药从唇瓣相触间一点一点渡过去。
说也奇怪,一直银牙紧咬的谢明翊齿关一松,汤药便顺顺利利滑进了他口中。
又听得轻微的吞咽声,卫姝瑶怔了怔。
她如法炮制,又喂了几口。汤药还没喂完,她的舌根已经快苦涩得麻木了,更重要的是速度太慢了点儿,再这般喂下去汤药就凉透了。
卫姝瑶犹豫了片刻,试探着舀了一瓷勺,递近谢明翊的唇边。
“好苦啊……这可怎么办,太慢了……”她自言自语,苦笑了一下,完全没抱任何希望地将瓷勺往他口中送。
却见他牙关微松,汤药顺着齿间一点缝隙慢慢滑了下去。
卫姝瑶又怔了怔。
“……你是不是不想苦着我呀,那你乖一点,再张张嘴?”她俯身在他耳畔,嘀咕了几句,再舀了一勺递进去。
果然见他松了松牙关,顺利将汤药咽下去了。
就这么着,剩余的汤药很快便喂完了。
知道他能听见自己说话,卫姝瑶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去几分。
喂完药,卫姝瑶出去吃了点儿东西,又找贺祈年问了谢明翊的状况,得知他确实是救过来了,才稍稍松弛下来。
夜色已深。
卫姝瑶累极了,趴在榻边守着谢明翊。
但也睡不着,心里飘忽不定,总觉得少了什么。
她握着谢明翊的手,忽然察觉他动了动手指。
然后就听见谢明翊沙哑着嗓子开了口。
“婵婵……”他声音软软的,不似寻常那般,带着点含糊。
“我在呢!”
卫姝瑶连忙坐直了身子,凑过去看他,却在靠近他时发现,他其实根本没醒。
他紧闭着双眼,在梦里轻声唤她,“婵婵,别走……”
明明是如此简短的四个字,卫姝瑶却突然泪崩,眼泪决堤。
她曾几次离开他,或是不得已或是误会,她从来没有问过谢明翊在事后如何作想,她以为他只有愤慨和恼怒。
可,他哪怕重伤,也不忘想要挽留她。
深埋他心底的,是对失去她的惧怕啊……
卫姝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永庆八年上元节,她躲进谢明翊家中那夜。
她当时吓坏了,又饿又冷又困。一个人缩在角落里,悄悄落泪。
十七岁的谢明翊从阴影里走过来,拎着一包松子糖,蹙眉看她许久。
她红肿着眼,抬起一双泪盈盈的眸子,望着他。
谢明翊在她身前半蹲下来,捻起一颗松子糖,递到了她的唇边,趁她发愣,送进了她口中。
卫姝瑶从未对他说过,那是母亲去世后,第一次有人给她喂糖吃。
他只有一包糖,但都给了她。
卫姝瑶泪如雨下,怎么擦去都止不住。
起初只是咬着唇,无声落泪。后来泪流满面,完全止歇不住,她身子慢慢滑下去,缩在床榻边,哭得歇斯底里。
长顺和梁锦都来了,连云舒和来探望太子的萧知行都听见了哭声。
他们齐齐站在廊下,面面相觑,想让云舒去劝慰一下卫姝瑶。
见状,贺祈年也过来了,沉默了一会儿,说:“让她哭会儿吧,卫七姑娘这几日也是累坏了,殿下又出了事,她必定难过,哭出来才是好事。”
云舒也道:“是啊,见她先前那样憋着,我都替她难受得紧,让她一个人安静会儿吧,别打搅她了。”
众人纷纷散去。只剩了贺祈年站在廊下,望着屋里晃动的烛光,久久未动。
直到庭院再度归于安静,贺祈年才慢慢转身,迈着步子往回走。
握在袖里的小铁盒硌得掌心发疼,他紧了紧手指,又很快松开了。
贺祈年一边走,一边慢悠悠从盒子里摸出一块龙眼肉,放进嘴里。
谢明翊醒来已经是半夜。
月光透过窗格照进来,落在榻上,也落在榻前伏在他手背上的人身上。
浓密乌发泛着柔和光泽,白皙面容亦笼了层薄光,如一汪清泉在他心坎温柔淌过。
谢明翊睁着眼,静静看着沉睡的卫姝瑶。
脑子里倏地闪过几个画面:
一地废墟中,日光灼人,浑身脏污的姑娘跪在地上,指缝里渗着血,却恍若未觉……
谢明翊眉心一跳。
他闭了闭眼,似是能看见她柔软净澈的眸子里尽是仓皇失措,衣摆破了也不自知,用指腹擦去他脸颊上的血污。
一点一点,小心翼翼。
谢明翊甚至能回忆起那点滴落在他脸上的微热。
他的心跳骤然加快,猛烈跳动。
卫姝瑶睡得迷迷糊糊,察觉有人摸她的脑袋,力道似是没稳住,又抖又重,一下便清醒了。
“啊,你醒了!”
耳畔传来她激动的声音,谢明翊蓦地回神,紧抿的唇角总算松了两分。
“你饿不饿,还有哪里不舒服么?我去叫贺太医来……”
卫姝瑶见他想撑起身子,忙上来相扶,在他身后垫了个软枕,让他靠在榻上。
“要喝点水么,还是我去给你煮点粥?”她絮絮叨叨。
谢明翊静静望她,看她面有倦容,眼下一片乌青。
卫姝瑶被他盯得有点儿心虚,揉着微肿的眼皮,小声嘟哝道:“没哭多久,我好几夜没睡,才肿了眼眶。”
谢明翊仍端详着她。
他不说话,漆眸里倒映着她昳丽的面庞。
她玉容花貌明艳若霞,似那皎皎明月,又如春日海棠。
但现下,明月朝他坠落,海棠为他泣露。
他身上痛楚实则并未消散太多,但心里却从未有过这般欢欣雀跃。
可,见她憔悴不堪,又心疼得呼吸艰难。
“没多久是多久?”他终于哑着嗓子轻声开口。
卫姝瑶咬了下唇瓣,比划了一下:“就……这么一小点儿吧。”
“真的?”谢明翊好似有点失落。
“你先前不是说,若你死了,叫我只哭两声便够了么?”卫姝瑶不自在地别过头去,不想叫他看清自己满是血丝的红眼,惹他担心。
她嗓音低低的,带着点鼻音,说:“你惹我生气,我才会哭很久。”
谢明翊倏地就笑了。
只是笑了两声,便又咳了起来。
卫姝瑶急忙跑到桌前给他倒了温水,小心喂他喝下。
“大夫说了,这两日你少说话多睡觉,才能好得快。”
她坐在榻边,握着谢明翊的手,将他微热的掌心贴上自己的脸。
“你睡吧,我在这呢。”她拿他的手心轻轻蹭了蹭自己脸颊,“哪儿也不去,也不会走。”
谢明翊的确还没太清醒,正想开口,脑子又是一阵晕眩。他连抬起手再摸摸她的力气都没有。
后来,两个人没有再说话,只是久久相望。
谢明翊看着卫姝瑶,唇角始终噙着淡淡笑意。
经历一线生死之后,他睁开眼就能看到她,实在是很感动。
溢满心里的不止是甜,有更多更难得的东西。
是视若珍宝的入骨相思。
是刻骨铭心的至死不渝。
他终于得到了渴求已久的——
她是如此爱他。
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化作一句简简单单的话。
他说:“婵婵,我何其有幸。”
卫姝瑶低下了头,蓦地又想哭了。
过了片刻,陆陆续续有人过来,都是魏谦等人请的大夫。
他们围着贺祈年小声交谈着谢明翊的病况。
卫姝瑶趁这个机会,终于得空出去梳洗沐浴了一番。等她回来时,谢明翊已经又睡过去了。
她也困乏得厉害,索性合衣在屋里靠窗的小榻上将就了一夜。
第二日,谢明翊彻底清醒了,也没有再发热。
但贺祈年说,他得在榻上休养至少十日,尽量不要下榻。
于是,卫姝瑶干脆把自己屋里必须的行头直接搬了过来。
“怎的,把我当小狗?”
谢明翊看见她端着碗坐下来,一本正经地让他张嘴时,颇有些想笑。
“我是怕你抖筛子似的手打翻了碗,平白浪费粮食。”卫姝瑶不由分说命他张开嘴,一口一口地喂他。
谢明翊很乖巧地咽下去,目光落在她纤细的手指上,仍可见指缝里的淤青。
“下次别这么傻,手指疼坏了吧?”他眼底浮起痛意,轻叹了口气。
卫姝瑶抿着唇,倏地就搁下了勺子,不给他喂了。
她声音很轻,“下次再拿命去搏,我就不理你了。”
语气虽然凉凉的,看他的那双眸子却蕴起了泪。
谢明翊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他握着她的手,轻轻吻了下她的发,“答应你,余生好好活着。”
卫姝瑶靠在他胸膛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眼泪又流下来了。
好半晌,她才闷闷开口。
“要好好活着,陪我到老。”
谢一:这是我当了十辈子的和尚积德行善才换来的老婆
另外一章修不完了,明天一定发

屋子里一片静谧,唯余风过拂动帘幔的轻微声响。
烛台明燃的光影错落入了帷幔内,落在卫姝瑶的脸上。
她说话的时候,垂着眼眸,鸦羽似的长睫轻颤,在莹白小脸上投下阴影。
谢明翊揽着她腰的手紧了紧,喉结微微滑动了一下。
自折返之时起,他对她的思念层层迭迭酝酿发酵,几经周折,直至今夜才得以破土而出。
他牢牢将她揉在怀里,心里却愈加思之若渴。
察觉到谢明翊情绪的异样,卫姝瑶抬起眼眸,望向他。
他眼底倒映着她的模样,满眼柔情缱绻。
卫姝瑶脸颊染上了红晕,轻轻抬起点下巴,闭上眼帘。
可预想中狂风骤雨般的热情并没有落下来。
卫姝瑶睁开眼,似是有点诧异地看他,一双秋水盈盈,眼波流转。
她小声嘟哝:“怎么啦,傻了?”
谢明翊双手捧起她的脸,深深落下一吻,印在她额头上。
“你还没用膳,去吃点儿什么罢。”他哑着嗓子,低低地说。
卫姝瑶正想说自己用过了,忽听得外面又传来脚步声,急忙从他怀里挣开来。
魏谦敲了敲门,得了谢明翊应允,才快步走进屋里。
“殿下,出大事了!”他神色焦急,语速也快了数倍。
魏谦见卫姝瑶站在一侧,欲言又止。
谢明翊示意他继续:“但说无妨。”
魏谦犹豫了片刻,说:“您受伤的消息不知被谁传了出去,且以讹传讹,前线那边听得太子殿下生死不明,特意派人快马加鞭回来问询。”
谢明翊薄唇轻抿,不疾不徐应道:“便说孤还未清醒。”
魏谦愣了下,不明所以,问:“那殿下还要北上吗?”
谢明翊颔首,“三日后启程。”
魏谦原先对太子表面恭敬有余,内心并不服气,可经历这次天门关一役,心里待谢明翊多少亲近了几分。
此刻听他伤势未愈就要启程,魏谦也是大惊失色。
“最快还有两日,萧家军即将和沈将军汇合。”谢明翊淡淡开口。
魏谦恍然大悟,只能将心里的担忧按下不表。
以沈兴良的脾性,若是对上谢钧,只怕一山难容二虎,谢明翊赶着北上,亦是为了军心安定。
可若是想要安定军心,为何不告知众人他已经清醒呢?
魏谦出去后,卫姝瑶也陷入沉思。
谢明翊和她并肩而坐,搂住她的腰肢,说:“我折返前,将留守将士交由你兄长带领,前线暂且不会出乱子。”
卫姝瑶手里剥着葡萄,闻言手指僵硬了一下。
“我已经命人去信慎王,托他联合你兄长,以便接应。”谢明翊又说。
卫姝瑶嗯了一声,随手把葡萄递进他嘴里。
这些事谢明翊本没有必要和她说,但大约是看她出神了许久,知道她担忧什么,才一五一十解释于她听。
“还担心什么?”谢明翊揉了揉她柔顺的长发,轻声问。
卫姝瑶迟疑片刻,抬眼望他道:“既然你已经醒来,不如先把消息递给我兄长?我有些担心,怕有人趁机生事。”
“你怕萧家人趁乱内斗?”谢明翊语气蓦地冷了下去,“即便如此,你兄长若连萧迎也应付不来,今后凭何统帅三军?”
谢明翊目光凝视卫姝瑶脸上,见她双眸低垂,手指间剥了一半的葡萄停住了,眉目间隐隐流露莫名的感伤。
他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声音放软,又说:“日后朝中政事繁忙,我不可能次次亲征,你兄长既有将帅之才,又有爱民之心……军中事务交由他也好。”
卫姝瑶微怔,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你、你是说……”她不可置信,瞪大了眼。
突然听见谢明翊这般直白告诉她打算,卫姝瑶蓦地抬头,惊讶地望着他。
随即她转过身来,半跪在榻上,搂住了他的脖颈。
“郎君待我真好。”她声音软糯得甜腻腻的。
她也知道,谢明翊作此打算,多半是看在她的原因上。
见她一扫阴霾黏糊糊地贴上来,谢明翊喉中发干,却顺势撇过头去,避开她亲吻自己的脸,故作平淡地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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