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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月长明(云华渺渺)


他默默听了一会儿,闭上眼。
“谢启晟……”这名字离他太过久远,被岁月侵蚀得已经模糊不清。
可是从她口中说出来,却又觉得清晰至极。
谢明翊听见怀中人小声闷哼,在他臂弯里扭了扭身子,他缓慢睁开眼,垂下眸子。
他凝视着她纤长轻颤的眼睫和莹白的小脸,娇软的红唇不知在嘀咕什么,微微张合。
然后,又见她手指胡乱抓了两下,攥住了他的衣衫,将整个绵软的身子窝进他怀里,才彻底不动了,唇角勾起了点满意的笑容。
谢明翊唇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不是贪欢之人,可见了她,总想汲取她唇上的甜软。
永远不够似的。
谢明翊低下头,动作极轻地想在她唇角烙下一吻,却又在将将触及时,挪开了微热的唇,一点一点慢移至她的额头上。
他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谢明翊将她睡梦中乱放的手拢进掌心,轻轻贴着她,将自己下巴抵在她头顶上,再次闭上眼。
拥她入怀同眠的满足感,如一汪清泉充盈心间,夹杂着丝丝甜味。
比他过去二十年尝过的所有糖都甜。
谢明翊早早便出了门,临走前嘱咐卫姝瑶多睡会儿。
卫姝瑶闷闷地应了声,立即拽过被子,一下蒙住头。
昨夜二人唇齿相依,辗转缠绵的画面又浮现眼前。
虽然二人最后没有……但想起做了的那些事,亦足以令人面红耳赤。
谢明翊幽深的眼眸和他低沉醇厚的嗓音,始终挥之不去,令她全身都起了莫名的酥麻。
直到被闷得羞赧的脸颊泛起潮红,她才猛地扯掉被子大口喘气。
卫姝瑶望着帐顶,愣愣地想,他昨夜说要提亲,当真作数吗?
她知道谢明翊从来不会轻易许诺,既然开口,必定是京城事宜将要告一段落,看来皇位更迭迫在眼前了。
他是……要登基了?
谢一:男德班拒绝婚前,所以到底何时才能合法抱得老婆归?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QAQ

从昨日起,肃州城中的百姓便觉得气氛凝重。
大队将士在城郊旷野集结,旌旗漫天卷地一眼望不到头。
随后慎王府传出消息,说太子殿下率兵已至肃州,将亲征天门关,北上与北狄大军决战。
肃州民众闻言相继路过慎王府,有探消息的,有好奇张望的,还有送粮送果的。慎王府小王爷不得不出面,一一婉拒。
王府里气氛不似城中肃然,但也比寻常时沉重了不少。
慎王和云舒得知太子决意出兵援助天门关,使者已经分头去往白狄部落和天门关。事成定局,慎王也只能打起精神协助一二。
虽然早先已知谢明翊的意思,但他还是残存了一丝卑劣的想法,揣测谢明翊会不会在击退北狄后,趁其不备之时再活捉宁王。
慎王越想越觉得,以谢明翊和宁王的血仇,这计谋可行性极大。于是,心里的那点儿不痛快彻底消散,赶忙去了前堂参与议事。
前堂,诸位武将皆已在堂中等候,见慎王迟迟不来,上座的太子却始终不催,只是低着眼眸,手中捏着天青釉瓷杯,指腹慢慢摩挲杯沿。
众人面面相觑,担心慎王触怒太子。云舒更是焦急不已,频频探头看向外面。
过了片刻,才听得慎王匆忙的脚步声进来。
谢明翊终于站起身来,搁下瓷杯。
堂中一片寂静,众人肃然而立,分列两侧,听候发令。
谢明翊命慎王领五万兵马分两路守住皋落来袭左右方向,又令云舒率三万肃州兵力守城,其余人等分为四路各拜统领,整顿启程绕河北上,迎击北狄八万精锐。
他自己则另率一队精兵亲自前往天门关。
众人得令各自散去,剩了梁锦一人留在堂中。
梁锦犹豫片刻,问:“殿下既要亲征,何不直接北上?”
谢明翊凉凉瞥他一眼,“难不成,让你送人回去?”
梁锦面露窘色,知道自己几次弄丢卫姝瑶,自家主子是怕了。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家主子不是那等为儿女情长而耽搁大业的人,不免又多问了一句。
“莫非,殿下是要与宁王面谈?”
谢明翊斜睨了他一眼,没有回他,反倒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孤另有要事交予你。”
“沈将军信中提及,赤狄为全速行军,粮草另行,这批粮草正要路过白狄。你携孤密信,前往白狄,将截获的粮草赠予他们。”
谢明翊三言两语交代完毕,又将许诺白狄的兵器粮草数量一一告知于梁锦。
梁锦颔首,得令就要出去,却在出门前又停了脚步。
他小心翼翼问:“殿下允诺白狄之物如此丰盛,京城那边不会有异议吗?”
毕竟,谢明翊当下只是太子,并非天子。一旦触怒龙颜,这太子之位说废也就废了。
堂外日光从窗格间隙洒进来,投在谢明翊面无表情的脸上。
他负手而立,迎着日光,微微挑了挑眉头,那双漆眸里是肃杀冷意。
“若有人异议,那就……”他慢条斯理掸了掸袖子,“杀了。”
当晚,谢明翊便带卫姝瑶离了肃州,行至祁兰古镇,连夜渡河。
到了河边,派去探路的人回来禀报,说前几日洪涝刚过,河水仍是湍急,无法行舟。
谢明翊吩咐说,上游河道有一处山崖,绕行过去有座天然石桥,命众人原地稍作休整后再出发。
路上,卫姝瑶和谢明翊共乘一马,也听得一清二楚。
深夜行军,四下亮起密密麻麻的火把,映照得祁兰河畔宛若银河流淌。
下马歇息时,卫姝瑶就一直在原地等候谢明翊。
临近丑时,卫姝瑶有点熬不住了,她和衣在石块边眯了眯眼,朦朦胧胧时,听见谢明翊和长顺在说话。
“殿下,真要从凤落桥上过去?当年长公主……后来慎王令人把那地方……”长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卫姝瑶浑身一个激灵,手臂撑着几乎是弹坐了起来,她眼睛还没完全睁开,谢明翊已经行至她身前。
虽尚有半步距离,她已经感受到他身上的微微热意。
谢明翊掐着她的腰轻轻一提,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才俯下身问:“困了?”
卫姝瑶听着他胸腔里传来的心跳声,贴了贴他的脸,小声说:“刚才长顺说什么?”
谢明翊没有回答,只是笑笑,捏了捏她的脸颊。
卫姝瑶暗自揣测,听得长公主当年就是在天门关附近受伤去世,长顺话语中又提及长公主……
她心里有了个猜测。
卫姝瑶原本是斜坐在谢明翊怀里,忽然直起了身子,纤细十指轻轻按住他的胳膊。
“此次郎君亲征天门关,婵婵很是欣喜。”她嗓音温软如水,忽地抬起谢明翊的下颌,然后用微凉的唇轻轻啄了一下他紧抿的薄唇。
许是还不太适应这般故意撩他,卫姝瑶顿生羞赧,把微热的脸颊埋进他的颈窝里,贴着他的衣裳冰脸。
二人交颈相贴,谢明翊喉结微微滑动了一下。
他澄澈的眼神渐渐幽深,细细回味她刚才凑过来笑靥如花的模样。
四下无人,谢明翊伸手揽着她的腰,微微侧首,俯在卫姝瑶耳畔低声说:“去天门关哪里好,不怕气你父兄?”
醇厚如酒的嗓音拂过耳垂,卫姝瑶瞪了他一眼,道:“见了我父兄,你可别乱说话。”
回想曲州他发疯般让兄长刺中那一幕,她心脏抽痛了一下,敛了笑意,认真道:“不许再发疯。”
谢明翊伸手去拉她柔软微冷的手,声音噙了点笑意,“啧,心疼孤?”
“是呀。”卫姝瑶挑起点眼尾,潋滟眉目里勾着一丝娇艳的嗔怪,唇角扬起弧度。
“我父亲看女婿可挑剔了,你若是被他责骂,我定然心疼。”
她勾上他的脖颈,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脸,“所以……不许故意惹他。”
谢明翊没有说话,只是一手搂着她,一手慢慢地抚摸她浓密的乌发。
卫姝瑶将下巴搁在他的颈窝里,望着远处流淌的祁兰河,感受着他身上的汩汩热意。
今夜本是无月,厚重的云层密布天际。
但不知为何,此刻那云层深处竟然现出一道孔洞,柔和月光从中洒落下来,融入奔流不息的祁兰河里。
卫姝瑶不知道前路还会遇到什么,会不会如今夜密布的乌云般遮天蔽月。
但此刻,她心中无所畏惧,坚信自己不会被疾风骤雨击垮,亦不会让谢明翊被拽进暗无天日的深渊。
既然她要和他并肩同行,她也想试试,做他的铠甲。
想让他做光明的骄阳,而非阴影里折翅的伤鹤。
过了片刻,队伍休整得差不多了,再次启程。
很快便行至凤落桥。
悬崖之下,是湍急的祁兰河。盛夏时节,丰水激流,淌过巨石块的河水溅出朵朵晶莹,仿若盛绽的一片玉兰。
前方悬崖之上,是一座天然石桥,横亘在祁兰河上,将将能容纳一匹马车而过。
谢明翊略松开护着卫姝瑶的胳膊,侧过脸,朝着悬崖下方望去。
卫姝瑶明显察觉到他身上一瞬间的僵硬,心里的猜测愈发落实了。
她故作不知,声音闷闷地问:“你可得小心骑马,这石桥看着挺险峻的。”
话未落音,便被谢明翊冷淡打断了。
“我母亲是在这里去世的。”
他嗓音平淡至极,听不出任何情绪,“十四年前,崀山战役结束后,路过此地时,坠下去了。”
卫姝瑶脑子蓦地一片空白,彻底呆愣住了。
她没想过谢明翊会如此粗暴地将结痂的伤口突然撕扯开来,鲜血淋漓地展示给她看。
他轻轻扯动着缰绳,低垂眼眸,望着她,不肯放过她脸上任何微细的表情。
卫姝瑶呆了半晌,才伸出手,覆上他的手背。她眉心揪成一团,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咬紧了唇,用力地将心底涌起的酸涩压下去。
到了嘴边的安慰最终还是化作了一颗颗泪珠,滴落在谢明翊的手背上。
她抿了抿唇,声音极低,呢喃着说:“我以前听过一个童谣,我哼给你听呀?”
“虫儿飞,虫儿飞,寻阿娘,四下望……阿娘在何方,只见明月光……”
她努力回忆着宝枝曾经给她唱过的河州童谣,轻声低喃,反反复复。
谢明翊闭了下眼睛,又极快地睁开。
这是母亲曾给他唱过的童谣。
耳畔回荡着卫姝瑶柔软的嗓音,悠长而平和,伴他同行。
谢明翊勒紧了缰绳,驱使着马儿,朝着黑夜里前行。
天门关城池最为壮观肃穆的建筑,当为凌霄台。
凌霄台本是一块拔地而起的巨石,后人依石而建了两层高的瞭望台,四面视野开阔,气势恢弘。
凌霄台正对着天门关兵马扎营的大校场,是天门关将士出征点兵必登之地。
这日万里无云,灿烂朝霞满天。
凌霄台下聚集了天门关诸多民众,萧家将领,数万将士。
临近辰时,各路人马皆已经聚齐,翘首以盼。
魏谦得知慎王答应出兵援助,欣喜若狂,又得知那边前锋已经启程,还将有一小队精兵来天门关助力守城,更是喜上眉梢,所以特意领人来迎接。
很快,便见一队人马从远处的天地一线间露出了影子。
为首之人的马匹渐渐靠近凌霄台,魏谦带着天门关将领和百姓急步上前,正欲相迎。
却在看清马上之人时,整个人彻底僵住了。
谢明翊着一身玄色衣衫,银冠高束乌发,腰间一条赤褚暗纹腰带,端的是英姿勃发飒爽利落。
“怎的,魏知州不认得孤了?”他翻身下马,缓步行至魏谦身前,淡淡一笑。
魏谦急忙上前行礼,讪讪笑道:“未曾料到竟会是太子殿下亲自过来,魏某深感不安。”
谢明翊笑笑,“哦?孤看你投诚宁王时,也没今日这般拘束。”
魏谦面色霎时白了白。
慎王和皇帝不和已久,他以为慎王是瞒天过海悄悄来援,谁知竟是太子领兵而来。但事已至此,魏谦只得陪着笑,敷衍过去。
所幸谢明翊没有苛责他,面带笑容寒暄了两句,而后便随同他一起往城中而去。
魏谦知道太子和宁王素来不对付,眼下不过是为了抗击北狄暂且同盟,待个中事了,不知要如何收场。
想到这里,魏谦额角就疼得突突直跳。
无论如何,决不能让他二人在天门关撕破脸皮。魏谦下定了决心,领着谢明翊往太守府而去。
进了天门关地界后,卫姝瑶执意要和谢明翊分开而行,独自先行回了太守府。
她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事情需得和父兄交代。
刚进天门关城内,卫姝瑶行至石桥上,就见卫鸣从桥另一侧远远望来。
卫鸣侧着身子,神色焦急地从人潮中穿过来。
“婵婵!你叫哥好生担心!”卫鸣一把扣住了她的胳膊。
得知小妹孤身去了肃州,他当时捏着那封信差点连夜直奔祁兰河。若不是很快就等到了同盟的消息,父亲又再三劝慰他,他才心焦地在天门关等着小妹回来。
卫姝瑶眉眼弯起来,怕兄长念叨她,急忙岔开了话题,将太子答应出兵支持天门关一事简短说了。
卫鸣一怔,眉头立即蹙得甚紧。
“阿哥,我不是故意去寻他的,实在是巧合……”卫姝瑶解释了几句,小心望向兄长。
“他人呢?”卫鸣问。
“应是去太守府了吧,听闻魏知州去迎他了。”
卫鸣眉心拧得更紧,忽地又问:“你如何求得他甘愿出兵?”
卫姝瑶怔了一下,唇边的笑容慢慢消失。
“婵婵,皇帝欲置宁王于死地,怎会允许太子擅作主张?”卫鸣叹了口气。
卫姝瑶抿着唇,沉默了片刻,才说:“阿哥,你能陪我走走吗?”
兄妹二人一前一后,慢慢顺着青石板路往太守府走回去。
一路沉默,卫姝瑶没开口,卫鸣也没有逼问的意思。只是路过巷子风口时,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婵婵,哥是担心你……”他解下自己的外氅,披上卫姝瑶的肩头,替她挡风。
卫鸣犹豫着,沉声问:“你,当真喜欢他?”
卫姝瑶低着头去看自己的脚尖。
卫鸣耐心等了片刻,听见最疼爱的小妹轻轻应了一个“嗯”字。
“喜欢到,连那些血仇都能忘却?”卫鸣语气并不重,反而极轻极柔,生怕说得太伤人,刺着小妹。
卫姝瑶本想等一切都结束再告诉兄长,可她不想再让谢明翊套上那层不该有的枷锁。
兄长是怕她遇人不淑,更怕她万劫不复,可正是在这等紧要关头,她心里才觉得更难过。
“阿哥,我能不能告诉你一个秘密?”
卫姝瑶抬起眼,望向她最敬重的兄长,决定将路上想好的话都一并说清楚。
“有什么难处,哥都会帮你。”卫鸣颔首。
卫姝瑶用力掐了下手心,轻声开口:“他不是皇帝亲生。”
卫鸣眼中惊愕,一下拉住了卫姝瑶的胳膊,“你说什么?”
“正是你告诉我,他与真正的五皇子有所不同,我才留意到……”卫姝瑶没有说太多,只是轻声道:“阿哥,你还记得咱们小时候一起去玩雪,遇到的那位女将军吗?”
卫鸣猛地抬头,袖下的拳头倏地攥紧,胸膛微微起伏。
他闭上眼,反复回忆长公主的模样,那张英气的面容渐渐与谢明翊重迭。
不必小妹说得更细致了,他本就存疑,只是未得实证,如今将先前种种线索串联起来,已然得知了谢明翊的身份。
卫姝瑶伸手缠上了兄长的胳膊,晃了晃他的手,低声说:“我心悦他,匪石不可转……阿哥,你帮帮我好不好?”
半晌,卫鸣才僵硬地迈了一步,抬手摸了摸卫姝瑶的脑袋。
“阿哥,既然龙椅上那位已经无药可救,我们为何不改天换地?”她声音虽轻,吐字却十分清晰。
卫鸣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个需要他呵护在手心的小妹已经长大了,只是心里的沉闷憋得他眼眸苦涩。
“阿哥,我可能太过天真,但我不忍心再让更多的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若能以最小的代价焕然一新,或许是最好的。”
“你和父亲出事后那三个月,我不知自己怎么熬过来的。偌大的英国公府,成了那案板上的鱼肉,所有人都想来分一杯羹。”
卫姝瑶咬了下唇,忍着泪,继续说:“他们辱我,骂我,我其实并不在意,可总有些丧心病狂之人……”
她再也按耐不住心里的酸楚,眼泪大颗落下。
“他们领着人来堵我的马车,说要强抢我回府,我不依,他们就、就对我的婢女……说要杀鸡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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