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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月长明(云华渺渺)


弯月如钩。
她蹙着秀眉,开始发愁。也不知道兄长现在如何了,他还留在老宅院吗?谢明翊把他怎么样了?父亲留在宁王身边,会不会帮宁王对付沈兴良?
或许……她可以试着撒撒娇,让谢明翊答应自己见兄长?只要自己能劝说兄长不投奔宁王,眼下的死局或许会有一线希望。
她想,谢明翊是太子,即便不说给卫家翻案,护住父兄性命应当不是难事。大不了,和父兄一起去偏远的小地方,隐姓埋名。
纵有不甘,也只能暂且如此了。
卫姝瑶脑子一团乱麻,茫然地看着芫华进进出出,收拾着药材。她正想开口问芫华,却突然听到有人敲门。
贺祈年推了门进来,给她送汤药。
卫姝瑶闻着汤药里淡淡的血腥味,微蹙秀眉。
“里面放了什么?”她问。
贺祈年犹豫了片刻,还是将谢明翊为她做药引的事说了。
卫姝瑶接过碗,怔怔望着浓稠的汤药。
她最怕蝎子了,小时候在野外见过一回,吓得三天没敢出门。
他、他还把手臂送上去让蝎子扎?
“姑娘快喝吧,汤药凉了。”贺祈年小心提醒。
卫姝瑶抿了抿唇,捧起碗,闭着眼一口气饮尽了。汤药的苦涩里混杂着血味,怪异的感觉登时从舌尖递遍全身。
她下意识想摸出那个小铁盒,像前几日一样摸一块龙眼肉出来塞嘴里。可,手指摸到了硬冷的铁盒,却又缩了回来。
卫姝瑶垂下眼,咬着唇,努力将嘴里的苦味慢慢吞咽下去。
像是要把这种味道牢牢记住似的。
好半晌,卫姝瑶才从苦涩中回过神来,问:“殿下去了哪里?”
“殿下去了后山沐浴。”一旁跟过来的长顺小心翼翼开口,“殿下说,这几日不见姑娘,所以姑娘不必去寻他,安心养病便是。”
卫姝瑶怔愣住,苦味充斥着唇舌间。
他怎么了?为何不想见她?
过了很久,卫姝瑶才垂下眼去,淡淡地“哦”了一声。
谢一:绝对不能让老婆看到吃醋伤心落泪的样子(努力维持形象)
本章大修,宝子们一定一定要重看,笔芯

卫姝瑶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问起。
“殿下说,因着要定时取药引,他也需要好好安歇,这两日先不过来陪姑娘。”
长顺小心翼翼开口,“那蝎毒十分厉害,殿下也是怕姑娘见了他担心,倒不如让姑娘好好养病。”
卫姝瑶忍不住心里嘀咕,寻常人都是怕别人担心,恨不能时刻陪着,他这是什么古怪脾性?
转念一想,又担心他中了蝎毒,越发想要见他。
但药效上来,她眼皮越发沉重,只能睡下去了。
接下来三日,的确如长顺所言,谢明翊没有出现在卫姝瑶面前。
但每日的汤药却是定时奉上,一碗不落,全是掺杂着他的血药引。
卫姝瑶怕苦,每次都苦得直皱眉,但她仍是坚持不塞糖,连漱口的清水也不喝一口,任凭苦涩在唇齿间弥漫。
到了第五日,卫姝瑶感觉自己身子已经大好了。晚上不再畏寒,脑中那些模糊的记忆又开始渐渐清晰起来。
净妙师太给她诊脉,说她体内的余毒已经祛除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便是好好养着,补补亏空。
“师太当真是华佗在世!”她高兴得几乎想抱住净妙师太,连连道谢,说了许多好话。
净妙师太见她笑如娇花,灿若明霞,也不禁被感染了两分,唇边起了点笑意。
“不知你那小郎君以前用了什么,他体内本就有烈毒,与蝎毒相融后,以毒攻毒,药效才能这么快。”净妙师太道。
卫姝瑶心里一咯噔。
她想起很久之前,长顺曾说“殿下旧疾复发,畏热呢”。
原来,他也不是旧疾,是中毒?
“师太,他、他身体里的毒要不要紧?”卫姝瑶一时紧张,反手握住了净妙师太皱皱巴巴的手背。
净妙师太摇头,“能有什么要紧?你看他活蹦乱跳的,只要不大喜大悲,比你康健多了。”
这意思便是说,谢明翊体内的毒已经被他消解得差不多了。
卫姝瑶这才稍稍安心下来。
净妙师太又问:“你年纪轻轻,怎会身中毒物多年,家中竟无人知晓?早些根治,也不至于拖到险些送命。”
卫姝瑶沉默了片刻,将年幼的往事粗略说与她听。
“我母亲曾缠绵病榻多时……”
三岁那年,母亲姚夫人病重,卫姝瑶懵懂不知,以为母亲只是普通的风寒,整日里仍是缠着要母亲。奶嬷嬷怕她打扰母亲休息,总会给她拿几颗糖丸,哄着她离开母亲的屋子。
兄长生辰那日,她本想去外面看看热闹,好不容易摆脱了奶嬷嬷,一溜烟儿跑去了母亲的小院。
便是那一日,卫姝瑶亲眼见到皇帝和曹文炳入了母亲的小院。
按理说,才三岁的小奶娃对年幼的记忆不会如此深刻,或许是因她所见太过震惊,以至于现在还依稀能记得几分。
卫姝瑶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走到了母亲的病榻边,只记得自己拉着她干瘪的手,哭着说自己害怕。
“婵婵不怕,不怕……”姚夫人已经消瘦得仿若薄纸,脸颊苍白如雪,连起身也颇为艰难。
可她还是挣扎着起来,努力用枯瘦的胳膊抱住卫姝瑶,虚虚揽着年幼的小女儿。
“婵婵不哭,乖……”姚夫人嗓音沙哑,轻声安慰着卫姝瑶。
她那张枯槁面容上,全然没了冠绝京华的倾国谲滟,只剩下空洞无神的大眼和毫无血色的唇瓣。
姚夫人一边咳嗽一边费力拍着卫姝瑶的背,哄着她,抖着手捻起案几上的一颗松子糖,递进卫姝瑶嘴里。
卫姝瑶吃了糖,慢慢安静下来。
这时候,本该守着母亲的侍女们和奶嬷嬷一齐赶回来了,奶嬷嬷连忙抱走了卫姝瑶。
“当夜,母亲病重,我本来守着母亲,可后来不知怎么自己也昏过去了……”卫姝瑶回忆着模糊的往事,略去了个中细节,简短道:“后来,等我醒来时,母亲已经去世了。”
彼时她实在太过年幼,大哭了几场。在小姨母和兄长的安抚下,渐渐接受了母亲去世的事实。
只是,时隔多年再提及,卫姝瑶心里仍是有一块空落落的地方。
净妙师太蹙着眉头,说:“若是贫尼没有猜错,你吃的松子糖或是有问题。”
卫姝瑶一愣,净妙师太怕她误会,又补充道:“你母亲应该并不知道,换而言之,你母亲病情急速恶化,或许与此事有关。”
卫姝瑶也反应过来了。
难不成,母亲正是因为得知自己失手将有毒的松子糖喂给她,才会懊悔不迭,以至于哀极攻心……
卫姝瑶脊背渗起冷意。
“以贫尼对毒物的了解,你这毒其实并不难解,若是成年人不慎服用,应当只是昏睡几日。”净妙师太思忖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将真相告知于卫姝瑶,“只是你彼时太过年幼,加之你本身体虚,所以才会大病一场。”
“当年虽是救活过来,只可惜给你治病那人对毒药不甚了解,没能根治,以至于余毒在体内沉积,成了顽疴。近来你应当颇费神思,又耗尽了精气神,才会导致骤然病发。”
“所幸此次你来得及时,否则再拖上月余,就是再送到贫尼这里,也是无力回天了。”
卫姝瑶听净妙师太说完,才发觉已经出了一身薄汗。
“再用一日药,就可以下山了。”净妙师太说完,送她出门,“这两日谨记,莫要大悲大喜,切记沉稳心性。”
卫姝瑶点点头,转身回了小屋里,慢慢收拾东西。
心里的喜悦之情终究还是压倒了不安。
她可以下山了!
她的病快好了!
她……她是不是,可以见谢明翊了?
卫姝瑶唇边泛起了笑意。
她抬手闻了闻身上的气味,又轻轻蹙眉。身上出了一身冷汗,黏糊糊的。可这是寺庙里,也不便洗漱。
芫华推门进来,看她一副焉儿耷拉的样子,猜到了她的小心思。
她从箱柜里翻出自己的衣裳,扔给卫姝瑶:“后山有个小温泉,你若想沐浴,可以去那里。”
卫姝瑶弯起眉眼,笑着谢过。
等她出门前,忽地又回过头来。
“芫大夫,多谢你救了我阿哥。”她嗓音软软的,听着叫人如沐春风,“我阿哥脾气温和,可一旦认了死理,固执忸怩得很,他若是得罪了大夫,我替他向你赔个不是。”
芫华坐在桌前写诊册,执笔的手一顿。
她垂下眼眸,淡淡道:“是他自己命大。”
卫姝瑶知道她性子冷不爱健谈,报以微笑,裹了衣裳转身出门了。
屋里一片宁静,落针可闻。
芫华盯着诊册上的“鸣”字,良久才抬眼,望向窗外的一线蓝天。
“不知那厮是否已经离开涪州……”她思绪飘远,又想起几日前在涪州老宅的事。
那日细雨连绵。
芫华一早得了梁锦的传话,拎着药箱去西院看望卫鸣。
刚踏进屋里,就闻得一股浓烈酒味。
谢明翊虽然拘着卫鸣,不让他出去,但也没有亏待他,但凡他想要的东西,谢明翊都会命人安排。
是故,芫华看见榻边几个歪七竖八的酒瓶,并不吃惊。
芫华秀眉微蹙,望着安静躺在榻上沉睡的高大男人,心里没由来升腾起一股烦闷。
谢明翊命人去捉他时,她就站在不远处的银杏树下等着。她亲眼看着他力不敌众体力透支,看着他精疲力竭时被周秦和梁锦合力制服,绑上了马车。
时隔数日,芫华回想起他路过自己身边的神情时,仍感到莫名的焦躁。
他什么话也没问,只是眼眸微红地望着她。
浓郁夜色中,那双清亮的黑眸仿佛是最纯净的冰晶,透澈干净。
可对芫华而言,却似化作了刺骨冰锥,扎进了她心坎里。
此刻,再次站在卫鸣面前,见他眼帘紧闭,芫华忽然有些庆幸。她实在不想再与那双眸子四目相对。
芫华慢慢挪步过去,小心绕开一地酒瓶,在榻边坐下来。她伸手,轻搭上了卫鸣的手腕。
男人的腕骨粗且硬,触及手心如盘石。
她犹豫了半晌,低下头去,在昏睡的卫鸣耳畔轻声说:“你若想离开,我可以帮你。”
芫华收回思绪,惊觉自己已经发愣了半个时辰。
她抬手,提笔重新沾墨,咬了下唇,将笔尖用力划下去,把“卫鸣”二字划上重重两横。
他是卫家人,她是沈家人。
注定不会有结果。
今日涪州天色大好,日悬高穹。
卫鸣扯着马匹缰绳,重新蒙上面纱,对着陈伯和陈骏安道谢。
“壮士,那夜我们实在不得已……”陈伯嗫嚅着,连连赔不是,“你莫要怪罪。”
卫鸣怕老人家太过愧疚,爽朗笑起来,“陈伯,那几日你愿意收留我与小妹,在下已经感激不尽。昨日你又冒险将我从宅院里带出来,卫某无以为报,谈何怪罪?”
“唉……”陈伯叹了口气,皱着眉头,道:“沈娃子本性不坏,当年他在涪州剿寇,做了多大的功德啊,咱们父老乡亲都看在眼里……他是个好孩子,这中间必定有什么误会。”
卫鸣面色一僵,想起父亲和沈兴良的往事,不免有些愧疚。
谢明翊强拘着小妹在身边,与他当初剿寇造福百姓,在卫鸣这儿得分开算。可想到昔年战友好友沈兴良,卫鸣的心终究是沉甸甸的。
他亏欠沈兴良。
当年沈兴良出事,卫鸣也曾去圣上面前求过,可毫无用处。回到家中,他又殷切和父亲深谈,希望父亲能再多美言相劝,甚至为此入宫又求了小姨母姚皇后。
可得到的,只是父亲的唉声叹气和姚皇后的愁眉苦脸。
父亲有没有再去圣上面前为沈兴良求过,卫鸣不知道。但他却隐隐想起,当初父亲并不想多提及此事。话里话外中,父亲总觉得让沈兴良远离京城,似乎才是好事一桩。
当年,卫鸣没有深思。如今想来……或许与谢明翊的身份有关。
彼时,沈兴良已经将谢明翊提携至身边,可谓视如己出。若是当年父亲已经猜到谢明翊是太子,为何又要千方百计将他和沈兴良赶出京城?
卫鸣脑子一时没转过弯。
他忽然想起,与宁王相聚时,萧知言曾暗地里告知他的话语——
“他根本不是什么太子,五皇子早就死了!”
卫鸣心里一咯噔。
但他终究只是猜测,没有实证。
忽地又想起,谢明翊与皇帝生得有两分相似,确实有父子相。卫鸣晃了晃脑袋,将这点疑惑从脑里扔出去。
耳畔响起马匹的嘶鸣声,卫鸣这才发觉,因着太过用力,手掌上已经被缰绳勒出了红痕。
“陈伯,你可知,太子将我小妹带去了哪里?”他急忙松了松缰绳,转头问道。
陈伯摇摇头,“这,我只知道是小神医带他们走的。怎的,她竟然没告诉你么?”
眼前倏地又浮现出清冷秀丽的面庞,卫鸣神色微顿,低咳了两声,才说:“没有。她什么也没和我说。”
“这可奇了怪了,小神医对壮士不说十分的上心,七八分也是有的。便是对你的小妹,老汉我瞧着都没有比你更上心。”
陈伯摸了摸胡须,叹气道:“她也是个苦命人,听说家里人全死了,只剩下她一人。她说话虽然是本地口音,但老汉我却听得出来,她不是土生土长的曲州人,怕是不知从哪里逃难到了这里,才被她师父将她捡回去的。”
卫鸣眸光沉下去,心里也跟着沉下去。
“罢了,不说这些。壮士一路出发,可得小心点,听说北边乱的很。”陈伯又道。
卫鸣颔首,再行谢过,扯动缰绳就要出发。
却听得一直在旁边默不吭声的陈骏安小声道:“叔叔,你是要去北方打北狄人吗?就你一个人?”
卫鸣神色蓦地凝重起来,“我的同伴已经南下来接应我了,不是我一个人,会有很多人。”
“我、我也能去吗?”陈骏安突然抬起头,目光烁烁地看他。
卫鸣笑了,“等你再大些。”
“我已经很大了!我听姐姐说,那个家伙才七八岁就去了军营。”陈骏安颇有不服。
卫鸣知道他说的是谢明翊,正要岔开话题,却忽然眉心轻跳了一下。
小妹为何会和旁人说起谢明翊这样的私事?难不成,她早就将这人的细枝末节都记在了心里?
不不不,小妹怎么可能会和他……
卫鸣心下越发纠结,急急与陈伯等人道别,掉头就往曲州而去。
今晨,他接到了父亲的信件,说萧知言看他久久未回,怕他路上遇到难事,特意南下来接应他。
定的接应地点,正是在曲州码头。
但卫鸣却没有朝码头方向赶去,思忖片刻后,朝着曲州洛镇疾驰离去。
江南山水好,虽然已经是山花盛开的时节,但深山里仍有点微凉。
卫姝瑶提着包裹,顺着后山的小径,慢慢到了山腰处。
前方果然看见一汪温泉,泉水自蜿蜒迭石之间潺潺而出。
岩洞半凹处,温泉袅袅水汽飘散,周围石块青苔满布,望之满目迷离,宛若仙境。
卫姝瑶瞅着四周果然静无人烟,小心翼翼蹲下身,伸手捧起一汪清泉。
暖意徜徉,从掌心渡到全身。
她有些犹豫,却实在受不了身上的脏污,喃喃道:“真的要下去么,若是不小心被人撞见可怎么是好?”
山石后忽地响起一声低沉的呵笑。
“我替你守着,谁敢过来?”
是谢明翊的声音。
卫姝瑶慌了神,赶紧站起来,这才发现山石后面还有另外半边温泉。
她恍恍惚惚想起来,长顺说过,谢明翊每日都要来温泉这边沐浴,怎的今日好巧不巧就撞上了?
也没见到他人,只是蓦地回想起涪州那夜看过的画面,卫姝瑶脸上登时染上了红晕。
她本想傻站着等谢明翊出来,再自己去泡温泉。
可没等多久,突然听到那边响起一声低低的痛呼声。
卫姝瑶关心则乱,立即想到是不是他被蝎子扎多了,引得旧疾又复发了?
想到这里,也顾不得许多,她提起裙裾,急匆匆就绕过了山石,一眼望见了那边的谢明翊。
刺目的日光下,雾气迷蒙,泉水中泛着一片白光。
她看不清谢明翊的模样,心里愈加焦急,音调骤然一提:“沈奕,你怎么了?”
谢明翊在泉水中望向模糊水雾背后的卫姝瑶,瞧着她一手提着裙裾,东张西望,担忧地望过来,又生怕摔倒,笨拙地挪着步子。
分明已经好几日没见她,忍受着思念的折磨,可谢明翊见着她这般小心翼翼又笨拙的样子,却忽然不忍靠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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