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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月长明(云华渺渺)


他只是凝视着帘幔里影影绰绰的人儿,看她缩在床角里,蜷曲成一只团雀似的。
也不知道咬唇咬成什么样了。
“孤就在隔壁,有事唤长顺。”他临走前,声音仍是平淡,听不出丝毫情绪。
卫姝瑶听见门“咯吱”一声闭上了。
谢明翊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卫姝瑶终于松开了咬着唇的贝齿,舔到一丝丝血味。
接下来两日,卫姝瑶没有再离开东院,每日都乖乖喝药,待在屋里看书。
谢明翊没有再出现,只有温宁宁每日来陪她一会儿。
卫姝瑶也会和她聊起话题,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
她乖巧得有些异常,以至于温宁宁都起了疑惑。
“卫姐姐,你先前不是想找回你兄长吗?”她悄悄问。
温宁宁得知卫姝瑶比自己大几个月,便改口称她姐姐,卫姝瑶倒也不介意。
卫姝瑶摇头,“我现在这么病恹恹的,就算和他见面,也只是让他徒增担忧罢了。”
她不便和温宁宁解释,她已经隐约猜到了谢明翊捉住了兄长,说不定就拘在隔壁西院。
只是,既然当下他没有性命之忧,她这病恹恹的身子也不便跟着兄长就此离开,只能暂且将此事搁置,等身体好转再徐徐图之。
比起这个,卫姝瑶更奇怪的是,自从她回到老宅院就没有再见过芫华,若是能见到她,兴许还可以托她打听下兄长的消息。
卫姝瑶早就认定了,知道芫华是个面冷心善的。而且,她总觉得芫华和兄长之前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
温宁宁蹙眉,颇有些不解,但也没有再追问,想起什么,问:“我听闻,你要离开涪州了。”
卫姝瑶抿了抿唇,说:“只是我跟着贺太医离开涪州,两日后再启程。”
谢明翊终究还是没有同意她第二日就赶去曲州。
他对贺祈年说:“让她再休养两日,否则经不起路途颠簸。”
贺祈年思之有理,这两日仔细盯着卫姝瑶服药,又将她先前的药方要来认真看了,重新调整了新的药方。
前两日夜里,卫姝瑶依然觉得骨子里发冷。
离开了那熟悉的温暖怀抱,她总觉得屋里点了再多的炭都好像暖不到身上。
但,暂且还能忍受。
实在难受的时候,她就把汤婆子灌上滚水,塞在被窝里,紧贴着身上。
因着脑子也容易昏沉,贺祈年在药方里又加了助眠的药材,她勉勉强强还能睡着。
睡不着的时候,她便记着贺祈年的话,反复回忆那些不想忘却的人,用思绪一点点描绘他们的模样,低声念叨他们的名字。
这其中,不管是她睡着还是醒着,念得最多的名字,是两个字——“沈奕”。
卫姝瑶本想着,等熬过这两日,就能去千花谷彻底摆脱这怪异的病症了。
可临行前一夜,贺祈年的药也不管用了。
冷,好冷。
脸是冷的,手是冷的,胳膊是冷的,腿也是冷的。
除了牙齿和头发丝儿,冷意在身上所有的角落游蹿,直钻到骨头缝里,冻得她几乎全身僵直。
那种如坠冰窖,冷得身上一寸寸皮肤都刺痛起来的感觉,让她忍不住痛苦地弯曲起脊背,紧紧地将灼热的汤婆子贴上自己肌肤。
痛,好痛。可身上的冷意还是没能驱散。
不知过了多久,卫姝瑶睁着疲乏的眼,看见窗外开始透出一丝亮光,天际泛着鱼肚白。
天亮了,她硬生生熬了一整夜。
卫姝瑶挣扎着从榻上爬起来,冷汗浸透了中衣。
汤婆子灼伤的红斑已经无法给予她身体丝毫的安抚。
哪里可以让她暖和?
她真的好冷。
卫姝瑶踉踉跄跄下了床,她恍惚地走到角落的铜炭炉前,抖着手掀开微热的盖子。
鎏金镂空的盖子很沉,她咬着牙使劲全身力气,才将盖子推开了一条缝隙。
“要坚持,卫姝瑶……要熬过去……”她低声呢喃,反复劝告自己。
可手却往燃着炭的铜炉里伸过去,颤颤地靠近通红的银炭。
指尖被炭火灼得一缩,顷刻间疼得卫姝瑶眼泪就落了下来。
“好冷,可是好冷……”她的呜咽声低若游丝。
卫姝瑶脑子也愈加昏沉,咬着牙,倏地攥住了一块火炭。
灼痛袭遍了全身。
漫漫长夜已过,可为何她还看不到日出的微光?
连仅有的那丝光亮,也被乌云遮掩了,彻底又恢复成暗淡的天色。
“砰”地一声门开了。
朦胧晨曦里,谢明翊抬眼,望着伏身在铜炉上的卫姝瑶。
“婵婵,你在做什么?”他压抑的声线里起了颤音。
卫姝瑶全身一僵,手中火炭蓦地落地,径直滚到了谢明翊的脚下。
谢明翊就望见,她白皙细嫩的手心上血肉模糊,泛着大片的红肿。
她双眸一片混沌,裹着无尽迷茫。
“你……是谁?”她声音低到根本听不清。
可谢明翊却听见了。
他快步走过去,将她一下揽紧。
晦暗的黎明中,他垂下眼,眸光从卫姝瑶被灼伤的红肿掌心移开,落到她闪过一丝绝望的眼眸深处。
“沈奕,是你。”
“我记得的,沈奕,是你……”
她扑在他怀里,哽咽声越来越低,反反复复低喃。
“是沈奕,我不会忘记的。”
谢一:心快痛死了
女鹅下章就好转了!

卫姝瑶感觉陷入了一片漆黑,泥潭里有无数双手拽着她往下坠。
她神志不清地伸手四处摸索,仿佛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行走。
耳畔不断有人呼唤,喊着让她回来。一路前行的荆棘扎得她满手是血,疼到几乎快忘却手心的疼。
可她却只是咬紧了牙,穿过漫长漆黑的一片泥泞,朝着深渊里走去。
她走了很远,很累。
恍惚中,她手中又拎上了一盏荷花灯,借着微弱的光,踉踉跄跄地往前走。
她用尽了最后的理智和力气,找到了深藏在黑暗里的一双清冷黑眸。
宛若初升朝日,亦如繁星璀璨。
她终于松弛下来,感觉自己与引路的灯一同化作了光亮,融入了对方眼眸里。
“婵婵,醒醒。”
她听见那人嗓音暗哑,音调带着一丝慌乱。
卫姝瑶浑身打着寒颤,冷汗湿透了鬓发。
她昏沉中感觉有人将她抱上了榻,又小心翼翼地给她手心上了药。她痛苦地蜷缩着,躬着身子倚靠在他身上。
谢明翊半跪在床榻上,俯下身来,微热的掌心顺着她的脊背一点一点往下抚。
过了许久。
卫姝瑶终于拾起了一丝清明,眼中神采重新慢慢聚焦。
她微微侧过头,望着她身前的谢明翊。
那张俊朗精致的面容,下颌利落,眉眼清隽,一如十年前初次相见。
他如今,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沉默寡言寄居在沈府的“小哑巴”了。他是大魏太子,将来睥睨天下的帝王。无人胆敢再小觑他,也无人能再得见他心慌神乱的一面。
而现在,他却半跪在她身边,眸中难掩仓皇失措。
这剎那,让卫姝瑶恍惚中想起十年前。
彼时她拨开丛丛竹林,见到一双清澈干净的黑眸,当她靠近时,他匆匆离开,漆眸中便是含着一缕无措。
她想,或许早在初见,这双眼就落进了她心坎里。
原来,已经十年了啊。
卫姝瑶垂下眼帘,嗓音沙哑道:“沈奕,我若是死了,你一定要记得找棵树……”
贴着她后背的手停顿了。
他松了手,整个人倏地凑她背后,用胳膊将她圈住。
温柔的热意从他身上汩汩而来,将她笼罩其中。
“你不会死。”他在她耳边低声说话。
“我原先以为,自己可以永远任性,恣意妄为,可后来发现……原来人生中有许多不能自由决定的时候……我有很多想做的事,还有很多想了却的心愿,比如让徐家罪有应得,比如替父兄翻案,比如……告诉你我其实……”
她顿了顿,止住了话头,虚弱地闭上眼,“但现在……好像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卫姝瑶无力地往身后跌去,轻若寒酥,飘入谢明翊的怀里。
“盼你念在我们相识一场,不要为难我父亲,让我最后见见我阿哥……若有幸,我还想骑上最快的马,看看最美的朝霞……”
“我不会让你死。”
“在初升的朝日中,就这样……也算是,去得绚烂……”卫姝瑶紧闭了眼帘,再难说出半个字。
谢明翊侧过头去,墨发垂落在她的肩颈处,半遮住他抿得甚紧的唇,和幽暗的眸子。
屋外落起了倾盆大雨,黎明前夕的宁静被雨声打碎。
谢明翊紧紧抱住卫姝瑶纤薄得像片鸿毛的身子,嗓音低哑,“你别想死。”
“卫姝瑶,我不许。”
他的声音也好似被雨声割裂,碎裂成一地,融进了潺潺的雨水中,归于虚无。
卫姝瑶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夜里。
屋里空无一人,唯有窗牗半开。她用力睁开眼,看见窗外的点点星光。
今夜星空无垠,朗朗晴夜。
窗下的铜炉仍旧燃着银炭,丝丝缕缕的热意飘在空气中,熏得人略微感到闷热。
卫姝瑶将手伸出被窝,惊觉自己身上没有感到冷意。她诧异地伸手,摸到身侧的汤婆子,竟然热得她指尖一缩。
她、她不冷了?
卫姝瑶心脏怦怦直跳。
她想将上半身也探出被窝,但刚刚挣扎着起身,便听到有人踱步走近的声音。
再抬头,就看见谢明翊在榻边坐了下来。
案桌上点着一盏伽蓝香,清甜的幽香与他身上的雪松香气交织,让她感到莫名心安。
他握住卫姝瑶的手,放在自己掌心上,细细检查她的伤势。
卫姝瑶始终垂着眼,目光落在谢明翊衣襟一道破裂的烧痕上。那块火炭落地后,灼焦了他的衣摆。
“还疼吗?”谢明翊先开了口。
卫姝瑶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谢明翊把她受伤的右手放回被窝里,慢悠悠拉过她的左手,摩挲着她细腻的手背。
他没有开口继续说话,也没有就此离开,只是沉默凝视着卫姝瑶。
卫姝瑶被他盯得有点心慌。
她想不出该说点什么,解释自己受伤的手?收回那些语无伦次的话?还是……她想告诉他的那几个字?
好像,也没什么可解释的。
寝居里燃着炭,热意令谢明翊感到愈加烦躁。
他修长的手指捏着卫姝瑶的虎穴,另一手慢条斯理地解开了外裳,随手扔在床尾。
谢明翊眯着眼,盯了她良久,挑起眼尾。
他淡淡地睨了她一眼,“这便是,你不怕冷的法子?”
卫姝瑶轻咬了下唇,将被窝里的右手蜷得又紧了些。她反手勾住谢明翊的手指,慢慢握紧。
“不是……”她垂着眼,目光躲闪。
谢明翊却并不打算放过她,慢悠悠地“哦?”了一声。
“那再说说,那些胡话是什么意思?”他又问。
不等卫姝瑶开口,他倏尔贴近她身前,将额头抵上她的,声音阴沉沉的。
“再胡思乱想,孤就把你父兄全部绑了丢进祁兰河,让他们先下去探探路。”
卫姝瑶攥着谢明翊的手稍稍用力,将他往自己身前拉近。然后,将他的手掌慢慢带向自己胸前。
她抬着眼,哭过的红眸里还有盈盈欲落的泪花。
“手不疼了,这里疼。”她呢喃说话,鼻息如羽毛挠得他心尖痒痒的。
谢明翊瞥着她,感受着她胸腔里起伏的心跳,一下一下的,连带着他的心脏也越来越快,呼吸都重了几分。
“下次等我好了,带我去看日出好不好?”她昂起头,柔软清湛的眸子望着他。
谢明翊轻哼了一声,并未应她。
一片静谧中,卫姝瑶微微抬起下巴,仰脸贴近他的脸颊。
“只想你陪我去,好么?”她柔声呢喃。
鼻尖对着鼻尖,她说话的热息落在谢明翊的脸上,他屏住呼吸,眸色越发幽深。
谢明翊知她身子才缓和,他不能妄动,正要瞥过脸去。
却在这时,他的唇倏尔被她微凉的唇覆住了。
谢明翊浑身蓦地一僵,心跳似是停滞了。
不等他反应过来,卫姝瑶已经闭上眼,专注地吻上了他。
唇上传来她的柔情似水,掌心是她绵软的柔荑。
他的目光宛若荒原骤然升腾的野火,似要将她铺天盖地裹住,面无表情的脸染上了情动的绯红。
情到深处,难以自禁。
卫姝瑶不自觉伸手攀上了他的脖颈,浓密鸦羽般的长睫颤抖不止,与他急促的呼吸纠缠在一处。
她贴近了他,整个人酥软在他怀里,将浅浅的吻逐渐加深。
谢明翊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与她五指相扣,紧紧握住。
唇齿缠绵,沉沦其中。
卫姝瑶莫名想哭,轻阖的眼帘深处泛起了热意。有些话说不出口,她只能用行动去告诉他。
不知何时,她已经习惯了他的温热怀抱,习惯他低哑着嗓子唤她婵婵,习惯他守在自己身边,替她遮挡寒意。
她曾纠结于如何抉择,也曾想过窥得全貌再做决断,可直到生命走到尽头的前一刻,她才发觉——
她最不想忘却的人,是他啊。
过了许久,二人才结束了这绵长的吻。
卫姝瑶面红耳赤,抵着他的鼻尖,喘息未定。她低着眼,听着耳边细微的呼吸声,和自己尚未平缓下来的心跳声。
谢明翊气息也略有些不稳,许是察觉她第一次这样主动,漆黑的眼眸里是意犹未尽的晦暗,眼尾微红。
他望着卫姝瑶娇艳羞赧的脸颊,喉结上下滚动。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殿下,芫大夫回来了。”
卫姝瑶瞬间慌了神,挣开了谢明翊的怀抱,身子滑下去缩进了被窝里。她干脆合上眼,装睡。
谢明翊唇角慢慢浮现出笑意,直达眼底。
他俯身,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才起身灭了屋里所有的灯盏。
他坐在床榻边,指腹慢悠悠抚过她的额头,她的鼻尖,她的脸颊,她红嫩的唇。他凝视着渐渐陷入酣睡的卫姝瑶。
久久未动。
外面的雨声已经停了。
谢明翊从房中出来,行至廊下,便见廊下长顺和芫华正在低声交谈。
雨后的夜风凉凉,他心里的热意也随之平缓下来。
长顺见他终于出来,愣了一下,才躬身上前来,道:“芫大夫的师父说,只能由殿下送卫姑娘去曲州,他不会过来。”
谢明翊抬眼看向芫华。
芫华被他冷凉的目光盯得发怵,低咳了一声,道:“我日夜兼程赶回来,也是想接她过去。”
原来,前几日芫华和卫鸣起争执当日,便离开了涪州。
芫华既然得了谢明翊的允诺,也知道他是信守承诺的人,心中的执念越发强烈。顾念着卫姝瑶的身体状况经不起马车颠簸的,芫华破天荒赶回曲州请她的师父。
只是,她的师父脾性哪里这样好说话。芫华不敢将自己真实目的告知于他,只说想请师父救治濒死的好友。
也不知师父是否看穿了她的心思,冷淡睨她一眼后,道:“要治病可以,自己送上门来。”
芫华好说歹说,才从师父那边求得了几枚药丸,说是暂且可以压制卫姝瑶的病状。
昨夜卫姝瑶病发,幸得芫华赶回来及时,也正是靠那药丸才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今日卫姝瑶昏睡时,芫华又将剩下的药丸分时辰给卫姝瑶服下,算是吊住了她的性命。
满庭寂静中,只闻檐下滴答的雨滴声。
谢明翊沉默良久。他支起眼皮,淡淡扫了她一眼,忽然开口问:“你师父是千花谷贺春水?”
芫华愣了一下,摇头道:“不是。”
“实不相瞒,我师父乃是女子,只是平日里为行走方便,才遮掩真面目。”她犹豫良久,将这桩秘事告知于谢明翊。
谢明翊心下稍稍松了口气。
若是可以,他确实不想回千花谷。
谢明翊神色平淡,抬手揉了揉额角。他信芫华两分,不过是出于她救治温昭时展现出来的精湛医术。何况,芫华师父的药丸确实见效颇快。
谢明翊没有过多纠结,现如今将卫姝瑶的性命保住才是要紧事。
“明日启程去曲州。”他低声吩咐长顺,“去告诉贺太医,若他得空,替我送人去芫大夫那里。”
有贺祈年盯着,料想芫华和她的师父也不会动什么歪心思。
贺祈年得知这消息,怔愣了半晌。
曲州除了他的师父贺春水,哪里还有名医?
但他也不便干涉谢明翊的决定,思忖着既然都是去曲州,到时候就算有什么异样也能及时送卫姝瑶去千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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