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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月长明(云华渺渺)


她甚至想,如果谢明翊立马出现在眼前,她就想扑上去贴紧他,汲取他身上的热意。
可理智告诉她,这是不应该的,她怎么能自己祈求般去找他?
卫姝瑶冷得止不住颤抖。她爬起来,突然疯狂地扔掉所有的被褥衣裳。
她气喘吁吁,费力地从床上下来,把所有窗户闭紧。
她颤抖着手,翻出了火折子和银炭,一边急促喘气,一边想去点燃炭火。
手抖得厉害,她打不着。
后背渗出了冷汗,她感觉更冷了。她觉得五脏六腑都是冷的,想要喝点热茶。
寒意侵袭遍全身,她脑子也冻僵了。
卫姝瑶无力地撒开了火折子,后背靠着柜子,缓缓滑下去。
谢明翊去哪儿了?
他为什么没有像前几日那样快点回来?
卫姝瑶颓丧地把脸埋进了膝盖里。
她好像知道,谢明翊为何会把她当雀儿一样关起来了。她倏地明白了,自己如今有多脆弱。
她可能不是月余内性命堪忧。
而是……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了。
谢一:老婆,我马上回来!!

端午将至,今年涪州雨季比往年早了些,涪水水位上涨,不宜龙舟竞渡。
是故,家家户户便只能缩在屋里包粽子。
温宁宁已经钻进厨房里忙活了一整日,帮着母亲包粽子。
门外夜色浓郁,烛光晃动着,照着翠色的粽叶绿意欲滴。
温宁宁挖了最后一勺生糯米馅儿,塞进手心握的粽叶,胡乱绑了棉线,随手扔进一旁的盆里。
这是卫姝瑶被带走的第八日,温宁宁终于从急躁中缓过来些,不再是急吼吼地天天吵嚷着要挖地三尺了。
带走卫姝瑶的毕竟是她的兄长,不会对她怎样。
温宁宁只是莫名感到沮丧。她好不容易才开解了自己,盼着卫姝瑶与谢明翊终成眷属,却意外得知卫姝瑶根本不是什么普通人家的姑娘——
她的祖父是先帝麾下第一功臣武义王卫淳,配享太庙;她的父亲是声名赫赫的英国公,兄长是大魏有名的武将卫鸣,母亲是前太傅姚颂宜的嫡长女,连小姨母也是当今圣上的先皇后。
这样一位世家贵女,理应锦衣玉食,却在佳节之际流亡天涯。
她无法将那个表面看着柔弱,骨子里却独有坚韧的少女,和朝野口中谋反的乱臣贼子之女联想在一块儿。
温宁宁心思不深,没法想太复杂的事儿,只是觉得天意弄人。
若卫姑娘不是罪臣之女,若她的兄长没有勾结宁王,该多好啊。
温宁宁正在出神,却听温夫人温柔笑了下,“好了,明日再来蒸这些,应该够用了,到时候再给村民们送一些过去。”
温宁宁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温夫人犹豫了片刻,又道:“银耳羹熬好了,你去给太子殿下送去吧。”
这几日晚上,谢明翊总会来小厨房要几样甜食,温宁宁没留意,温夫人却是心如明镜。
温宁宁站着没动,她怔怔望着粽门外一片阴沉的黑夜,心里烦闷得厉害。
“宁宁?”温夫人又催了一句,温宁宁才懒懒站起来,提着食盒往内院走去。
温宁宁走到东院门口,在拐角处停下来。她迟疑了片刻,才继续往里走。
这几日,但凡有人路过东院,那边的守卫们也会异常警觉地盯着,连她也不例外。她总觉得不对劲。
长顺远远就看见了她,连忙迎上前来。
“有劳温夫人和姑娘了。”他笑着接过温宁宁手中的食盒。
温宁宁正要松手,却猛地听见东院尽头的屋里传来摔砸的响声。
“殿下怎么了?”她蹙眉问。
长顺心里一咯噔,侧身拦住她的视线,“殿下夜里出去办事了,温姑娘听错了吧?”
温宁宁自忖听觉甚好,才不信他的话。联想到近日种种,她攥着食盒的手握得更紧了。
静谧夜色中,一片微弱的虫鸣声里夹杂着女子细碎的哭声。
声音是从谢明翊的寝居里传出来的。
温宁宁脸色骤然一变,立即松了手,不由分说地把食盒塞进长顺手里,拔腿就往里面冲。
“哎,温姑娘——!”长顺哪里跑得过她,气喘吁吁跟着一路向前。
温宁宁跑到屋前,用力推开了门。
听见“咯吱”一声门响,屋里的低泣声蓦地停了下来。
温宁宁看着缩在地上蜷成一团的卫姝瑶,瞳孔微缩。
“卫、卫姐姐?”她语无伦次,按着门框的手在发抖。
卫姝瑶不是被她兄长带走了吗,怎会出现在这里?她的兄长呢?
温宁宁脑子懵得不行。
卫姝瑶哽咽着抬头,勉强从泪眼里看清是温宁宁。
“温姑娘……”她倏地睁大了眼。
温宁宁望着一地狼藉,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看卫姝瑶那惨白的脸色,就知大事不妙。
她连忙冲进屋里,上去扶着卫姝瑶。
卫姝瑶将整个身子倚靠在她身上,正想挣扎着起来。
门口骤然响起男子阴测测的低沉嗓音。
“出去。”
温宁宁脊背发凉,僵硬着回头。
谢明翊缓步走进来,单手揽过卫姝瑶,乜了她一眼。
“出去,孤不想说第三遍。”他声线毫无起伏,却叫温宁宁浑身都凉透了。
长顺这才从外面跑过来,拽着温宁宁的胳膊,几乎是连拖带拽地把她弄走了。
卫姝瑶依偎在谢明翊怀里,目光越过他的身侧,看见温宁宁一脸的匪夷所思。
她想,自己确实不能坐以待毙了。看谢明翊的态度,大有画地为牢圈她一辈子的打算。
她不愿意。
虽说,她的一辈子好像也快到头了。
“婵婵,你听见我说话么?”耳畔传来谢明翊低哑的声音。
卫姝瑶从一片恍惚中回过神来,慢慢点了点头。
她脑子昏沉得厉害,牙齿还在打冷颤,唯有紧贴着谢明翊的身体感觉舒缓了不少。
谢明翊抱了她一会儿,才问:“怎的赤足就下床了?”
卫姝瑶不想告诉他自己心底对他身上炙热的渴望,抿着唇不说话。
谢明翊将她打横抱起,走进盥洗房里。
帘幔低垂,窗户也闭紧了。
谢明翊给她打了盆热水,俯身下来,把她一双玉足浸泡进温水里。
卫姝瑶莫名想起,春搜时,她双脚扎了沙砾,他低头给她挑石子的时候。
彼时,她劫后余生的恐惧大过了羞赧,并没太放在心上。
可,时隔半年,他挑起沙砾的疼痛却莫名又疼了起来,慢慢地,顺着脚底,扎得她酸胀的心房发麻。
卫姝瑶悄悄扯了扯裙裾,手指轻搭上他的胳膊。
“再泡会儿。”谢明翊淡淡说。
卫姝瑶抿着唇,手指又按了按他的小臂。
她抬起头,委屈细小的声音飘进谢明翊的耳中。
“沈奕,我冷。”
谢明翊给她添热水的手腕顿住。他起身拿了张帕子,给她擦拭干净双足后,才俯下身来,将她抱起来。
“不生气了,好不好……”她把脑袋闷在他怀里,嗓音低到听不清,“让我出去,别囚着我了,我一定一定不会再乱跑了。”
谢明翊没吭声,把她小心翼翼放回榻上,自己也脱了衣裳躺下去。
身侧的人儿倏地贴了过来。
谢明翊抬手拍了拍她的背,一语不发。
“不生气了,不生气了,不生气了……”她脸贴着他的胸口,呓语般重复。
一片漆黑里,谢明翊转过头,凝视着眼帘轻阖的卫姝瑶。
“没有生气。”他终是忍不住回了她一句。
“我一个人每天待在这小屋里甚是无趣,还不如死了呢……”卫姝瑶委屈的颤音飘过来。
谢明翊给她掖被角的动作一僵。
半晌,他才继续掖好被角,将手掌重新贴上她的后背。
“不许说傻话。”他眼里的寒意融化了些许,用粗粝的指腹慢慢摩挲卫姝瑶的背。
卫姝瑶迟疑了片刻,不知道要怎么说下去,他到底是怎么了?
他……很怕她死么?
卫姝瑶心尖一紧,继而又疼起来。她不知道喜欢一个人会在意到何等程度,只见过话本里殉情的故事。
但说到底,谢明翊只是暂且对她有点兴趣,总不至于因为怕她死,竟然疯痴到想要独占她剩余所有的时光。
于他那等清醒理智的人而言,未免太过天方夜谭。
卫姝瑶眨巴着眼,把这些纷乱的杂念扔出脑子。
“下次,你要记得早点回来呀。”她困意涌上来,低声呢喃。
谢明翊鼻尖逸出一声极轻的“嗯?”
然后,他听见怀里困顿不已的人含含糊糊说了句话。
她说:“因为我会想你啊。”
谢明翊勾住卫姝瑶的手,拢进掌中。他在黑沉沉的阴暗里,凝望着主动朝他靠过来的卫姝瑶。
是想他放了她,还是想他饶过她兄长。
都不重要。
他眸色暗淡下去,带着点疯狂,轻轻啃咬她微凉柔软的唇。
就算她心底不愿意,也要忍着。
若是再敢像今夜这样去找旁人求救,他定要将她拆吃入腹。
谢明翊吮啃的力道逐渐加重,折腾了她好半晌,却发现她居然就这样睡着了。
啧,让她死?
阎王来了他也不会放。
接下来两日正值端午,老宅院里忙碌而热闹。
卫姝瑶又磨了两次,谢明翊终于同意让温宁宁白日里过来陪她。
温宁宁不知道他二人究竟怎么回事,只是听卫姝瑶邀自己过去,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卫姝瑶强打着精神,脸色苍白地坐在案桌前,和温宁宁一起包粽子。
“卫姑娘,你还好吗?”温宁宁担忧地望了她一眼。
卫姝瑶笑抬起眼,“只是有点儿困。”
说着,人已经开始摇摇欲坠地歪下去。
温宁宁忙站起来,过去扶她,“那你睡会儿,这些粽子我蒸好了再送去分发给将士们。”
“好,倒是麻烦你了,我本想自己去……大伙这几日盯着涪水,又是加固河堤,又是疏散村民,也累了。“
卫姝瑶顿了顿,强打着精神,指着角落捆在一起的几个粽子,又道:“旁边红线的这几个,记得拿给太子殿下。他不爱吃甜,这是肉馅儿的。”
卫姝瑶脑子越发混沌,全身提不起丁点儿力气。
她本来还想借着出去送粽子的时候,打探一下兄长被关在哪里。可脑袋刚碰着软缎枕头,便觉得眼皮沉重耷拉下来,转眼便睡着了。
长顺进来时,唤了她好几声才将她唤起来。
卫姝瑶勉强睁着眼皮,身子仿佛陷在泥潭里,疲乏无力。
“姑娘,贺太医从曲州过来了,今儿下午就要到这里,您先起来梳洗。”长顺温声道,说着又给她端了碗温水。
“好呀,许久没见他了。”卫姝瑶眉眼轻弯,笑得有点无力。
她喝了水,又让长顺给她拿茶叶来。
“姑娘不宜饮茶。”长顺不肯。
卫姝瑶悻悻地放下茶碗。她只是觉得,若没有浓茶浸着,自己或许等不到下午贺祈年赶过来,又要昏睡一整日了。
随着这几日时光推移,她知道自己身体变得愈发脆弱。
只能硬生生熬着,盼着贺祈年来给她医治。
醒着的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卫姝瑶一直安静坐在窗下。她推开了点缝隙,凉风吹散了些许困意。
但身上的乏力却挥之不去,越发疲怠。
卫姝瑶便和长顺说,想要出去走一走。长顺勉强答应了。
刚走到院里,却见到熟悉的两道人影。
原是陈骏安跟着陈伯来送东西。
卫姝瑶脑子嗡嗡作响,那夜被谢明翊带回来后,她一直无从打听兄长的下落。陈伯他们或许会知道那夜村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卫姝瑶绞尽脑汁,寻了个借口支开长顺。这才慢吞吞走过去。
陈伯去了厨房忙活,只留着陈骏安一人坐在廊下啃果子。
“是你?”他一眼看见走近的卫姝瑶。
卫姝瑶扯起笑容,柔声问:“骏安,你能陪我走走吗?”
陈骏安犹豫了一会儿,才“嗯”了一声,咬着果子,和卫姝瑶一起往后院走。
路上,卫姝瑶找着话题,绕了几次都没绕回正题上。陈骏安满头雾水,只觉得她脸色愈加苍白了。
到了后院柴房处,他指着小院里的长凳,忍不住说:“你脸色不太好,坐着歇会儿吧。”
卫姝瑶扶着墙,慢慢挪过去。
她突然听见柴房里传来悉索的声音。
卫姝瑶心跳猛地加快———她听见,柴房里关着个男人。
“你且等我一等。”她稳住神色,对陈骏安说。
陈骏安点点头,看着她走到了柴房的另一侧。
里面男人的痛嚎声还在隐约传过来。
是兄长吗?是他吗?
卫姝瑶用力按着胸膛,一步一步朝柴房走过去。
等绕到门口,她却看见了瘫软在草堆里的曹文炳。
曹文炳瘫在地上,睁着红眼,望着窗外的屋檐滴答落雨。
若不是靠着药物装晕,只怕他现在已经被谢明翊就地正法了。
但他不甘心,苦心孤诣的安排竟会功亏一篑。
他思前想后,自己的计划应当是天衣无缝的,断然不会败得这么彻底。他特意派人散播了流言,谢明翊疲于应付暴怒的村民,至少也要忙好几个时辰,哪有空闲防备翠坪村?何况,他还追派了人手去拦截卫姝瑶等人。
熬了这么久,曹文炳头晕得厉害,手也抖得凶。他却顾不得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再等到京城来人救他了。
然而,等他想吞下手里藏着的毒药时,却看见外面慢慢行来一道纤瘦身影。
曹文炳不由得后缩了半步。他看清了对方,瞳孔一缩。
竟然是她?
哈哈哈哈,光风霁月的太子身边带着的所谓宠婢,竟会是英国公千金。
曹文炳突然觉得上苍还是眷顾自己,穷途末路之时给他送来了最后一丝希望。
“你没死?”卫姝瑶惊诧地瞪大了眼,下意识脱口而出。
曹文炳犯下滔天大罪,谢明翊居然留了他一命。不过转念一想,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他应该是等人来押送曹文炳回京判刑。
“我没死,很吃惊吗?”曹文炳扭过头来,盯着她惨白的面容,桀桀怪笑了两声,“不过,我倒是觉得,你快死了。”
卫姝瑶脸色沉下去。
她被谢明翊关在东院,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曹文炳一个断了腿的罪人如何得知自己的病况?
这事,难道与他脱不了干系?
约莫是猜到卫姝瑶的心思,曹文炳呵呵低笑:“怎么,你以为是我给你下的毒?”
“你确实是中毒了,不过这毒可与我无关,我只是知道一二。十几年前,你就中了这玩意儿,说实话,你能活过及笄已经出乎我意料。”
“你放我出去,我告诉你到底怎么一回事。”
当曹文炳扭动着断腿的身子,一点一点够到卫姝瑶的裙裾时,卫姝瑶猛地扯动了裙摆,往后退了一大步,厉声呵斥:“你妄想!”
“我不会信你胡言乱语!”
曹文炳丝毫不吃惊,仍在冷笑,“你不想知道自己中的什么毒吗?瞧瞧你这小白脸,你身子熬不住了,救我也能救你自己,多好啊!”
卫姝瑶不愿再听他胡言乱语,扶着墙就往外走。
曹文炳的桀桀笑声还在后面传过来。
“你很快就会开始忘记身边的人,慢慢丧失言语,彻底痴傻……你忍心等着看他们给你收尸,还是想弄清楚自己的病对症下药?”
卫姝瑶没有回头。她咬紧唇,努力撑着仅剩的力气,走到门口。
“走吧,带我回去。”她嗓音颤着,望向陈骏安。
这里离东院并不远,可在卫姝瑶眼里,这点儿距离却遥遥无尽,漫长得她甚至有点绝望。
她耳畔回荡着曹文炳的怪笑声,眼眸越来越红。
她想着,她会不会真的忘了父亲母亲,忘了阿哥,忘了他……
忘了所有人,痴傻而死。
卫姝瑶后背汗出如浆,凉风一吹,冷意和骨子里透出来的冷夹击袭来。
她双腿越来越无力,再也迈不开半步,手掌按着墙壁。
她强撑着最后的神智,伸手去搭陈骏安的肩膀,“去,去叫长顺……”
因着近日谢明翊出去得频繁了,他归来的脚步声对卫姝瑶而言,已是分外耳熟。
是故,卫姝瑶一绕过后院的月门,就听见他的脚步声。
“殿下……”话一出口,卫姝瑶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抖得不行。
谢明翊刚进院,周身浮动着浅薄朦胧的雨雾。他身上的冷意让周遭的人都莫名打了个冷战。
他这几日在追寻十四年前河州崀山一役的线索,每次刚下马时都是这般阴沉沉的。
他还没来得及收敛一身戾气,却听见卫姝瑶的细微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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