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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月长明(云华渺渺)


竟是不问皇帝,擅自命人把妃嫔送回后宫了。
皇帝呆站在原地,愣愣看着谢明翊把人带走,又反手关上了殿门。
殿门合上时,拉起绵长的咯吱声响,久久未消。
皇帝一直站在榻前,脑中不断回忆方才谢明翊进殿后的行径,回荡着他冷凉的禀报之语。
不,不像是禀报,更像是……仅仅告知他一声而已。
春意和煦,皇帝后背却渗出了薄汗,凉意渗进脊骨里,让他浑身都不由得僵硬起来。
他颓唐在榻上坐下,不知何时已经成了这样的局面。
其实早在当初认回谢明翊时,皇帝也曾心生怀疑戒备,但当时宁王逼得太紧,他急切需要有人与宁王分庭抗礼。
谢明翊确实不负他所望,不仅替他剿除了宁王势力,将宁王逐成丧家之犬,甚至连日常的政务也一并揽了过去,处理得滴水不漏。偏谢明翊也从不自作主张,凡事都上禀于皇帝,
他痴迷炼丹长生之术,太子非但不像那些酸腐文人念叨他,还力排众议,特意为他请了最好的炼丹方士,搜罗了珍贵的丹经药方。只要他想要的炼丹材料,不管多难,谢明翊总能替他置办齐全。
自认回太子身份后,谢明翊一直行事分寸得当,从不逾矩,以至于皇帝一度沾沾自喜,觉得苍天眷顾,给他留了子嗣,还是个十分听话乖巧的棋子。
今时今日,他方才知晓,自己错得离谱。
谢明翊真的只想做太子吗?
皇帝心中隐隐觉得,谢明翊对权势似乎并不痴迷,他好像只是……
按部就班习惯他早就该做的一切。
好似,他早已在心中适应过千百回一般熟悉。
半晌,皇帝终于从呆滞之中回过神来。他低声唤了声陈全进来。
“太子过几日要南下,追捕宁王?行程已定?”他嗓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
他竟然连这些朝政要事都不清楚了。
陈全愣了下,小声应道:“为免打草惊蛇,殿下行程未知,但确实是要南下的。”
良久,皇帝才挥了挥手,让陈全下去。
他好歹在这皇位坐了十几年,怎会允许自己的儿子逾越雷池?
卫姝瑶被谢明翊领着往回走。
他面色冷淡,指节力道并不大,虚虚拽着她的胳膊。
卫姝瑶悄悄打量了他一眼,无从分辨他眼底的情绪,只见那双漆色眼眸仿若深渊,黑黢黢得吓人。
她慢慢收了视线,抿紧了唇,又侧眸朝远处望去,视线越过他的肩头,看见有人送陆青婉回去了,终于松了口气。
谢明翊步伐迈得有些快,卫姝瑶起初还能勉强跟上,到了后面,只能踉踉跄跄跟着谢明翊往前走。
绕过东宫寝殿,谢明翊还是拽着她的胳膊,既没有开口,亦没有半分松开的意思。
卫姝瑶咬了下唇,心里揣摩着要如何化解接下来的狂风骤雨。
可谢明翊仍是兀自朝前走,只是步伐略慢了下来。
凉风吹过,吹得他乌发微漾,几缕发丝拂过卫姝瑶的面颊,挠得她心里有点刺痒。
她刚想伸手,谢明翊忽然停了脚步,倏地转身过来。
他站立在她身前,用力钳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昂起头来。
“卫姝瑶,好玩么?”他咬牙切齿。
卫姝瑶忍着腰腹的疼痛,勉强扯起笑容,“我知道殿下会来的。”
谢明翊眸色沉沉,气得力道重了两分,一字一句问:“这般想寻死?”
卫姝瑶浓密眼睫轻颤,迟了一瞬,才轻轻开口,又小声重复了一遍——
“我知道,殿下会来的。”
她今日,赌赢了。
长顺:就仗着殿下宠你吧
修了一下49章末尾,宝子们可以回看一下结尾部分

推开干元殿大门的前一刻,她仍在犹豫,担忧谢明翊是否会过来。
她想过最坏的结果,无非是捅出天大的乱子,逼着谢明翊不得不来收拾残局。虽说这样行事少不得激怒他,必定会受些苦头。
可若是能救下陆青婉,她能承受。
但她没有想到,谢明翊会径直过来朝皇帝要人,还是以这般咄咄逼人的方式。
这是不是说明……
她于他而言,是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呢?
乌云缓移,遮住了春日,天色骤然暗下来。
谢明翊仍站在长廊下的殿门前,目光凉凉地盯着她。他一半面容陷在阴影里,瞧不真切他的神色。
卫姝瑶犹豫了片刻,又伸手,轻轻拽了下谢明翊的袖摆。
她望过去,再度开口:“好像要下雨了,听说陆太傅被急召入宫,老人家淋了雨,可还怎么拖着病躯为殿下处理政事呢?”
谢明翊冷笑了一声,单手倏地揽紧她的腰肢。
“倒还有心思担心旁人。下一回再自作主张,孤只管去收尸。”他嗓音冷冽低沉。
卫姝瑶腰侧又是一疼,痛得蹙紧了眉头,指尖一下攥住了他的衣襟。
谢明翊这才垂下眼,瞥了一眼她腰腹之间。
而后,他伸手穿过她的胳膊,面无表情将她打横抱起,一脚踹开了藏书阁的门。
他将她放在榻上,懒得同她多话,径自拉开她的衣襟,掀开衣角,低眉查看她的伤势。
皇帝泄怒的那一脚的确发了狠,娇嫩的雪肌上已经是一片淤青。
谢明翊眉心拧紧,指腹贴上乌青的地方,按了下。
仅是这样极轻的力度,也令她疼得小脸皱成一团,忍不住低低呜咽了一声,可见当真伤得不轻。
他眉心紧蹙,粗粝指腹顺着淤青的四周轻轻刮了一遍,才问:“陆青婉哪里好?值得你豁出命去?”
“我欠她救命之恩。”卫姝瑶一本正经,软声道:“若今日被为难的是殿下,我也会毫不犹豫冲进去的。”
谢明翊又哼了一声,随手取了药罐,低下头,将涂匀药膏的手掌揉按在她的腰侧乌青处。
“你今日胆大妄为,孤必定得叫你长长记性。你是当真看不清自己境遇,还是仗着孤不会要了你的命,嗯?”
卫姝瑶抿着唇,认真思忖了会儿,才抬起眼,小声嘟哝,“殿下足智多谋,自然有法子收拾残局的,对不对?”
不等谢明翊嘲讽,她嗓音柔柔地继续说:“你这次护了青婉的性命,往后陆太傅对你必定是死心塌地,殿下又添良臣,这可是好事呀。”
谢明翊气极反笑,抬手又想戳她的伤处,指腹将将触及她的肌肤,又收了力道,改成了掌心贴上去。
他有意再编排她几句,卫姝瑶忽地掀起眼皮,细指拉住了他的手腕,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好嘛,等殿下回来了,任凭处置,可好?”她嗓音又轻又软。
谢明翊指腹捻了捻残存的一抹药膏,看向卫姝瑶。
她坐在榻上,昏暗的光线照进殿内,即便他微微眯起眼眸,也只是堪堪看清她柔软的面颊轮廓。但,那双清亮的眸子好像融进了点点星光灿辉,似是含着几分勾魂摄魄的潋滟水波。
良久,谢明翊才收回视线,慢慢起身。
他说:“这两日不许出门。”
卫姝瑶悄悄舒了口气,连忙颔首,这才见他迈步走出了藏书阁。
待谢明翊离开,宝枝才从门外跑进来,眉目尽是担忧,上来想给卫姝瑶换衣裳。
“姑娘就那样闯过了掌印,径直进了干元殿,可吓坏了奴婢。”宝枝说。
卫姝瑶却拦下了她的手,小声道:“先别急,你能不能带我去一趟淑芳宫?”
宝枝大惊失色,结结巴巴道:“可、可殿下才吩咐了不让姑娘出去……”
卫姝瑶咬了下唇,说:“趁着现在殿下出去处理事务,才好出门。我总要弄清楚淑芳宫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宝枝迟疑了半晌,也不敢自作主张。卫姝瑶好说歹说,她才松了口,说带卫姝瑶从小道过去,尽快回来。
二人到淑芳宫的时候,外面已经下起倾盆大雨。
寂寥的宫殿里,宫人们已经被屏退下去,独留了一人跪在雨中,任凭暴雨洗刷惨白的面容,淋透了身子。
陆青婉跪在雨中自请降罪,麻木地望着地上雨水肆意窜流成小溪,穿过一格一格的石砖,又顺着她的膝盖两侧奔流离去。
早在她入宫第一日,她便做好了觉悟,今日东窗事发,她并不意外,甚至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松懈感。以至于,当东宫的小内宦闯进殿里禀报要事,分散皇帝怒意时,她竟还生出点置身事外的茫然感。
兄长是不会出卖卫家姑娘的,所以当那个小内宦说出这消息时,陆青婉第一时间便察觉到,或是太子授意拖延,好安抚住皇帝,暂且留住她的小命,以笼络她的父亲。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谢明翊会亲自来干元殿护短,领走了被皇帝打骂的小内宦,还派人将她送了回来。
本已是绝望深渊,当那点善意临近,她反倒燃起了早就被自己掐灭的丁点儿希望。
若是……还有机会出宫呢?
陆青婉沉默盯着水漫石砖,面色越来越苍白,摇摇欲坠。
却在这时,一柄油纸伞遮了过来。
陆青婉歪了歪脑袋,略抬眼瞥去。
就见先前闯殿的那个小内宦,撑着伞,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前。
她正要劝对方离远些,以免再受牵连。
却见那人手抖得厉害,俯身下来,半跪在她身前。
她嗓音发颤,轻声道:“青婉,是我。”
陆青婉眨了眨眼,长睫上滑落的水珠模糊了视线。她难以置信,盯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她沙哑着嗓子,低低唤对方的昵称,“瑶妹……”
卫姝瑶和宝枝把陆青婉扶进了淑芳宫殿里。
所有宫人悉数被押进了宫正司,除了几个看守陆青婉的侍卫,偌大的殿内没有旁人。卫姝瑶并未费太多功夫,早已买通了那几个侍卫。
时间虽有限,但此时只剩三人叙话,倒不必过分担心。
陆青婉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携着卫姝瑶的手,坐在软榻上。
卫姝瑶强忍着眼底热意,瞧着她神色黯然,也不便和她解释自己这几个月的经历,只简略说了几句。姐妹二人相拥无言,唯有两行清泪。
“你,你今日怎这么傻?”陆青婉一向清脆的嗓音成了破风箱似的,沙哑得厉害。
卫姝瑶并不回答,哽咽问道:“这话该我问你才是,你究竟犯了什么过错?惹得皇帝动那样大的气?”
陆青婉面色骤然一沉,眼眸低了下去。
半晌,她才轻声开口,“我入宫至今,仍是处子之身。”
卫姝瑶惊愕张了张嘴,红着眼又问:“可、可你入宫……”
陆青婉入宫已有数月,无论如何也该排过了侍寝的日子,她如何还能是完璧之身?个中涉险细节,怕只有陆青婉自己知道。
但显然陆青婉并不打算告诉她,只是眼泪刷地流了下来。
“我不愿——!”
她无声地落泪,咬着唇,道:“瑶妹,我只要想想不得不和那人亲热,就恶心得想死!”
卫姝瑶捂着嘴,怔怔望着陆青婉,望向她的眼神里没有丝毫鄙夷和不解,只有万分疼惜。
“瑶妹,你知晓的,和自己厌恶的人亲热,比死还难受,我便是下地狱也好过受那等煎熬折磨。”陆青婉垂下眼,声音愈低。
卫姝瑶怔愣了片刻,用力点头。
别说亲热,只要是旁的男子碰碰她,若非她亲近之人,她都会感到不适。更不必说厌恶的人妄图亲热她,光是想想,便会嫌恶得快吐了。
可下一瞬,心里却莫名闪过一丝诧异。
……好像,有那么个例外。
谢一:谢邀。

第52章 涟漪
卫姝瑶在淑芳宫陪了陆青婉一会儿,拉着她说话。她担心陆青婉寻短见,握着她的手,一直在宽慰她。
临走时,陆青婉忽然开口,悄声问了一句话:“瑶妹,你见了萧五哥,他如何了?”
卫姝瑶愣了愣,犹豫了会儿,只说他跟着宁王走了,一切安然无恙,才见陆青婉苦涩笑了一下。
卫姝瑶皱着眉,低声问:“你、你还想着他?”
陆青婉抬起眸子,笑得勉强,“自从我第一日答应入宫,我便明白,自己是彻底葬送在这深宫里了。我也曾想过豁出去……”
“可是啊,有些心绪不是我能遏制的,我虽然不曾两情相悦,可这么多年的暗自爱慕,已经熬成了浓稠的汤药,穿肠入肚,那种感觉……”
陆青婉红肿的眼眸微动,里面有柔软的情愫流淌而过,转瞬即逝。
“哪里这般容易忘呢?”
是啊,忘不掉,也得不到。
除了苦涩,她已经尝不到任何甘甜,却兀自不肯放下,以至于哪怕瞒天过海犯下欺君之罪,也无法忍受那高高在上掌握她生死之人的半点儿亲近。
她觉得恶心。
殿内的气氛凝重下去。
卫姝瑶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抿了抿唇,才小声说:“青婉,你太累了,别想这些了。”
陆青婉望着比自己还小上半岁的卫姝瑶,想着她才是几个玩伴里年纪最小身子最弱的,可卫家覆灭后卫姝瑶经历种种,比她更为艰难,现下却是她在夹缝之中还不忘来救自己,陆青婉眼睛倏地又红了。
“你今后如何打算?”她知道卫姝瑶不得已才藏在东宫,但是日前卫蒙被宁王劫走的事早已闹得沸沸扬扬,若有机会,卫姝瑶早该离开东宫。
卫姝瑶沉默了片刻,低声道:“我也不知,一切等我找回兄长和父亲再做打算。”
她确实茫然。
她不想父亲跟随宁王谋反叛乱,却也不想一直躲躲藏藏,如今留在东宫只是权宜之计,总不能长久的。
“青婉,我虽不知前途如何,但我知道,天无绝人之路。”她顿了顿,又说:“只要还好好活着,总能有救的。”
时候到了,卫姝瑶没来得及再多说几句。
陆青婉怔怔望着她离开,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之中,还在回想她说的话。她心里生出个主意,胡乱擦了眼睛,回到桌前,提笔写家书。
“切记,务必要交给我父亲。”她写好家书走到后门,找到那个放卫姝瑶进来的侍卫,“我的性命悬于你手之中了。”
那侍卫早年间曾受过陆家恩惠,迟了一瞬接过了。
陆青婉想起早年间一桩宫中秘闻,她一人之力自然不能脱离苦海,可总有办法借力的。
卫姝瑶回了藏书阁,见谢明翊尚未回来,独自坐在榻上,慢慢思考近来种种事宜。
今后如何打算呢?
最近一连串的事情太多太杂,搅乱得她脑中尽是混沌。她一会儿想着,不想轻易叫徐家那般轻松离京,一会儿又想着,该怎么劝说兄长和父亲离开宁王这潭浑水,一会儿还想着,要怎么去找兄长,怎么救青婉。
纷乱的思绪想着想着,又莫名地飘向了陆青婉说的那句话——“只要想想和嫌恶的人亲热,恨不得去死。”
卫姝瑶一时僵硬,神色彻底凝固了,久久未回过神来。
她虽不曾爱慕过旁人,却知道陆青婉喜欢萧知言的模样。
那时候,陆青婉暗暗爱慕萧知言,她一直旁观,见萧知言对陆青婉一直以礼相待从未僭越。常年笑颜盛绽的陆青婉只有在她面前,才会偶尔流露失落,小声抱怨他不解风情。
卫姝瑶也曾诧异,问她萧知言究竟哪里好,是不是她觉得萧知言模样好看武艺高。
陆青婉却只是说:“我不喜欢那人的话,他生得再好,本事再高,他靠近我,我也觉得恶心。”
彼时卫姝瑶不能理解,但她觉得陆青婉能有主见,知道自己心悦爱慕谁,知道自己要什么,敢爱敢闯,还是忍不住佩服她。
她就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即便父亲当初说要给她和陆青泽定亲,她也只是按部就班地敷衍,想着既然大家认为都是一桩好亲事,那大约是好的吧。
换做现在,若是再给她定一门亲事呢?
卫姝瑶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无法接受了。原因么……
卫姝瑶有些恍惚,整个人如坠冰窖,久久未回过神来。
宝枝端着晚膳进来时,就见卫姝瑶缩在榻上,蜷缩成一团,眼神盯着灰暗的角落,神情愣愣的,很是麻木。
“姑娘,用膳的时候到了。”宝枝放下食盒,朝她低唤。
卫姝瑶慢慢抬起眼来,伸手去拿案几上的茶碗,许是恍惚得很了,一下没拿稳打翻了茶碗。
听得一声“咣啷”脆响,宝枝急忙回过身来。
“姑娘是怎么了?”她正要俯身下去拾起茶碗,突然听得身前传来了低低的呜咽声。
卫姝瑶双手搂着小腿,将脑袋埋进膝盖里,小声说:“宝枝,我该怎么办啊?”
“我真的……好茫然啊……”她声音闷闷的,越来越低,“我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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