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女生小说 > 全文免费阅读

昭月长明(云华渺渺)


贺祈年问她:“比生死大事还难么?”
“有时候,确实是。”她轻声回答,神色怅然若失,道:“比如,当我不知自己该如何抉择时,这种折磨比生死难题还难熬。”
贺祈年看着她,又抬眼望了望天。
“我每逢迷茫之时,便会看看这天。看这苍穹辽阔,万物渺茫如一粟。”
“庄子曾言,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即便如鲲鹏展翅九万里,也未知全貌。”
“我猜想姑娘烦恼之事或与殿下有关……自我结识殿下以来,他行事必有章法,绝不会无缘无故妄言狂行,殿下更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他最是重情义的。”
卫姝瑶垂着眼笑了笑,她露出洁白细糯的牙齿,娇颜微展。这般低眉敛目时,便生出摄人心魄的潋滟来。
贺祈年稍稍侧过头去,挪开了眼。
“卫七姑娘,若你现下抉择艰难,何不等自己打探清楚真相,窥得全貌,再做抉择?”他嗓音温润如玉,宛若悠长的笛音飘来。
卫姝瑶似懂非懂,最后轻点了点头,“我会认真想一想贺太医的话,多谢太医。”
贺祈年没再多话,只是冲她又笑了笑,便告辞了。
卫姝瑶立在夜色下,默默望着贺祈年身影远去,耳畔回想着他的话语。
窥得全貌吗?
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将闭眼小憩的卫姝瑶震醒了。
车帘倏地被人掀开。
卫姝瑶抬起眼,看见谢明翊动作自然地上了马车,径自在她身前半蹲下来。
他略弯腰,给她捡起掉落在地的薄毯,轻搭上她的膝盖。
“快到涪州了,路上颠簸可还习惯?”
他状若随意,却伸出修长手指,把卫姝瑶的手从她身后拉出来,拢进自己掌心里。
许是过分惊讶,又或是他太过顺其自然,卫姝瑶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愣愣盯着他。
谢明翊指腹微微摩挲着她的手背,眼角余光瞥她一眼。
“傻了?”
卫姝瑶莫名觉得,他似是心情很愉悦。
但比他的好气色更不对劲的,是自己心里那点儿突兀冒出来的欢喜,令她眼眸里也莫名染了点喜悦。
她朝车壁一侧挪了挪身子,给谢明翊腾了点地方出来。
谢明翊眯了眯眼睛,顺势坐在她身旁。
“涪州,是你原先剿灭海寇的地方吧?”他听见卫姝瑶小声开口,犹豫着问道:“能给我说说么?”
谢明翊看了她一眼,面色微沉,又极快敛了神色,嗓音淡淡道:“没什么好说的。”
见他神情里一闪而逝的沉闷,卫姝瑶突然想起……
当年沈卫两家生分,正是因涪州海寇一事。
她一时僵住,用力掐了自己一把,偷偷去瞥谢明翊的神色。
这、这可要怎么收场?
谢一:其实我很好哄的

春风稍凉,迎面吹拂,撩动起了车帘。
绚烂的晚霞从飘忽的帘动间涌进来,投映在卫姝瑶潋滟的眉目之中。
谢明翊望着她,看她那欲言又止忐忑不安的纠结神态,忽然很想捏捏她的脸。
然后他便这么做了。
他也没用多大的力,只稍稍捏了捏,饶有趣味看那张粉面娇颜倏地红透了脸。
“当年我从涪州归来,曾送你的东西,你可还留着?”谢明翊突然问。
卫姝瑶还在纠结要不要哄哄他,或是绕个弯子敷衍过去,冷不丁听见他这样反问,整个人都有些茫然。
送的什么?什么东西?
完了,她真不记得。
她努力思索,将所有和涪州相关的记忆翻了个底朝天,终于隐约想起点什么。
“难不成,拿到手第二日就扔了?”谢明翊慢吞吞地说,“啧,那螺钿盒子,孤可是寻了很久。”
卫姝瑶呆愣愣地反应了一会儿,才小心地去碰了碰他的手,“没,怎会扔呢,那可是……”
那可是他第一次主动送她东西。
她记起来,那是个不大的螺钿盒子,嵌满繁复精致的螺片,甚是精巧,对着光一照就能泛出流光溢彩的迷离光晕。她打开时,见里面还装了几枚海螺,以为谢明翊特意买了个盒子装海螺,还奇怪了好几日。
可彼时她见惯了各式华美的妆奁,所以并没打算拿来用,只当礼物小心存起来了。
谢明翊坐在阴影里,指腹慢慢摩挲着她的手背,说:“也是,昔年是孤没有自知之明,这等不入流的小玩意儿怎能入得了国公千金的高眼?”
霞光渐消,车厢里也黯淡下来,他眼眸里隐隐流淌的失落,被残余的光芒衬得更为扎眼了。
卫姝瑶急忙抬眼,一下扣住了他的手腕,“我有收着的,只是怕弄坏了,就装进锦袋,放箱子里了。”
谢明翊果然短暂闭了嘴。
可不等卫姝瑶再开口解释,他又慢悠悠说:“哦,扔去库房了啊……倒也是,眼不见心不烦。”
“才不是!”卫姝瑶百口莫辩,又窘又气,甩了他的手,再不理他了。
她抬手掀开车帘,想让凉风吹散点自己脸上的热意,又伸手去案几上拿了茶杯,抿了一大口凉茶。
冷茶入喉,浇灭了纷乱的思绪,平复了因愧疚带来的拘谨不安。
卫姝瑶放下茶碗,再抬起眼,望着谢明翊,认真道:“……我以前没见过海螺,所以得知你是从涪州带回来时,甚为新奇,连着对这地名都印象深刻了几分。”
谢明翊掀起眼,见她板着脸,一本正经地又补了一句。
“我从未轻视你的赠予之礼。”她小声道,软糯的嗓音听着有点委屈。
话落,卫姝瑶收回视线,低下头去,生怕谢明翊再追问。
她总不能告诉他,因着那是她第一次收到这人的礼物,她怕弄丢了,特意把小箱子放在自己的寝居里。
只是后来抄家,东西自然也下落不明了……
怎么,那螺钿盒子有什么讲究吗?
以至于,他到了涪州见景思物,居然想起这个东西来了?
半晌,卫姝瑶都没听见谢明翊的回应。她悄悄抬眼去打量他。
却见谢明翊低垂眼眸,顺手捏了茶杯,面不改色抿了一口浓茶。
卫姝瑶彻底懵了。
那是她刚刚喝过的茶杯……
直至谢明翊下车前,卫姝瑶都是懵的,连他叮嘱了几句也恍若未察,只听清了他说今夜到了涪州地界,要先在涪水县的小镇上留宿一夜,明日再去州府所在。
等马车再度启程,卫姝瑶也没弄明白车队为何会突然停下来。
但她却知道,一路上谢明翊甚少叫停车队,只怕是前路出了大事。他应当是……特意来确认她的安危。
前路的确出了大事。
谢明翊站在原地,看了眼林间已经开始腐烂的尸首,若有所思。
梁锦蹲在地上辨认了好一会儿,才走到他面前,单膝跪地,报说死者致命伤刺入极深,伤口却甚小,应死于干脆利落的剑法,对方是个用剑的高手。
据抓获的村民供述,死者乃是涪州知府的干儿子,率人前来征丁,却命丧路过的一位壮士之手。当时村民们吓坏了,事后才想起来把尸首搬离村子。
这村民就是搬运人之一,因他回去后连夜噩梦,怕鬼魂索命,今日特意偷偷过来想烧点纸钱,孰料就被梁锦捉住了。
“冤有头债有主,这人死了不能怪我啊!”那村民抱头蹲在地上,还在嘀咕。
梁锦报完,看着谢明翊,见他神色平淡,似是并未多想。
夜色渐临,谢明翊仰起头,面上落了一片林木阴影。他微微挑眉,遥望苍翠山峦下的涪州城,也不知在想什么。
“听村民说,那高手抢了马,就朝涪州城去了。”梁锦低声道。
谢明翊虽未发声,却摆了摆手,意思是让他自行处理后事。
梁锦得令,退下去了。
他也知道谢明翊在思索什么,故而没有追问。
若是寻常人犯事杀了官府兵将,只怕亡命天涯还来不及,那位壮士却反其道而行之,自投罗网去涪州城。如若不是那人自负武艺高强藏匿了得,那便只有一个可能——
这人,和涪州知府有仇。
赶到涪水县下的小镇时,已过了戌时。
一行人扮作商户,寻了个客栈暂且落脚。
到了客房,谢明翊一眼看见床榻上的包袱,眉心轻拧。
身后的门咯吱一声又开了。
卫姝瑶踏进屋里,亦是吃了一惊,手里的梅子饯都惊得掉落在地。
她只是让长顺帮忙把东西先带上来,怎么带到了谢明翊的屋里?
“长顺他弄错了……”她结结巴巴,上来就想抢包袱。
这次南下,宝枝没有同行,只余了长顺一人跟着。她虽用不着长顺伺候,可也因连日的车马劳累有点疲乏,图个省事才顺口和长顺说了一句。
她下了马车,长顺只说在二楼最东边的屋子里,却没有告诉她这是谢明翊的屋啊?
卫姝瑶窘迫上前,赶忙快步拿了包袱,与谢明翊错身而过。
谢明翊坐在窗前,一腿搭在另一腿膝盖上,单手撑着额头,慢悠悠望着卫姝瑶,看她神色慌张地往外走。
他另一手搭在腿上,指尖轻点了点椅子扶手,忽然凉凉开了口。
“今日在路上,梁锦发现了一具无名尸首。”
卫姝瑶脚步一滞,回过头来,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又连忙闭上了嘴。
谢明翊瞧着她,又说:“烂得不成样子了,面目狰狞,蛆虫遍地,就在那腐肉上钻来钻去……”
一只柔软的小手猛地捂住了他的嘴。
“你、你别说了。”卫姝瑶忍着恶心,咬碎了唇齿间的梅子饯,尽力让自己不要顺着他的话去想。
谢明翊略略抬眼,看见卫姝瑶搂着包袱的另一只手压得又紧了几分。
他慢条斯理地动了动唇瓣,声音含糊道:“这涪州城外,似乎不怎么太平啊。”
谢明翊看她强作镇定地瘪着嘴,搂着包袱的手越收越紧,缎面料子上都勒出痕迹来。
她的手掌和他不同,又小又软,覆在他唇上时,莫名叫他觉得心尖痒痒的。唇瓣擦着她柔嫩的手心,让那种痒挠得他更难以遏制了。
想咬她。
谢明翊放下了腿,伸手拉过她。
卫姝瑶身形不稳,一下跌在他腿上,整个人被谢明翊横抱在怀里。
“刚才手里拿的什么?”他低声问。
卫姝瑶愣愣望着他,结巴回道:“梅、梅子饯。”
谢明翊垂下眼,看着她茫然又不安的小脸,从她浓密轻颤的眼睫,到她小巧圆润的鼻头,再落到她柔软粉嫩的双唇,被她轻咬出了一道浅浅的印子。
“味道如何?”他嗓音暗哑。
卫姝瑶没反应过来,这梅子饯还是他让长顺送过来的,怕她路途颠簸心口闷得慌,他自己不知道么?
下一瞬她就明白了。
谢明翊俯身下来,凑上来吻她。
他细细地尝着她唇上的柔软清甜,舌尖卷着残余的梅子酸甜,喉结滚动。
半晌,他才放开她,悠悠道:“不够酸。”
卫姝瑶从头晕目眩中回过神来,略显气恼地推他。
“谁像你偏好酸口。”她小声嘟哝。
她极力撇过头去,知道他不松手自己是挣不脱的,索性放弃了顽抗,将目光挪向角落轻晃的烛光。
虽亲了好几回了,可谢明翊瞧着她羞赧别扭的神色,仍是觉得有趣,偏爱看她那张娇俏面容微红含泪的样子。
他刚想出声再逗弄下她,突然听得卫姝瑶轻轻哼了一声。
“有点疼。”
她真担心又像上回夜里那样被他咬破,下意识摸了摸唇,被他咬的浅痛还未彻底消散,微微刺麻。
她只当他血气方刚,总想逮着她折腾。
可转念一想,他会不会也和旁人……
卫姝瑶心脏骤然一沉,闷得慌。
谢明翊皱了眉,正要掐掐她的小脸,看她又开始挣扎,便伸手去揽她的后背,不慎碰到了她刚愈合不久的伤势,疼得她低呼了一声。
谢明翊抬起的手掌贴上她后背时,便只是虚虚靠着,不敢用力。
他正要开口,又听卫姝瑶小声嘟哝:“殿下已过弱冠之年,确实该听从圣上安排,早日择妃,等这回事了,殿下应该纳些侍妾……”
谢明翊起先还觉得有点疑惑,闻言后细细体会,颇觉得好笑。
“咬疼了,就挠人?”他低笑了一下,掐着卫姝瑶的下巴,“不如,让你咬回来?”
“你——”卫姝瑶惊异于他的厚颜无耻,撞上他戏谑的眸色,气得瞪着他半晌没吭声。
她以前怎么不知这人是如此没脸没皮的!
恬不知耻!
她气呼呼地瞪着谢明翊含笑的模样,心里有点沮丧——
反正也拿他无法。
她暂时也不厌恶。
好像……自己还有点欢喜。
卫姝瑶闻着他身上的雪松香气,忽地懊恼起来。
时隔多日,她心中对他起的那点儿涟漪非但没有被压下去,反而随着一路同行,在那片原本平如镜面的湖水中扩散得更远了。她惊觉自己不止是不反感他的亲热,甚至有一种想沉溺其中的放纵。
可像她现在的处境,她和他能有什么?
……什么也不会有。
卫姝瑶沉默下去,眼里神采渐渐黯淡。她那双清亮的眸子盯着昏黄烛光发愣,惹得谢明翊忍不住将她扶起来,仔细打量着她的神色。
他抬腕,指腹刮了刮她滑腻的脸颊。
“想什么?”
见卫姝瑶仍是呆愣愣的,他也不再追问,而是贴上她的脖颈,忽然在她雪白脖颈上轻咬了一口。
“沈奕!”卫姝瑶终于聚拢了眸光,又惊又无奈地看他。
谢明翊用指腹摩挲着她的脖颈,垂眸看着那被他咬过的痕迹微微发红。然后,他把自己的另一只手递上去,送到卫姝瑶唇边,修长手指碰了碰她的唇。
“许你咬回来。”他耸了耸肩。
卫姝瑶收了思绪,只犹豫了片刻,真的低头下去,含住他的两根手指,用力咬了一口。
这可是他自己要求的。
她极快地松了口,趁着谢明翊浑身微僵,腾地站起身来,拾起掉落在地的包袱,逃也似地跑了。
谢明翊坐在椅子上,看着卫姝瑶推开门出去,陷入静默。
方才,他只觉得她舌尖的濡湿微热裹上手指的一瞬间,全身都凝固了,以至于她贝齿咬得痛觉都显得微不足道。
他一遍又一遍回忆着那柔软的触觉,以及她咬下来时指尖酥麻的刺痛。
谢明翊闭上眼,极力平复着从小腹处弥漫开的燥热。
身体起的变化让他的心潮涌动得更为剧烈。
甚至,想将她藏起来,不许任何人见到她那般含羞带怯又恼怒的模样。
他好像……变得越来越贪心了。
第二日,车队分散开来,谢明翊只带了一半的人马入了涪州城。
还未入城,卫姝瑶便已经看见有人领着兵马夹道而立,等着谢明翊下车,约莫是早就得了消息过来恭候太子的官员。
她从车帘望过去,打了个哈欠,琢磨着自己等会儿定是要扮作小内宦跟上,却迟疑着长顺怎么还没来给她送衣裳。
昨夜她睡得不好,一会儿担心会不会再遇刺客,一会儿又懊恼谢明翊对她的的态度,一会儿又焦躁自己心里的异样。
辗转反侧多时,她实在困得很了,才勉强睡去,故而今日一起来,不必问旁人也知道自己眼下定是一片乌青。
卫姝瑶又打了个哈欠,就见车帘被掀开了。
果然是长顺过来招呼她。
长顺看她哈欠连天,先问了她的状况,才笑道:“一路奔波,到了涪州姑娘可好生歇息会儿了。殿下要在涪州巡视几日治水,过了这里再往南去便是曲州,得改走水路了,上了船便会松快些。”
卫姝瑶点点头,想起什么,又问:“这还没到盛夏,涪州早早便开始预备治水防治了?”
长顺道:“姑娘有所不知,涪州虽是临海,却因地势之故,西边涪水所过之处每逢雨季,容易河水倒灌,引起内涝。所以,涪州每年都要花费大功夫防治水灾。”
卫姝瑶若有所思,想起正事,问他:“衣裳呢?”
长顺神色疑惑了一瞬,反应过来,笑道:“正是要同您说这事,殿下吩咐了,姑娘不与殿下同住,且先安置去城南的小院,等会儿有人来接应您。”
卫姝瑶“哦”了一声,她不跟着谢明翊,就不用担心自己暴露身份,反而落得自在。
自打上回出事,谢明翊又亲自点了几个暗卫跟着她,不必担心安危问题。
于是,等谢明翊乘坐的马车远去了,卫姝瑶在城外又等了小半个时辰,才听见明快的马蹄声哒哒而至。
长顺还在车里陪着卫姝瑶一齐等着,闻声下去,抬眼就见一匹雪白的马驹在马车前止了步,高坐马背的年轻姑娘跳下来,冲长顺微微一笑。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