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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月长明(云华渺渺)


卫姝瑶思绪急转,半晌没有吭声,心底琢磨起一桩旧事来。
传闻,肃慎国国主归顺大魏时,将三州舆图进献于魏高/祖,以示诚意。此后这份舆图一直交由皇储保管,直至长公主不慎遗失此图……
昔年父亲如何得到那份舆图不得而知,为何被朝臣鉴为假图也百思莫解。
但卫姝瑶能确定的是,既然近百年来,大魏皇帝都没有将三州舆图归还与肃州云家,自然有帝王的考虑在。
至于个中缘故,她倒是真的无法深究,也想不明白的。
云家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想从她这里拿走舆图?
卫姝瑶沉思了片刻,轻声道:“此事恐我爱莫能助,我兄长出征时,拿走了那份舆图,他身死沙场……”
于是,便把当初与谢明翊说的托辞重复了一遍,只是略去了她能亲自画一份的后续。
谈及兄长,卫姝瑶不免心绪低落了两分,嗓音也暗哑下来。
云舒哪里会错过这样的细枝末节,眼睛登时一亮,说:“那只要找到你兄长,舆图便有望拿回了?”
卫姝瑶彻底愣住,错愕地看着她,“您说什么?我兄长早已经……”
不等她话落,云舒急急打断了她,“卫姑娘,你没有想过,你的兄长可能还活着?”
卫姝瑶如遭当头一棒,脑子突然懵了。
其实她也曾暗地查过,众将士确实无人得见兄长尸首,只找到他的佩剑与外裳。是故,她心中确实一直存有一丝渺茫的希望。
直至那日诏狱相见,父亲让她北上去河州,将那点希望浇灌得愈加茁壮,似泥土里蠢蠢欲动的嫩芽。
卫姝瑶攥紧了手,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忽然又听到对面开了口。
“卫姑娘,你不觉得,太子殿下近来有些奇怪么?他有没有做一些无法理喻的事情?”
云舒摩挲着酒杯的手指微顿,“比如,让你涉险……?”
卫姝瑶垂着眼,眉心轻蹙。
她从来不会去细究谢明翊行事背后的动机,但若说奇怪——
让她来做线人确实有些难以理解。
卫姝瑶心中忽然泛起了奇怪的感受。
按谢明翊一贯警觉的性子,完全可以轻易解决北狄细作之事,为何偏偏要让她出面露头?
她想起来,春搜时,北狄细作残忍杀戮了无辜民众后,逃窜多时,他也能在短短几个时辰之内将所有人一网打尽。
这般雷厉风行,麾下能人必定不少,怎会突发奇想,依仗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来寻细作?
云舒看见卫姝瑶终于露出两分动摇神态,盯着她的眼,认真道:
“你兄长还活着,但太子殿下却没有告诉你,你没想过是何缘故吗?”
卫姝瑶呼吸一滞。
是啊,若是兄长还活着,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就算告知于她,他分明也不会有任何损失,她的命都攥在他手里……
“你真的,了解沈奕吗?”云舒低声哑语。
卫姝瑶终于忍不住抬头,道:“你想说什么?”
“我并无他意,只是有句话劝你,防人之心不可无。”
云舒忽地起身,行至她身前,俯下身,低声道:“沈奕不会杀你,但这并不代表,不会杀你的父兄。
“而你,则是最好的诱饵。”
卫姝瑶紧抿的唇张开,她粲然一笑,望着云舒,道:“多谢云姑娘好意。”
她站起身,放下毛毯,再次道谢。
接着,声音铿锵道:“只是,我信他。”
言罢,她径自离开了。
云舒望着卫姝瑶远去的背影,伸手再去倒酒,却发觉酒壶已经空了。
她摇摇头,似是颇为惋惜。
云舒摩挲着空空如也的酒壶,若有所思——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难拔除了。
卫姝瑶心事重重地出了湘君洞府,回了凌霄阁。
与云舒的这场会晤实在不愉快,处处透着令她惶恐不安的细节。
她不想深思,晃了晃脖颈,便觉得颈上传来细微的刺痛。
卫姝瑶抬腕,轻轻摸了下脖颈。
是今日云舒带她逃脱时,她身上的饰物硌到了她的脖颈,留下了一道青红的印记。
云舒究竟……要做什么?
她不由得回眸,盯着那处清幽小院,愣了一愣。
卫姝瑶叹气,正要转身,手腕冷不防被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猛然攥住。
卫姝瑶瞳孔一缩,对上熟悉的清冷漆色眼眸。
谢明翊站在她身后,眸色深深,紧扣着她的手腕。
他逆光而立,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却从那紧绷的下颌和轻抿的薄唇中,明显察觉到他的不悦。
“怎的久久未回?”他低声发问。
卫姝瑶脊背莫名起了冷意,音若蚊蝇,道:“云家姑娘留我叙话……”
谢明翊盯着她,半晌,唇边才勾起些许弧度,嗓音温和了两分,“下回不必理会她,孤等了你很久。”
不知为何,他笑得不似先前的疏离冷淡,也不是先前难得的温和,莫名有点骇人。
……他好像很讨厌提起云家姑娘。
卫姝瑶眨了眨眼,那点异样的感觉瞬间弥散不见,他那双墨黑的眸子又归于了平静。
她压下那点奇怪的不适感,微微晃了晃手腕,昂首望着他,小声道:“你都不问问我今日出了什么事么?”
畅春园出了那么大的事,谢明翊自然是知晓的,她现在不过是想岔开话题,免得他再过多盘问。
见谢明翊神色依然绷得甚紧,她迟疑了一瞬,另一手去扯他的袖摆。
“手腕捏痛了……”嗓音软得如温柔春风。
谢明翊缓缓松了手,却是将她柔嫩的小手拢进了掌心,握着她往前走。
他步伐平稳,不急不缓。
卫姝瑶心中发慌,生怕路上被人看见。
所幸一路行至凌霄阁,都没有遇到旁人,连远远的仆从也没撞上。
她不知,梁锦和长顺早已在他二人必经之路上驱散了所有可能路过的行人。
入了凌霄阁内,谢明翊忽然停了脚,将她往自己身前拽了一步。
卫姝瑶不明所以,迷惑地看他。
谢明翊的眸光倏地落在她脖颈上,盯着她皙白肌肤上的青红印记。
“这里,怎么了?”
如同捕捉到猎物破绽的恶狼,投来敏锐的视线。
卫姝瑶反应过来他说的位置,难掩失落。
她微微扯开衣领,偏过头去,踮起脚尖,向他靠近了些许。
“喏,是从禁闭室逃出来时,不慎碰到了绳索,被勒得险些摔倒。”
谢明翊眼睫低垂。
她的脖颈本就纤细,雪色细腻的肌肤上,那条红痕横贯而过,尤为显眼。
……却也莫名唤起他体内的燥热。
卫姝瑶见他沉默不语,以为自己角度没挪对,又靠上前一些,几乎要将脖颈凑上他的下巴。
“所幸没割断脖子,我当真没有做线人的天分……”她有意无意地提及这件奇怪的事。
话未落音,一片阴影骤然落下。
谢明翊忽地低头,轻抬起了她的下巴。
而后,微微侧头,凑近去看她脖颈上的伤痕。
湿热的鼻息喷薄在她雪颈的肌肤上,激得她身上起了一粒一粒战栗。
某些暧昧旖旎的回忆霎时涌上心头。
好像回到那夜,他喝醉了酒贴着她的脖颈咬了一口。
干嘛离这么近!
他、他不会又要咬自己吧?
卫姝瑶后悔极了,早知还不如不问他。
不过,谢明翊这次却极快地放开了她,站直了身子,又去握她的手腕。
“进屋,上药。”
他不由分说地领着她进了屋,示意她在榻边坐下。
卫姝瑶莫名有些紧张,下意识打量着四周。素雅古朴的博古架,陈列了各类奇珍异宝,壁上挂着一副山水画。这才发觉,这地方陈设布置与东宫竟然有几分相似。
谢明翊径自走到角落的斗柜前,拉开抽屉,拿出一个药罐。
卫姝瑶看着他转身,在水盆前净了手,拿起帕子慢条斯理地擦净。
许是他沉默太久,许是她问心有愧,她只敢悄悄打量他一眼,却被那双修长干净的手吸引了目光。
他不似寻常习武之人,肤色很白,尤其是手指与腕骨,且手指太过修长,骨节分明,轻微弯曲时,愈加惹人遐想。
分明不是第一次看他的手,但每次细看都会为之慨然。
卫姝瑶原先不明白,为何出身军营又在边关磋磨了三年,他还是这般不染尘埃。
让人莫名想到,久居暗室之中养出的苍白。
谢明翊已经拧开了盖子,指腹沾了点药膏,伸手为她涂药。
屋内静默无声。
卫姝瑶感到一种无形的压抑氛围。
也不是第一次给她上药了,连肩胛骨都被他的掌心触碰过。可不知为何,这一次他好似格外安静。
没有丝毫情绪波澜,安静得像一潭死水。
他的指腹贴在脖颈上,带着热意,却令她身上绷得越来越紧。
卫姝瑶只能僵硬着身子,感觉他的手指好像越来越收拢。
热意触及娇嫩的皮肤,他的体温似是烙印在她脖子上,挥之不去。
他、他在干嘛?
尽管卫姝瑶不愿承认,可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指分明是在慢慢掐她的脖颈。
……甚至,能清晰感受到拇指指腹摩挲咽喉的微刺感。
“沈、沈奕。”她终于忍不住,可怜兮兮地出了声。
“药涂完了吗?我、我自己也可以来的……”
卫姝瑶被迫偏着头,看不见谢明翊的表情,只能勉强看清他高挺的鼻梁,和几乎要凑上她面颊的鼻尖。
光线从外面落进来,他的轮廓似乎染上朦胧雾气,愈加模糊。
卫姝瑶看见他低垂的浓密眼睫轻颤了一下。
她莫名……有些口渴。
“答应我。”谢明翊突然开口,“以后不要再见云家姑娘。”
“什么?”卫姝瑶从乱糟糟的思绪中回过神。
谢明翊起身,却并未再回话,径自走到水架前,拿了条崭新的雪帕,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指尖。
卫姝瑶思忖了片刻,问:“云家姑娘有什么不对劲吗?”
“不要信她说的任何话。”谢明翊平淡开口,扫过她充满好奇的面庞时,眸光微顿,“她虽不会害你,却也没安好心。”
他顿了下,声音忽地放软了两分,低沉如醇酒,“听话,别理她。”
卫姝瑶犹豫了半晌,忽然小声开口:“再过两日,便是我兄长的诞辰,我想出园去烧下纸钱,可以吗?”
谢明翊注视着她的面容许久。
卫姝瑶悄悄打量他,试图从他那双沉如水的黑眸里找出点波澜。
然而,什么也没有,一贯的古井无波。
她正要沮丧地收回那句试探的话,却见谢明翊走了过来。
“好。”
他忽地抬腕,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用力地将她揽入怀中。
“我陪你同去。”
卫鸣:妹夫想得很周到,人还没死先给我地府存好款了。
谢一:呵呵,应该的
下一章搞事情,搓手手,小皇叔终于要露面了!

谢明翊给卫姝瑶上完了药,见她神思困顿,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没有再多话。
待他走后,卫姝瑶立即卸下了故作轻松的姿态,胡乱梳洗了,愁着脸缩进了被窝里。
她满腹心事,身上明明累得乏了,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兄长当真还活着?
那,谢明翊为何不告诉她?
云舒所言,她是诱饵……又是何意?
她倏地又想起,谢明翊曾经追问她兄长与宁王之事,彼时她费尽口舌才绕开了话题。
……若兄长并没死,以谢明翊对宁王谋反案的处置力度,他定会捉拿兄长吧?
不,不对。
他分明答应了自己,说要送她和父亲平安离开京城,可见父亲确实与宁王没有共谋勾结,只是宫变当夜被牵连而已。
卫姝瑶手指攥着被子,脑仁儿疼得厉害。
她年少时体弱,凡事都是父亲和兄长会为她打点好一切,从不必她操心。现下,她突然有些沮丧,觉得自己不够聪明,想不明白这桩桩看似无关却又有千丝万缕联系的事情。
罢了,既然想不清楚,便先搁置着。无论云舒所言是真是假,再过三日她就要见到父亲,届时再追问父亲好了。
卫姝瑶重叹了口气,扯紧了被子,闷头沉沉睡去。
许是担心畅春园再出乱子,第二日原本安排贵女们的赏春宴没有如期举行。
卫姝瑶落得个清闲,转而琢磨起细作之事,可不免又会想到云舒所言。
她和宝枝一齐坐在院子里吃饭时,满脑子还在想云舒和谢明翊究竟有什么过往。
“姑娘,总要吃饱饭才有力气想事情。”宝枝说着,将食盒打开,将里面装的一一拿出来。
卫姝瑶看着那摆了一桌的小碗,有酥油鲍螺、玫瑰酥酪、燕窝鸭腰汤、淮山枸杞粥等,都是她爱吃的。
可她实在没甚胃口,轻声道:“你且多吃些,我不饿。”
宝枝迟疑片刻,道:“您总得尝尝,这可是梁锦特意拿来的,料想是殿下的吩咐。”
卫姝瑶愣了下,方才拿了筷子,慢慢用膳。
饭毕,许是见卫姝瑶精神焉儿,宝枝便与她说起这两日在园中打探到的消息。
畅春园一共来了十三位贵女,皆是皇帝和徐贵妃早先定过的名单。徐贵妃虽然被贬斥为嫔,但皇帝回宫后又念起她的好,这几日转了性子,不仅解了她禁足,连带着临幸她的次数也多了。
“姑娘可知,徐嫔娘娘是如何解了禁足?”宝枝一面收拾碗筷,一面低声道:“说也蹊跷,先前钦天监夜观天象,道东边天象异动,彼时众人皆未放在心上。孰料,这位居东边的畅春园就这般巧地走水了。”
“圣上召了钦天监细问,司监大人说,需得五行水旺之人才能解决这异动天象呢。”
听到这里,卫姝瑶倏地抬起眼,冷冷嗤笑了一声。
徐嫔名为徐沁澜,出生于雨水节气,可不是五行水旺么?
宝枝忽地想起什么,低声道:“听说,徐家还送了位庶女来选秀。这个姑娘打小便不得徐相欢心,一直养在外地,此次入京后并未住回本家,也来了畅春园呢。”
卫姝瑶眉心拧起,心念一转。
以皇帝往年对徐贵妃的偏宠,既解了禁足,复位贵妃是迟早的事。这等关头徐家庶女进京,其用意不得不让卫姝瑶多细想两分。
“哦,徐家那个庶女,姑娘前日也见过的。”宝枝朝着东南角方向努了努嘴,“就住那个临春轩呢。”
原来,那日看两位贵女争执全程沉默不语,身着绯红衣衫的小姑娘,竟是徐家庶女。
卫姝瑶回想当日种种,越发觉得蹊跷。
原来这一场无妄之灾,竟是为给徐贵妃复宠铺路。
卫姝瑶思忖良久,料想徐家庶女并不认识自己,否则当日她等来的不会只是一场意外的火灾,而是被拧送去皇帝面前了。
但,即便如此,为了复宠便能随意烧死无辜之人……
卫姝瑶攥紧拳头,眼底闪过怒意。
很快,她心中便有了个主意。
“殿下交于咱们的事儿不能忘,左右这凌霄阁是不会有人住了,正好方便咱们出去打探消息。”
园中贵女大多养在深闺,也不认得她,只要小心些,出去走动倒不打紧。
二人便出了凌霄阁。
大约是看卫姝瑶神采恹恹,宝枝一路都在寻话头,絮絮叨叨:“我听说,那日走水有几个胆小的贵女吓坏了,贺太医已经住进了畅春园,晚些时候想法子让他给姑娘也看看才好。”
“好。”卫姝瑶颔首,忽然笑了笑,“他上回给的龙眼肉,挺甜的。”
宝枝见她终于笑了,也跟着笑道:“姑娘喜欢吃,回东宫了,咱去求着崔公公多送些来。”
卫姝瑶却是眼神一暗,没有接话。
哪里还有下回?待畅春园事了,她就要彻底离开京城,永不回东宫了。
永远,不会再见到他了。
……也挺好。
二人行至阆苑假山下,正要穿过嶙峋山石,却见一旁的亭子里坐着个人影,朝她二人挑了挑眉,笑了笑。
卫姝瑶浑身僵硬,脚步一顿,扭头就想走。
坐在石桌前独自小酌的高挑身影,不是云舒又是哪个?
她肩上着一件天青色披风,挽了个简单低髻,一根桃木簪子随意插在髻里,举手抬足间别有一番闲适。
卫姝瑶正要转身,忽听得假山对面传来了隐约的对话声。
“……县主姐姐,听闻昨日太子殿下来畅春园了?”
宝枝忙拽住了卫姝瑶,用口型示意道:“徐家姑娘。”
卫姝瑶迟疑着,犹豫了片刻,缓步走到亭中,在云舒对面坐下。
云舒打量着她的神色,饶有趣味地给她也斟了一杯酒,又将身前的糖点往她面前推了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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