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女生小说 > 全文免费阅读

昭月长明(云华渺渺)


大抵是从没做过这般娇羞讨好的事,没经验生疏得很,她莫名觉得心虚。
“对了,听闻你在诏狱劳碌了一整日,连水都没来得及喝几口,想必尚未用膳吧?”
卫姝瑶扯了扯他的袖摆,弯起眼睛,连嗓音也故意捏成又柔又软的腔调。
谢明翊眉心轻拧,越过她的肩头,便见黑玉长案上摆放着食盒,两双玉箸已经拿出来,搁在有天青釉瓷筷架上。
他瞥了卫姝瑶一眼,问:“你做的?”
卫姝瑶面上甜甜的笑容霎时一僵。
她自幼十指不沾阳春水,也就这段时日落魄受了苦,哪儿会下厨。这都是宝枝听着她的絮絮叨叨做的。
“呃……我亲自指点的。”她捏着他袖摆的手紧了紧,又小心晃了晃,“我知晓你不爱甜食,还特意备了酸梅汤。”
说着,松了手,哒哒跑到黑玉案前,将食盒里的菜式一样一样端出来。
三荤两素,凉菜摆盘精致,热菜犹自升腾水汽,甚至真的备了一碗冰镇酸梅汤。
看样子,是算好了时辰,等他回来。
谢明翊欲言又止,最终却只是慢吞吞挽了袖子,在黑玉案前坐下。
卫姝瑶摆好碗筷,满眼期待地将筷子递过去。
“殿下快尝尝,口味可还合宜?”
不等谢明翊动筷,她先夹了一筷子热气翻滚的蒸鱼,小心翼翼放进碗里。
谢明翊指腹夹紧了玉箸,手腕微顿。
若是长顺在此,定要忍不住腹诽——
昔年,殿下在涪州卧底海寇时,被困在荒芜海岛上十数日,靠着生吃海鲜海草才熬了过来。自此,殿下便对各类海鲜避而远之,连加了蟹黄鱼籽这类的菜式碰都不碰。
谢明翊薄唇轻抿,望着卫姝瑶。
她垂着眼,两手纤指认真剥着琵琶虾,甚至贴心地沾了沾他偏好的酸辣醋汁,才放进他面前的小碟子里。
“殿下?”许是见他久久没有动筷,卫姝瑶诧异地抬起眼,小声问:“是太烫了吗?”
谢明翊低下眼眸,挑了一筷子鱼肉,安静入口。
再起筷时,小碟子里又多了一只虾。
谢明翊没有抬眼直视,也察觉到她在悄悄打量他。
那双幼鹿般的无辜眼眸里,有不安有试探,还有……一点点懊恼沮丧。
于是,本想绕过小碟的玉箸折返,夹起了一只虾,放入了唇齿间。
卫姝瑶总算松了口气,眉眼带笑,看着谢明翊面无表情地将一碗米饭尽数用完,连她亲手剥的数只虾也吃了个干净。
最后,他搁下筷,捏紧勺子,一勺一勺沉默着饮完了整碗酸梅汤。
卫姝瑶连忙递上一方干净崭新的雪帕,偷偷地看他,却见那双清冷黑眸毫无波澜。
她轻咬了咬唇瓣,也不知自己这一桌海鲜大餐是否得他欢心。
京城离海远,难得尝到新鲜海产,她幼年时最喜欢的就是吃海蟹海虾的季节,兄长还会特意给她剥虾。她知道谢明翊不喜过分清淡的食材,还特意调制了开胃的调味汁。
可是……说他喜欢吧,他好像吃得很勉强。但要说不喜欢吧,他又全部吃干净了。
卫姝瑶一时有点茫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办砸。
谢明翊擦拭净了唇角,将帕子随手一团,终于慢吞吞开了口。
“说罢,又有什么有求于孤?”
卫姝瑶的确有求于他。
“没有呀……只是想着北狄细作的事,我实在不中用,没能帮上殿下,心中有愧。”她站在桌旁,垂着脑袋,眼角余光却是在偷偷瞟向谢明翊。
谢明翊从座位起身,两步走到她身前,目光沉下来。
“说真话。”
“呃,我听说,殿下已经捉到了北狄细作?”卫姝瑶昂起脑袋,顺势搭上他的胳膊,嗓音软软:“殿下会怎么处置逆贼和同伙呢?”
谢明翊瞥她一眼,鼻尖逸出意味深长的一声“哦?”
卫姝瑶见他并不排斥自己靠近,顺着他的胳膊,手指慢慢往下,握住了他的手腕。
“我其实有所发现,徐家那位秀女与北狄人有书信往来,上面写的正是想要她去查探舆图位置呢。”
说着,她又晃了晃谢明翊的手腕,指腹轻轻摩挲他的手背,“依照大魏律法,通敌之罪该当如何处置呢?”
谢明翊呵笑了一声,袖中手腕轻动,手指虚虚搭上她的腰。
“你父兄没教过你,休要妄议朝政吗?”
卫姝瑶嘟着嘴,眨巴着眼,无辜地说:“我只是请教殿下律法,哪里妄议了?”
谢明翊自知她在打主意,又是给他备膳,又是故意磨蹭留在寝殿,还拉着他的手撒娇。
啧,算盘响彻东宫了。
他停顿了片刻,才不急不缓应了声,“按律法,当满门抄斩。”
卫姝瑶踮起脚尖,凑上他耳边,将嗓音压得更低,道:“殿下最是公正严明,必定不会徇私枉法的,对不对?”
她微热的鼻息喷薄在他的脖颈处,挠得他有点痒。
“那可未必。”谢明翊反手扣住她的手腕,俯下身,声音低沉道:“孤最是徇私了。”
卫姝瑶一愣,抬眸望着他。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也讨厌徐家么,难道徐霜玉拿出了他无法拒绝的条件?
卫姝瑶一时拿捏不住他在想什么,正琢磨着怎么继续旁敲侧击。
不过接下来,谢明翊没有再给她开口绕弯子的机会。
他单手揽住了她的腰,然后倏地抬起腕,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直视。
“想求孤,得有诚意。”
指腹力度并不重,甚至有些戏谑地刮了刮她雪腻的下巴。
卫姝瑶心跳骤急,张了张嘴,下意识问:“要、要什么诚意?”
不会又是想要那样吧?
可那种事,能做两回已经是她足够豁出去了……
卫姝瑶咬了咬唇,闭上眼,狠下心一咬牙,攥着他的衣襟,心想既然都决定耍美人计了,还忸怩什么?
可她的唇瓣还没触及他的面颊,便听到他陡然出声,“不许闭眼。”
她呼吸一滞,撩起眼皮,看见谢明翊睁着一双清冷的黑眸,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她。
殿内静谧无声,烛光如荡漾的水波在二人身上徐徐晃开。谢明翊眼底情绪却愈加阴晴莫辩。
他突然吻了下来。
他尝过酸梅汤的唇微凉,先是轻碰了碰了她柔软的唇瓣,然后慢慢压实,含住吮吸。
他在那娇嫩嫣红的唇瓣上辗转厮磨了片刻,才用力咬了下她的唇,撬开她的贝齿,长驱直入,径直捕捉到她仓皇逃窜的舌尖。
卫姝瑶被亲得脑子懵了,头皮发紧,连手腕都止不住地发颤。
不同于先前两次,他吻得很慢很柔,却每每在她要退缩时又狠狠擒住她的唇舌。
她的心脏砰砰狂跳,有一种酸胀发麻的感觉,呼吸渐渐急促。
卫姝瑶不知道自己费劲心思的安排哪里出了问题,但从谢明翊带着侵/略性的动作来看……
他好像不太开心。
她脑子晕乎乎地想,完了,她搞砸了。
不知过了多久,卫姝瑶浑身脱力,差点从谢明翊怀里滑下去的时候,他终于放开了她。
谢明翊俯身,在她耳边低哑道:“酸梅汤好喝吗?”
那一瞬,她好像看见对方眼眸里闪过一丝疯长的情绪。但他冷静抽离得太快,以至于她觉得这人不过是拿她逗趣。
是故,她没有回答他,气呼呼瞪了他一眼。
谢明翊静默了片刻,低头嗅闻了一下她的乌发。
然后,他后退了半步,缓慢抬手,指腹抚过她红肿的唇瓣。
“若是孤不打算严惩徐家,你打算如何?”他眸色微顿,手指又挪到她滚烫的面颊上,慢吞吞摩挲着。
“也这样去讨好别人?”
卫姝瑶刚从茫然中回神,还没反应过来。
“若是别人也这样对你……”谢明翊语气缓缓,那张冷峻面容分明是毫无表情,眼尾却染着情/欲的微红,有一瞬她几乎感觉对方生出了扭曲的割裂感。
“怎会呢!我干嘛去讨好旁人?”
卫姝瑶被他这种离谱的想法惊了一跳,完全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连方才的错愕和羞赧都悉数抛于脑后,只是急慌慌地回话,“嫌恶还来不及呢……”
谢明翊直直盯着她。望向她的眼神带着些许狂躁,像是要再欺身上前,将她后脑勺牢牢扣在掌中,再疾风骤雨地掠夺她唇上的滋味。
但他并没有这样做,只是眼神冷漠地审视着她,喉结轻微滚动了一下。
“那……为何不嫌恶我?”
卫姝瑶“啊”了一声,瞳孔微震。
是啊,若旁人敢这样对她,早在对方上前半步时她就一巴掌呼过去了,打不过也早逃得远远的了。
刚才他又这样轻薄她,她为什么不逃呢?
啊不对,她本来就是想耍美人计,不逃才是对的吧?
是……是吧?是这样才对吧?
卫姝瑶脑子彻底混乱了,好像溺水般有些窒息。
完了,她答不上来。
她心中顿生沮丧,连着那些羞赧紧张的心绪也冲散了不少,只觉得自己好像彻底搞砸了。
半晌,谢明翊收了手,挪开了眼,淡淡道:“徐家之事,孤不会轻易饶过。”
卫姝瑶又是一惊,心里松了口气,知道他这算是给了她定心丸。
她拼命把刚才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扔出去,岔开念头,想着——
既然谢明翊没有直接把她拎出去,还告诉她会严惩徐家,美人计多少是成功了几分吧?
那云舒所言之事,是不是也可以开诚布公和他谈一谈?
云舒口口声声说她不了解沈奕,她偏不信邪,便先从他童年问起好了。
卫姝瑶迟疑了一会儿,轻声问:“其实,我确实有求于你,今日我和宝枝聊及幼年之事,忽地想起来,好像不知你幼年是何模样……”
谢明翊狭长的眼眸眯起,“为何想知道这个?”
卫姝瑶绞着衣摆,歪着脑袋,沉吟了片刻,小声道:“我七岁才遇到你,那之前的事我一无所知……但我着实好奇,若你愿意,我想听听……”
谢明翊眼帘微垂,神色倏地变得漠然。
“幼年之事渺茫如烟,无可奉告。”
他转身,吹灭了两盏烛火,背对着她,又拿起剪子慢吞吞挑了挑烛芯。
烛光黯淡下来,火芯发出噼啪作响的爆裂声,让卫姝瑶心跳骤然一停。
她正想上前,却听得他又冷冰冰地开了口。
“明日,让梁锦陪你出去。”
“孤这两日事务缠身,不要再过来。”
烛火晃了两下,将地上两个人的影子扯得支离破碎,而后又慢慢趋于稳定,各自分开来。
殿内一切归于寂静。
卫姝瑶知道他是不会再多说了,后悔自己唐突地问了这样的问题,急急忙忙收拾了食盒,小心翼翼地退出去了。
听着殿门“咯吱”合上,她带来的暖意和烛光随着声音寂灭而彻底消失。
谢明翊将所有的灯盏全部吹灭,独自坐在榻上,托着下巴,黑黢黢的眼眸望着空荡的大殿,沉默良久。
幼年的事,确实记得不大清楚了。
但,有些深藏在心底的记忆,仍是排山倒海地涌上心头。
金碧辉煌的大殿里,灯火通明宛若白昼,他扶着名贵的紫檀案几蹒跚学步,跌倒在微凉的金砖地板上,又抿着嘴倔强地再爬起来。
母亲逆着光踱步进来,身披软甲,朝着他张开双臂。
她精致的面容未施脂粉,乌发簪着红缨,烈烈披风在身后张扬。
她从奶嬷嬷手中接过他,用微汗的额头蹭了蹭他的小脸蛋,绽出难得的笑容。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出征”这件事。
祖父抱着他坐在膝盖上,告诉他,母亲离开他,是为了去守护这山河黎民,是爱他才更爱这苍生。
他懵懂未知,气呼呼地把祖父画好的丹青涂成了一团乱糟糟的墨团,用行动抗议。
再后来,铺天盖地的浓烟烈焰中,他挣扎着用小手拼命推着压在双腿上的滚烫木柱,濒死的疼痛袭来,他连哭也没了力气,那双稚嫩的眼眸里满映着火光与黢黑深夜交织的绝望。
但他活下来了。
阖宫近百人,只有他一个人活下来。
他至今记得,那个姓崔的瘦小女人冲破了浓烟,搂住了他低声安抚:“不怕,你以后就是我的儿子。”
——可她后来也死了,为了护他,一样地死在烈焰爆炸中。
她捂住他幼小的双眼,一贯温柔地说“不要看……”
可是,她肢体崩开时,浓稠的鲜血溅落下来,溅得他满身满脸。
他是没看见,但那些痕迹永远烙印在他身上了。
时隔多年,细细回想,竟还是第一次有人想知道他的童年。
谢明翊垂下眼,阖上眼帘,慢慢回味方才品尝的甜软。
阴暗幽深的黑夜之中,他不想放开这仅有的一点乐趣和滋味。
但……她仍是对他没有真心。
无所谓,他不在乎。
呵,他也不需要她在乎。
这世上也曾有那么多在乎他的人——
可是,都死了。
第二日,贺祈年循例来东宫请平安脉,长顺领着他去看望卫姝瑶。
卫姝瑶哈欠连连,手腕随意搭在软垫上。
贺祈年见她眼底一片淤青,以为是畅春园的案子吓坏了她,取了帕子放在她腕上,将手指搭上去,才低声开口说话。
“在下先前说过,姑娘想要身子康健,还得纾解心思,少做忧虑。畅春园的案件已经告破,姑娘不必再担心了。”
卫姝瑶颔首。
末了,她想起昨夜谢明翊的反常,眉心轻蹙,迟了一瞬,才小声问道:“贺太医,我想问你一桩事。”
“但说无妨。”贺祈年淡淡一笑。
卫姝瑶眨了眨眼,悄声问:“一般来说,男子大多想收到什么样的礼物?”
贺祈年面色一僵,愣了下才又笑着问:“姑娘是想给谁送礼?”
卫姝瑶也不便如此直白说想讨好太子,只得绕着弯,含糊问道:“嗯……譬如贺太医想要什么呢?”
贺祈年搭在她腕上的手指微顿,眉眼平和,笑道:“但愿世间人无病,宁可架上药生尘。我没有什么世俗的祈盼,若诊治的病人早日康复,对我而言便是最好的贺礼。”
卫姝瑶“哦”了一声,追问道:“贺太医会喜欢医书吗?”
贺祈年抬起眼来,望着卫姝瑶,展颜微笑,“姑娘深谙投其所好之理。”
卫姝瑶方才莞尔,心想自己这方向是摸对了。
她又随口扯了几句,询问贺祈年离开曲州已经两年有余,是否要回千花谷探亲看望他的师父贺春水。
贺祈年偏着头,正收拾着东西,闻言笑道:“姑娘冰雪聪明,”
卫姝瑶便知道了,谢明翊是打定主意要彻底处置徐家,是故他身边暂且得空放贺祈年回去,不必跟随他身边了。
“若是你回去见到贺神医,烦请替我多道谢。”卫姝瑶最后又补了两句,
贺祈年应了声才离开,卫姝瑶也振作了精神,想着今日正好要出去烧纸钱,顺带去外面买些小玩意儿,看哪个能入谢明翊的眼。
午膳后,她便乔装成小内宦,随同梁锦一同出了宫。
梁锦虽然来京城不过半年,对京城各路地界倒是轻车熟路。
二人绕过小巷子,忽然看见拐角处疾奔过来一道人影。
卫姝瑶心下一惊,下意识拽住了梁锦的袖子。
那仓皇逃跑的人影,竟然是云舒。
她身后跟随者一众凶神恶煞的人,似乎想要拦住她,目露凶光杀气凛冽。
追在最前面一个阔面大耳的男人手中挥舞着长刀,猛地伸手挥舞砍向云舒的喉咙。
云舒反应极快,下腰一仰躲过一击,紧接着借力翻身踢回去,一脚卸掉了对方的长刀,旋即飞身上前,双臂扣住对方脑袋,干脆利落地绞断了那人的脖子。
又两人冲上前来,当即抓住云舒的手腕,想拧断她的胳膊。云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反扣,遏制了对方的攻势,而后双腿飞旋,狠狠踢向对方的脑袋。
卫姝瑶甚至没看清她如何起身落地,只听闻“咔嚓”两声脆响,那两个壮汉已经软了脑袋,直直倒地。
巷前涌进来更多的人,云舒在狭窄的巷子里飞身旋踢,行云流水,过招之间皆是杀招。
她好似很习惯这般的打斗,身手干净利落。
只是,对方越来越多,前赴后继连绵不断似的堵上来,眼见云舒的体力渐渐不支,动作也慢了几分。
卫姝瑶倒吸一口气,梁锦将她护在身后慢慢后退,生怕那边的打斗伤及她。
可她二人也出不去了,除非替云舒解决了眼前的包围之势。
梁锦正犹豫着,要带着卫姝瑶往回走,却被她忽然小心地扯了扯袖子。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