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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月长明(云华渺渺)


“今夜多谢你,我会让父亲送谢礼与你。”她眼神格外真诚,看向谢明翊,“等天亮了,我自行离去。”
她害怕回去路上再遇到对方,也害怕一个人留在这里对方折返。与虚名相比,还是小命比较重要。
孰料,谢明翊只是极淡地瞥她一眼,“谢礼不必了。”
而后转身离了屋,竟是不再理她了。
卫姝瑶并不敢睡,可又累又困,眼皮重得厉害。一不留神,竟缩在床上裹着被子睡着了。
她醒来时,天色将明,谢明翊仍没有回来。
卫姝瑶揉了眼,慢慢下榻,往后院走去。
小屋后院逼仄近无落脚之地,几丛青竹之下,一道瘦削身影站在清幽竹影下,手执长剑,朦胧的晨曦自上而下沐浴他全身,他迈步,挽起剑花。
他在练剑。
冬日凛冽,寒风吹拂时带着点刺骨的冷意,那道舞剑的身姿在婆娑竹影下,翩如惊鸿婉若游龙。
卫姝瑶躲在门后面,看了他很久。
兄长曾经夸赞过谢明翊的剑法,说他那些招数不像是野路子出身,像是蹒跚学步时就拜入了大师门下,自幼勤学苦练了好些年。可彼时,他只是个被伙夫收养的孤儿,哪来的大师指点,许是自己看书悟得个中精妙。
她小时候也曾经闹过要学剑法学武艺,知道仅凭自己琢磨能有这般本事简直是天纵奇才。
直到天际泛起一丝白,谢明翊才收了剑,寒刃“铮”地一声入鞘,惊得卫姝瑶吓了一跳。
卫姝瑶这才想起来,他竟是在外面练了一夜的剑。
谢明翊踱步入了藏书阁时,就听见她正在低声说梦话。
他默了半晌,上前,在榻边坐下来,握住她的手。
“殿下,外地进京的秀女今日便将入住畅春园,皇上请您过去,请了三遍了,您看……”
长顺急匆匆入内,一眼看见太子握着卫姝瑶的手,惊得连忙闭嘴。
谢明翊替榻上的人掖了掖被角,起身对长顺道:“那小宫婢去哪儿了?”
长顺正要应声,便见外面宝枝领着贺祈年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贺太医,快……”
贺祈年被她拽得踉踉跄跄,他昨夜轮值,一夜未眠,连口水还没来得及喝,听得卫姝瑶起了高热,连忙提了药箱跟着过来了。
刚进门,就对上一双清冷的黑眸。
视线轻碰,贺祈年只觉得凉意从头顶陡然冷到脚底了。
谢明翊慢慢打量了贺祈年一眼,唇边倏地笑了下,“孤记得,孤并未召贺太医?”
贺祈年:谢谢,打工人的命也是命
晚上12点后还有大肥章二合一,啾咪比心!

贺祈年坐在桌前提笔写完药方,仍是禁不住抬眼看了下窗外。
两刻钟前,掌印陈全亲自来请太子。谢明翊只随意看了贺祈年一眼,道了声“好生照顾着”,便匆匆走了。
外面天色已经大亮,天际翻起的鱼肚白染了淡淡的金色光芒。
贺祈年打了个哈欠,将笔搁在桌上,蹙眉思索。
太子与榻上那位的往事,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
贺祈年起身,往外面走去,见宝枝正在煎药,上前笑了笑,“你进去看着卫七姑娘吧,这儿我来。”
说着,不由分说接过了宝枝手中的扇子,慢慢扇着炭火。
早在卫姝瑶回宫前,他已经先一步寻了些新的可以替代琥珀蝉的药材,只是还未来得及研制,就听得她又发起了高热。
“姑娘体弱,表面瞧着还好,但底子里虚得厉害。往后可断然不能再这般淋雨受凉了。”方才诊脉时,卫姝瑶醒过来一次,他特意叮嘱了两句。
卫姝瑶烧得有些胡涂,只是懵懵地点头,然后又摇头,悄悄拽了他的袖子,“汤药……可以甜一点吗?不想再吃苦东西了。”
一听这话,贺祈年便笑了,汤药哪里有甜的呢?但瞧着她那般疲乏憔悴,他只得颔首,垂眸应了。
他小时候见过卫姝瑶几回,见她每次喝药都是磨蹭半晌,非要卫鸣拿糖哄着才肯一口一口抿了。往往是最后一口汤汁还在嘴里打转呢,就急吼吼地缠着卫鸣的胳膊要糖吃,直至嘴里糖果塞得鼓鼓囊囊的,她才会弯起眼睛,朝他露出一个明艳灿烂的笑容。
那个爱撒娇的小姑娘,如今怕苦也只敢悄悄勾一勾他的袖子低声祈求了。
贺祈年执扇的手微顿,将衣袖里的糖盒摸出来,盯着看了片刻。
这是他昨日去小公主那边出诊时,小公主偷偷塞在他药箱里的。
贺祈年默了半晌,将糖盒收起来,转身去药箱里取了另一个小铁盒。
“等会儿姑娘喝了药,给她喂点这个。”他走近宝枝,将小铁盒递给她。
宝枝自然好奇,贺祈年却只是笑笑,“也是补药,无碍的。”
他斟酌了半晌,才又说道:“是龙眼肉,可补益心脾,养血安神,最适合给卫七姑娘补补身子。”
贺祈年没说的是,昨夜他轮值无事时,便一直坐在太医院里,动手剥这个。龙眼干是他特意托梧州的朋友寄来京城的,比宫中的藏药还要好上几分。
贺祈年也不便在藏书阁停留过久,将汤药煎好了,没有盯着宝枝去给卫姝瑶喂药,便拎着药箱出了东宫。
他走在长长的宫道之中,忽地昂首,望着宫墙之间洒下的晨曦,轻轻叹了口气。
他想,或许该给师父贺春水再写一封信。
这日,卫姝瑶退热后,一直半睡半醒。因着白日里睡了太久,夜间醒了两次,最后一回却辗转反侧,再难以入眠。
一闭上眼,恍惚间,又回到年少时。昔年往事在脑中浮现。
一时,是肆意纵马,与陆青婉、萧知言一齐出行耍玩、打猎、捉鱼、谈天说地的日子。
一时,是她从斗兽场气呼呼拉着谢明翊,怒斥管事人,握着他的手腕径自离开。
一时,是她亲眼看着谢明翊冷面嘲她,而后高骑白马扬长而去,留给她孤傲决绝的背影。
一时,又是她拎着裙摆在公府疾奔,红着眼去迎兄长的灵柩,整个人倚在棺木边,望着棺椁里血迹斑斑的断剑和碎裳,满眼通红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恍惚中,她回到了十六岁的及笄宴上。
陆青婉喝醉了酒,伏在她肩上,搂着她的腰嘀嘀咕咕:“瑶瑶,你知我最羡慕你什么吗?你有父兄疼爱,又有皇后娘娘撑腰,连宁王也高看于你,要娶你为妃,可这些都不是我羡慕的。”
“我最羡慕,是你可以恣意行事,从不必有后顾之忧。而我呢,我父兄也疼我,但他们若是觉得我所行之事不妥,绝不会许我去做。”
“瑶瑶,我羡慕你,多自由啊……”
陆青婉的声音渐渐变得虚无缥缈,最终竟化作了哽咽的低泣。
……恣意的自由吗?
卫姝瑶睁着眼,望着帐顶发愣。
原先被陆青婉艳羡的,而今亦成了她望不可即的奢求。
但,若是为了寻回兄长,她可以忍。
一夜未眠。
卫姝瑶第二日起身时,用冷水覆面许久,才将心底的彷徨和茫然驱散干净,精神也振作了不少。
许是看她昨夜生病,长顺前来传达谢明翊的嘱咐,“殿下说,畅春园那边,姑娘可以下午再过去。”
昨日她清醒时,谢明翊来了一趟,和她交代过:外地的秀女暂且居住在畅春园,他会安排卫姝瑶进去,以便她行事。
“我并无大碍,况且昨日贺太医已经给我诊脉过了,倒也没那么矫情。”卫姝瑶摇了摇脑袋,执意要今晨出发。
长顺拿她无法,递给她一份名单,示意她仔细查阅,说是居住在畅春园所有贵女的名单。
用了早膳,卫姝瑶便换上了宫婢的装束,带着宝枝,混入了前往畅春园的宫婢队伍里。
畅春园离皇宫不远,本是先帝在时为长公主修建的避暑之地,其中建有数十座亭台楼阁,花木扶疏山石嶙峋,无不精巧,是一处极好的园林。但长公主觉得过于奢侈,并不爱住,还曾提议挪出去以作他用。
又一回,长公主见外地进京的秀女因家世参差不齐,居住时有好坏,担心她们安危,于是便将这处园子挪为了秀女们的暂居之地。
不知是否因长顺特意安排过,卫姝瑶和宝枝被安置在最偏僻的一处地方。
这处名为凌霄阁的小院子仅两进出,下人拢共也就三四个,确实是避人耳目的好地方。
因着贵女们只陆续来了几位,剩下的要今日才到齐。凌霄阁地处偏僻,自然没有人来住,她倒落得个清静。
卫姝瑶收拾妥当了,便打开了长顺给她的那份名单,细细看过去。
上面一个个或诗意婉约或蕙质兰心的名字,都是各地家世的贵女。
卫姝瑶毫不意外地在上面看到了肃州云家的贵女,名为云舒。
她虽是居在京城,不曾与外地世家的姑娘们打过照面,但这位云舒姑娘的大名却是如雷贯耳。
并不全因萧知言曾提及几次,也因为此女幼时曾来过京城,彼时京中见过的权贵皆是啧啧称叹,甚至有人放言此女长成必能“艳冠天下”。
小姑娘们对于出众的人物总有几分好奇,卫姝瑶虽不爱打听,但陆青婉缠着萧知言问过,于是她也留下了些印象。
论富庶,肃州自然不能与江南诸地相比,可肃州世家大族却并不比别的地方差。
肃州世家,其一为萧家,乃是宁王母妃萧淑妃母族。祖上为开/国公萧昶,世代沿袭爵位,直至宁王宫变事败,终是一夕倾覆。
但萧家却并非是肃州士族之首,云家才是盘踞肃州上百年的名门大族。
这要从北境三州的来历说起。
早在立朝之时,北境三州尚未归属大魏,而是一处名为肃慎国的小国,后来国主归顺了大魏,被封为本朝唯一一位异姓王爷,替大魏彻底解决了北境困扰。
后来,云家又出过两位皇后,虽族中极少有人身居高位,但依然保持着开朝时的食邑和爵位,到如今的云家慎王,已经传了数代。
云舒,正是慎王的次女,去年底才将将及笄。
她此次进京,并非只为太子妃选秀之事,亦是为了受封郡主。
若论家世样貌,这位当真配得上太子,是有资格做一国之母的。
卫姝瑶托着下巴,不知在思忖什么。
却在这时,听得外面传来极轻的敲门声。
她忙将名单迭起,推门出去,便见梁锦站在廊下,冲她笑了笑。
“你怎的也过来了?”卫姝瑶不免惊讶。
梁锦双手抱胸,倚在廊柱前,道:“殿下吩咐,让我来接应姑娘。若是姑娘有要事寻我,记得吹这个。”
他手腕一扬,甩过来一个打磨得甚为光滑的竹哨。
卫姝瑶应了下来,知道他是替谢明翊来监视自己的。左右相处了这么些时日,也摸清了梁锦的性子,他人并不刻薄,只是对谢明翊极为忠心,故而先前对她才不大友好。
许是觉得谢明翊对她另眼相看,梁锦爱屋及乌,相较从前对她也温和了几分。
梁锦前脚刚走,后脚便听得有人来通传,说新来了三位贵女,命众人前去庭院接应。
卫姝瑶忙进屋,喊上宝枝,一齐出了院子。
不多时,便见浩浩汤汤的人群簇拥着三位年轻姑娘入了园内。虽看着成了一片,细瞧却见三家仆从规矩守着自家主子,与旁人泾渭分明。
园中管事领着众人跪伏在地,言语之间溢满阿谀奉承之词。
卫姝瑶悄悄抬眸,极快地扫了两眼。
便见左边的姑娘一身绯红衣衫,生得冰雪伶俐,一双杏子般溜圆的大眼正四下打量,一瞧便知是小门户出身。
立在正中的那位身侧仆从最多,身段亦最为婉约。虽生得面貌张扬,那双凤眼却并未拿正眼看人,兀自眯着眼,同自己的奶嬷说着什么。
最右边的姑娘着一袭青绿长衫,外罩素白外裳,身后仅有几位仆从,均是落后她几步。这位虽然身姿最为高挑,容貌甚是惊艳,但神态完全不似刚及笄的小姑娘,尤其双眸视人时,清冷中泛着丝不经意的魅色,素雅妆容又额外令她添了几分疏离感。
卫姝瑶怔了一怔,这般姿色,竟是从未见过的清新脱俗又惹人瞩目。
她正要垂下眼,却发觉对方亦淡淡扫了过来,打量着她。
“你是哪个地方的宫婢?”那清冷美人儿忽地开口,说了她入园来第一句话。
卫姝瑶脊背一僵,急忙低下眉眼,“奴婢是凌霄阁的……”
话未落音,便见那美人慵懒一笑,抬腕勾了勾手指,同管事宫嬷说:“好,我见这小宫婢甚是有眼缘,我便住凌霄阁罢。”
竟是不等宫嬷开口,先行要了住处。
四下寂静了一剎,管事宫嬷显然也没见过这般摆架子的贵女,面色当即有些不好看,但眼前诸位哪个得罪得起,只得赔笑道:“各位姑娘且等老身领着姑娘走一圈儿,再做决定不迟。”
“我乏了,两位姐姐去看罢,只记得将凌霄阁留与我便是。”那美人显然不太想搭理宫嬷,搭上身侧侍女的小臂,径自朝前走了。
剩下的两位贵女,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皆是愣住了。
不等那清冷美人行两步,面貌张扬的凤眸美人先上前一步开了口,拧眉道:“好生无礼,你是哪家的姑娘,凭你也要我让住处?”
“你可知我是谁?我父亲乃是冀州赵王,与圣上也称得上一声表兄弟。”凤眸美人冷声嗤笑,“你说要凌霄阁,便让与你?我若偏不让呢?”
前方的清冷美人止了步,平静回首,不理众人诧异的目光,抿唇淡淡一笑,“你当真想住凌霄阁,我自然不会和你争抢。”
“不过,烦请掌事嬷嬷,将那小丫头送我的住处来,我当真中意得很。”她声音淡淡,分明带着笑意,却听不出半分友善。
卫姝瑶跪伏在地,脊背已经渗出了薄汗,不知自己究竟哪里惹到了这位美人,怎的非要她不可。
若是因她闹得三位贵女起了争执,她少不了要被宫嬷责罚了。
果然,不等凤眸美人再开口,掌事宫嬷已经先一步上前,安抚两位贵女,另一侧却使了眼色,让一旁的内宦将卫姝瑶拖下去。
内宦得了令,立即上来,大力拽起卫姝瑶,掐得她胳膊一疼,直接将她拖了起来。
胳膊虽是疼痛不已,更难熬的是拖在地上的脚后跟。可她还不能辩解,为了剩余的潜伏日子,她只能强忍下这飞来横祸。
“公公,我自己能走,我随你去领罚罢。”卫姝瑶咬牙出声。
可那内宦犹自不肯,怕她伺机挣脱,反而拽得越发大力,将她直接拖去了西北角的刑罚室。
“砰”的一声,木门被重重合上了,而后便听得外面落锁的声音。
卫姝瑶蹙了眉头,踮起脚尖,扒着窗户,眼睁睁看着那内宦大步离开了。
看来,不到时候掌事宫嬷是不会放她出来了。
不过她先前早听宝枝说过,这种禁闭最多也就关个十几个时辰。琢磨着时辰,她估算着自己大约到了深夜才会被放出去。
她退回角落的草堆里,摸出袖子里的小铁盒,闷闷不乐地咬了一口龙眼肉。
还好出门时带了这个,不然可要饿一天肚子了。
她真是没有半点儿做线人的天赋,也没有运气。
沈兴良为何非要让她来做此事呢?
卫姝瑶百思不得其解。
却在这时,她灵光一闪,想起了那位和兄长十分相似的人……
不过半日,畅春园的事情就传遍了宫中。甚至有人将消息递给了如今已是徐嫔的徐贵妃。
梁锦得知卫姝瑶被关了禁闭,怕她受了苦头再出事,惹得主子不快,连忙回宫请示。
孰知,刚走到书房,他便遇上长顺守在门前。
长顺道:“殿下正忙着呢,有何要事?”
梁锦迟了一瞬,想着禁闭左右也就几个时辰的事,转身又回去了,索性自个儿去畅春园守着,以防不测。
藏书阁中。
谢明翊正安静坐在黑玉案后,展开一份泛黄的书信。他指腹捏着信笺,另一手执笔沾了沾墨,往信笺上勾了两笔。
长顺走进来,把梁锦来了又突然回去了的事说了一遍。
“他也不是第一日跟着我了,料想自有主张,由着他去罢。”谢明翊只是慢吞吞应声。
长顺悄悄瞥一眼案上的书信,从字迹猜到应是卫鸣的家书,忙收回了视线,恭恭敬敬行礼退下了。
出殿后,长顺仍是有些恍惚。两页泛黄的信笺,瞧着应是好几年前的了,殿下怎看得那般仔细?
长顺也知晓卫家与谢明翊之间的旧事,虽谈不上家仇血恨,但也绝不是轻描淡写可一笔勾销的。殿下待卫七姑娘自是不同,可对她的兄长和父亲,那就难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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