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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驸马他死都不肯和离(十方海)


谢柔嘉盯着那指染了汁液的洁白手指瞧了好一会儿,抬起眼睫看向裴季泽,好奇,“我一直在想,驸马是不是在所有女子面前都这样温柔体贴。”
他道:“这确实是微臣的诸多好处之一。”
谢柔嘉偏过脸没作声。
他问:“梨园排了新戏,我叫人留了票,一起去听?”
从前最爱听戏的谢柔嘉连日期都没问,直接拒绝,“我已经约了阿昭。”
他这回未再说话。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谢柔嘉所居的院子停下。
她下了马车后,见裴季泽站在那儿不走,问:“可还有事?”
他正欲说话,儿茶突然不知从哪儿跑出来,围着他“喵喵”叫。
他弯腰将它抱起来,摸摸它的头。
像是委屈到极点的小猫朝谢柔嘉望了一眼后,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把小脑袋埋进他怀里,呜咽不已。
谢柔嘉拿眼睛瞪它,谁知裴季泽朝她望来。
谢柔嘉立刻收回视线,扬起雪白的下巴,一脸倨傲,“驸马这样瞧我做什么?难不成我欺负它了?”
话音刚落,隔壁传来一阵悠扬的琴音。
奏的是《凤求凰》。
只可惜这样一首温柔缠绵,充满爱意的曲子,却被奏得断断续续,毫无情致可言。
说明抚琴的人并不熟悉这首曲子。
隔壁是栖迟轩。
面色晦暗不明的男人沉默片刻,问:“抚琴的是谁?”
文鸢飞快地觑了一眼自家公主,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其他知晓内情的婢女各个低着头,皆不敢作声。
谢柔嘉却一脸坦然:“是昨日的琴师。”
“是吗?”
他洁白修长的指骨穿过儿茶柔软的皮毛,眸光却灼灼盯着她,“反正今日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请殿下这位琴师出来,微臣也好讨教一二。”
谢柔嘉沉吟片刻,嫣然一笑,“去请魏公子出来见客!”
作者有话说:
双更,我真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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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呈没想到驸马要见自己。
他慌张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向文鸢,“姑姑可知驸马要见我做什么?”
文鸢哪里好同他说,公主是在与驸马斗气, 想要用他逼迫驸马主动和离。
她虽然心里也慌乱, 可口中仍是安慰道:“魏先生无需害怕, 待会儿只需要按照公主的吩咐坐在水榭中抚琴即可。且公主说魏先生是新请来的琴师,驸马不会拿你如何。”
其实她说这话时心里十分地没底,莫说驸马那样聪慧之人,便是普通人心思稍稍一转, 大抵能猜出魏先生的身份。
魏呈想起那对温柔的手,一颗心也渐渐地安定下来,结过她手中的黄金黄金戴在脸上, 抱琴随她过去。
水榭距离栖迟轩并不远, 一刻钟的功夫,两人来到湖心岛。
因为公主夜不能视物的缘故,天将暗时公主府内就已经掌灯,尤其是湖心岛偌大的水榭, 更是灯火通明, 亮如白昼。
因为天气转凉的缘故, 整个水榭四面都下了帘子, 外头的人瞧不大真切里头的情景, 甚至说话声都听不见。
文鸢叫他在外头稍等片刻, 先入内禀报。
此刻外面还在下着蒙蒙细雨, 本就穿得单薄的魏呈扯了扯身上的绯红衣袍,想着待会儿即将要发生的一些事情, 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坊间的那些个传闻。
明明大家都说骄纵跋扈的安乐公主爱惨驸马, 不仅为他收敛性情, 更是为他一花魁娘子为妾。
可是他瞧见的安乐公主性情并不嚣张跋扈,甚至极好相处。
且若是爱惨驸马,也不会偷偷地将他养在府中。
可见传言不可信。
魏呈猜测着二人的关系,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既害怕,又期待。
因为,他也想要瞧一瞧,被那样一位金尊玉贵的女子所钟爱的人,究竟是怎样的男子。
正胡思乱想着,文鸢去而复返,道:“请魏公子入内。”
魏呈定了定心神,随她一同进入。
才一进去,里头夹杂着淡淡的玫瑰暖阳驱走身上的寒意。
隐隐约约地,好似还有一丝清冽的薄荷香。
独有的,属意男人的气息,隐隐地透着几分压迫感。
魏呈按耐住想要抬头瞧一眼的欲望,向端坐在上首的二人行礼。
刚见完礼,就听到公主轻柔的嗓音,“驸马说想要听小——先生抚琴,先生就挑一首擅长的曲子来。”
魏呈应了声“是”,径直走到下方的案几前坐下,将那把堪称无价之宝的古琴小心地搁在案几上,深吸一口气,指尖搁在琴弦上。
他奏的是《广陵散》。
这是他最擅长的一首曲子。
只是不知怎的,今日奏得格外晦涩。
尤其是自上方头投来的那两道刺骨的眸光,盯得他如坐针毡。
他总觉得对方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手腕,慌乱之中,抚错好几个音。
一首《广陵散》被他奏得七零八落。
他不由地停下来。
端坐在上首始终一言未发的男人终于开口,“怎不继续?”
嗓音低沉悦耳,不见一丝一毫的怒意在里头,甚至淡然得就好像他真是一位琴师,而不是被养在公主府里的面首。
可偏偏这样的声音,压迫得叫他抬不起头来。
魏呈定了定心神,接着抚琴。
待一首《广陵散》奏完,他背后已沁出薄薄一层冷汗来,就连手指也抖得厉害。
端坐在上首的男人又道:“魏先生的心,乱了,这是抚琴的大忌。”
魏呈闻言,终于忍不住抬起眼睫来。待瞧清楚端坐在上首左侧,一袭紫红色朝袍,贵气逼人,气质如谪仙一般的美貌郎君时,顿时怔愣住。
怪不得,公主会在那么多人里一眼就挑中自己,还以为公主真瞧中自己,却不曾想,真相竟然会是如此。
只是纵然眉眼与对方有几分相似,对方光是坐在那儿,就不动声色地将自己比到尘埃里。
那是百年世家教养出来的子弟,举手投足皆散发着尊贵的气质,与他们这种出身的人,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尽管不愿意,可还是不得不承认,他与公主,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魏呈呆呆地愣在那儿,黄金面具下的脸一阵阵发烫。
他不明白既然如此,公主为何还要将他养在府里头。
对方这时轻轻抚摸着手腕上同样颜色的紫檀木珠串,“魏先生的手串极好,不知在哪儿买的?”
魏呈抚摸着自己手腕上的紫檀木串珠,下意识望向公主。
公主正一脸温柔地望着他。
魏呈在她温柔的眼神中又镇定下来,道:“是公主所赠。”
话音刚落,水榭内的温度像是骤然降下来。
魏呈感觉到有些冷。
这时公主柔声道:“魏先生先回去吧,我明日再去瞧先生。”
魏呈微微红了面颊,抱起琴起身,快要出水榭时,忍不住回过头来。
只见水榭里原本坐着的公主突然被驸马抱坐在怀里,两人耳鬓厮磨,不知在说些什么话。
许是察觉到他在窥视,那个紧紧将公主抱坐在怀里的男人瞥了他一眼。
他终于瞧见对方眼底深深藏着的怒意。
原来,那样的人即便是恼怒,也能这样克制。
“魏公子,您怎么了?”文鸢见眼前的美少年跟丢了魂似的,担忧,“您没事儿吧。”
魏呈这才回过神来,摇摇头,失魂落魄地随着她离去。
行到一半,忍不住问:“公主,明日还会再来瞧我吗?”
文鸢愣了一下。
这她哪儿知晓?
不过她瞧着眼前少年的眼神,该不会是对公主动了真情吧……
水榭里。
被人强行抱坐在腿上的谢柔嘉恼怒,“放手!”
裴季泽却牢牢地将她扣在自己的怀里,喉结微微滚动,嗓音喑哑,“微臣赠给殿下的手串,为何那条手串会在他手上?”
“啊,驸马说那个啊,”谢柔嘉像是极认真地想了想,拨弄着自己染了丹蔻的指尖,“本宫有些戴腻了,就顺手送给他了。怎么,驸马送的东西,本宫不能赠予旁人?”
他沉默不语,喉结不断地攒动,眼尾洇出一抹薄红来。
谢柔嘉挣脱不出来,故意用涂了丹蔻的指尖轻轻按压着他的喉结,问:“驸马觉得他琴音如何?虽比着驸马稚嫩些,可到底胜在年纪小,若是本宫花费些心思调教,未必不能成为大家。”
他仍是不作声。
玩了好一会儿,谢柔嘉也有些累了,下逐客令,“既然琴已经听完,就请驸马早些回去。”言罢,要从他怀里起来。
谁知原本坐着的男人突然将她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大步朝外头走去。
谢柔嘉没想到他如此孟浪,呵斥,“驸马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放本宫下来!”
可面色阴沉的男人充耳不闻,抱着她大步出了水榭。
外头仍飘着绵绵细雨。
身形高大的男人像是怕怀中少女淋着雨,轻轻一托,将她扶正,宽厚的手掌拖着她的臀,像是抱三岁小孩子一般抱她在怀,宽大的手掌护着她的头,步伐稳健地向府外走去。
长这样大,还是头一次被人这样抱在怀里的少女又羞又恼,低斥,“裴季泽,你赶紧把本宫放下来,否则本宫——”
他突然停下脚步。
谢柔嘉松了一口气,以为他要将自己放下来,谁知他只是调整了一下垫在她臀下的宽厚手掌。
不过是轻轻地挪动,谢柔嘉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他轻薄衣衫下,结实灼热的筋骨皮肉。
她低声呵斥,“裴季泽,若是现在放我下来,还来得及,否则我,我……”
可从来都极有涵养风度的男人仅一人也不知发什么疯,根本不予理会,就这样抱着她一路出府。
威胁无用的谢柔嘉又怕自己掉下去,只得圈住他的脖颈。
直至上了马车,他都没将她搁下来。
眼神里蕴含着怒意的女子呵斥,“还不快放我下来!”
他神色淡然,“不放。”
“裴季泽,”她又气又羞,“你如今连脸都不要了是吧!你别以为我阿娘向着你,你就能够为所欲为!你知晓我这个人,便是我阿娘也管不了我!”
面色如霜的男人垂下眼睫,漆黑的眸子灼灼盯着她,“殿下若是有本事,就自己下来。”
谢柔嘉闻言,伸手去掰他的手臂。
也不知他是不是石头做的,竟然未能撼动分毫,反倒是弄得她指尖都红了。
实在挣脱不得的谢柔嘉一口咬在他脖颈上。
她使了全力,牙齿都酸了,可他也只是闷哼一声,横在腰间的手臂收得更紧。
不知过了多久,咬累了的谢柔嘉松了牙口。
鲜血立时自男人白皙的皮肉里溢出来,顺着脖颈没入到他层层的衣领里,很快染红了上头精致华丽的刺绣。
可眉目若雪的男人像是浑然未觉,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瞧。
他瞧她的眼神叫人心慌。
像是委屈到极点。
他在委屈什么?
谢柔嘉心里闪过一抹慌乱。
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
他又在演戏给她瞧。
他如此三番五次地羞辱她,她看在昔日情分的面子上,一次又一次地给他机会。
可他都不知珍惜,不想要她好过。
要怪只能怪他这个人不识好歹!
她定了定心神,嫣然一笑,“驸马该不会是恼了吧?我不过是在府中养个琴师,驸马都这样生气,我若是在府里头养面首,驸马岂不是更觉得面上无光?不如驸马现在与我和离——”
“微臣绝不和离!”眼眶微红的男人冷冷打断她的话,“殿下就死了这条心!”
“那本宫也同驸马说过,和不和离的,本宫倒也无所谓。”
谢柔嘉嗤笑一声,“本宫不过是为驸马着想,免得驸马到时面上无光,将脸丢得满长安都是!”
话音刚落,他突然抬起手指抹去她唇上沾染的血迹,哑声道:“柔柔这样做,真能感到高兴吗?”
谢柔嘉脸上的笑意冻在嘴角。
“别恼我了,”他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轻抚着她的背,“我知晓都是我的错,是我一再地辜负柔柔。有些事情,我已经在想法子解决,再给我一些时间,可以吗?”
“无论如何,先同我回家。不要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公主府,也不要一个人孤零零地过中秋节,我晓得其实柔柔心里最爱热闹。我亦晓得,其实柔柔很喜欢姨母同阿念。若是柔柔实在不想瞧见我,我可搬去春晖堂去住。”
谢柔嘉抿着唇一言不发。
他说得一点儿也没错,她怕一个人待着。
她不想一个人过中秋节。
她不想如同小时候,每一年的中秋节都是在冰冷的宴会上度过,或是在父亲母亲的吵架声中度过。
她很羡慕裴季泽有那样的家。
她也确实非常地喜欢裴夫人与阿念。
你瞧,裴季泽永远知晓如何拿捏她。
可有些东西是会变的。
一如他三年前的变心。
再如她,如今终于懂得这世上,并不只有他裴季泽一个。
她缓缓道:“裴季泽,有些事情到此为此,其实对彼此最好,若是闹到无法收场,彼此憎恨的地步,反倒不是一件美事。我若是驸马,就应该适当放手,免得累人累己。”
他是她哥哥的肱骨之臣,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她不想将他的脸皮踩在脚下。
“可微臣却不这么以为,”他在她耳边轻声道:“有些事情,微臣还是想要试一试。”
既然劝不动,谢柔嘉也懒得理他,索性把下巴搁在他肩上,侧耳听着车外的雨声。
外头的雨似乎越下越大,劈里啪啦地敲打着车顶。
两刻钟后,马车在敬亭轩门口停下时。
裴季泽不顾谢柔嘉的反对,仍像抱孩子一样,把她抱回到屋子里。
他将她安置在床上,在她面前单膝跪下,拿帕子替她擦拭脸上的水珠。
谢柔嘉避开他的手,冷冷道:“即便驸马今日将本宫强行带回来,明日本宫还是能走。”
裴季泽正欲说话,外头传来敲门声。
是锦书在外头。
裴季泽道:“微臣先去处理一些事情,殿下可先沐浴。”言罢吩咐文鸢去煮些姜汤后,转身大步出了屋子。
立在一旁的文鸢小心地觑了自家公主一眼,“公主,现在该怎么办?”
谢柔嘉望了一眼外头的大雨,眼底泛起一抹冷意,“既来之则安之,明日一早再做打算!”
他就不相信他一个驸马,还能将她这个公主绑在府里头!
院子外。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
穿着蓑衣的锦书一见自家的主子,忙迎上前去,低声道:“锦墨说,事情已经查清楚,眼下正在春晖堂等着公子。”
裴季泽大步朝春晖堂走去。
才入内,正在擦拭雨水的锦墨忙迎上前行礼。
面色晦暗不明的男人问:“查得如何?”
锦墨觑着他的神色,小心翼翼道:“萧,萧世子前些日子往公主府送了五六个门客,不过,公主只留下一个,姓魏,叫魏呈,是从江南来的琴师。”
所谓门客,不过是面首体面一些的说法。
这个萧世子还真是会给人添堵。
最主要安乐公主竟真的收下了!
置公子于何地!
话音刚落,屋子里的温度骤然冷下来,一向涵养极好的男人面色此刻阴沉到极点。
锦书忙道:“公主兴许只是一时糊涂!”
半晌,恢复平静的男人轻轻摩挲着手腕上的紫檀木手串,缓缓道:“柔柔年纪小,耳根子软,能有什么错。要怪,也只能怪那些哄她的人不好。”
锦书没敢言语。
公子一向如此,明明在旁的事情上看得极通透,唯独遇到安乐公主的事儿,就跟得了失心疯一般。
从小到大,无论安乐公主做了多么离谱的事情,公子都不会觉得是公主的错。
就连养面首这种事,也觉得是旁人的错。
可若是公主不愿意,这种事情,还能逼迫不成……
正胡思乱想,就听公子吩咐,“去打听打听定远侯府与沈伯爵的亲事议得如何。”
锦墨心里“咯噔”一下。
公子一向不轻易生气,这下萧世子恐怕要倒大霉了。
他忙应了声“是”。
裴季泽又锦墨:“回冀州的船只安排好了吗?”
锦墨颔首,“五日后便可出发。怕就怕,表小姐不肯走。”
公子这些年同她说了多少回,她都不肯离开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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