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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铜雀鸣(凤凰栖)


将实话说出来,朱颜观望着丫鬟的脸色。
选用女官当日吏部在各处都放了榜公示,她身份在这儿,要想掩盖毫无可能,倒不如将想法说出来,人家还能信她几分。
果然丫鬟的不安消散下去,见队伍都进了回廊,她拉过朱颜,继续道:“奴婢也听闻许多人怀疑此事,倒也不怕告诉夫人,我们二老爷和大房那边……确不和睦。”

第14章 入梁家2
“从前倒不是这样的,以前老太爷在的时候,卫夫人生的二公子还和尘重公子常常在一块玩闹。就是二公子走了以后,卫夫人生了疯病,这才开始不一样了。”
丫鬟叹了口气,在院门口停下来道,“再往前走便是卫夫人的院子了,夫人若想松快松快,从此处往左行便是花园,这会儿卫夫人在歇息,花园里没人,您可以赏赏花草。但夫人一定要记住,切莫去后院的通门处,也切莫赤手碰那滴水观音,摸是无毒,可要是折了叶子碰到汁液,会被灼伤的。”
朱颜允首,那丫鬟提着取下来的灯笼,穿过右手边的拱门离开了。
她抬头,看着拱门后清静安宁的院落,垂下眼,朝通门的方向走去。
梁府内部早已分家,一个屋檐下东院归大房西院归二房,仅以一扇夜里才关闭的连接东西院的通门作为分隔。
通门设在院里的小池边上。朱颜站在那池上凭空的走廊里,看着仆佣们进进近出门那扇木门,吵吵嚷嚷地说大房二少爷的血燕怎么能配枸杞煮,朱颜思索了片刻,正想回去,兀地觉得眼前景物摇晃,整个人便从走廊上摔了出去,直直跌入了廊下的池水里!
噗通巨响,通门处的仆奴们立刻看过来了过来,发现有人落水,一个丫鬟刚要叫人,便见着朱颜身后的人翻身跳下了行廊。
水花飞溅,旋即水面平静。
景林急急冲来,看着毫无动静的水面叫道:“阁领!”
飞鸟低鸣,一息后,沈渡抱着朱颜浮出水面。
醒转之时,朱颜看见的第一人便是二房主母郑夫人。
一见她醒了,郑夫人立刻起身到外屋通传,没一会儿,沈渡便进来了。
朱颜望着他,在沈渡说话以前抢一步开口,道:“约莫是这几日在刑部熬着过于疲乏。惊吓到夫人和侍郎,着实是朱颜的错。夫君,你可还有什么事,若无事,可否送我归府?”
诚如朱颜所言,她脸上青白,看起来便像是真的过劳疲累。
闻言,郑夫人略有遗憾道:“本还想留夫人用饭,既然如此,也还是早点归去休息才好。”
朱颜歉声道:“夫人的衣服我明日差人送过来,叫夫人受惊了。”
郑夫人摇首:“不妨事,人无事便好。”
她招手,让人取来披风给朱颜,又与丈夫梁季复送沈渡和朱颜出去。
二人的衣衫都已湿透,朱颜换了郑夫人女儿的衣衫,一身雪青色,沈渡身上则是郑夫人入赘女婿的衣衫,雪青底绣的初日纹,坐在一块,倒还真有几分热婚夫妇的味道。
若是这丈夫的脸色能更好一些的话。
慢慢驾着马,沈渡从身后看着朱颜的侧脸。
少女耳根微红,侧脸可见眉尾的婉约,她双眼比常人略大,本图个形似杏的说法在她这处便是真的眼如杏大如杏形,两颊在日头照晒下酡红如醉,两片唇像是饮过西域的葡萄酒,晕散着薄绯色。
朱家的六姑娘,是个特别的美人。
只可惜现在经过了落水,一脸病恹恹。
沈渡扯了下缰绳,马慢悠悠地行过中六条的长街。
“你昨日还能和我斗嘴,可见刑部也未曾省那几两招人的银子。”沈渡寒问道,“你躲过景林之后,见了谁?”
朱颜垂着头,问道:“你为何救我?”
“我要是落水死了,便是意外身故,如此,你不用再多疑,亦不用再为张相为难,不是一举两得吗?”
朱颜仰头,望着沈渡。
对视一眼,沈渡撇眼直看向前方,道:“我问你话,不是让你问我。”
“真冷淡。”朱颜嘀咕,“我躲景内卫时遇见了一个丫鬟,帮她拿了灯笼,还被她碰过了手。她走前特意告知我卫夫人的花园和通门在何处,想来早就算到了我会落水。”
沈渡眼一低:“你见了卫夫人?”
朱颜泰然道:“没见,但我知你不时会送滴水观音到梁府二房——沈渡,我现在十分困惑,劳你解答我一问,梁尘重的毒,究竟是二房下的,还是……陛下的意思?”
如果是那位铁血威赫的女皇下的命令,那为何女皇又要毒杀梁尘重?
朱颜千头万绪理不清,一双眼一动不动地看着沈渡,希冀他能给她一个解答。
然沈渡亦并未答话,控着马停在府邸前,沈渡伸手,让她借用他的双手他下马。
朱颜昨日还在被他威胁,今日倏然被他带着游街被他救下,此下还如此,朱颜相当不适应。
可她着了凉,熬了这许多天的疲惫一气儿爆发出来,眼下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
伸出手抱住沈渡的脖子,脚落地那刻,沈渡道:“陛下国事繁忙,极少参与臣子的家宅争斗,要杀名不见经传的小卒,更不会如此大费周章。明有我,暗里,还有来罗织。”
黑阎王来罗织,比沈渡更要人心生畏惧。
朱颜远远见过来罗织一次,那人态度宛如睥睨众生,世人皆为蝼蚁,不过被人挡了路,他便生生把那人的双足打成残废,叫她……毛骨悚然。
朱颜忙转移话头,问道:“那你为何送滴水观音至梁府?”
“卫夫人是陛下妹婿的远亲。”沈渡接过婢女递来的手巾擦手,“她的独子梁慢因滴水观音之毒暴毙,疯了以后,她叫滴水观音为慢儿。”
把毒物当成了自己的孩儿——
朱颜憾然。
婢女上前为她解取披风,朱颜不自在地任着她们服侍,听沈渡问:“今日你见的丫鬟长什么模样?”
朱颜疑惑,明白后说道:“她约莫已经跑了,与其找她,我更想知晓,迷药是如何——”
“找?”
沈渡倾唇,伸手捏着朱颜的耳垂揉了揉,道:“夫人,内卫府从不找人,问你,不过是为了认尸。”
麻麻痒痒的感觉在耳垂上来回转动,朱颜蓦然理解了他的意思。
“二房……”
沈渡才皱眉,景林入内道:“阁领,陆家二娘找夫人。”
景林瞥了眼沈渡手上的动作,迟疑道:“或需属下去……”
“不必了。”
沈渡垂下手,“方才你说的事必定会很快引起陛下注意,我换身衣服,立刻前往西明寺。”

第15章 连环杀人案(1)
“这个时辰还去西明寺?”朱颜咕哝,目送他出了门,就与陆垂垂撞了面。
陆垂垂面色发白,瑟瑟地开门见山道:“六娘,西明寺又挖出了尸身。”
“加上邝盏心和梁尘重的,已有六对男女共十二具尸体。这些尸体与邝梁二人的死状相同,皆为相拥,且仵作都在肋骨上及女子脸上发现了同样的刀痕,意思便是……”
朱颜凝重道:“他们都被剖心划脸,作案手法一致,西明寺,发生了连环杀人案。”
至西明寺,昔日香火鼎盛门庭海客不断的景象因曝出的凶杀案,早已面目全非。
炉鼎里积的香灰已经半冷。住持特辟出几间屋舍摆放那些尸身,十几个僧人从长廊行往大殿,诵念经文超度寺中惨死的亡灵。
梵音不绝,瓦舍之下内卫有序将案发地围起,看着这些穿着金贵黑袍的内卫面不改色,混在其间短衣缚袴鼻下捂着白布刑部差役,苦不堪言地抱怨:“这两天日头毒辣,里头的味道越发难闻,真是熏也要熏死了,真不知这些内卫怎么忍得下,还有刚刚那位大阁领,那尸臭如此严重,他便直直去翻尸身,也不怕遭尸毒,真是……”
“案发重地,不得喧哗私语。”
正说着,一身简装的朱颜走了进来。
差役们齐齐叫一声书令史,还没问一句好呢,便看见朱颜抬眼望着另一头。
他们顺着看过去,景林不知何时站在对面廊上,在他身后,身着紫衣玉带,身形颀长舒朗的沈渡眼神阴鸷,眉峰微拧,隐约有些不愉。
差役们汗毛竖立,眼见沈渡走下来,他们膝盖发软,险一下跪倒在地的时候,沈渡却伸出手一把扯过朱颜,又往回一推。
“回去,谁准你来的?”
朱颜本还以为他又要怎样,乍被推出去,她一愣,立时反应道:“我是刑部官员书令史,若案发有职在场录事协助,为什么不能来?”
话落,身后有人叫了一声“朱颜”。
身配长刀的刑部缉捕司班头江明从外头奔上来,方正刚毅的脸在看见朱颜时大露喜色,可行了两步,扫见沈渡,他又卡住了步子。
“属下见过大阁领!”江明微敛神色,立时抱拳一礼。
沈渡斜睨了他一眼,视线又回到朱颜身上。景林跟着沈渡久了,直接代问道:“方才发现的那对干尸尸身放在何处?”
江明连忙引路。
沈渡收回眼,顺着他指示去往后院。朱颜听着身后的陆垂垂叽叽喳喳说沈渡眼神可怕,嘘了一声,跟在沈渡身后。
屋舍内,窗扉紧掩,燃着几盏油灯。
竹席之上,一对男女虽呈相拥之状,可是半点温情也无。男子尸体大约看出二十上下年纪,皮肤因成干尸粗糙黑紫。他双目紧闭,面容安详,但胸口却开了天窗,豁出黑黝黝的大洞。
“此人为泉岭村人士,姓黄,叫黄云,是个穷书生。他家中有个老母,妻子于五年前病故了。据说他生性老实,为人忠厚,学业刻苦,在村中学堂中从未与人起过冲突。”
江明将搜集来的情报细细说给沈渡和朱颜听。
朱颜蹲下身,发现这黄云的衣物上有不少污泥。
看见她的动作,江明站在一旁,便是看过朱颜许多次直接触摸尸身,还是不禁咧嘴。
这屋内的恶臭快要把他熏晕过去。可看见一旁的沈渡照旧臭脸,景林面不改色,他也不好作呕,只得捏住自己的鼻子。
沈渡瞥了他一眼,望着朱颜,脸色晦暗。
朱颜恍然未觉,手搓了搓黄云衣衫上的泥土,凑到鼻尖。
是西明寺的泥土的味道。
她拧眉,撩起他的衣衫,摸了摸亵衣的料子,又一路摸到鞋底,看到黄云鞋上绣着八宝锦云,鞋底发白,相当干净。
她又看向和黄云相拥的女尸。乌紫的脸上皮肉外翻,甚至能看见其下森然的白骨。饶是如此,依然能看出这是个娇小的妙龄少女,左不过十六七岁年纪。
她身上穿着整套的杏黄衫裙,用料乃是江南云锦,绣以桃花图案。云锦虽贵,绣工却也不易得。
朱颜把衣衫上的喜云结解开,列位男子全转了眼。沈渡立定不动,朱颜感觉到他目光,回头呵斥:“转身!”
沈渡眼中光泽动了动,脚跟一转,背过身去。
内卫府接触过的死人比她一辈子都见得多,沈渡不知尊敬尸身,与仵作验尸麻木是同一个道理。朱颜想到他在入内卫府前已被收入掖庭,想到他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垂眼,把手伸进去。
没穿亵衣。
——之前挖出的邝盏心,也未曾穿着亵衣。
而且这少女,心脏失却,脸面被划,身上却也没有沾一丁点儿血污,也并无泥渍。
“之前邝盏心是被梁尘重的尸身抱拥在身下的,这对尸身也是吗?”朱颜问。
“是。”
江明继续道:“这女子的身份我们还未查得,不过事发前她一直住在城中客栈。据掌柜所言,她来自越州,此番进京是为寻亲。只是所寻何人,姓是名谁,尚无线索。掌柜说她住店时行装困苦,只拿着一块蛾状玉。”
沈渡双眼一眯:“蛾状玉?”
朱颜:“你有线索?”
沈渡背影笔直:“没有。不过,蛾玉要精雕细琢,精工之下无凡物——景林。”
“是。”景林垂首,直直朝外去,应当是为了调查。
沈渡防着她,就算有线索也不会告诉她。朱颜收眼,对江明道:“如此,这女子和黄云并无什么关系了。”
江明点头。他偷觑沈渡一眼,见沈渡的目光正盯在那两具尸身上头,显然并未在意自己,舒了一口气,又听见朱颜问:“江班头,这二人人是什么时候死的?”
“仵作已经验过,这两人乃是前月被杀害。他二人被放在一具木棺之中,埋在西明寺后山的竹林下。”
“仵作验得黄云今岁二十三,这位身份不明的女子,年方十七。”江明将自己所知的情况一一呈禀。
“此番西明寺共挖出十二具尸身,两两一对,共六副棺椁。因棺中洒入了多层木炭和草木炭,还放入延缓腐烂的药草,故而这两具尸体出棺时还栩栩如生。”
江明抬袖做了个“请”的姿势,引着几人往里面走。

第16章 连环杀人案(2)
掀过一道白幡,那股腐臭味逾浓。里头的木板上搁置的尸体,已经变成了褐色的干尸,只是皮肤还保持着弹性,依稀可辨五官模样。
女尸脸上一道长长的狰狞伤痕自眉骨划至下巴,周围的皮肤顺着这道痕迹褶皱在一起,将死时遭遇的伤害清晰地展露于人前。
按照摆放的顺序,尸体腐烂的程度越向里越发严重,到了最后两具,已经几乎是两架残缺的骨骸,外头覆着侵蚀严重的丝绸。几块带伤的骨头已经被挑拣出来,即使经年日久,依然能看出胸骨处的下刀锉痕。
“看来所有尸体都是同样的伤情,被挖去心脏,女子的脸还被划花。”
每看过一具尸体,朱颜便暗暗留神,很快得出这个结论。
“此二具尸骨年岁最远,出土时木棺已被野兽破坏,尸体残缺腐化,勉力拼凑至此。但已难以推断被害时间,依仵作之言,约在前五至十年间。”
男尸左侧放着一只漆盘,其上放着棺中清理出的散落饰物,有玉佩、女子的珠钗、腰带上镶嵌的明珠等物。
沈渡站定在这两具残骸前,目光落在漆盘上。见里头有一只云纹金牌,他不过深看了两眼,景林就立刻会意上前,用白布包裹住双手,将这只金牌呈到沈渡面前。
这只金牌约半掌大小,中间雕一只貔貅,末端印着一行小字。刻印较浅,首端几个字已经被灰渍斑驳得难以辨认,下头的几个字却仍清晰可认。
“监工于飞圣七年。”朱颜暗暗记下这一行字。
江明见沈渡眉头深锁,看着这块金牌若有所思的情状,忍不住抬袖擦了擦额头沁出的热汗。
这位年轻有为的大阁领以专横狠戾闻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他那对狭长的凤眼微挑,压迫之势沉下,江明便觉两腿都在打颤,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触犯了这位阎罗。
“不知大阁领有何示下?”觉得沈渡大约发现了什么线索,江明还是出声询问。
“凶手初次作案,为六年前。”沈渡薄唇轻启,吐出这句话。
江明一惊,忙从怀里取出炭笔和一本手掌大小的薄册,记下沈渡的这句话。
“为何?”朱颜下意识反问。
沈渡长眸微抬,目光讥诮,朱颜便低下头,揉了揉鼻子:“这凶手每次杀人手法如之一辙,作案时间想必也有其规律。所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若是推测错了,要找出真凶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我这也是,为大阁领的英名考量。”
陆垂垂闻言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凑在朱颜耳边道:“想不到你还有这般恭维人的时候,真是稀奇。”
朱颜回头轻瞪她一眼,她俏皮地吐了一下舌头,只是屋内气氛凝重至极,陆垂垂很快没了玩心,生怕自己触怒了那位白阎王。
沈渡眉心蹙起,仿佛为朱颜的多言不耐,绕着放尸体的木板踱了两步,却抬手指向男尸身上的外袍:“此为宝相双鱼纹。”
因盛放这二人的棺椁被破坏,尸骸身上的衣物也腐蚀严重,但经清理之后,依然能看清肩膀处金线织就的图案。
朱颜在脑中细细思索,只是这纹路于她而言过于陌生。且此人若真是被害于六年前,当时她也不过是个十岁的稚童,怎会对男子身上衣物的纹饰感兴趣,自然是知之甚少。
她便立在一侧沉默不语,只等着沈渡继续开口。
刑部主事吴泰明原本一直未发一语,乍然听见沈渡所言,奇道:“宝相双鱼纹,莫非是……”
这几个字莫名熟悉,江明绞尽脑汁地回忆起来,一道思绪忽然在脑中一闪而过,他惊地拍了一下手,喊了一声:“锦绣坊!”
“这宝相双鱼纹,乃是当年锦绣坊特制的花样,风靡过京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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